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妃清晰地記得上一次事件,她為了破除懷璧斷袖的謠言,往懷璧房裡塞個通房,讓他們必須行房,懷璧反對,她執意,二人扭了兩天不說話。後來那小子突然笑瞇瞇的跑來,親口答應了,親自帶著人回去;隔日清晨,那通房丫鬟竟在懷亮的被窩裡!最後害得秦王妃白白搭了兩件貴重的首飾來給二兒媳婦安撫情緒。
秦王妃左右琢磨著,懷璧應該不會在婚姻大事上開玩笑,可她還是有點心虛。所以覺著趁著太后懿旨沒下之前,仔細觀察觀察懷璧的態度,如果這小子真不願意,她必給初晨再找個合適的人家,不會委屈了她。
秦王妃左右等懷璧不出現,心裡著急,派了兩個小丫頭去催。過來一盞茶的功夫,懷璧才姍姍來遲。
懷璧來給各位長輩行禮,秦王妃趁機觀察他,態度傲慢了點,好在還算規矩,可惜衣著隨便了些。秦王妃歎口氣,這孩子也不知像誰,平日裡總愛挑揀便宜的衣裳穿,盡給王府丟面子。
秦王妃覺著既然人家侯府把初晨打扮得那麼正式,她這頭也不能太隨便,對懷璧扯耳根道:「還不快去換件衣服來,你這的裝束,豈不怠慢了客人。」
懷璧明白她母親的意思,用餘光瞄眼初晨,微愣,隨即對母親壞笑道:「您不怕我一去不回?」
「算了算了。」秦王妃無奈地歎口氣,真不敢打發懷璧走了。帶著他招呼眾人移步王府的後花園。王府後花園不僅非常大,建造工藝、佈局也十分考究。亭台樓閣、假山水榭、奇花異草樣樣齊全。
午後天明淨無雲,黃色點綴濃綠,偶有片片嫣紅綻放其中,美不勝收。天氣入秋之後,陽光明亮溫暖而不毒辣,秋風徐徐而涼爽,不冷不熱,正是適合賞景的時候。
秦王妃留下幾名夫人在園中暢飲,高敏因懷有身孕禁酒,早早的打發她回去歇息,而懷璧和初晨自然被長輩們撮合著出去『溜溜』。
和上次一樣,兩人後頭跟著呼啦啦的一群丫鬟婆子,一前一後慢悠悠的走著,開始也不說話。礙於上一次見面,懷璧碰了個冷釘子,這次他不準備先開口。初晨倒有要開口的意思,她很想問懷璧為什麼要幫他買鋪子,可是這樣的場合根本不可以問這種問題,如果說了,一準會被丫鬟們誤會她和懷璧私下裡有什麼或者她怎麼貪圖秦王府的權威。秦王府這種地方,小心為妙,多說多錯,不如不說不錯,故而初晨沒言語,老實的緊跟著懷璧之後。
終於,懷璧沉不住氣了,放緩腳步,和初晨並行。
「我家園子再大,你這麼溜下去,也快溜躂到頭了。」
身邊人突然說話,嚇了初晨一跳。初晨側目看他,那人正對他笑,也對他報以匆匆的一笑,低下頭,心亂跳的不停。
懷璧公子,無事亂笑,非奸即盜!
難道她發現自己的秘密了?初晨突然緊張的情緒使得她臉頰、脖頸泛起嫣紅,不知道的人瞧著和害羞沒什麼兩樣。
懷璧見初晨臉紅了,輕笑,撫弄著手裡的扇子,眼睛直白白的瞄著初晨。今兒她不但打扮得華貴漂亮,人比先前熱情嫵媚了幾分。想起上一次見面,懷璧沉下眼,那次她太冷了,像只在雪裡凍久了的刺蝟,見人就扎。
倆人走著走著,臨近懷璧的住處碧雲軒了。懷璧提議初晨去他那裡坐一坐,見初晨有些遲疑,曉得她怕世俗的規矩。於是道:「有這麼多人呢,怕什麼?」懷璧指著他們後頭立著的兩個衣著不凡的中年婦人,道「那兩個,胖乎乎的,是老太后身邊的教養嬤嬤,親自教誨過靈陽郡主,全天下的規矩她最懂了,放心吧。」
初晨對懷璧感激笑了,隨即點頭,跟著他進了碧雲軒。院裡頭原有的男性僕從已被嬤嬤們驅走,只剩下幾個打扮貴氣的丫鬟。立在門廊兩側對她們行了禮,個個行事穩重低著頭,分不清誰是誰,什麼模樣。初晨路過她們身邊時,腦後突然感覺有一股冷氣。她抬眼,正看到懷璧風華的背影,理所當然的翹起嘴角,心道:怪不得。
懷璧帶初晨進的並不是什麼正房,而是一間朝東的偏房,屋子很大,佈置的古樸雅致,多以書畫擺設居多,正中央拍著一巨大的紫檀書案,木質十分的烏亮光澤。案上放著三幅畫。懷璧便引領初晨至那畫前,指給她看。
「我聽說你愛繪畫,筆力不輸給你四哥。今兒我要考考你,這三幅畫你覺得如何。」
