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騰世紀 > 穿越重生 > 與子同歸

《》章 節目錄 2楚國 文 / 青木源

    楚國國都郢在初升的日光中開始了新的一天。郢都為楚國國都,極其繁華,聯袂遮天擦肩摩踵。此時也有人出來走動,為這寂靜中增添幾絲活氣。城中一闕三道的水路的水面上泠泠水光,此時陸陸續續已經有船下水了。

    前些年楚軍與秦軍交戰,被秦軍大敗,那秦人奪去了十多座城池。今年楚軍再次和秦軍交戰,國人們莫不期盼著前線能傳來項燕將軍擊敗秦人的好消息。

    清晨尚未到蚤食時分,但是平民們已經開始了一天的勞作。幾個著短衣大口褲戴平帽的平民手持農具聚在一起討論。

    「項燕將軍已出征矣……此戰勝負……」

    「秦已滅韓趙魏,我們楚人哪怕身首分離也不受這屈辱!」

    「對!大不了不過一死而已,有甚好怕的!」

    「對!不過就是一條命罷!」

    楚國和秦國積怨已深,兩國之間戰爭頻繁。因懷王客死秦國,楚國對秦人之恨更是雪上加霜,兩國斷交。幾十年來戰伐不斷,楚國的西陵巫郡黔中郡先後被奪。就連先王墓夷陵都被白起給燒燬了。

    此等深仇大恨非鮮血屍骸不能解。

    更何況此刻秦人滅韓趙魏三國,讓楚人感覺到前所未有的滅國危機。現在的楚國國力已經不比當年問周天子九鼎如何的時候了。但楚人也不願宗廟被毀,國君被虜。

    和平民一樣清晨起來勞作的還有貴族府邸中的奴婢,奚隸們身著葛麻頂著晨時的露水忙碌。

    楚國舉國好奢華,已經不見楚子帶領民眾開墾山林的艱苦簡樸之風了。整個郢都除非是奴隸著葛麻,哪怕是平民也喜歡穿著絲綢。

    身著曲裾的侍女穿行在行道中,庖廚下女奴戰戰兢兢的將裝滿熱水的木桶捧著交給面前的侍女。

    侍女打開木桶的盒子,熱水的熱氣立刻撲面而來。她眼都不抬一下,直接指示其他的奚隸將木桶放在一個大台盤上,由兩名女奴抬著向後院而去。

    木門的格子間都蒙有白絹,侍女走在門前,門被室內守在門口的兩名同著曲裾的侍女打開。奚隸自然不能踏入貴人寢室,又有侍女將奚隸碰過的地方用白布抹了,把木桶抬入室內。

    室內立著一面漆屏,侍女們將漆器放在漆屏前,又在漆器前加了蒲團。

    漆屏的那邊是一道道的帷帳,帷帳下還飾以珠玉流蘇。之後則是貴人的塌。六足榻上坐著一個披著頭髮只著中衣下裳的小女孩兒。

    「少君,該灌發了。」塌邊一個女子上前道。

    「嗯。」小女孩應了一聲,赤腳從榻上走下。侍女將帷帳撩開,以便她通過。女孩子繞過漆屏跪坐在蒲團上,她身子向前伸出頭低下來。

    侍女趕緊用絹布繫在她脖子上,以免熱水濺在衣服上。熱水澆下,打濕了黑髮。女子一邊給小女孩灌發一邊輕聲道,「少君之發甚黑甚豐。日後定是極美。」

    「魚……」女孩子張開嘴,「快些吧。」

    洗完頭髮,侍女們拿來絹布將小女孩的頭髮上的水珠吸乾。圓銅鏡照出的容貌並不是非常清晰,那女子打開奩盒取出木梳給她梳發。

    奩盒外面以黑色打底,盒蓋和盒身上都用朱色繪出精美圖畫。

    細細的梳齒梳過留的不太長的頭髮,女子在女童身後道,「少君之發比前些時候長了不少呢。」

    女童原本保持著一張僵臉坐在銅鏡前,聽見女子這話後頓時有些把持不住嘴角抽搐了一下。她原本以為古人那種「身體髮膚受之父母,不可輕易損傷」的思想是不會剪頭髮的。到霉催的穿過來才發現:古人小孩兒不在此之列。幼童大多剪髮,男童剪髮只留頭兩邊留長梳總角。女童剪髮留頭頂部分頭髮束起來,此髮型有個很通俗的名字:沖天辮。

