「哈哈,晚了,老夫等人走了,這筆帳以後咱們再算!」
「酒丐」陳清風突然哈哈一笑,接著就見他與「虛僧」無我和尚的雙手連動數次,九道肉眼幾乎難以察覺的亮線突然射向「九刃士」。
九聲悶哼之後,佈陣的九名大漢的右掌齊都突然被一物刺進,錐心的刺痛使他們的右手不得不霎時鬆開,九筒「蝕骨神水」幾乎同時落到地上。
趁此「九刃士」疼痛慌神之際,「酒丐」陳清風半攜著李笑天,帶頭向南面衝去。南面的兩個大漢欲出手阻攔,「虛僧」無我的衣袖輕揮一下,兩鼓輕微的勁風倏然向前襲去。
勁風雖然幾無破空之聲,但見前面二人竟被這股「勁風」強行推向兩側,讓出半丈寬的空隙。「虛僧」無我和尚好像並想傷人,若以此近乎「化實為虛」的勁氣直擊兩大漢身上,那二人絕對會非傷即殘。
變化太突然,問嘉志、徐佩江二人根本沒想到「虛僧」會有這麼高的武功,而且還與「酒丐」連手以江湖上最輕的暗器「縹緲神針」先發制人。
「縹緲神針」為數十年一位山野冶煉師所造,據說那位冶煉師一生不出其居處飄渺峰半步,而此針也是其興致所至,仿山頂飄渺草製成。這位大師八十五始冶煉此針,歷時三載,共鑄三百根,針成之日,也是這位大師去世之日。
此針非常細小,只有半寸來長,拿在手裡輕若無物,然而,匠心獨俱的冶煉大師花千日功,將北海寒鐵化繞指柔,動用十數道工序,糅合寒鐵水、飄渺草汁、雲山綿金、羽溪之泥等八種稀世冶煉物料淬煉而成。此針雖然細小輕無,但以內功馭之,可剛可柔,無一絲破空之聲,外人即使明知你要使用「縹緲神針」攻他,也防不勝防。另外,此針能成為江湖高手非常畏懼且非常珍惜之物,更因為它能穿透護身罡氣、勁氣。
那位冶煉大師並無弟子門人,只有一位不知下落的遠房侄子,大師去後,就把「飄渺神針」托給其唯一好友「雲山樵儒」孟夫文代為保管,並留下遺言,若十年內,他的侄子還未出現江湖,孟夫文可以將這些神針交給「正道武林大會」,贈給江湖後輩,以作防身之用。
然而鑒於「縹緲神針」的厲害之處,為防有人以此物逞強行兇,當時「正道武林大會」只將其中的一百根分贈給幾位前輩高人、各派掌門及幾屆年輕高手,餘下的兩百根按大會決定,密藏在一個只有當時各正派掌門才知的地方。
方才「酒丐」與「虛僧」而人所發的「飄渺神針」正是當時正道武林大會贈於「風塵酒仙」之物,當時獲贈此針的前輩高人不過三數人,每人十根。雖然此物珍稀異常,然而剛才的情形太過危險,若不用此物於對方不察之間先發制人,只要有一筒「蝕骨神水」射到他們身上,他們也甭想活著離開。江湖人都知「蝕骨神水」的發射裝置奇巧無比,發射速度快逾閃電,身手絕高之人也難以在一丈射程內逃離。
險機迭至,八人中幾個小輩心神早已身受震盪,若不能於眨眼間阻止「九刃士」發射毒水,後果可怕,不想而知。為了八人的安全,修為如「酒丐」、「虛僧」者也不敢以命試險,因而只好心疼捨棄「縹緲神針」,用以制敵,以獲奇效。
