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唯情郡主沒有起身的意思,端木傾城也並不勉強任由她在那跪著,他願意與她配合下去。
「表哥還在生唯情的氣?」唯情郡主淚眼婆娑的看著端木傾城,淚水如斷線的珠子不斷從她眼裡流出,落在地上發出清脆的響聲,這顆淚水不僅打在地上,同樣也打在端木傾城的心裡。
這是唯情郡主的殺手鑭,她知道只要自己落淚,端木傾城肯定會心軟下來。
「表妹你快些起來,你的身子弱,經不起這樣長時間的下跪,小心寒氣入體。」端木傾城走過去將她扶起來。
蔡天生看著這一幕,沒想到端木傾城成天一副臭臉,原來也有如此深情的一面,她在心裡歎息以往怎麼沒有發現,看來人都是有兩面的。
「表哥是不是看到唯情剛才發脾氣的樣子,是不是很可怕?」唯情郡主弱弱的問道,眼中出現了一絲恐懼。
端木傾城不願意騙她,只好點點頭。
只聽撲通一聲,唯情郡主再一次跪在端木傾城面前:「表哥對不起,唯情有些事情騙了你。」
「什麼事起來再說,你知道朕從來不會真的與你生氣。」端木傾城走過去,卻被唯情郡主推開,她不需要別人的可憐。
「可是唯情的病?」唯情說著淚水再一次落下來,「唯情自從那次受傷之後,脾氣越發不好相信表哥知道,我能一直在外面克制,可是我畏懼一個人的時候,只要我感覺到孤寂之後,就會沒有緣由的亂發脾氣,這已經十多年了,若是表哥不信我,可以問他們,我真的不願意。」
唯情郡主聲淚俱下,哪怕蔡天生是女子,也差點相信了她的話語。
「怎麼都沒聽你提起過,看過大夫沒有?他們如何說?」端木傾城一聽這話,心中最後一道防線也被打破,急忙問道。
「我一直不敢看大夫,只好去寺廟裡唸經拜佛希望能夠消除身上的戾氣。」這些年來唯情的這些舉動端木傾城也素來知曉,只覺的是她心善,沒想到還有這一層含義,只聽唯情郡主接著道,「後來我遇見一位老和尚,他給我算過命,說這是我命中的劫難,也是我緣分使然,等到遇到自己的有緣人,成就連理,戾氣自然會消除。」
「有緣人?那你現在遇到了嗎?」端木傾城知道唯情這樣說就是想要擺脫與他之間潛在的婚姻連線,娶就是毀她這一輩子,她打定主意只要這話開口,端木傾城便不會再對自己如何。
唯情郡主臉色一紅,輕微的點點頭。
「是大殿下蘇墨離?」端木傾城試探的問道。
唯情郡主沒有抬頭,再一次輕微的點點頭。
「也罷,這樣也算是了了朕的一樁心事,只是蘇墨離心高氣傲,朕擔心你鎮不住他,不過也無妨,只要瑙珠國在,他就不敢對你如何,但是你若是想要得到他的真心,還需努力一番。」端木傾城看著唯情郡主臉色不停的變化知道她已經明白了自己話裡的意思。
「唯情想要的自然是一心一意待我之人,不然就算唯情嫁過去也不會開心。」唯情郡主繼續道,「表哥這次來找我想必就是為了這件事對嗎?」
端木傾城不可否認的點點頭,若是唯情郡主努力解釋這件事情,端木傾城自然不會相信,可唯情郡主用以前的事情說事,這正好觸動了端木傾城的心底的一根神經,他就算心裡有疑惑,也不願意再與唯情郡主在此事上糾結。
唯情郡主接著道:「在表哥心裡,難道唯情連蔡院士都不如?你尚且可以對蔡院士無話不談,難道我們之間連這點情意都沒有了?」
一句話說的端木傾城一語頓塞,唯情總是能夠輕易抓住他的弱點,讓他無處可尋。
「朕知道你喜歡蘇墨離,本想替你指婚,可惜蘇墨離說他想要找個心境恬淡喜歡琴瑟之人,所以朕想讓你在琴藝上贏得他的歡心。」唯情聽著端木傾城的話,眼裡越發黯然下來,她以為蘇墨離對她已經是情深依舊,沒想到不過是逢場作戲。
「唯情明白,唯情知曉該怎麼做。」唯情郡主說著,眼中露出一絲恨意。
宮中生活恬淡的只有一人,那就是雪娘,她不允許任何人欺騙她的感情,跟不會允許任何人對她不利。
端木傾城對她點點頭,能說能做的他都已經盡力,剩下的就要看唯情自己了。
「朕其實並不希望你嫁到黃鷲國,但是終究還是願意讓你自己抉擇。」端木傾城言辭懇切,唯情郡主聽著心裡多了一份異樣。
這麼多年,她一直再想如何討好他,討好太后,可惜從蔡天生出現,乃至於蘇墨離出現之後,他們便越行越遠,已經不復之前的情意。
「唯情從來不希望自己日後後悔,不勞表哥費心了。」唯情郡主目光飄向桌子上的鳳棲琴,她這一生注定有許多事情逃不開。
端木傾城簡單交代了幾句,和蔡天生一起轉身走出去,看著端木傾城的背影,唯情一陣黯然,努力了這麼久,竟然是這個結局。
