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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婆路十三號 21、阿婆路慘案 文 / 喵月半

    閻君一號的機長兼空姐拿回屬於自己的容貌後,這段飛行旅程就變得愉快起來,對著一個連摳鼻孔的動作都美得讓人心疼的美女,她就算對我叉腰罵街,我也不會覺得有何不妥。(爪譏書屋更何況,此時的她姿態動人和顏悅色,閻君一號忽然就成了一個令人流連的好地方。

    旭日東昇,小龍女蹲在窗台上,迎著朝陽,慵懶地伸了個懶腰,伸出粉紅的小舌頭,專注地在低頭舔著油光水滑的皮毛,這是它每天醒來必做的梳洗工作,在保持自我形象和維持高貴優雅方面,它遠比我這個主人有心得的多。

    也難怪每次它望著我時,眼神中總有濃得化不開的鄙視。

    清晨六點,閻君一號飛抵阿婆路上空,而我,被孟婆從拉開的艙門扔了下來。被空投到自家小樓樓下,進入小龍女的視線範圍之後,我並不敏感的神經立馬感應到了到了來自喵星人的鄙視。我立馬抬頭向小龍女諂媚地笑,在它對我夜不歸宿的罪行憤怒譴責的眼光裡解釋:「沒偷偷出去吃好吃的,我是被孟婆拉著去做了個任務,那什麼——我這就給您開飯!」

    聽到「開飯」二字,小龍女便被我說服了,不再拿眼神剮我,接著一絲不苟地舔毛,等飯。

    我以最快的速度奔上樓為它備飯,手腳麻利地開貓罐頭,手法熟練地往貓飯盆裡裝。

    小龍女一直等到我將飯盆放到它腳下,這才縱身一躍,輕飄飄落地,開始大快朵頤。

    而我,苦兮兮地往廚房裡鑽,試圖從角落裡翻出點可供人吃的東西,填飽我可憐的肚子。

    回來的路上西施說機上準備的食物已經被孟婆吃完,所以我只能餓著肚子忍到現在。看著空蕩蕩的冰箱,我正苦著臉琢磨去哪兒搞點兒吃的,鼻子尖兒就忽然鑽進了一股異樣的香味。

    在阿婆路住了三年,還從來沒聞到過如此誘人的飯菜香味。我的肚子立馬給出了反應,咕嚕咕嚕大聲叫個不停,而我的腿,不由自主邁開步子順著香味走出去門。

    半分鐘後,我呆呆站在顧客盈門大排長龍的孟婆靚湯門口,使勁用手揉眼睛,擦口水。

    昨夜被孟婆拆得渣都不剩的孟婆靚湯,又一次全須全尾整整齊齊得出現在我眼前,而且,大清早的,已是一副客似雲來的興隆模樣!

    我在短暫的愣神後抵不過美食的誘惑一腳跨進店去,一眼就看見了站在收銀機後頭的玉帝。這傢伙穿著身漿洗得乾淨筆挺的廚師服,戴著頂雪白到能閃出光來的廚師帽,隨便放到哪個美食類節目裡都是妥妥的偶像明星范兒。

    見我進門,玉帝大人的綠眼睛裡有一點寒光一閃而過,但立刻,他臉上便堆滿笑意,一副跟我很熟的樣子朝我打招呼:「嘿,早啊!」

    我沒他那麼健忘那麼容易冰釋前嫌,冷著臉伸手指著他,只問:「你這是什麼情況?」

    玉帝綠眼睛裡滿滿的誠懇,對我說:「什麼情況你沒看見嗎?新店開張,街坊們熱情似火,頭天開張生意就這麼好,這以後想賠錢都難了啊,呵呵呵呵。對了,允許你插個隊,說吧,你要吃餛飩還是豆漿?開張大喜下單就送一根油條哦!」

    我強忍著點單的想法,問他:「可是,我昨晚明明看見孟婆把這樓拆得連塊碎磚頭都拼不出來的啊……你這店是和我一樣自帶復原功能的麼?這,這是要讓孟婆半夜再來拆一遍的節奏麼?」

    玉帝毫不介意地笑:「她拆她的房,我開我的店,你不覺得這也是一種相當良好的互動麼?」

    「不覺得,我就覺得,你該回家吃藥了。」

    「回什麼家呀?以後這兒就是我家了,咱們就守望相助吧,好鄰居!」

    我悶悶不樂:「守望相助?我們?你覺得可能麼?」

    「萬事皆有可能嘛小白,來來來,先嘗嘗我家的餛飩,吃完你就知道和我做鄰居的福利了!」

    我不由自主被他按在座位上,毫無節操地在他遞給我一碗餛飩之後,挪不動步子了。

    吃下第一口餛飩的時候,對這個綠眼睛的傢伙,我就徹底改變了想法,甚至轉換了立場,半碗餛飩下肚的時候,我就暗自下定了決心,如果玉帝大人願意給我一個終生蹭飯權,如果有一天我有辦法制服孟婆,我一定會把她洗乾淨打包送到這個綠眼睛男人的床上,一定!