還有,「月影刃陣」也並不形同虛設,在刃陣、毒水及魔教高手的環視下,「虛僧」無我和尚也不能再藏私。雖然他表面沒有什麼變化,但「蝕骨神水」在「天下十大禁器」與「毒器榜」中同時排列第三位,可見其犀利威辣之處,所以,一向不顯山露水的他也不敢再托大,佛手拂出,配合陳清風打出「縹緲神針」。
雖然「虛僧」的出手只是剎那間之事,但看在問、徐等魔教眾人眼裡,無不震驚。儘管魔教消息靈通,數十年來,他們也沒有看透「虛僧」無我和尚的虛實,只知此人亦莊亦諧,樸實卻又佛性十足,矛盾中難測深度。方才「虛僧」出手,雖不見多大聲響,但那自如婉轉的手勁與準頭,唯修為絕高之人才能出手如此寫意。
當然除了這些,在魔教眾人的印象裡,正道高手尤其是已經具有顯赫名聲的高手最禁忌使用暗器,也多是不會搶先動手傷人。
不過,這正是他們的疏忽,當人的生命受到威脅之時,自保才是最大的選擇。為了自保,只有「傻子」才會恪守那種分明吃虧的信條。儘管武林中這種「傻子」仍然比比皆是,但「酒丐」與「虛僧」這兩大江湖散人,可是江湖上兩位閒散獨特之人,本來就不頑固、愚笨,而在這種生命受到威脅的情況下,就更不會拿正道武林中的條框來約束自己。
有「酒丐」、「虛僧」這兩大武林高手(無我和尚已不藏拙)開路,李笑天等八人很容易擺脫了問嘉志等魔眾的追擊,在他們割斷馬韁,上馬後飛速離開。
正當李笑天馭馬飛離之際,突然聽到柳憐卿高叫一聲:「你們等等我啊,季叔叔,你回去向爹爹匯報經歷吧,卿兒暫不回去了!
聲音陡低,隨即隱約傳來:「秀兒,快,咱們……繞道追上李……公子他們!」
柳憐卿總覺得回去後,她必然會遭到出人意料的待遇,因而惶恐的感覺一直積在心頭,這刻見李笑天等人突圍而出,而問嘉志、徐佩江等人銜後追擊。看著李笑天背影的消失,一直憋著的那口氣終於鬆了下來,接著芳心又起了一個莫名的念頭,她要弄清楚李笑天等人究竟是為何南下?不用思考,在回教與跟著李笑天之間選擇,她顯得非常自然地選擇了後者。
當然,身旁的季達與秀兒對柳憐卿這種異於平常的舉動,非常驚訝,不過,他們雖然不敢違抗命令,可心裡覺得柳憐卿回魔教總壇之後,問嘉志定會對她使狠招,逼她就範。儘管如此,他們覺得柳憐卿要追在李笑天等人身後的打算,實讓他們不解。他們想不通他們的公主為何要追上正道一方的李笑天?若在追途中被問嘉志再碰到,那將如何是好?
「狂拳」季達放心不下柳憐卿,正欲請求柳憐卿允許他在旁保護,後者竟先發制人,揚手阻止他欲發之言:「季叔叔放心,卿兒長大了,再也不是以前處處要受保護的小孩了!卿兒也在江湖上闖蕩一年有餘,懂得保護自己了。不是卿兒誇口,『天魔舞』與『星夜劍式』合擊之下,再強的對手卿兒也不怵!」
看到柳憐卿仙子般玉容上一片堅持之意,「狂拳」季達無奈地點點頭。三人分開後,在柳憐卿騎馬奔出百丈之時,季達竟然突然掉轉馬頭向相反的方向奔馳而去,而問嘉志與李笑天兩方之人已經離開一刻工夫。
