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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六十三章 屠龍之技 文 / 我生待明日

    丘處機問道:「康兒,你兵法比那個明耀如何?」

    我道:「什麼兵法?你是不是弄錯了?我好多年沒看過兵書了。」不能承認我學成了,丘處機和宋國某些主戰派將領是有聯繫的,萬一哪個將領看出了我先前說的那個計劃的漏洞,豈不成了我在故意亂出餿主意?只能讓他們以為我兵法不怎麼樣,所以,謀劃有誤。

    丘處機急道:「你說什麼!你不是一直想當將軍的嗎?一直在學兵法嗎?」

    我裝傻道:「我什麼時候說過?有這回事嗎?」

    包氏見丘處機訊問的目光望向自己,她也不明白,奇怪地道:「康兒,你是說過,你三歲時就說啦,小小時還總是拖根槍,說自己是趙子龍呢。」

    丘處機強調道:「我在你六歲時找到你,那時你就說要當韓信那樣的千古名將,我才……你後來不是跟著那個什麼什麼,對了,完顏襄,你不是跟著他學兵法的嗎?」

    我輕笑道:「三歲,六歲,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我都不記得了。小時愛做夢,見軍隊槍戟如林,旌旗蔽日,很壯觀,將軍一呼百應,令行禁止,很威風,我很羨慕他們,才說要當將軍,不過是孩子氣的念頭,你不會就當真了吧?」

    丘處機又氣又急:這小子,虧我剛剛當著江南七怪和師兄師弟的面替他吹噓了半天。咬牙切齒道:「你說的時候很認真,我在中都的那幾年裡你也的確讀了很多兵書,後來為什麼變了?」

    我懶得理他,丘處機轉向包氏:「這小子什麼時候變了的?我不在的這四年多他都幹什麼了?」

    包氏想了想道:「康兒小時讀書很用功的,其實……唉,他十四歲的時候,他那些堂……王爺的侄子們總是來拉他去……去那種地方,康兒有天回來就把兵書都收起來了。」

    其實燒了效果更好,只是我當初看書時順手在書邊空白處記了心得體會,都是我的心血啊,實在捨不得毀了。

    丘處機追問道:「他去了哪裡?你說清楚。」大手一揮,「這兒都是他的長輩,沒什麼不可以說的。」

    包氏聲音低如蚊蚋,吐出兩個字,「青樓。」

    丘處機立時抓住我的手腕,發出一股真氣攻入我的會宗穴,試我功力,我特意只用了七成內力去抵擋。

    兩股內力相撞,丘處機一觸即收,長舒了一口氣,「還好,還好,你的內力修為還可以。」仔細看看我眉宇,喜道:「你沒有……可嚇死我了,本門武功是要求靜心澄慮、抱元歸一的,幸好你沒有……小孩子家就去那種地方,真是胡鬧。康兒,到底發生了什麼?告訴師父。」

    我一直面無表情,半晌,方輕聲道:「那天,一個表哥說『美人自古如名將,不許人間見白頭。』」

    丘處機急道:「你上當了!這種鬼話你也信?他們嫉妒你,所以才這麼說,就是想讓你跟他們一樣一事無成。」

    我神情恍惚地道:「是這樣啊,功高不賞,自古皆是。將軍百戰死,馬革裹屍還就是最好的歸宿;名將勝多敗少,宿命卻是兔死狗烹,甚至出師未捷身先死,最好的情況也是被剝奪兵權,束之高閣,雖生尤死。古來名將,韓信狄青是第一種,伍子胥吳起白起李牧檀道濟岳飛是第二種,孫武孫臏樂毅廉頗郭子儀韓世忠是第三種。我不過是夢醒了。」

    楊鐵心拍拍我肩膀,安慰道:「還是有很多人君臣相得,善始善終的,你不要鑽牛角尖,我們楊家世代將門,滿門忠烈……」

    我移開道:「『滿門忠烈』?我不要這麼輕飄飄的四個字,我只想我的親人活生生的,好端端的。」

    丘處機怔了半晌,道:「你就這麼放棄了?那麼為師不在的這幾年你都幹什麼了?別說你在練武。」

    我先躲到包氏身後,這才一本正經地道:「你剛才不是已經知道了我出去遊學了嗎?我是沒練武,我在修道。一將功成萬骨枯,太殘忍了,咱們道家講究順天應命清靜無為,弟子得師父教誨,深以幼時處處爭強好勝為非,故而這四年多都在遊歷名山大川,修身養性。」