初晨微俯首,仔細看這三幅畫來,不一會兒,她便抬頭對懷璧笑道:「這左右兩邊畫的是山水,筆法細膩,下筆蒼勁有力,大到山石,小到花草沙礫,栩栩如生惟妙惟肖,畫境呈現出一種超脫的韻味,更像是仙人所繪。中間這幅,略微弱了些,看起來和這兩幅的筆法相似,實則相距甚遠,且是匆忙所著,不足之處頗多。」
懷璧以為初晨能多欣賞一會子,所以坐在凳子上個喝茶,剛把茶吹涼了,就聽見初晨爽利的開始點評,前半部分他樂滋滋的聽著,後半部分,直接嗆著他自己了。
懷璧沉默半晌,突然兩眼冒光,緊盯著初晨,哈哈大笑起來。
終於笑夠了,懷璧指著中間那幅畫,板著臉問初晨:「你說這幅畫的不好?你畫一幅給我瞧瞧?」
「公子誤會了,我剛才的點評是拿它跟這兩幅畫比的,如果單論這幅畫,畫的也是極好地,畫這畫兒的人必是經過高人指點,勤學苦練數年,方能到這步境地。我的畫,不過是閒來無趣消磨日子的,哪裡會比得上這個,更別說和另兩幅相提並論了。和它們比,我的畫還不如握成團沉塘了呢。」
懷璧歪頭壞笑的瞧她,見初晨不好意思的避開他的目光,他才緩緩道:「你誇它,還不如損它呢。行了,我也不讓你拿它和這兩幅比,和你四哥的比呢。」
「各有千秋,不分伯仲。」
「真的?你再看看?」懷璧不服氣道。
初晨一愣,掩嘴笑道:「公子若要我誇它,我便說它好。」
懷璧明白初晨是在調笑他再強迫人,得到的答案或許是謊言。隨即釋然的一笑,把那幅畫拿起來,揉成一團扔到地上。
初晨見狀,有些心疼畫,多嘴道:「好好的一幅畫,公子何苦扔了它。」
「想必你猜出來這是我畫的了。丁師傅說我的畫作不如你四哥,我不服氣,今兒聽你這麼說,倒信了。我心太躁了,雖說在技藝上不輸你哥,可心境上已輸了大半。」
初晨笑這搖頭,道:「我倒覺得公子不驕傲、虛心求進的心態,已勝過我四哥了。」
「哈哈……有趣。雖然我最討厭別人安慰我,可你的這句話,我愛聽!」
懷璧好久沒這麼開心的笑過,心裡對初晨越來越有興趣了。他正眼仔細打量她,穿著比上一次華麗富貴許多,儀態氣質卻絲毫沒被這些金銀俗物所掩蓋,反而更加脫俗似仙,人也更美了。
初晨被懷璧盯得不好意思,假意喝茶,餘光偷瞄懷璧的神色,見他臉頰微有些紅潤。初晨愉悅的翹起嘴角,今兒這趟她算沒白來。
倆人都不好意思開口說話,氣氛有些尷尬了。懷璧假意咳了一聲,吩咐人把岸上的兩副畫捲起來。
待二人回到秦王妃那裡,懷璧衝著秦王妃附耳兩句,也不知說什麼,秦王妃笑著點頭。又聊了一會兒,魏氏見時候不早了,起身告辭。秦王妃笑顏相送,臨走時贈給一件禮物,用十分精緻的長匣子裝的。
初晨剛回到侯府,便被沉鬱的氣氛壓不過氣來。她根本顧不得別的事兒,著急想辦法應對大房。她想了一夜,總算臨時找到一個妥當的解決辦法,一個可以暫時控制住二房、牽制大房的辦法。
天剛亮,初晨用過一碗燕窩粥補氣補血之後,便打著精神頭等丁香來。等到了午後,老太太小憩,丁香才趁機鑽進來,請初晨移步到園子裡說話。
初晨還沒到地兒前,隔著竹干空隙望見神情頹廢的呂氏,她沒了往日的富貴裝束,一身樸素,臉面粗糙的不像樣兒,倆眼圈十分黑,偏偏怕丟人,又往上撲了一層粉,看著像是黑鍋底面兒上沾了一層白麵粉。
呂氏看見初晨來了,臉上立馬堆砌出巴結的笑容,十分麻利的起身請初晨過來坐,臨坐之前,還親自從懷裡掏出個乾淨的帕子撲在石凳子上,怕髒了初晨的衣裳。待初晨屁股剛沾上凳子,呂氏立馬跪在地上,咚咚的磕頭哭求初晨。
初晨嚇得起身,「二嬸子您在幹嘛,您這不是折殺我這個晚輩麼。」初晨把呂氏扶起來,讓她坐下,呂氏不肯,還要跪。
「你不同意幫我,我就長跪不起。看在你八妹妹年紀還小的份兒上,你幫幫二嬸子吧。二嬸子確實做過很多對不起你的事兒,是二嬸子的錯,二嬸子給你賠罪,你罵我打我踹我,我都沒有怨言,你要我去死我也肯的,只要你肯拉扯二房一把!」呂氏言辭懇切,聲淚俱下。
「我不會幫你的。」初晨猛然鬆開呂氏的胳膊,背對著呂氏回答。
作者有話要說:哎呀,最近卡文厲害,沒有靈感了。聽說聞蘋果會有靈感,我弄了一個放在電腦邊上,變成蘋果核了,靈感神馬的還素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