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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3糾結 文 / 青木源

    「女君,少主心懷大志,好事啊。」老婦在貴婦身後道。

    昭娖一聽到那聲「少主」,腦子裡立刻浮現出了一張菊花臉的公公對身後如花似玉的小少年道「少主,請這邊兒走~」

    噗!

    她心裡樂的差點滿地打滾,但是臉上還是一派天真無邪的模樣。剛剛她和昭成看起來也不過是尋常兄妹鬥嘴而已。

    昭成昭娖兄妹也不過是相差一歲,不要指望小男孩會對自己妹妹有什麼相讓愛護之情。平常人家裡兄妹還會打架吵鬧呢。

    「好了,阿成趕緊去學堂吧,不要讓家老久等。」家老是家臣中的地位尊重者,負責族中子弟的教導。昭娖曾經見過那家老一面,看上去是個十分慈眉善目的老頭。

    「還有阿娖,今日阿母可是會問女師你學了多少東西的。」

    家中所請的女師並不是老態龍鍾的婦人,但是也格外不好對付。昭娖對著跪坐在面前的眉眼間已經顯出老態的女子拜下身來。

    「娖拜見女師。」昭娖俯下*身子。楚國雖然一開始被中原鄙為蠻夷,倒是到了現在一切與諸夏也沒有什麼差別。楚國禮制大多還是按照周禮。

    家裡自然也少不得管教貴女的女師。昭娖這女師請的有些早,她的母親曾經因為以為自己生了個傻女弄得不安了好久,雖然後來她的表現證明了她智力真的沒有問題。也不能讓受到驚嚇了的母親安心,於是早早請了老師給她。只求她能早些開智。

    「請少君重新施禮。」頭上傳來淡淡的聲音。

    昭娖聞言,依照女師所言,起身後雙手在身前持平,跪直了身體向著面前的女子再是一拜。

    這個禮施的比剛才好些。女師看著昭娖再道,「少君請再次施禮。」

    昭娖稍微活動活動一下因為跪坐而變得有些僵疼的腿,然後又行禮。不驕不躁,眼裡平靜的很。也沒有年幼貴女們被要求多練習幾次禮儀後的不耐和哭鬧。貴族家兒女早熟,七八歲便學禮,其中老師嚴格些胡鬧撒混的也是有的。

    幾次禮敬下來,腿腳便更有些麻,稍稍轉換了一□體重心。她倒是真的挺想吼嗓子「你妹!老娘以前也只拜過鄉下的那些老祖宗們!」。但是這話也只能在心裡吼吼了。來了這裡就得守這裡的規矩,不然小心被人抬了出去做成紅燒小乳豬。

    女師的任務是教導貴女婦言婦容婦德婦功,對著這麼一個小女娃,說什麼婦言不免有些勉強。還不如先行學禮儀來的好些。

    拜拜走走手臂舉得酸疼,轉身轉的眼前景物都要成了圍著她轉圈圈的詭異感覺。

    因為身高問題,昭娖需要揚起那顆腦袋才能仰望那位女師的面容,不過她不用去看也知道那位是如何的一張面孔:一張塗滿白粉的臉,再擦茜草所製成的紅粉,眉毛去掉,畫上細長的眉,唇上一點紅。這時候的妝容大致都是這麼回事,看上去千人一面。

    侍女們赤足站在兩邊,低垂著頭不發出半點聲響。

    等到女師面露滿意笑容之後,這種繞來繞去,拜拜停停的動作才結束。對著女師行禮的時候,昭娖的眼睛真的要變兩隻轉轉的蚊香眼了。

    看著跪坐在面前的昭娖端端正正行禮。這禮比方才好了不止半點。

    禮儀課過後便是識字之類,現在七國被秦國滅了三個,但是最開始教的還是楚國的文字。楚國喜好飄逸,連文字都飄逸充滿了美感。昭娖看著竹簡上充滿飄逸感的楚文字,一口鮮血卡在喉嚨口,吐不出來吞不下去。若是秦篆她還能猜出幾個的話,那麼楚文她真的是兩眼一抹黑,完全完全她的文化水平已經和這個時代的學齡前兒童劃等號了。詩書?她只記得「蒹葭蒼蒼白露為霜」後句是啥不記得了,算?不好意思她玩不來那些算籌。御?那是男人學的和她無關。