    馬鈺和王處一總算明白丘處機所說的「我這個徒弟很聰明,就是太調皮了」是什麼意思。

    丘處機見師兄師弟都似笑非笑地望著自己,惱羞成怒:「你一直在玩?跟我回重陽宮好好練功夫!你從前說要學兵法,讀書時也還認真,叫你練武你就偷懶,我從沒怪過你,結果呢?你現在才告訴我你不學兵法了?怎麼也不練功?」

    我嘀咕道:「就是怕你要我練功才不告訴你的。」

    「你……你……」丘處機氣得哆嗦,「楊-康!你實在是懶得出奇,看你武功差的,慘不忍睹啊,我剛才不好說你,你許多地方使得根本不對,我走後你就從沒練過吧?以後我會一直看著你,每天練十個時辰!」

    什麼不對,明明是我的獨孤九劍終於入門了,就是因為我使的劍法似是而非,和朱聰記得的不同,郭靖以平日和師父們拆慣了的招式來應對,才會極快地陷入被動,《書劍恩仇錄》裡陳家洛的師父還故意創了一套「百花錯拳」來誤導人呢。盡量全部使全真劍法,還要注意不當真傷了郭靖,我的招式轉換才會有點生硬,其實我打得很難受啊。

    穆念慈想起我昨天下午還在自許為天下第一劍客,揚言要教訓丘處機,今天真的見了他,卻一直是被他教訓,禁不住笑起來。

    我冷哼道:「我幹嗎要練武?苦死了。我一直以為我是皇孫,那我將來就是郡王,無論如何,終不失一生富貴,當個閒散王爺,天天玩耍,多好,父王會照顧我的,練什麼武功呢,人生苦短,當及時行樂……」

    丘處機譏道:「那你現在知道其實你什麼也不是了?不練好武功,你怎麼在江湖上立足?」

    我氣道:「我還沒問你們為什麼要騙我呢!」一指包氏,「我母親只是一個弱女子,無依無靠,為了我,她只能……我無法怪她,也不可以怪她,但你呢?我六歲時你就來了,那時你為什麼不帶我走?別說你養不活我。」我一直想不通這一點,原著裡丘處機為什麼不帶走楊康?教育不是要從小抓起嗎?楊康的不幸,可以說完全是丘處機一手造成的。是他殺人潛逃,才引追兵去了牛家村,也是他,在楊康有新的身份後又找上門來收徒,還是他,非要楊康改姓去宋國。

    丘處機欲言又止,歎了口氣,訥訥地道:「是你說要留在那學兵法的嘛,誰知你後來竟然不學了。」

    我厲聲道:「兵法?不過屠龍術爾。你們早點告訴我,我就會單學畫,日後也好賣畫謀生。」

    楊鐵心道:「你叫兵法屠龍術?你既然知道兵法的厲害,何必聽別人的鬼話放棄了呢?你應該學下去的。你看,岳爺爺精通兵法,當年差點就直搗黃龍,也擒了金國……」

    我哂道:「《莊子·列禦寇》有『朱泙漫學屠龍於支離益,單千金之家,三年技成而無所用其巧。』世上無龍,屠龍術再精,又有何用?宋國以文制武,武將不能自主,再精通兵法的人,處處受制,和不懂兵法又有什麼區別?」

    楊鐵心這才知道鬧了笑話,訕訕地住口,包氏低聲安慰他。穆念慈眼神黯淡,垂下頭。

    丘處機煩躁地揮揮手,「不提這個了。你以後好好練武吧,你現在的武功不行。」

    我斜眼道:「你武功好,還不是受傷了?你修了一輩子道了,連『善游者溺於水』都不懂嗎?我現在的武功比上不足,比下有餘,正好,既不會無力自保,又不會引起高手之忌。大不了我以後不惹事了,想必也不會有人找我麻煩。師伯,是不是?」

    馬鈺剛說了一個「是」字,我就接口道:「謝掌教師伯允准我的選擇。」得意洋洋地對丘處機道:「你看你現在還這麼年輕,頭髮還是黑的,再收幾個徒弟教導好了,我就算出師了吧。全真教是道教分支,還是應該以修道為主,武功不過是細枝末節,萬萬不可步少林寺後塵,本末倒置……」

