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唯賢的臉色格外難看,他盯著我,連我一個眨眼的動作他都想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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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虛了?半個月前,我接連去了三次,你都不肯見我,原來是跟著別的男人苟合,騰不出時間陪我是吧。」
他說完一個箭步衝過來,死死捏著我下巴,「怎麼不說話了,腦子笨嘴也笨?張嘴!」
「我沒有!」
在家裡怎麼對我我都能忍。在外面都不給我留面子,何況還是莫談霖面前,他知道了肯定會告訴黎艷惜,都以為我被贖身過好日子去了,我不想讓別人知道我的處境,我往兩邊躲,白唯賢是個男人,力氣自然比我大很多。我掙扎了半天還是徒勞無功。
「沒有。那孩子誰的?」
他瞇著眼睛,「權晟風的?」
我心裡咯登一下,雖然還不確定有沒有,但我仍舊挺害怕的,如果真的有了,那勢必是權晟風的了,我對他的感情雖然很迷茫,我也很感激他三番五次救了我,但要說到給他生孩子,我還沒這個想法。
「誰說懷孕了,大夫說沒有。」
白唯賢的手向下移動了幾厘米。卡在我喉嚨上,雖然力道不大,可我還是覺得勒得慌。
「如果有了,肯定就是他的。你們那點事,我已經查的**不離十了,真看不出來,你到底還有多少男人?白鳶鳶,你跟了我懷了別人的孩子,我讓你和孩子都活不了!」
「要鬧出去鬧,這裡是醫院。」
莫談霖將筆拍在桌子上,滿面怒容的站起身,拉開白唯賢和我的距離,「她沒有懷孕。」
他說完將病例本遞給我,「也有可能是子、宮肌瘤,你可以自己平時自查一下,看看便血麼,有沒有絞痛感,如果過幾天還作嘔,就再來複查一次。」
我點點頭,往門口走,莫談霖叫住了白唯賢,神情愈發的清冷漠然,跟看仇人一樣。
「說一句和我作為大夫無關的話,我一向認為男人對女人,動手是很失君子風範的一件事,女人不管是好是壞,在這點,終究不及男人,白先生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還是收斂一下自己的言行,否則我不保證自己會不會多嘴把白先生剛才的醜態透露出去,對白氏企業的影響,恐怕也不會太好。」
白唯賢瞇著眼睛,一張俊朗更加猙獰,「你威脅我?你做好你的大夫就夠了,怎麼,你是她的嫖、客?」
莫談霖面無表情,指了指樓道,「我私生活很自律,這點比不了白先生身邊女人繁花似錦,另外,我要工作,請你出去。」
莫談霖說完轉身坐回了辦公桌後面,我第一次見到他這麼牙尖嘴利,我一直以為他就是如外表那樣溫潤翩翩、冷漠寡言,除了偶爾對我惡言相向,對誰都很禮貌規矩,我忽然對黎艷惜的眼光持有一個特別讚賞和敬佩的念頭,而相反,我也對我記憶裡那個白唯賢的逝去特別痛心疾首。
有生之年第一次徹頭徹尾的明白了時間的強大,在於把一個人一段情變得面目全非。
我和白唯賢出了醫院,他一直冷著一張臉,我們坐進車裡,他把車開得飛快,我死死扣住安全帶都覺得身子要飄起來一樣,中間他忽然身子顫了一下,然後眉頭皺的緊緊的,他將我一個軟墊扣在我前面的安全扣兒裡,估計豪車都有那個,大抵是自己安裝上去的,我看著車窗外的建築,卻發現並不是回公寓的路,我還沒來得及問他去哪兒,忽然他一個剎車,我們兩個人都彈了出去,他捂著額頭,顴骨的位置流著血,我嚇得啊了一聲,他不滿的瞪了我一眼,「叫什麼。」