除了別院,蔡天生的擔心卻更加強烈起來,這個唯情郡主她都奈何不得,更何況是雪娘,目光不由往海棠林瞟過去。
「你別擔心,唯情縱然任性,卻不會肆意妄為,何況雪娘的身份不同,朕相信她不會亂來。」端木傾城勸慰道。
「皇上這話是什麼意思?不會亂來,這代表了什麼?也就是說唯情這只是一種假設,若是唯情郡主真的對雪娘不利該如何?這個後果相信我們都承擔不起。」蔡天生目光從端木傾城臉上掃過去,未知的世界誰都不知道會發生什麼。
「你想如何?現在雪娘身邊儘是端木政的人,一旦你有行動很快就會被端木政所得知,到時候雪娘豈不是更加危險?這難道就是你應該看到的?」端木傾城怒聲道,他不容許任何人去侮辱唯情郡主,畢竟她是他唯一的妹妹。
「我要去一趟海棠林,就算有危險我也要闖一闖,不然我心裡難安!」蔡天生說完看著端木傾城,「若是我做出傷害郡主之事,還望皇上海涵。」
「是不是我對你太過於容忍了?」端木傾城拉住她,這段時間蔡天生對他的變化他心裡隱隱約約能夠感覺的到,只是他一直不願意相信,現在若是他再不問清楚,心裡實在忍受不住。
「我們兩個不過是合作的關係,希望皇上不要想多了,也希望皇上能夠信守承諾,答應天生的務必做到。」蔡天生說出這話已經是做了最大的讓步,端木傾城縱容唯情郡主她無權干涉,但若唯情郡主敢對雪娘不利,她不介意毀了他們所想要的一切。
「蔡天生你……」端木傾城被蔡天生氣的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我們僅是如此,望皇上知曉!」蔡天生說完往海棠林的方向而去,若是耽誤下去,她比唯情郡主慢了則會不好收場。
看著蔡天生離開的身影,端木傾城越發猜不透她心裡到底再想些什麼,這件事情看似簡單,不過學琴而已,弄不好就會出大亂子,他不能冒這個險,跟了上去。
「給我收拾好,準備去海棠別院!」唯情的聲音不大,桌子上的茶杯應聲而落,發出碎裂的聲音。
「是,是!」宮女顫顫巍巍的應聲,唯恐再將唯情郡主惹怒。
唯情郡主瞪了他們一眼,眼中的憤怒之意溢於言表,她做了這麼多事情,竟然比不了雪娘的一首曲子,這口氣她如何能夠咽的下,如何能夠容忍下來。
來到海棠林,這裡一如既往的清幽,也是唯情郡主最為厭惡的地方,沒有一個地方讓她如此厭惡,也沒有一個地方讓她感覺如此不堪,她自認為不輸任何人,可是在雪娘面前,她總是有一種威脅感,這種感覺無時無刻不讓她感覺到難看,無時不刻不折射出她的醜陋,以至於每每靠近,她都恨不能將這裡夷為平地。
除此之外,她確確實實感覺道一股殺氣,圍繞在這四周,讓她沒有辦法再往前一步。
「郡主,這裡怎麼……」這種感覺,宮女甚至比她感覺更為強烈。
「怕什麼,這裡是什麼地方,我就不信還有人敢對我們不利。」唯情郡主說著往裡面走去,目光卻不時往四周掃,誰都能夠看出唯情郡主是在硬撐。
有唯情郡主打頭陣,其他人就算害怕也不得不跟著往那邊而去,心裡嘀咕著唯情郡主怎麼今日與往昔不同,卻不敢表現出來,只能悶著頭走,怕一抬頭就會有一把刀架在自己脖子上面。
雪娘聽見外面有聲音,走出去,看到唯情郡主先是一愣,隨即臉上露出恬淡的笑意,這裡除了蔡天生鮮少有人來,更何況她自知唯情郡主對自己的敵意,這次唯情郡主深夜前來,她便知道事情絕對不會簡單。
「雪姑娘好久不見!」唯情郡主嘴角擠出一絲比哭還難看的笑意。
「不知唯情郡主深夜來訪有何事?」雪娘看著她婢女手上抱的琴,想到今日之事,心裡也能夠猜出七八分,多少有些明知故問的意思。
「不過是想要向血姑娘討教琴藝,不知可否?」唯情郡主將婢女手上的琴接過來對她道,「這是鳳棲琴,是我偶然得到,素知雪姑娘也是善琴之人,若是雪姑娘喜歡,我贈與你如何?」
鳳棲琴千金難得,今日唯情郡主要贈與她,一句話,她便知曉她的心意,也好,這樣她便能夠幫蔡天生擺脫困境,這樣的事情,她倒是很樂意為之。
「多謝郡主好意,如今雪娘的身體已經越發不行,這琴大概也無用武之地,至於琴藝,雪娘學琴多年並未有什麼成就,倒是有一曲頗有心得,不知唯情郡主是否願意一聽。」雪娘說完,婢女將琴放在雪娘面前,雪娘坐下去,目光在琴弦上留戀,這是上好的冰蠶絲,也是她最為喜歡的琴,如今能夠見到,也算是她之幸。
心裡卻對這把琴有了一種異樣的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