    等幼童略大些才不剪髮留長。

    她該感謝自己的頭髮一開始沒被和家裡的那個小鬼一樣被剃得只剩腦袋兩邊麼!淚奔。原來當年的紅孩兒那個髮型也是有歷史根據的啊。千恩萬謝她不用被剃,不過頂著一個沖天辮她的日子也不好過。幸好最近一段時間已經讓她留頭髮了。

    發乾後換上外衣。因為年齡還小腰間不掛玉飾只配一對裝有香物的錦囊。

    蚤食是要去和現在的生身母親也是這家的主母一起用的。魚走在她身邊照看她以免她一時不小心摔倒。其他的侍女低頭跟在身後。

    被她喚做「魚」的女子乃是她此生的乳母。打她在襁褓中能睜眼開始就陪伴在她身邊了。

    這些年的日子過得不好不壞,好的是她穿的這戶人家乃鐘鳴鼎食之家,衣食用度不愁。壞的是她一開始完全聽不懂這裡的人說的話。

    「%&%&¥%……#¥」那時候她聽了一耳朵的外星語。成人的語言學習能力其實是不比真正的孩童,因此學話也要比其他孩童晚些。因為這個她差點被別人認為智力有礙的傻子。

    當能聽明白這裡的語言後,她立刻被現實轟成渣渣。各種赤色鳳鳥的圖案差點閃掉她的眼,什麼祝融高陽氏之類被乳母拿來當做小孩睡前故事講,說我們楚人當年如何如何,後來又說什麼秦人壞秦國全國都壞的黑透透的。這麼一來她要還再不知道這是什麼時代那就真的要去撞豆腐了,不過這時節豆腐發明者西漢淮南王劉安還不知道在哪個角落裡呆著。

    春秋戰國,尼瑪!

    「阿娖!」正走著,迎面走來一個六歲的錦衣小男孩。面目間和她極為相似。小男孩見著她笑嘻嘻的走過來,後面跟著好幾個侍女。

    「阿娖,阿兄得了新的玉玦哦!」小男孩看上去沒什麼哥哥的樣子,一上來就對著妹妹炫耀,還摸出了一塊玉玦顯擺。

    這塊玉玦由白玉雕成,上有楚人崇拜的鳳鳥圖案,鳳鳥張翅欲飛格外精緻。

    被男孩叫做阿娖的偽兒童看了一眼玉玦上造型比較抽像的圖案,問道「雉?」這兩隻長腿跑的活像一隻奔跑著的大火雞。

    「非雉,非雉!」小男孩對這個非常沒有常識的妹妹表示氣憤,「乃鳳!」

    看著正太那張氣得通紅的臉,偽兒童露出個陰森森的笑容,「阿娖觀之似雉。」正太跺跺腳,從妹妹手裡抽出玉玦把頭一扭。

    小女孩似乎挺喜歡看哥哥發怒,她雙手攏入袖中。觀賞的眼神不似五歲稚齡孩童。

    入得主母室內,奴僕將案擺置完畢。又將豆砒勺等食器擺放在案上。

    一名著深色直裾的貴婦從紗帳中走出,她看上去不過二十多的模樣,眉目極其美麗景致,一頭頭髮都在腦後綰成椎髻用玉笄固定住。直裾按照衣繡錦邊所制,袖口和領口都是以橫線條紋為飾。腰帶下是成雙的兩組玉雜配,碧玉的玉璜用金縷穿起來,玉璧上是浮雕而成的雲紋。只要一走動就會作響。

