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娘的手在琴弦之上輕輕滑動,一連串的音符從裡面跳動出來,每一個人音符進入人的心裡都會讓人的心變的恬淡起來,亦或者說每一個音符都是一種境界的表達,這種表達遠不是一般人能夠比擬。
唯情郡主自小學習琴藝,可以說能夠做到無師自通,但是雪娘的每一個音符,每一種感情都讓她望塵莫及,她彈奏的是琴弦,而雪娘彈奏的是感情,每一種感情都是由心而起,隨著風吹過的痕跡淹沒在紅塵當中。
「好動聽的琴聲!」一個宮女忍不住讚歎道,被唯情郡主要殺人的目光給瞪了回去,摀住自己的嘴,耳朵的享受是一時的,後面的痛楚才是源源不斷的。
雪娘撥動幾個音符之後,心裡對這把琴有了更深一層的認知,這把琴,就算不是她,哪怕是不會彈琴之人,只要手輕輕撥動,也能夠揍出美妙的音節。
「唯情郡主請!」雪娘起身,吩咐身邊侍女,「幫我將房中的琴弦拿出來,我要與唯情郡主合奏一曲。」
唯情郡主不解的看著她,不知她這是何意,他們兩個人的心境永遠不可能相同,就算她能夠學會彈奏雪娘的曲子也是東施效顰,想到這,她看了雪娘一眼,心中的恨意無時無刻不在慢慢增加。
只是她還不能這樣輕易放棄。
「雪姑娘不必了,我這次來找姑娘只是為了討教琴藝,如今我也算是如願,因此雪娘自然不用麻煩。」唯情郡主急忙說道。
「只是……」雪娘的臉色略有有些為難,清淡的臉上出現了一絲憂慮,「我並未做什麼,既然郡主乘興而來,我又豈能讓公主敗興而歸,因此想送郡主一首曲子,不知郡主是否願意一聽?」
雪娘這話算是說道唯情郡主的心坎了,她來的目的不過也就是這首曲子,僅次而已,若非如此,她別說與雪娘多說一句話,連看她一眼都覺得多餘。
畢竟她本來就已經是一個多餘之人。
「求之不得,雪姑娘請!」唯情郡主沖雪娘做了一個手勢。
那把琴對雪娘有太大的吸引力,雪娘的心不自覺的會被鳳棲琴所吸引,這樣一來,雪娘自然沒有辦法讓心靜下來,來彈奏好那首曲子,畢竟那首曲子重情不重意,重心不重曲,每一個音都是繁華生活的一個縮影,一旦心亂了,自然也會曲不成曲,調不成調。
「方沁,將我的琴拿出來。」雪娘將目光從鳳棲琴上移開,目光清澈,如同一碗清水,任是誰看著都會感同身受一般。
方沁是端木政放在她身邊的宮女,縱然這個宮女遠比海棠聽話且辦事認真,卻是讓她需要更加提防之人。
琴是一把普通的琴,不僅沒有辦法與鳳棲琴比,就連名貴的琴都比不了,若不是它被方沁拿在手中,唯情定然會以為這不是宮中之物,畢竟宮中錦衣玉食,每一樣東西都頗有講究,就算雪娘身份尷尬,她也不會相信雪娘用的竟然市井之物。
雪娘不在乎唯情郡主的目光,坐在琴邊,彈奏自己寫出來的那首曲子《如初見》,只可惜沒有誰能夠一直如初見一般,但是她的心卻總是保持在此,哪怕事事變遷,也改變不了他的心境。
琴聲裊裊,蔡天生在外面聽著卻感覺道一陣憂傷,她知道此時雪娘的心境已經變了,上一次雪娘是為了她而揍,這一次卻是為了唯情郡主,人不一樣,哪怕再怎麼掩飾也遮蓋不了琴弦中的意義。
何況雪娘的琴聲,便是她的心聲。
「看來雪娘很不開心!」蔡天生幽幽說道,她知道肯定有一個人能夠聽到,也肯定能夠感受到。
她說完,也不自覺的走到海棠林的門口,藉著這漆黑的夜色,她往裡面看過去,燈火如晝,卻唯獨少了用一分情。
雪娘一曲完畢,連唯情郡主心裡最後一絲的不屑都一併消去,沒有人會不沉靜在這樣的琴聲當中,也沒有人不會被這樣的琴聲所打動。
若是以往,無論是誰彈奏一曲,只要唯情郡主願意,她便能夠將曲調記錄下來,然後原封不動的彈奏出來,但是雪娘的這首曲子,她不僅沒有辦法彈奏出來,更或者她連一個音符都記不住,因為裡面每一個曲調都是一種情緒的發生,這種發生不僅會讓人忘卻所處之地,更能夠讓人徹底清淨下來。
唯情郡主的臉色有些難看,忽然開口:「不知雪姑娘可否願意將曲譜給我,我也想試試!」
「這個自然可以,能夠得到唯情郡主的賞識,也是我只幸運,畢竟這樣的曲子只有找到它真正的喜愛者,才算有了歸宿。」雪娘將曲譜交給唯情郡主,眼中露出些許深意,無論唯情郡主是否能夠理解其中的含義,她都希望唯情郡主能夠得到蘇墨離的喜愛,而為蔡天生解除危機。
只是,一首曲子若是有了靈魂,無論是誰都不可能將它佔為己有。
「多謝!」唯情郡主擠出連個字,臉色卻是極為難看,「既然雪姑娘對鳳棲琴如此不屑,帶回去吧!」
她想要的已經得到,再在這留下去已經沒有了意義。
看著唯情郡主離去的身影,雪娘對方沁道:「去送送唯情郡主,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是,姑娘!」方沁說著將唯情郡主送出去。
蔡天生從外面一轉身走進來,看到雪娘消瘦的臉龐,知道她這段日子定然不好過,除此之外,離她毒發的日子越來越近,若是一直這樣下去,雪娘非死不可。
「雪娘,你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蔡天生握住雪娘的手,她已經瘦的只剩下皮包骨頭,風一吹就能夠倒下一般。
「我沒事,還以為在臨死前再也見不到你了呢。」雪娘笑著說道,心中已經是十分滿足。
「這說的是什麼傻話,你若是再這樣說,別怪我翻臉。」她願意在雪娘面前任性一次,「什麼藥物可以幫你自救,我一定不會讓你有事,不然我到時候要整個皇宮給你陪葬。」
「看來我死後的葬禮要比太后還要隆重,畢竟能夠為太后殉葬的只是伺候過她的舊人,我若是能夠活過去,還要托你之福!」雪娘笑著說道,她的清淡果真只是一種姿態,在面對自己信任的人面前,她又何嘗沒有人該有的感情?