他推開車門,走到最前面,打開了車頭,不知道在檢查什麼,然後又爬到車子底下,弄了半天,最後爬出來,血順著他的臉頰一直流到脖頸的位置,我趕緊鑽回去,把手包打開,裡面有一條絲巾,我們這些風塵女子,經常脖子或者胸口被客人咬出來紅痕,夏天穿的少,為了防止被暴露出來惹人側目,我們都會隨身攜帶者一條絲巾,明面處有那些痕跡,就圍起來遮蓋住,我雖然已經不做了,但這個習慣卻養成了,也還好,我還有這個習慣。
我拿起來給白唯賢繫在頭上,連著耳朵,但是系不好,只是敷在上面,風一吹就掉,我的絲巾是素藍色的,可戴在他臉上,瞧著他那個樣子還是覺得格外滑稽,我忍不住嗤笑了一聲,他看著我,臉色更難看了,「白鳶鳶,你有沒有良心?」
我愣了一下,「啊?是你開車開得那麼快,要不是那個安全氣囊,我也會這樣了,我還要良心?」
他惡狠狠的推著我的身子,按住了我肩膀,把我往剎車的位置按,我被他壓得喘不過氣來,使勁抬腿朝後踢了一腳,他吃痛的鬆開我,我趕緊躲開,「白唯賢你幹什麼?」
他咬牙切齒,「剎車被人動了手腳,我開起來之後發現太快了,就要減速,可已經來不及了,最後我只能拼盡全力踩下去,剎車沒有失靈,只是力度太小了,有人拿東西扳過,目的不是想害死我就是想讓我撞死人吃牢飯。」
他說完看了我一眼,「白鳶鳶,做人講點良心,要不是我給你腦袋前面安了軟墊,你以為我都開到了快二百邁安全氣囊就能救得了你?你早撞死了!」
我當時愣住了,看著他,那鮮血殷過了藍色的絲巾,染成了一片血紅,「那你怎麼不給自己安。」島團夾圾。
「廢話,我要是有兩個,我能不安麼?」
我看著他忽然就哭了,我也不知道最近我怎麼這麼愛哭,我以前都是愛笑的,因為黎艷惜告訴我愛笑的女人才有好運氣,所以我就算想哭也都逼著自己嚥回去,可我自從遇到了權晟風和白唯賢,我都成了淚罐兒了。
他捂著傷口,估計痛得臉色都變得難看了,他四下看了看,「幸好我出來之後走了公路,如果上街的話,肯定要撞死人。」
他指了指不遠處的小河畔,「跟我過去,清洗一下。」
我整個人都是慌的,還沒從剛才的震驚裡回過神來,我點點頭跟上他,他額頭上的鮮血順著他走路的幅度滴在泥土地上,我恍惚中又想起了權晟風險些命喪黃泉的那個雨夜,我發現他們出事幾乎無一例外都有我跟在身邊,我那一刻懊悔得扇了自己一巴掌,他聽見聲音轉過頭來看我,「白鳶鳶你幹什麼?」
我含著淚沒說話,剛才那一下扇得實在太用力了,我疼得眼冒金星,我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像小時候鄰居姨娘說的那樣,我就是個剋星,剋死了自己的爹媽,現在又來克他們。
他蹲坐在河邊,將絲巾解下來,我用手掬了一捧清水,扣在掌心,給他潑在臉上,他很大聲音的罵我,「輕點!」
我伸手在他臉上摸著,傷口附近有些腫脹,磕得不是很深,但差一點就撞破了眼角,有可能會瞎,我問他疼不疼,他沒好氣的回我一句,「不疼你試試。」
他閉著眼從口袋裡掏出來白方帕,他特別愛乾淨,這個在我小時候就知道,他每次抱著我出去玩兒,都會帶著紙巾,坐在哪裡都先要擦一擦,吃飯喝水也都要擦嘴角,我年幼喜歡嘟著鼻涕和口水,他不看到也就罷了,只要看到一定會給我擦下去,他告訴我鳶鳶要做個淑女,我就記住了,之後到現在,我的包裡也總帶著紙巾,因為他我養成了許多習慣,我曾想過,倘若這些習慣我這輩子都改不掉,是不是對於他這個人的思念,也都徹底戒不掉了。
