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阿婆路十五號出來我就直接回家補覺,中午睡醒後剛給小龍女擺上玉帝送的貓飯,下樓打開店門準備做生意,就聽見外頭一陣喧嘩。、、
我探頭探腦看了下,只見隔壁老蔡的店門口停了好幾輛警車,估計是老蔡的屍體被發現了,估計那個發現屍體的倒霉蛋一定嚇得不輕。我這才想起還沒拜託孟婆扣下老蔡的鬼魂問問事情的始末滿足一下我的好奇心,正琢磨著燒道符找孟婆過來,眼前忽然一亮。
店裡走進一個人。
普普通通的白t恤,普普通通的牛仔褲,卻有著一張絕不普通的俊臉,高挺的鼻子,茶褐色的明亮雙眼,健康的小麥膚色,略帶羞澀的靦腆微笑,配合在一起,是無與倫比的完美男人,不,男神。
他走進來的時候,好像把世上所有的陽光都帶了進來,他望著我的時候,我的整個靈魂都被吸進了他的明亮的雙眸。
玉帝與閻君,隨便扔哪部偶像劇裡都是妥妥的男一號款,但現在我才知道,那兩位老大與這位剛進來的男神相比,連替他提鞋都算高攀。從他進店的那一刻開始,我就有一種被雷劈到的感覺,從頭到腳,每一根頭髮絲,每一根神經末梢都帶著電,手腳發麻,目瞪口呆。
我的心跳得異常劇烈,我渾身的血液都衝到了臉上,我想大哭一場,又想仰天大笑,我不懂這種感覺代表什麼,我只知道,從現在起,我的心跳,我的呼吸,我的血液的流動,我的身體每一個器官的工作,都不再是為了我自己,而是,為了他!
我就這麼直愣愣地盯著他看,極不雅觀地連吞了好幾口口水,他直接朝我走過來,頂住我灼熱的眼神,鎮定地向我出示證件。()
我過了好幾十秒才勉強將視線從他英俊的臉上挪開,隨意掃了一眼:「原來是警察叔叔,哦不,警察哥哥。」
他笑了笑,現出兩個深深的酒窩,引得我幾乎尖叫出聲,我盡力壓抑著讓自己不要顯得太過花癡,含混地低歎了一聲:「哇塞帥翻了!」
他側頭,問我:「誒?你說什麼?」
這種神情實在是太過可愛,我心神一蕩險些暈過去,急忙扶著桌子站穩了,吃吃地說:「沒,沒什麼。」
他又笑了笑,雪白整齊的牙齒,配上深深的酒窩,殺傷力實在強勁,這一次,我覺得自己的心已跳到了極限,只要再多看他一眼,就會因為爆血管而倒地。
幸好他適時轉過了身,給了我一條活路。他好奇地打量店堂,問我:「這是你的店麼?怎麼和這條路上的其它喪葬用品店不太一樣?」
我看著他完美的輪廓分明五官立體的側臉流口水,喃喃回答:「不太一樣麼?賣的東西都差不多啊,唯一的區別,大概就是我家沒顧客吧……」
他哈哈笑起來:「你可真幽默。對了,老闆貴姓啊?」
「免貴姓白,叫白翎,不過大家一般都只叫我小白。警察哥哥,你貴姓啊?怎麼稱呼?今年多大啊?已婚未婚啊?有交往中的女朋友嗎?手機號碼多少啊?qq號碼多少啊?有沒有微博微信啊,id是什麼啊,我加你啊?」
「呃……」他臉紅了一下,估計是第一次碰到被調查對像反調查的,有點搞不清狀況。他咳了一聲定了定神,然後揀了個最無關緊要的問題回答我說:「哦,那個,好巧,我也姓白,大家也都叫我小白。」
「啊!居然有這麼巧的事兒?!那咱五百年前是一家了哈!五百年後的今天,呵呵呵呵呵……」
小龍女適時地從樓上款款而下,喵嗚一聲,打斷了這場花癡到尷尬的談話。那小白警官一看到小龍女,就跟見到久別重逢的親人一樣,一個箭步躥過去一把抱住它,開心得兩眼發光:「小黑!小黑!你怎麼在這兒哪?我找你找了三年了可想死我了!」
完了,我的男神是色盲,還是黑白顛倒的那種!我瞧了瞧躺在他懷裡的一身白毛的小龍女,婉轉地糾正他:「警察哥哥,你認錯貓了,這是我家貓咪,叫小龍女,你看它通體雪白沒一根雜毛,怎麼可能是你說的小黑。」
小白警官一邊用手撫摸小龍女脖子(這傢伙居然瞇起眼來一副很享受的樣子,真是除了我誰都給抱啊!),一邊對我說:「你不懂,我叫它小黑是因為它夠腹黑!」
我贊同地點了點頭,小龍女確實腹黑。又暗自欣慰,我的男神不是色盲,不但不是色盲,眼光還很犀利,一眼從外表美看到了內在黑!
