楠芹驚訝,接著疑惑的問:「主子,您說笑了,老太傅這不還沒見您呢麼。」
初晨冷冷的勾起嘴角,不語。
她沒辦法和楠芹解釋,難道說她前世沒嫁人前就見過老太傅?
這位夏太傅在外面的名聲聖潔的了不得,名氣德高望重的出神了。其實,不過是外表帶著偽善正直面具的糟老頭。這一世和前世見他,都是這個樣子,裝成世外高人的模樣,不輕易見人。無論是孫媳婦,還是外孫媳婦,他都要步驟麻煩的先讓小童來觀察初晨的外貌,然後再定奪見不見。剛才那名小童奉茶之時一再用餘光打量她,就是這個道理。
初晨回憶前一世,那時候她聽說可以見太傅,歡喜的心都快蹦出來。當時是夏知命的夫人馮氏親自帶她來見的,初晨心裡對夏太傅的崇拜和世人一樣,把夏太傅供奉到天神級別的高度,一直認為他是位可望不可及的人物。
前世初晨來帝師園之時,等了半個時辰才見到人,那時候等多久她都是願意的。初晨為此特別打扮得漂亮莊重,只為博這位老太傅的喜歡,結果,她等了半天,跪了半天,夏太傅只瞧了她一眼,就把她趕了出去。
夏太傅嫌棄她是短命鬼。
短命鬼。那時候初晨還不明白夏太傅的意思,直到她被推進湖裡,終於應驗了老太傅那句話。
她短命,還不是他的寶貝孫子夏達害得!
初晨狠狠地握拳,恨不得把手裡的茶碗捏碎了。今天,若不是顧及她以後的計劃,她早抬屁股走人。用得著等這個糟老頭子宣她見面?
小童進門,對初晨行禮:「郡王妃,老太傅有請。」
初晨放下手中的空茶碗,帶著楠芹跟著小童走,過了東角門,穿過一條夾道,有一處小巧玲瓏的菜園子,裡面大部分的菜已經秋收,被拔掉,翻弄成新的地壟,只有靠近菜園東面還長著兩排蘿蔔。
繞過菜園,是一條兩人多寬的碎石路,路的兩旁長滿纖細的竹子,順著這條路再走上十丈多遠,便是老太傅住的名喚『竹屋』地方,所謂的竹屋只是名字罷了,屋子裡的建造仍然是用平常的石材木頭,只有屋外的柵欄是用竹子圍成的。
初晨心裡冷笑一下,老太傅這麼起名無非是想以竹自喻為君子。偏偏這屋子的蓋的和竹子沒貼半點邊兒,這屋子如果全用竹子製作,度夏還可以,冬天,還不凍死他的老身板?
初晨行至門口,就聽見屋子裡傳來老太傅的笑聲,洪亮有力。楠芹被小童留下,只要求初晨一人進門。
初晨看眼小童,沒吭聲。
小童有點不滿初晨的態度,卻也忍著,躬身挑開簾櫳,請初晨進門。
一進門是四四方方的小廳,廳裡的正中央的牆上畫著竹子一大副畫兒,景色正是外頭那片小竹林。然後是擺設簡單地桌椅,全部是竹子做出來的。東西兩邊各有門,老太傅的聲音就是從東邊傳來的。
初晨在廳中頓住腳,沒動。小童跟在後頭,也沒動。
初晨心中冷笑,若不是她先前來過這,知道會面的順序,搞不好被這小童坑了。他分明應該在前面引路。看來小童是有心打算讓她直接進去,好讓她衝撞太傅。不對,就算那小童再討厭她也不會有這個膽量。那麼,這就是太傅的意思。
初晨心裡駭然,這太傅是想她在懷璧面前出醜?
姓夏的一家子果然沒有好東西!