找不到他最絕望的時候,我挺憎恨白唯賢的,既然不能守著我一輩子,就不該讓我變成像他那般的人,害我一生都放不掉。
我給他洗淨了傷口,血卻還滋滋的往外冒著,我從包裡拿出紙巾,給他在傷口上敷了一會兒,殷濕了兩張,那鮮血淋漓的白紙巾讓我嚇得更想哭,我從小怕血,那個雨夜天黑得看不太清楚,但我知道一定比白唯賢這點傷更觸目驚心,但我心心唸唸的都是這個男人,他哪怕被蟲子咬了一下,我許是都輾轉反側心疼得睡不著。
我把方帕給他繫在傷口上,輕輕緊了緊,他蹙著眉頭,時不時的嘶一聲,我也不知道是輕了還是重了,更不敢用力,最後就那麼粘在血漬上,他很不滿的扒拉掉我的手,「這麼沒用。」
他自己咬著牙狠狠繫了一下,然後站起身,「這附近沒有車,得走一陣了,上了公路,走到橋上,就能看到出租,車就停在這邊,我給公司打電話找人來拖車。」
他說完邁上土壩,我跟在他身後,這一路幾乎荒無人煙,我在莞城兩年多,不知道看似不夜城般的花花世界竟然還有這麼荒涼偏僻的地方,我也沒到這邊來過,一點也不認識,白唯賢的記憶力很好,他帶著我一直走,走了許久,漸漸看到了車流,他站在原地屈膝喘了喘氣,我看到他額頭的傷口似乎又裂開了,鮮血把白色的方帕都染紅,我指著他,「打120來接你吧。」
「死不了。」
他冷哼著直起身子繼續走,「權晟風是男人,扛得住,這點傷,你以為我抗不住?」
我沒說話,只是試探的把手伸過去,扶著他,減輕他的壓力,他並不領情,狠狠的給我甩開,腳下也走得更快些,「白鳶鳶,你少跟我假惺惺的,你肚子裡興許都有了別人的孽種,我告訴你,如果你懷孕了,你就給我滾,我白唯賢一輩子沒戴過綠帽子,我可不希望走我母親的老路,到死都抬不起頭。」
「我和權晟風什麼都沒有。」
我看著他有些踉蹌的背影,啜喏許久才說出來,他步子頓了頓,沒有回頭。
「權晟風救了我兩次,他在我心裡是個好人,好男人,但我和他,沒有。」
我昧著良心說出這句話,我只想陪著白唯賢,我怕他誤會我,我已經不乾淨了,沒把最好的留給他,是我這一生最大的遺憾,我不希望,他真的有一天不要我了,即使我知道,那一天也是早晚的事。
「權晟風對你目的不純。」
他終於轉身看著我,「男人也是有直覺的,他不是好人。」
我抿著嘴唇,這話權晟風自己也對我說過,他說他不是什麼好人,他是壞人,很多人都這麼說,可他確實沒害過我,相反,他還救了我,比任何一個我認為是好人的人都對我好。
「嗯。」
為了不讓白唯賢生氣,我沒有逆著他,而是應了一聲,他對我說了句,「過來。」
然後就不再動了,他安靜的站在那裡等著我,我走過去,他攬著我的腰,「告訴我,權晟風喜歡你麼。」
我看著他的側臉,沒有任何戾氣,只是平靜。
「不知道。」
「實話。」
他搭在我腰上的手用了些力量,「白鳶鳶,我知道你是什麼人,我還犯不上和一個曾經是小姐的女人計較什麼,我既然給你贖了身,把你帶在我身邊,你就不要欺騙我,不然,我能把你帶出來,也能把你送進更可怕的地方。」
他說得很認真,我望著他那張淡然的臉,沒由來的覺得發冷,我只好點了點頭。
他似乎笑了一下,很高深莫測的那種笑。
「如此,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