蔡天生也被雪娘這幾句話逗樂,笑著看著她,如今雪娘能夠有如此改變,她也滿足了,至少雪娘不在是一個人,她們有彼此就已經足夠。
「雪娘,你告訴我,什麼藥可以幫你續命,我一定替你尋來!」蔡天生緊張的說道,她知道方沁離開的時間不會太長,不然會惹人懷疑。
「我這副身體還有什麼就算有續命的藥物也維繫不了多久,你不必操心了,我一定會活到你帶我出去的那一天,到時候我們去看外面的風景,你放心吧!」雪娘說完這話想到上次與凡澈的相遇,她不知道日後是否還有機會,又或者等自己出去,凡澈已經有了紅顏知己,每每想到此,雪娘的心就會如同針扎一般疼痛,也正是這種相思之痛才讓她舉步艱難,看著與往常無異,只有她自己已經,一切已經開始發生改變。
「你放心,等聯姻的事情解決,我馬上帶你出去,倒是整個江湖任由我們馳騁豈不快哉。」蔡天生想到這,也就想到了司馬琉璃。
這麼久,她都盡量避開司馬琉璃,只有她心裡知道,她多麼渴望曾經的那一份感情。
「好,時間不早了,你趕緊回去,不然被人發現就來不及了。」雪娘掐算著方沁回來的時間,她知道就算有天大的事情,方沁也不會離開她的時間超過一炷香,何況只是去送唯情郡主。
蔡天生還未回答,外面已經傳來腳步聲,聲音均勻,應該是為了給他們警示所以才會發出這樣的聲音,不然這裡一片幽靜,有這樣的聲音很難不讓人懷疑。
「你去裡面躲一躲,我去看看是誰。」雪娘說著,蔡天生往裡面而去。
雪娘還未走到門口,居然看到唯情郡主去而復返,剛才的腳步聲,應該是方沁發出來的,目的是告訴雪娘小心應對。
「郡主怎麼去而復返?」雪娘不解的看著她,以前唯情郡主經過她這裡都難,這次居然能夠去而復返,不能說不是一件難以預料的事情。
「我忽然想起琴聲裡面的意境,所以有幾個問題想要向雪姑娘請教,如果雪姑娘覺得叨擾了,唯情可以另選時間。」唯情郡主說著目光往後掃去。
她總覺得剛才雪娘彈奏琴聲的意境,與某些人有關。
「不叨擾,平時我也是很晚才睡,難的郡主有如此興,我自然是奉陪到底。」雪娘聲音有些冷淡,生怕被唯情郡主看出什麼。
唯情郡主往前面走去,目光一直沒有離開門口,她再踏進一步,難免不會發現蔡天生的身影。唯情郡主走到門口回頭諂媚一笑:「難道雪姑娘不請我進去坐坐?這樣的待客之道好像不是雪姑娘的作風?」
「裡面一片漆黑,哪裡比的上外面風和日麗,月光禪意,連風都不願意打擾的海棠林?若非有這樣的意境,定然彈不出美妙的琴聲,唯情郡主你覺得呢?」雪娘任由她在那站著,生怕她下一步會推門而入。
唯情郡主神色間有著些許遲疑,她明明聽到宮女匯報,說雪娘院中有人,本想抓一個正著,哪想還是被她搶先一步,現在聽到雪娘的話,眼中不信,卻也無可奈何,她的手輕輕放在門上,只要稍微用力就能夠完成的一個動作,她竟然有了一絲猶豫。
「若是唯情郡主想要喝杯茶,我現在就去給郡主斟茶,郡主稍後!」雪娘站在唯情郡主身邊,眼中神色凌然,這樣的神色,唯情郡主自然不相信是由雪娘發出來的,可是現在也不由的她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