不過——我立刻指出:「我家小龍女被我帶回家的時候剛斷奶,現在才三歲,所以你肯定是認錯貓了!」
「才三歲?」他看著小龍女,也有些猶豫起來,「我家小黑離家出走的時候,已經三歲了……」
我趕緊過去從他懷裡接過小龍女:「貓都長得像,認錯了是常有的事。」
「可是……」他戀戀不捨不肯撒手,死死抱著小龍女:「這腹黑的眼神實在是太像了!」
小龍女這二五仔貓居然也一副依依不捨的樣子,窩在他懷裡不肯被我抱走,我使了使勁兒,實在拿它沒轍,只得撒手:「那你抱會兒吧,反正你還有話要問我呢。」
他的眼中閃過一絲警覺:「哦?你怎麼知道我有話要問你?」
我好想說我當然知道,老蔡被人像切西瓜一樣切碎了扔得滿屋子都是,這麼大的案子,警察還不得把周圍鄰居挨個盤問一遍?可作為不屬於人間的地府代理人,我是絕不能把自己攪合進普通人的官司裡去的,我只得盡量迴避著小白的俊臉,躲避他的注視,以免自己一不小心對著男神的俊臉說了實話。
於是我只能隨意回答他說,阿婆路十五號門口停了那麼多警車,一看就知道老蔡家出了事兒了唄,既然出事兒了,那警察上門肯定是來詢問瞭解情況的唄,難不成警察哥哥真還是來我家買骨灰盒花圈的?
為了表示與兇案無關,我還故意假裝好奇地問他:「老蔡到底犯啥事兒了呀?偷稅?賣假貨?賣淫,不,嫖娼?」
男神是個挺有原則的警察,立刻迴避了我的問題,嚴肅地表示不該我打聽的,絕不要瞎打聽。
我心裡頭暗笑,臉上卻很正經,連連點頭,表示理解配合。然後按照他的要求,開始把我所知道的老蔡給他描述了一遍。
我用了整整一個小時狂噴口水使勁兒吐槽,把老蔡這個中年離婚男的吝嗇、雞賊、貪小便宜的特質生動詳細地描述了一番,又把他在生意上掛羊頭賣狗肉以次充好欺騙顧客的種種劣跡揭發了一遍,甚至連他貪吃好色的賤行也一起檢舉了出來。
但顯然,小白警官要的,並不是這些。
當他問到最近可有奇怪的人來找老蔡時,我的回答是:「會找老蔡買東西的顧客在我看來都是奇怪的人,你看哈,老蔡那些假貨,隨便怎麼燒都送不到陰間的死鬼手裡啊,但他們就是放著我這裡貨真價實的硬通貨不買,去買他那些便宜爛貨,他們是不是很奇怪啊?人怎麼可以貪便宜貪成這樣呢?」
小白警官聽我扯了這一大圈子話,忍不住用手擦了下額頭的汗,定了定神,才又問:「白老闆啊,我的意思是,除了那些顧客,你還看到他和什麼奇怪的人來往嗎?」
我摸著下巴,沉思片刻:「呃……到底怎樣才算你認為的奇怪呢?在我看來只要跟老蔡有來往都算奇怪呢!你是不知道,連附近方圓三公里內的快餐店都拒絕給老蔡送外賣啊!跟他打交道本身就是災難,只要跟他有交集,那這個人就必定是很奇怪的呢!」
他想了想,問我:「聽說這裡昨天晚上新開了一家小飯店,店主一晚上在店門口放了一卡車的炮仗,你知道麼?」
「這個,我當然知道啊。」
「像這種情況,就是屬於比較奇怪的。」
我恍然大悟:「哦……你是說不常見的,詭異的,看起來不是吃飽了撐的就是吃飽了撐的的人,是吧?」
他有點無語,半晌勉強用力點頭:「是,快想想看,有沒有?」
我思索一番,攤手:「沒有。」
「拜託你再仔細想想,是不是漏掉了什麼重要的線索?」
我又低頭思考,努力回憶,再一攤手:「沒有啊,真想不起什麼來。」
他忽然臉色一凜,冷冷地說:「那麼你本人呢?你今天早晨,都做了些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