    看著我狼吞虎嚥的勁頭,玉帝又端來一籠小籠,又一次展示他邪魅狷狂的笑容,問我:「下次孟婆再拆我店的時候……」

    在全世界最好吃的小籠面前節操那就是浮雲啊浮雲,我打個飽嗝,大聲保證:「你說得沒錯,好鄰居就該守望相助,放心吧,我一定誓死捍衛美味的食物和製作出這些食物的廚房!」

    玉帝滿意了,在我吃飽喝足離開時又多塞給了我一個打包盒,據說裡頭裝著天下最好吃的貓飯,作為他對打傷小龍女的賠償。然後在我快感動到打算賣身求吃的時候,他又適時掏出一張八折卡,豪氣萬丈地對我說:「打今兒起,只要是小白你來吃飯,一律八折!」

    果然,收買吃貨的辦法,不是金也不是銀,免費貓飯和八折卡就已經足夠把吃貨的節操轟成渣渣。要是那晚玉帝是拎著小籠包而來,我會不會當場就屈服呢?我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中,不知不覺,竟走過了自己家的店門,一頭撞進隔壁阿婆路十五號的門裡。

    阿婆路十五號的老蔡是我在這條路上認識的第一個鄰居,也是離我最近的競爭對手。通常走進我店裡的顧客,都會在看到我家貨品的價格後來一句「隔壁那家店的紙錢都比你的便宜啊……」

    面對這樣的質疑,通常我都會用千篇一律的答案打發他們:「我家的東西是貴,但那是因為我家的東西都是地府認證的硬通貨,無論紙錢冥幣紙車紙馬還是紙房子紙姑娘,燒多少下面就能收到多少。你們覺得把假貨燒到下面你的親人會開心麼?燒假貨害得下面的親人因為使用假幣罪被地府金融管理司抓起來這種事,你們真的不介意麼?」

    「不介意……」他們大部分人,都是這麼說的。

    果然是——人死如燈滅,人走茶就涼,人在人情在,人亡人情亡!

    我一直對這種心態非常困惑,不信鬼神又願意花錢買各種香燭紙錢,不介意親人死後境遇,卻願意按照一定程序完成殯葬儀式,這群自欺欺人,不,自欺欺鬼的……蠢貨!

    在這個假貨氾濫的時代,我這個正牌地府代理人生意慘淡,攢錢困難。而老蔡,聽說他已經在市區內環的地方買了第二套高檔公寓,這還真是,典型的,發死人財的傢伙啊。

    和我的阿婆路十三號一樣,店舖體現著主人的品位與財力。財大氣粗的阿婆路十五號與它的主人老蔡一樣自內而外散發著暴發戶的氣質,裝潢得相當俗氣而華麗,每進去一次我都有閃瞎了狗眼的感覺。

    但這一次,我卻只覺得眼前發黑。

    安靜的店堂裡,老蔡的頭、腳、手、內臟,亂七八糟地散落著,鮮血流了滿地,散發出濃厚的血腥味道。

    我擦了擦額頭上冒出的冷汗,抽出了笛子,握緊,厲聲喝道:「有人麼?」

    沒有人,只有死人。

    小心翼翼搜索完整個店堂,我只發現了老蔡七零八落的屍體。為了證明這具屍體的完整性,我還試著把所有零件拼到了一起。

    幹完這些,我忽然想起自己只是地府代理人,人間的事情,應該交給警察來辦。

    雖然老蔡死得相當四分五裂,但,一個平凡的活人死在人間界,怎麼看都與地府無關,我又何必操心?至於他死亡的真相緣由,只要我願意,只要孟婆還沒給他的鬼魂灌下孟婆湯,我分分鐘都可以從他的鬼魂嘴裡知道一切。

    一想到這裡,我頓時心情輕鬆起來,哼著小曲拎著小龍女的貓飯,步履輕鬆地回家。渾然不知,我的腦袋頂上,已經頂了一個雷。

    而且,立馬就要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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