※※※
南陽城裡的一座像是荒廢已久的大院裡,二十多個乞丐圍著「酒丐」陳清風,個個神態恭謹,一臉虔誠。從外面看,這座大院雖然殘破多處,但裡面卻是打掃地乾乾淨淨。
一位年約六旬的老叫花躬身道:「陳長老,方長老接幫主傳信,已經趕赴江陵。『石方小組』成員已有部分趕到江陵分舵。昨日江陵馮分舵主已經集合所屬五方香主,在各派前去調查青城掌門遇刺之事前,將各種準備事宜辦好,以免有些門派說我們招待不周!」
「酒丐」陳清風不耐煩似地道:「劉香主,這些事最好不要稟告老夫。老夫雖是丐幫外事長老,但最討厭你們這些香主、舵主這副樣子。大氣不敢喘,好像老夫會吃了你們!快去安排防衛人手,今晚老夫與野和尚等人就在此處休息。記住,派弟子嚴密監視城中可疑之人,一旦發現,迅速派人盯梢,觀其行動!那群魔教崽子雖被我們甩在五里之外,但憑魔教的實力,儘管此處隱蔽,若不小心,也會很快被他們發現!」
「酒丐」瞟見眾人驚異之狀,臉色一轉,一片凜然,輕聲喝道:「別奇怪老夫怎會如此小心魔教起來,你們不知,若單憑武功修為,天下能讓老夫害怕之人已不多,但若對方手中持有『江湖十大禁器』之一的『蝕骨神水』,你們說我們如何抵抗?」
那六旬叫花劉香主臉色首先大變,驚疑、惶恐,而隨後那些年長的弟子也都齊然變色,顯然,他們深知「蝕骨神水」的厲害。二十餘眾陡然寂靜無聲,個個翹目看著陳清風。
劉香主畢竟修為甚高,頃刻間已按下心中的驚懼,正欲繼續稟報,見陳清風打了一個「禁言」的手勢,急忙應道:「是!請長老移尊大堂休息,屬下這就去吩咐!對了,屬下已置備一桌酒席,請長老稍等片刻,酒菜馬上呈上!」
「酒丐」陳清風聞言,蒼眉一揚,臉色倏轉,急聲問道:快!快點!記住給老夫灌上一壇上好的『狀元紅』!還有,上次來時,你們招待老夫的玉什麼?當時被老夫喝光了,不知現在是否尋得?若有,別忘了老夫的酒葫蘆還是空的!哈哈,那滋味真好,要不是物稀難尋,老夫還真想再大喝它兩壇!」
劉香主老臉大變,本就皺紋不少的臉上頓時盤上數道肉丘,好像突然被人奪取心愛之物似的,顫聲道:「陳……長老,你老上次一喝,已經把這裡久存的兩壇『玉溪清』全部喝光,哪還有…語聲連頓,一咬牙「經過兩年的苦尋,屬下本來又尋得兩壇,可是一年前,巡察長老『萬里獨行』馬長老一來就喝去一壇,要不是屬下『拚命』為你老保留,恐怕連剩下的一壇也沒了!不過……」
陳清風聽說還有一壇,不禁眉開眼笑,呵呵笑道:「不過什麼?」
劉香主面上神色更加不自然,吞吞吐吐低聲道:「不過剩下的那壇被屬下喝了……」
「什麼?被你喝了?你……」陳清風臉色鐵青,失望、惱怒,一罈酒能讓為人豪爽的他如此在意,可見「酒丐」之名果不其然,好酒就是他生命的一部分!若聞好酒而不得嘗,准讓他終日牽腸掛肚!