    別的妹子穿越過來是口吐詩篇,隨便個媚眼引得一群英雄盡折腰。她是大字不識一個,對著竹簡瞪眼。

    楚文飄逸,導致寫起來有幾分像是在作畫。不過大半天畫下來也被她弄成個鬼畫符。不過即使寫成了鬼畫符也沒人責怪她。就算是戰國,也不要求女子能出口成篇的,畢竟哪怕是對於貴族來說女子能識字就可以了,寫什麼的並不強求。

    楚服袖子寬而袖口窄,和後世所稱的琵琶袖有些相似。所以倒也不擔心袖口寬大會動作不便的問題。

    昭娖前世也是寫的一手雞爪字,不過對著竹簡上的鬼畫符還是老臉發熱,趕緊又重新來過。

    反正她用的是墨,竹簡寫壞了洗了擦了在她看來或許還能循環利用。女師對於昭娖的禮儀抓的比較嚴格,但是對她詩書之類要求並不嚴格。

    手臂因為之前的練習禮儀,早已經酸疼不堪。雖然之前休息過一會,到底是人小力弱,一個時辰下來已經到了極限。

    「啪嗒」手中筆掉落在竹簡上,手腕已經脫力,筆頭的墨濺出來落在竹簡上也落在赤色的垂胡袖上。

    「少君!」早在一旁看著不忍的魚小步跑過來,手在她的手臂上揉捏幾下為她舒緩酸楚。

    女師見到昭娖已經累成這幅模樣,便說道「少君今日便到此吧。」

    昭娖聽了這話連忙說道,「今日娖擾煩女師了。」這沉穩的模樣出現在稚女的小臉蛋上,倒是有幾分讓人忍不住逗弄的效果。

    「少君言重了。少君年幼卻勤學,怎可說煩擾呢。」

    昭娖抬頭,目觸及女師臉上那厚厚的白粉,立刻又把頭低下她還不想驚嚇到自己的小心臟。

    從女師那裡退下來,由魚抱著回了寢室。

    「少君實在是太勉強自己了。」魚命侍女去取熱水和帕子,自己坐在六足榻下給榻上的昭娖揉手臂。

    「魚……你說現在我們和秦軍打的怎麼樣了啊?會不會贏?」昭娖看了看室內守在幔帳那邊的侍女輕聲問道。

    現在項燕和秦軍在蘄掐的死去活來,按照她腦袋裡的那點歷史知識她弄不明白楚國什麼時候被秦國滅了的。歷史書上只寫了「秦王掃**,諸侯盡西來」還有秦始皇統一中國的時間。

    公元前多少年來著?坑爹!她全忘了!她只曉得現在是王負芻四年,再別的搞不清楚了!

    歷史書上沒怎麼寫秦始皇統一六國後,怎麼處理這些六國貴族,但是語文課上的學過的課文卻是提過的:皇子皇孫,辭樓下殿,輦來於秦。這麼說應該是把六國的王女和妃嬪給弄到秦國去了。

    那麼……那麼她會怎麼辦啊?

    到秦國被西楚霸王卡嚓,到六國貴族身上被秦人卡嚓。尼瑪,人生怎一個悲催了得。她現在就跳進自家府裡的那個大池子尋求解脫成麼?

    「少君,項將軍乃是我們楚國饒勇善戰的將軍,對付那秦人自然是會勝的。」魚這話說得斬釘截鐵,聽得昭娖心裡一個勁的翻白眼。

    真要那麼厲害就不會被滅了!