    此貴婦便是這座府邸的女主人鄭氏。

    兩個孩子已經由各自站在案邊,只等母親入坐。父親因為秦軍的事情忙的一天到晚都不見人,自然也不太可能和家人一同用膳。

    貴婦人身邊跟著一個已經上了年紀的老婦,老婦是這家主母的乳母。因為放不下看大的孩子也跟著過來,在這個府邸裡也呆了好幾年了。

    「阿成,阿娖。」鄭氏跪坐在案後,喚了一聲兩個孩子的名聲。

    「拜見阿母。」兩個孩子跪下雙手舉起和在一處拜下行禮。

    行完禮便是用膳,稻羹陪著翠綠的菜蔬格外賞心悅目,豆裡還盛著肉食,要食用了用匕切下即可。

    一頓飯食用的無聲無息,用完讓奴僕撤下。

    用完膳食之後,便是母親過問孩子的學習了。

    「阿成阿娖,夏言學的如何了?」楚國內部使用的是楚言,但是對外一律用的是夏言。貴族的夏言還是相當流利,他們作為楚國三大氏屈昭景的昭氏,更加不會含糊。

    兄妹兩人各有老師,偽兒童現在名為昭娖的刷了綠漆的老黃瓜,也是早早的請了女師教習她禮儀語言習字。

    「……稟阿母……」先回話的自然是身為嗣子的昭成,他做了一個相當標準的拜禮。「孩兒不敢不聽先生言。」用的是夏語。

    他要學的不僅僅是相當於後世普通話的夏言。貴族男子當習六藝,文武一樣都不能少。

    昭娖垂下頭,只顧盯著自己面前的衣角。她是沒想到一穿來變聾子啞巴,開始兩三年還因為開口晚差點被當做智障兒童。現在好不容易將楚語說的順通,又要去學夏言。她原來還傻傻的以為終於聽懂這個時代的話了呢。沒想到人家也分對內和對外的。

    她現在也只有好好學了。

    「阿母,阿父現在可是為殺那秦人忙碌?」耳朵一動,聽見昭成如此問道。昭娖也抬起頭來。

    她雖然歷史不行,高中自打選理科後便再沒怎麼碰歷史書。但也知道最後是秦統一六國,十五年後被陳勝吳廣的那一嗓子「王侯將相,寧有種乎」給鬧個天翻地覆。她還記得初中的時候那篇陳勝吳廣學狐狸叫的還作為語文課文學過呢。是《史記》吧?

    「你從何處聽得這些。」鄭氏臉上似是露出不愉。連說話的語氣也沉了幾分。

    「無處聽得,是孩兒自己猜的!」昭成改坐為跪,一張小臉滿是自豪的神氣,「那秦人甚是可惡!奪我楚人城池,毀我先王墓夷陵。此等仇恨自然要用他秦人性命來還!」

    這話聽得他身邊的昭娖心裡神獸狂奔:臥槽,這話像個六歲孩子說出來的嗎。

    「孩兒也想做出一番大事來!」

    鄭氏人聽了,和身後老婦對視一眼,帶些笑意道,「你一稚子,有甚大事想做?」

    「破軍殺將,為上柱國封上爵執圭。不辱沒昭氏之名。」上柱國,這是楚國最高的武官,這小鬼志向非常高。

    楚國官名和中原不同,能比上柱國更尊貴的只有令尹。令尹一職相當於中原的丞相,昭氏一族裡所出擔任要職者不少,其中最是出名的便是昭陽。昭陽是威王懷王時候的令尹上柱國,他帶兵攻打越國,殺死越君令越國城池歸入楚國版圖。懷王時代,昭陽率兵攻打魏國連奪八邑威懾其他六國。不過也不是個個都如昭陽這般的。昭雎昭鼠都是出將入相的人才,但是中了秦軍的離間計。弄得楚國失去漢中一帶的土地。後來楚懷王入秦昭雎反對,結果還是拗不過令尹子蘭的那句「不要失去了秦國的歡心。」

    一句話,榮譽和糾結並存。

    「如此,阿兄必要好好在三閭大夫面前表現一二才是。」昭娖略帶笑意道,腦海裡立即出現一個鬍鬚飄飄的老頭兒。三閭大夫負責管理屈景昭三氏子弟教育,也負責推薦三氏中出色的人才。屈原也擔任過這樣的閒差。

    昭娖對屈原印象最深的就是那把飄逸的鬍鬚還有「三閭大夫」響噹噹的名號。弄得她到了這個時代一聽到「三閭大夫」這個官職名第一反應就是屈原。

    「那是自然!」昭成面對昭娖那滿眼的促狹,心中的豪情壯志被激成了被人看低了的怒意。小孩子麼總是不怎麼喜歡自己宏偉大志被看低了的,即使那人還是自己的胞妹。這歲數的男孩已經養成了對小女孩的鄙視之情。這個妹妹待他,總是像是個長他許多的長輩,完全平常妹妹那般。

    要不是母親還在場,恐怕給個鼻孔的特寫也有可能。

    而昭娖不可能真的和個孩子置氣,她微微一笑,垂下頭來。

    作者有話要說:爪子癢又發文了,望……

    女主名為昭娖(chuo)。娖,有拘謹謹慎的意思。
上一章    本書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