深知陳清風脾氣的劉香主一見,忙垂首於腰處,急聲道:「不!不是這樣!長老,那剩下的一壇只被屬下喝了一半,還剩下三斤左右,可能還能灌滿長老的那個大葫蘆!」
頭又低了一分,顫聲道:「屬下見長老兩年未至,不禁動了私念,禁不住酒欲,就開封喝了兩斤多,請長老治罪!」
陳清風突然哈哈一笑,將劉香主的上身扶起,大小道:「三斤?夠了!呵呵,若你的酒蟲不被勾起,老夫還不看重『玉溪清』呢?老夫不會怪罪你的,你能忍了那麼長時間也屬不易,喝了就喝了,何罪之有?席後給老夫拿來,老夫會拿些酒給師父研究,說不定會發現『玉溪清』的配方。哈哈!到時……」
陳清風揮袖向後堂走去,院裡的二十餘丐幫弟子頓時鬆了口氣。他們平時雖然不懼怕這位輩分地位俱高的幫中長老,但那無形的高手風範總使他們感到渺小。而若在「酒」上觸犯了他,幫中之人俱知,那是他唯一發怒之事,誰要是得了好就被他得知,那必然要去孝敬他一些,否則準會被他神出鬼沒的身手所「折磨」。
不過,等劉香主帶人走出大院後,「酒丐」陳清風也大呼一口氣,暗道,要是再被他們纏住,我老叫花可就不妙了。
陳清風轉身來到後堂,一眼看到「虛僧」無我和尚與李笑天正目瞪口呆地對視著,其餘人也是滿臉詭異神色。
「酒丐」大感不解,他不知道他們一夥剛到這處丐幫香堂,就在他被幫眾纏著問安的一刻工夫之間,後堂之中會發生什麼事。
他急速向前跨近三步,正欲開口,突感身前被一道氣牆阻住,心下大驚,迅即提氣護身,硬向前邁動步子。
身前氣牆陡然起了一陣波動,而後就見李笑天與「虛僧」像是被氣場的波動驚醒似的,齊然噓了口氣,「酒丐」身前的氣場隨之消失無蹤。
「野和尚,你們搞什麼鬼?你平白無故地耍什麼威風?你向老叫花交代清楚,你在房中布下氣牆何事?」
「酒丐」陳清風一臉疑惑,他以為「虛僧」肯定是哪根筋出了問題,平時從不輕易顯露武功的人,今天竟然上了癮,午後時剛在人前暴露身手,現在又在小輩面前炫耀起來?
「虛僧」臉上的驚異之色仍然未消,道:「阿彌陀佛,我佛慈悲,李施主竟然身懷佛門武技,貧僧不解之極!」
「野和尚,出家人不打誑語,對於小兄弟的武功,老叫花子雖然未作深探,但我不信他以前會練過你們這些和尚道士使的把勢!哈哈,小兄弟年紀不大,已有兩位紅顏知己,要是習練和尚的東西能夠有此好事,那老叫花也早就當和尚去了!」
南宮心菲一聽,臉一紅,垂下頭去。而李笑天面色微紅後瞬間被失落所替代,張雨芝雖然也是他的紅顏知己。可如今玉人已去,情已難尋。
其餘人聞言,心思也是各異。南宮明安一臉怪異地看著李笑天,他不知道除了南宮心菲外,還有哪個女人與其有關。而南宮智則是滿面羨慕之色,他想不到李笑天三年前即已如此多情,而且喜歡的女子都是極品,只有南宮品與伊剛二人的神色依然不變。
無我和尚雙目一動,輕生道:「陳施主,出家人從不妄言,以施主修為,難道進來之時未感到真氣有所異樣嗎?」
陳清風一怔,隨即驚道:「咦,果真如此!剛才氣場中的真氣雖然強大,但綿柔無比,強弱不均,不像全是你的真氣,靠近小兄弟的方向明顯弱了不少,難道裡面還有小兄弟的真氣?」
「虛僧」平樸的臉上露出一片激動之色,道:「正是!而且,貧僧發覺李施主體內的真氣竟與貧僧十分相似!」
一向靜動從容的「虛僧」竟然動情,這情形異常之極,令眾人大感奇怪,不知他從李笑天發現什麼驚奇之事。
李笑天自然更奇怪,不禁接道:「老哥哥,無我大師,你們所談之事,笑天有些不解。剛才無我大師給笑天探脈時,大師的真氣竟然引發我體內的真起,而同時我竟然似乎能夠感覺到大師體內的旺盛氣機。因而,體內真氣像被大師的真氣強行牽動一般,透體而出,與大師一起布下一道氣牆。笑天不解的是,為何南宮伯父、『聖醫』與老哥哥等人運功為笑天察探傷勢之時,沒有發生這種情況呢?大師稱笑天的真氣與大師相似,這又從何說起?」