    魚是出身吳地的女子,說出來的話也是柔美軟軟的音調,聽得人好不舒服。「莫慌吶。」

    手臂在有技巧的揉捏下消去了酸疼。

    「少君吶——」魚看著小女孩悶悶不樂的臉,歎口氣。弄不明白為什麼這個應該到處玩耍的小女孩要憂愁這種問題。

    「魚——」昭娖有氣無力的望了乳母一眼,乳母喚來兩名侍女替她換掉身上的外衣取下腰間的香囊,服侍她入睡。

    年紀小受不得累,沒過多久睡意便是鋪天蓋地。

    守在榻邊的乳母見得昭娖已經沉沉入睡。再將被角整了整,瞟一眼立在幔帳兩旁的侍女。

    「少君已睡熟,我等先退下,毋要擾了少君好眠。」

    「諾。」兩個侍女輕輕的應下,輕手輕腳放下幔帳,退出來。

    幾日後這座府邸的男主人,左司馬昭座終於是回到家中。換下官服高冠,穿上直裾常服,跪坐在正屋東位和妻子鄭氏說話。

    「如今秦軍攻勢甚凶,之前秦人已奪十餘城池,若是此戰不吉……」昭座說著拍拍妻子的手,「阿成阿娖就托付於阿雅了。」

    被秦國滅亡的韓趙魏,那些沒有逃走被秦軍俘虜了的王公將相,無一例外得被秦人不是殺了就是充作了賤民。

    賤民,那是什麼。人人得而可賤之。就如府邸中養的那些奚奴,牛馬都不如的存在。

    之前一直沉默著聽夫君說話的鄭氏一下子抬起頭來,眼中隱含怒意「夫君何出此言?秦軍攻勢再凶,可我們楚人也不見得怕了他們!懷王之辱,楚人不敢忘更不敢不報!『楚雖三戶,亡秦必楚。』夫君莫要想這種消己志氣之事。雅已命巫人占卜此事,夫君毋要再想了。」

    說完,鄭氏轉過身,取來幾片竹簡,「夫君看看,這是阿成阿娖這幾日來的習字用的竹簡。」說完將兩個孩子用過的竹簡遞給丈夫。

    知道妻子並不想繼續將這個話題談論下去,昭座倒也看向了妻子手中的竹簡。竹簡上的字跡帶著稚嫩,向人表現著書寫者的幼小。

    接過那幾片竹簡,看了看,昭座開口道「阿娖之字倒是比阿成這個阿兄好些。」昭娖這個刷了一層綠漆的偽兒童倒是在毅力上比昭成這個純正嫩正太好些,所以字也練的稍微入得眼。

    「聽說阿娖自己苦練,無旁人敦促。」

    放在這個喜歡亂動淘氣的年紀,倒也難得。

    昭座線條分明的臉上露出笑容來,「阿娖倒是勤勉,若是好好調*教。日後說不定也是一哲婦。」

    楚國與中原幾國不同,並不將婦人有才看作不祥,甚至允許王后、夫人參政。貴族們也是以妻為內助,時不時和妻子商討外事。就是平常人家婦人掌家也不是什麼稀奇事。

    周人曾經就對楚國允許婦人參與國政的做法嚴重看不慣。

    夫妻倆說些輕鬆的話題後,也就到了晚食的時間。

    晚食是和孩子們一起用的,因為男主人回來所以食物也格外豐盛。昭娖跪坐在那裡,看著青銅器裡裝著的被煎炸的冒光的鴻。然後又扭頭看了看青銅豆裡的野雞羹。耳朵裡是那邊敲響的楚樂。

    貴族用膳食有樂並不是什麼特別奇怪的事情,昭氏為楚國公室也是如此。

    青銅鐘的樂聲格外悠長,但是對著昭娖這個樂盲來說,真的是對牛彈琴了。

    現在昭娖也沒心情去聆聽欣賞著悠長的楚樂,她現在對著一桌子的野味犯難。

    她、她不怎麼喜歡吃野味呃……

    上次她見識到的和黃鵠、鴿還有酸甜作料一起燉的豹肉,胃裡就各種翻騰。

    最後還是喝了幾口大羹,吃了些肉。所幸味道還不是讓她徹底無法接受。這時候的飯食真的是比較原味,而不是由調味品堆出來的。

    嚼著口裡的肉脯,昭娖看向昭座那邊。楚人以東為貴,昭座的位置自然是東邊。此時昭座手持青銅酒爵喝酒。

    一口喝盡,正好瞅見昭娖看他。粉雕玉琢的小女孩兒帶點小兔子般的怯意,眼巴巴的瞅著他。

    放下手中的酒爵,「阿娖看阿父做甚?」

    小女孩眨巴眨巴眼睛,「阿娖想知道阿父剛才在喝什麼。」自從能睜眼,她沒有看這位生父多少次。這次她就是想瞅瞅他長得啥樣。

    真心而論,昭座長得比較符合楚國人對於男人的審美:高大健壯,而且有一把好鬍鬚。但是看在昭娖眼裡就比較悲劇。

    在她心裡,留鬍子的不是啥藝術人士就是特殊人群。看著個大鬍子感覺真奇怪。

    這審美築起的鴻溝還真的難跨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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