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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個追夢的騷年 28、笛聲飄飄 文 / 喵月半

    對一群被封鎖在結界裡永無機會進入輪迴的沒有明天的靈魂講希望,和對牛彈琴有區別麼?

    有區別,實踐證明,對牛彈琴可以提高牛奶產量與牛肉質量,而對這群亡靈講希望——來自地府的我表示,如果只要肉身與靈魂湊在一起就可以滿血復活的話,殯儀館裡那些死屍就都能站起來跳恰恰,而我的喪葬用品店早該關張倒閉了。

    所以,小白警官的所謂希望之說,等於放屁。有希望一切皆有可能這種話,基本上,跟大洋彼岸那位黑乎乎的總統掛在嘴邊的yeswecan根本就是同類麻醉劑,除了給當事人打上一針雞血瞎激動一陣之外,毫無作用。

    真沒想到啊,一個影子結界,居然活生生將我的男神逼成了男神經病!我悲從中來,握緊拳頭,心裡頭一陣憤怒。可這怒火再旺,卻完全沒有發洩的方向。影子結界這種東西,閻君那傢伙也只是對我說了它的厲害之處,對它的來龍去脈,卻一字未提,以至於此刻悲憤的我想要找個罪魁禍首拚個命什麼的,都無從找起。

    唉,到底是什麼樣的制度,才會捧出閻君這樣油腔滑調毫無正形的boss,到底是什麼樣的體制,才會令我這無辜的賣骨灰盒為生的地府代理人今日要被困死在這結界之中?我家裡可是還有一堆骨灰盒沒有裝滿,我人生可以還有一個重大心願沒有完成的呢,就這麼莫名其妙地困死在這莫名其妙的結界裡,我真擔心孟婆閻君不知道去哪裡給我收屍啊!

    我正百感交集怨天尤人呢,小白警官卻已手腳麻利地行動起來,先是走回到放映廳裡,俯著身從被他推倒的男死屍身上掏出個打火機來,然後便毫不猶豫大踏步徑直走到了最前方的螢幕前,站到那高台上,一把扯住了電影幕布,卡嚓一聲打燃打火機,將升騰而起的火苗湊了上去。

    這電影幕布遇火既燃,火焰明亮,火勢從一角向四面迅速蔓延,燒得熱烈而歡快,沒幾秒鐘,原先那恐怖殘忍的剝皮畫面就已經消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一團熊熊火光。

    小白警官抱著肩,用欣慰的表情欣賞著自己放的這把火,大聲笑道:「白翎,你看到了嗎?這就是希望,這就是打破束縛力量的希望。」

    我心想不就是放火燒了塊屏幕嗎?至於抽風得瑟成這樣嗎?燒完幕布我們就能擺脫這破結界裡嗎?這麼干也太傻了吧?

    不過這些話我可不敢直接了當這麼說他,於是便在台下過道裡沉默著,看他還有什麼後招。

    幕布燃燒的火光漸漸黯淡,從暗紅變成了暗灰,偶爾有一點火星,迸發出一閃一閃的光亮。小白警官的頭四十五度角抬著,仰望著,看著那幕布最終變成輕飄飄的飛灰,一片片散落於地,良久無聲。

    雖然抱著一絲僥倖心理盼著能有奇跡發生,但事實總是無情殘酷,果然,燒掉一塊幕布並不能改變什麼,我回頭仔細看了看,無論是走廊裡的亡魂還是座位上的屍體,方才是啥樣子,此刻,依舊依然。