初晨等了一會兒,方聽見裡面傳來問話:「司書,人可到了?」
那個小司書的小童趕緊跑進去應聲,然後再出來,挑簾請初晨到東內間。
夏太傅正站在案後,而他身邊坐著正寫字的則是懷璧。
懷璧寫好落款,趕緊放下筆,抬頭笑著看初晨,眼神兒裡閃爍著萬分的柔情,似在向初晨道歉,又似乎像是在安慰初晨。
初晨規矩的給太傅行禮之後,面容淡淡,感覺的懷璧的視線,淺笑著給懷璧回了一個安心的眼神。
夏太傅背著手,嚴肅的盯著初晨,發現初晨神色有變,順著她的目光看向懷璧。
懷璧聳一下肩,將字拿給夏太傅,埋怨道:「外祖父,這回你挑不出錯了。有錯,我也不寫了,直接領媳婦回去,再不見你了!」
懷璧不滿的拍著桌案上早疊起厚厚一層的寫過的宣紙。
老爺子也不知道是在抽哪門子的瘋,突然鬧著要檢查他寫字,寫了一副說不好挑毛病,懷璧按照他的要求改了,又寫一副,他又說不好,還拿著不見初晨的荒唐話威脅他。
懷璧礙於初晨的面子,才和老太傅較真,誰知耽誤了這麼久的時候,早如此,還不如不領初晨來見這個老古怪。
夏太傅太瞭解他這個外孫子了,耐心有限,他再拖著不見這位外孫媳婦,懷璧肯定和他造反,搞不好記恨上他了。都說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懷璧是個男子,怎麼胳膊肘往外拐?
夏太傅歎口氣,掃一眼立在地中央外孫媳婦,聽說叫什麼初晨。
夏太傅早聽小童的五官詳盡的描述,又聽他說此女長得伶俐剔透,美若天仙。夏太傅掐指一算,卡在『伶俐』這個上了。
夏太傅聽說秦王妃草率定親之後,就叫人拿了這個丫頭的生辰八字給他,按照卦上說這丫頭是個短命,而且一生霉運相伴。
可現在的情況卻與這卦相矛盾,因為這丫頭嫁給他的寶貝外孫懷璧,懷璧可是大富大貴之命,嫁給他,對於這丫頭來說是萬分大幸的事兒,根本不叫霉運。
剛才小童說她的五官之相,星之眼,月之眉,陽之唇,五官雖美,卻陰陽失調,這種相貌的女子徒長一副漂亮的空殼子,內裡輕薄懦弱,不成大器。
作者有話要說:
剛才存稿箱抽了,這裡不知道為啥寫不了字,終於好了,雅蠛蝶,jj永遠抽的這麼**。
有讀者反應想要看初晨死後夏家的反應,這是一部分番外,陸續還會在作者有話說裡贈送
(接第一章楔子)
李嬤嬤帶著一撥人在樹林子裡撒網,沒找到大爺,往回轉去。路上正碰見跟著大奶奶找人的那撥丫鬟,李嬤嬤急急忙忙的湊上前去問。
領頭的丫鬟急急忙忙道:「嬤嬤這可怎麼辦呀,大爺沒找到,大奶奶也不見了!」
「什麼!」李嬤嬤心料不好,難不成這丫頭跑了?趕緊各吩咐人去通知大太太,另叫人去守住夏府各處出口,決不能放任那丫頭跑了。
安排完這些,李嬤嬤帶著人往水榭方向找。突然聽見大爺的叫喊聲,李嬤嬤帶著人飛速的沖發聲方向跑去。夏達正拍著手從水榭往這頭跑,嘴裡喊著「嫌棄娘子」,李嬤嬤趕緊叫人牽制住夏達,四位粗壯嬤嬤,分別控制住夏達的四肢抬著他往新房那頭送。
藉著天上鳴放煙花散發出的光芒,某個靠近水榭的小丫鬟瞧見湖裡有一抹紅,她挑著燈籠往湖裡看,是個人!