「酒丐」臉上寫滿驚訝,迷惑地道:「野和尚引發你體內的真氣?若像方纔,你們真氣可以互相融合而未彼此牴觸,其原因只有一個,那就是你們的真氣性質相同,即使不同,也應近似,但……」
「虛僧」一臉希冀之色,問道:「阿彌陀佛,李施主能否告知貧僧所學武功心法的名稱?」
在「酒丐」看來,這或許是無我和尚第一次對一件事如此心急。平時,多半莊重威嚴,一副古井不波的模樣,而偏偏有時卻又詼諧似癡,句句「阿彌陀佛,佛曰……」
「這……,實不相瞞,晚輩也不知所學為何種武功心法。說來大師可能不信,晚輩八年多來,只是照著一本小冊子上的『經脈運行圖』練習,而對那本小冊子上的文字,卻基本未能領悟多少。」
每當李笑天在別人面前提起對《一切在我》中文字的掌握情況,都感到有些不好意思。以他的才智,八年多竟然未能悟透《一切在我》上的文字,這使他常常自感汗顏,甚至懷疑自己的領悟力是否在退化。
不過,近三年來,他看了很多書,其中就有不少禪道經書,他對《一切在我》中的文字理解多少有些突破。雖然進步甚微,但他的努力終究沒有白費。他的五條經脈之傷沒有繼續惡化,實是他對那些晦澀深奧文字領悟的結果。
然而,這些領悟對於全篇來說,簡直是杯水車薪,他總感覺到三年來所領悟的內容只可憐地觸摸到《一切在我》真正精髓的冰山一角。文中的大部分文字仍使他感到如在雲裡霧中,迷迷糊糊,似是而非,不可捉摸。而至於那些文字與「經脈運行圖」有無聯繫,他毫無頭緒。
「貧僧有個不情之請,不知小施主能否將那些文字稍微透漏一點,或許貧僧可以由此找到線索,甚至……甚至咱們的武功同出一源?」
無我和尚目光炯炯,盯著李笑天,眼神中的期盼之意,堂中的人能覺察到。
李笑天輕笑道:「呵呵,大師言重了。這沒什麼,晚輩這就告訴大師一段文字。」
接著語聲一頓,收氣凝神,正容念道:「一切心識之相,皆是自然。自然無相,不離覺性,非不悟,非不可悟。如大海之水,因風而動,水相風相不相合離。而水非動性,若風止滅,動相則滅,水性不無故。如是眾生自性清淨心,因自然而悟,心與自身之悟俱無形相,不相捨離。人之自我與自然之悟,相通,相合一,以此覺性修身、修心、修意、修神……」
「可以了,李施主!這是……佛門的『心相無訣』!」「虛僧」語聲顫抖,激動不已,「施主,小施主,這些文字雖然經過些許改動,但貧僧可以確定是本門的『心相無訣』!可以肯定!它是『心相無訣』!是的,不會錯的!」
看見無我和尚一副唸唸有詞的近乎失態之狀,「酒丐」迅速輕踢了他一下,低喝道:「野和尚,你是不是中邪了?」
「虛僧」無我和尚陡然一驚,面現愧色,合手連呼:「阿彌陀佛,罪過!罪過!貧僧竟然動了癡念!阿彌陀佛,讓各位見笑了!」
不過片刻後,無我和尚神色恢復,眼皮微動,接道:「改日貧僧自當面壁半日,以罰今日失態之過,還望各位代為遮言,那貧僧當焚香跪佛……」
「哈哈,野和尚,你大廟不收,小廟不留,別再往臉上貼金了!平時誰在老叫花吃魚啃肉時嚥唾沫的?誰又趁著老叫花不注意,將一隻燒雞來回嗅了數十遍?又是誰……」
「酒丐」的譏笑帶動了眾人,李笑天看「虛僧」果不其然,亦莊亦諧,正一本正經時轉眼就詼諧好笑,不禁齊然大笑起來。
一聲有如獅吼的低喝聲頓時使全場安靜下來,眾人就見無我和尚一臉怒氣,渾身直抖,僧衣無風自動。
看樣「酒丐」確實把他耍弄的夠戧,無我和尚身週三尺外的塵土紛揚,桌凳被拋開、碎裂。動了真氣的他硬生用護體真氣將身邊的一切物事全給清洗殆盡。