    丘處機突然眼珠轉了轉,笑道:「好,好,你去修道,道家講究清心寡慾……」

    我明白了,不就是要我戒葷戒色嘛,這怎麼行呢?我一本正經地道:「道家也有各種流派,我選雙修。」

    馬鈺和王處一強忍笑意,渾身顫抖。看全真教笑話的江南五怪在一邊幸災樂禍,徒弟太聰明了也麻煩,再看郭靖,怎麼看怎麼喜歡,還是這個傻徒兒省心。

    包氏見丘處機漲紅了臉,又要發作,趕緊轉移話題道:「嗯,我看,還是先把念兒和靖兒的婚事定下來吧。」

    郭靖搖頭道:「我不想娶穆姑娘。」

    我笑道:「阿靖,你既不想娶那個蒙古女子,又不想娶我妹妹,那你想娶誰?莫非打算投入全真教當道士?」

    郭靖道:「我不想當道士。我……我認識了一個姑娘,她叫黃蓉,她很好……」在韓小瑩的逼問下,吞吞吐吐地說了黃蓉的事。

    「原來你喜歡那個穿白衫子的小姑娘。」韓小瑩沉吟道:「可是,我聽那個彭連虎對她說,她明明就是黑風雙煞的弟子,混賴也沒用。」

    王處一附和道:「很可能,那姑娘的身法很古怪。跟黑風雙煞有關係,又是姓黃……」

    我插話道:「這也要猜?這個黃姑娘一定是黃藥師的女兒。阿靖,你走運了,有個出名護短的岳父,以後你在江湖上橫著走都行。」

    柯鎮惡喃喃道:「靖兒,你想娶梅超風的師妹?」朱聰瞪了我一眼,再對郭靖溫言道:「她爹爹是個殺人不眨眼的大魔頭,你知道麼?要是他知道你偷偷跟他女兒相好,你還有命麼?梅超風學不到他十分之一的本事,已這般厲害。那桃花島主要殺你時,誰救得了你?」郭靖低聲道:「蓉兒這樣好,我想……我想她爹爹也不會是惡人。」韓寶駒罵道:「放屁!黃藥師惡盡惡絕,怎會不是惡人?你快發一個誓,以後永遠不再和這小妖女見面。」把對楊康的一肚子火都發洩到自己的徒弟身上。郭靖心中一陣酸痛,雙膝跪倒,兩道淚水從面頰上流下來。

    我的義兄怎麼能這麼讓人欺負,而且穆念慈似乎很高興呢。我上前扶郭靖起身,向江南五怪道:「你們和桃花島一脈的仇恨只是跟那個什麼黑風雙煞結下的,跟黃島主有什麼過節?又關黃姑娘什麼事了?漢文帝時就廢除連坐了,最嚴重的謀反大罪,朝廷也只是誅九族,可沒有像你們這樣,連跟仇人認識的人都想除掉,你們以為自己比皇帝還了不起嗎?敝師叔在王府受傷,黃姑娘能想到去王府盜藥,肯陪同阿靖闖王府,俠肝義膽,智勇雙全,足見其對阿靖情深義重。阿靖實在太忠厚善良了,有她在阿靖身邊照顧,阿靖就不會受人利用了,她很合適阿靖,你們多什麼事?退一萬步說,阿靖父親早逝,可他母親還在世,阿靖娶誰,輪不到你們做主。」一番話說的真是義正辭嚴啊。

    包氏責怪我道:「康兒,你怎麼能幫別的女孩子說話。」

    我頭也不回就答道:「我當然關心妹妹了,可是我也要維護我兄弟嘛。婚事日後和郭伯母談好了。不過,我還是希望我的妹夫文武雙全。」

    五怪學乖了,不跟我辯論。韓寶駒踏上一步,對郭靖厲聲道:「快說!說再也不見那小妖女了!」

    突然,窗外一個清脆的女子聲音喝道:「你們幹嗎這般逼他?好不害臊!靖哥哥,快出來。」

    我們出去一看,正是黃蓉牽著匹小紅馬。

    郭靖向韓寶駒道:「三師父,就是她。她是蓉兒。蓉兒不是妖女!」

    黃蓉罵道:「你這難看的矮胖子,幹嗎罵我是小妖女?」又指著朱聰道,「還有你這骯髒邋遢的鬼秀才,幹嗎罵我爹爹,說他是殺人不眨眼的大魔頭?」

    我趁他們注意黃蓉的機會貼著郭靖耳朵輕聲道:「你跟她走,去桃花島求親,中秋嘉興煙雨樓再會。過了有半年,你師父們都該消氣了,又見到親事已定,就不會反對了。」輕輕把他向黃蓉推去,對她笑著點點頭。

    黃蓉會意,立刻伸手拉住郭靖腰間衣服用力一扯,兩人同時騎上了紅馬,黃蓉一提韁,那馬如箭離弦般直飛出去。

    江南五怪面上無光,告辭走人,韓寶駒臨走還狠狠瞪我。怕你嗎,你們可都在剷除之列。

    我提了下方纔的動靜太大了,最好連夜趕路,帶剩下的六人挑了條偏僻的小路走,天亮才找了家小客棧歇下。這回,郭靖就是再帶黃蓉回去,也找不到人了。

    全真三子只要了一間房,包氏說喜歡穆念慈,和她同住,讓我跟楊鐵心一間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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