    小白警官對著滿眼的死屍與亡魂出了很久的神,半晌,才將腦袋垂下,好看的眉毛擰起來,深思著,看向我。

    我也看向他,問:「現在怎麼辦?」

    他想都沒想,說:「繼續燒。」

    這家影院一共有五個放映廳,我和小白警官進進出出忙前忙後,一共燒了五塊幕布。

    走完全部放映廳燒完所有幕布,我才知道,原來每個放映廳的幕布上演繹的是不同的畫面。雖然,有著相同的人物——我和白旺財警官。

    我記得有一塊幕布上,小白警官渾身鮮血,而我面目猙獰地穿著高跟鞋用腳不停踩他。另一塊,則是他被我按進水裡,雖然不斷掙扎,卻已經接近窒息。還有一塊,沒那麼暴力,畫面裡我與小白警官吃著浪漫的燭光晚餐,但餐桌上的內容確實一盤盤的死人碎肉與殘肢,而且,我還在偷偷往小白警官的酒杯裡灑藥粉。最驚悚的是最後一塊幕布,這一次,漂亮的餐桌上只有一個頭顱,小白警官的頭顱,正被我拿著精美的銀湯匙,一勺一勺,優雅地如同挖冰淇淋一樣,從腦腔裡挖腦子吃。

    看到這種畫面,說實話,即便是燒幕布根本無法打破結界,我也一百個一萬個理解了小白警官放火的做法。

    甭管怎麼說,這種場面看多了,身為被害人,小白警官心裡,難免很不好受。

    五個放映廳的人數不一。最多的那個,整個放映廳座無虛席,最少的那個,空蕩蕩沒一個人——就是我和小白警官之前買票進場的那個放映廳。不過即便如此,粗略估計下來,死者人數也超過兩百。這樣的數字,令得小白警官的拳頭握得緊緊的,一副憤懣不甘的樣子。

    幕布傷不到結界,燒了就燒了,亡靈們也完全感受不到小白警官所謂的希望。事實上,從自信滿滿地去放火到垂頭喪氣無語沉默,小白警官自己的希望,也產生了動搖。

    他坐在之前我們看電影的那個放映廳裡,看著空蕩蕩的大廳,自言自語:「為什麼我們坐在這裡的時候,屏幕上播放的是廣告而不是那些噁心畫面?而那麼長時間裡我們的腦袋也一直很太平地頂在我們的脖子上,完全沒有任何異樣呢?」

    我摸了摸脖子,說:「不知道。」

    小白警官苦苦思索:「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直到我們去了別的放映廳,才看到令人絕望的畫面,而我們再次回到這裡,畫面也不再是廣告?為什麼?」

    我繼續說:「不知道。」

    小白警官用手敲著頭:「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我不知道,但他有了答案。他霍然站起,大聲說:「這個結界,困得住任何人,卻困不住你,因為你根本不用擔心自己的頭會掉下來,你是打不死的小白,你怎麼會絕望呢?你,你才是希望!你才是打破結界的希望!我真蠢,怎麼現在才想到呢,燒掉那些畫面沒有用,那些畫面不是關鍵,關鍵是它的能量來源!白翎,你振作起來,想辦法,你一定可以破解這個結界!」

    我:「……」我可憐巴巴看著小白警官,囁嚅著問:「雖然我很想照你說的,勇敢地戰鬥,但,你能不能稍微提示一下,我應該跟誰戰鬥,怎麼戰鬥?」

    小白警官見我一副呆頭鵝的傻樣,長歎一聲,說:「你的笛子呢?」

    我抽出笛子,將它平舉著,揮舞兩下,笛子發出了沉悶的聲響,一副並不開心的樣子。我挑著眉,看著小白警官:「然後呢?」

    小白警官帶著我走回那鬼魂聚集的長廊,站定,然後對笛子說:「來吧,奏樂!」

    笛子發出了一聲難聽的嗚咽,根本奏不出一句完整的樂句。

    小白警官的肩垮了垮,看著我,我也看看他,用手輕輕撫摸笛子,傷感地說:「看來笛子的本領在這裡也被限制了。」

    小白警官低頭想了一下,忽然眼睛一亮,吩咐我:「快,咬破你的手指,給笛子供血!」

    我根本不抱希望,但還是聽話地往笛子身上灑了一堆熱血。

    吸收了我的鮮血之後的笛子忽然就往我頭頂一蹦,懸停在小白警官頭上。小白警官再次說:「奏樂!」

    笛子君便將悠揚的笛聲傳遍了整條走廊。悠揚的笛聲中,那些淡然圍觀我們的鬼魂們,很快便聚集到笛子周圍,一起仰起臉,看著漂浮在半空演奏的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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