「啊——」小丫鬟的尖叫聲刺破寧靜的夜空。恰這時候,馮氏帶著人趕過來,被小丫鬟的小聲嚇了一跳。馮氏聽說新娘子不見了,心裡煩躁的很,聽她這麼叫,更煩。罵道:「小蹄子,亂叫什麼,找死!」
小丫鬟嚇得癱在水榭上,雙腳滑著地面向後退,抖著手指著湖,哭著說不出話來。
馮氏和李嬤嬤瞧出她的奇怪,互看一眼。李嬤嬤帶著兩丫鬟,挑燈去看,打眼是一抹紅,仔細看,嫣紅之中浮出一張慘白的臉,在紅燈籠的映照下恐怖的嚇人。李嬤嬤嚇得冷吸一口氣,連退幾步。身邊的倆丫鬟早嚇得沒魂兒了,丟了燈籠,撒腿往後逃。
馮氏就站在不遠處,剛才的功夫打眼瞧見湖裡是有什麼。見李嬤嬤等人的反應,心裡抖了一下。李嬤嬤隨後來告她,周家七丫頭在湖裡淹死了。
馮氏皺眉,吩咐人通知管家來打撈屍體之後,甩著帕子往回走,嘴裡直罵「晦氣」。半路上,聽見草叢裡有動靜,馮氏嚇了一大跳。李嬤嬤立即上前查看,從半人多高的樹叢裡拎出個丫鬟來。
「夫人饒命!」丫鬟戰戰兢兢的跪地磕頭,身體不停的顫抖,她雙眼瞪大大的,嘴唇也抖得厲害。
馮氏瞧她這麼樣,立馬厲聲責問:「說,你都看見了什麼?」
丫鬟聞聲,身子劇烈顫抖,趕忙搖頭道:「奴婢,奴婢什麼都不知道。」
馮氏冷哼一聲,讓李嬤嬤把人帶回去審問。
馮氏進了屋,坐定。李嬤嬤便把那小丫頭拎進屋,上去便扇了兩巴掌。小丫鬟被打的嘴角吐血,再不敢有所隱瞞,將自己所見一五一十的說出來。
「大奶奶帶著奴婢們四處找大爺,奶奶走得快,我們東張西望的忘了照應她,我發現她不見了,趕忙提著燈籠找,遠遠地看見大奶奶站在水榭上,這時候大爺出現了,對大奶奶……」小丫鬟說到這,恐懼的看向馮氏,見馮氏瞪著她,嚇得不敢繼續說下去。
馮氏思忖了一會兒,突然趴桌子起來,踹那丫鬟一腳,破口大罵道:「放肆!你竟敢誣陷我兒殺了他的妻。」
小丫鬟趴地痛哭,連連求饒。這時候李嬤嬤過來,扶起了小丫鬟。笑瞇瞇的問她:「夜色黑,你當時看清楚是了麼?莫不是眼花了,看錯了什麼,是大奶奶失足自己掉下去的?」
小丫鬟一愣,看著李嬤嬤臉上的奸笑和眼睛裡的警告,立即明白他的意思,為了保命,她只能違心了。小丫鬟心一橫,咬著唇,點頭。
馮氏煩惱的很,擺擺手,叫人把小丫鬟拖走關進柴房,免得她把不住嘴到處亂說。至於如何處置他,馮氏暫且沒想好。單周家七丫頭的事兒已經夠讓她煩的。
這時候,夏知命也趕來了,得知事情經過之後,皺著眉頭坐在馮氏身邊一言不發。
馮氏擔心這事兒鬧大了不好收拾,毀了夏家聲名顯赫的名聲可不划算。她問夏知命求主意:「咱們怎麼辦?」
夏知命眉頭皺的更緊了,煩躁道:「什麼怎麼辦,還不是你,沒看住人!」
馮氏聽丈夫埋怨自己,不高興了。「今兒個大婚,上上下下的事兒全要由我打點,這達兒的事兒我事先囑咐好了的,叫人看住了看住了,誰曉得這些下人不中用,根本攔不住達兒。那周家丫頭也是,好端端的自己跑去水榭幹什麼,可見她不是什麼本分的人,趁著丫鬟不注意,在咱們府裡頭亂跑。保不齊她是要逃跑呢。若那樣,還不如死了乾淨。」
夏知命覺著媳婦說的在理,如果周家丫頭不願意這門親事,跑出去亂說,難免會污了夏家的名聲。倒真不如死了一了白了。他歎口氣,道:「大家統一口徑,就說她不本分,亂跑失足掉進湖裡頭。」
馮氏笑著點頭,心裡頭小小有點愧疚,不覺得為自己開脫道:「這真不是咱們對她不好,是她命不好。還是咱家老爺子說得對,她是個短命鬼。真晦氣,早知道她這麼命短,當初就不要她了,選個庶女都比她爭氣!」
「行了行了,你趕緊處理好後事,明兒我親自去和周嵐說,咱們知道他的把柄,諒他不敢挑什麼刺兒。」
馮氏點點頭,不放心道:「周家老太太可精明著呢。」
「他是周家的大房,頂樑柱,有他頂著,老太太自然不會追究。」
次日,夏知命去周家交代。馮氏這邊草草料理了周家七姑娘的喪事,以沒有入洞房不算夏家媳婦為理由,隨便找了個山頭給初晨立了墳。這些事兒,一天就打理完了。過後,馮氏到底覺得那個知情的丫鬟早晚是個禍根,吩咐人灌上藥,投到井裡,裝成她自殺的假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