眾人但覺「咯登」一下,耳內轟鳴,連忙提氣運轉一周,好一會才使心平靜下來。然而心雖安定下來,但隨之而來的卻是對「虛僧」一身功力的震驚。
他們已知今日被魔教高手圍困時,衝進陣中出手相救他們的不只是「酒丐」,還有「虛僧」,是他用佛門袖勁化解他們的合力,而接下來與「酒丐」配合發出「飄渺神針」制敵,帶他們狂奔以及方纔的「獅子吼」,無不顯示其修為已達深不可測之境,一切禦敵攻敵的武功都是那麼飄逸自如,渾然沒有一般武林高手著跡甚深的表現,用江湖人對武功高低的分類來看,恐怕已達「不著痕跡」的境界。
「不著痕跡」之境可是武之大境,是很多武林人士夢寐以求的境界,雖然這個境界不是練武人追求的至高境界,但它卻是武人邁向武道至境的關鍵階段,只有達到這一階段,才有資格向武道至境扣關,才有可能問鼎天下絕頂高手,甚至向更加玄妙的天道進軍。
其實,習武之人在兵器、內功、陣法、暗器、毒術、醫術、修為上各有境界層次,如在劍術上就有五個境界層次。而在修為上,有兩種分法,一種是分為三個境界,即為後天之境、先天之境、天人之境;另一種也分為三個境界,每個層次又有三個階段,即為武技大)、武道至)、天道神)。
現今江湖,經過多年的演變,兩種分法幾乎合一,且參照內功境界,對修為的境界層次定義已經簡化,各種境界的界限模糊,如武神之境其實就是武道至境,能夠進軍天道的武林高手是否出現過,目前還沒有一人知道。而武技各境的分類淡出江湖最早,基本無人提及,只有在各類武林大會或比試武功的場合還可以見到這類劃分。
對於一般武林高手來說,在武技階段達到大境者就是江湖中聲名顯赫的武林一流高手,而能夠邁入武道初境者不是一方霸主就是縱橫江湖的絕頂高手,至於宗師級高手,則是武道境界中的大境或至境高手。
還有一類高手,那就是正邪兩派中地位至高無上的精神領袖,對於他們的修為,除了他們自己,恐怕無人知其高低。但江湖也有傳聞,古往今來的精神領袖,在其歸隱後,他們就很少在人前顯露武功,儘管如此,也有見識過他們身手之人。據那些人透露,歷代精神領袖的修為應該俱進天人之境,身手至少在武道至境之上,至於是否達到天道境界,則由於可以衡量的標準幾乎沒有,所以即使見過的人也不敢肯定,但憑那威力超凡、鬼神也懼的功力,天道之境也不過如此!
此時,眾人才真正認識到「虛僧」無我和尚的厲害,「不著痕跡」可是武道之境,佛門內,還在江湖中活動的高手中,據說只有少林掌門悟性、五台宗掌門枯相等六七人才有如此身手。除了一向與「虛僧」走得最近的「酒丐」外,誰也沒有想到數十年從不顯山露水狀若不會武功之人會有這麼高的身手,一聲低沉的「獅子吼」就幾乎將他們的魂魄給轟飛,那要是全力使為,他們或許當場就要伏屍在地。
江湖人從未有人能夠打聽出「虛僧」的來歷,即使在江湖風媒最集中的湖州也不行。眾人暗自驚奇,「虛僧」的師門是什麼呢?哪一門會有這樣的絕頂高手?難道是少林寺?但卻聽人說過,少林寺曾請他入住,尊他為少林寺第四長老,可他卻嚴詞拒絕,不留情面。只是傳言少林悟字輩高手尊稱他為師叔,這更讓武林中人摸不著頭腦,看「虛僧」年紀比少林方丈與少林四僧中的其中兩位都小,能做他們的師叔,這個輩分可夠高的,這其中若沒有什麼玄虛任誰也不相信,但數十年來,不知多少人到少林寺打聽消息,卻都是徒勞無功。當然,也有不少人向「酒丐」打聽,但得到的答覆仍是「不知」。
見「虛僧」動怒,李笑天等人忙躬身施禮,恭敬道:「晚輩們不敢!衝撞大師之處,還請原諒則個!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