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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十二回 韓林 文 / 無情燕子

    第三十二回韓林

    費嬌嬌包了一個餃子。問瓊娘,「會了嗎?」

    瓊娘嘟著嘴搖搖頭,「不會。」

    費嬌嬌重重一哼,「再看一個,必須會。」

    轉身看到二人在身後看著自己,淡淡道:「你們都出去吧,我和她有話說。」

    慕容天楓,燕長卿面面相覷,苦笑著退了出去,關上了廚房門。

    費嬌嬌擀皮,瓊娘包餃子。

    沉默片刻,瓊娘忍不住問道:「姐姐,你不是跟我有話說嗎?」

    費嬌嬌漠然道:「難道你不覺得是你應該對我說些什麼?」

    瓊娘用力睜大眼睛,隨即點點頭,站起身在她耳畔低語道:「舅姥爺讓我告訴你一句話,他說,人靠兩條腿走路。」

    費嬌嬌一震,老奸巨滑!

    瓊娘看她的神色,應該是聽懂了,可自己到現在還沒有明白這話中的含義,嘻嘻一笑。問道:「姐姐,舅姥爺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費嬌嬌一笑,「你想知道?」

    瓊娘點頭。

    「你何時把餃子包到我那種程度,我就告訴你。」費嬌嬌一臉的鄙視,瓊娘絕對不是做飯的材料。

    瓊娘撅著嘴哼了一聲小聲嘀咕道:「怪不得舅姥爺說你是九尾狐轉世。」

    費嬌嬌一怔,舅姥爺怎會這樣評價自己?

    瓊娘看她神色不對,補充一句,「又不是在貶你,豈不聞九尾狐太平則出而為瑞,我還想自己也是一隻九尾狐呢。」

    費嬌嬌想著心事,並沒有回答她的話,回想自打與燕長卿定親以來,家裡生的種種變化,其實,段大當家,早就盯上自己了,而不是臨時起意。

    思及此,費嬌嬌一個激靈,他們家很多奴僕,都是段大當家送的。

    如果是處於自家人的那種關心,她很感激,也會回饋更多的溫暖與家人,但若是出於利用的目的,對不起,不管那個人是誰,她都不會接受。

    費嬌嬌淡淡道:「瓊娘,舅姥爺是不是準備讓你一直跟在我身邊?」

    瓊娘一直在江湖上飄蕩。接觸的都是直來直去的江湖人,段大當家讓她來尋找費嬌嬌的時候,就算準了她的性子瞞不住事情,也不打算讓她對費嬌嬌有所隱瞞。

    「反正舅姥爺說你的心願日後一定會幫你達成,你現在只管四處玩就是了,姐姐,三國我都已經玩遍了,你想去哪兒,我帶路。」

    費嬌嬌與瓊娘只見過兩面,並不熟。

    瓊娘的武功,得自她外祖父的真傳,從十歲上就開始獨自出門,到她十四歲,五年的時間,已經去過三國很地方,是個小小的百事通。

    「你和舅姥爺怎麼聯繫?」

    「舅姥爺給了我一隻竹簫,我一吹,就會有人出現。」

    費嬌焦點點頭,不再追問她這方面的問題,這孩子幫不上她什麼大忙,雪雁是燕長卿的人。瓊娘是舅姥爺的人,算來算去,她真的可以相信的是,竟是一個外人。

    費嬌嬌心中已經有了主意,襄州城,她不會久留,雪雁來之前,她要離開,瓊娘,也要甩掉,在燕長卿沒有成就大事之前,她要做一個徹底的隱形人,再不介入家族之間的爭名逐利。

    「瓊娘,你的武功怎樣?」

    「姐姐,你想和誰打架,我來幫你,我最擅長的就是這個。」瓊娘從身上掏出一個嬰兒巴掌大的扁扁的物件,「這是我逃跑的時候用的,裡面的東西可以放出黑煙,輕輕一下,就能迷倒十個八個的,娘親總說我是半葫蘆醋,所以讓我帶著它。」

    「你是說,你最擅長逃跑?」

    瓊娘點頭,低聲道:「我第一次單獨出門前,外祖父對我說,打的過就打,打不過就跑,這叫好漢不吃眼前虧。我出去玩,身邊有足夠的銀子,所以不怎麼惹禍。」

    不怎麼惹禍,費嬌嬌瞥了她一眼,瓊娘被她的眸子嚇到,諾諾道:「偶爾惹禍也是有的,姐姐,舅姥爺說我只要凡事聽你吩咐,就不會惹禍,爹娘也不會生氣了。」

    柳家的小姐,雖然是庶出,身份地位也擺在那兒,瓊娘完全是一個江湖兒女的形象,舅父一定愁死了吧,明年就要及笄了,她這樣子,誰敢娶,誰想娶,她的娘親當初負氣帶她離開的時候,肯定沒有想到這一天吧。

    費嬌嬌忍不住說道:「舅父有沒有給你定親?」

    瓊娘立即雙頰緋紅,旋而又是一副恨恨的表情,「姐姐,你覺得嫁人好嗎?你看爹爹和娘親。最後還不是天各一方,我才不要嫁人,爹爹讓我嫁給一個什麼他的屬下,比我長的都白,我最討厭小白臉,所以,及笄的時候,我絕對不會回到柳家去,也不回家,我要自己找,找一個比我黑的。找一個比我功夫差的。」

    「可以找個比你黑的,為何要找一個比你功夫差的?」

    「姐姐,你傻啊,如果找一個比自己功夫好的,萬一哪天吵架了,你打不過他,只能乖乖等著挨揍。我不要當那個被揍的。」

    費嬌嬌想起自己和燕長卿之間,她就是那個被揍的,或許是因為對當年的點穴,綁房梁,下藥這一系列的惡劣行跡一直心有餘悸,加上燕長卿在她面前總是惡性不該,所以,總是對他有一種恐懼感,心理學上,這叫做心理暗示,心理暗示一旦形成,很難消除。

    費嬌焦點點頭,讚道:「不錯,有思想,孺子可教,那以後你就照著這個目標努力。對了,你只帶了狗出來,一定沒有衣服吧,我的衣服你也穿不了,快點包餃子,然後帶你買衣服去。」

    「還是姐姐對我好,你是第一個贊同我想法的人,姐姐,不然我教你功夫吧,等你學會了,就不怕姐夫打你了,唉,你還沒有回答我,那兩個人哪一個才是真正的姐夫,或者他們都不是。」

    費嬌焦點點頭,一語雙關。「嗯,都不是。」

    瓊娘側著頭上下打量費嬌嬌後笑道:「姐姐,你幹嗎把自己折磨成大胖子,少吃點不行啊,我見過東海哥哥,他長得那才叫一個小白臉,你要長成那樣,我擔保會有一長隊的人娶你,我聽爹爹他們說過,你好像不喜歡嫁給那個混賬王爺,不要緊,以後我幫你整治他。」

    費嬌嬌笑著道聲謝謝,心裡的確對她的話很贊同,在她離開燕長卿之前,一定要把所有的折磨盡數還給他。

    餃子包完,開始下鍋煮,費嬌嬌喚了慕容天楓近來幫著燒火,這個鍋灶太低了,每次她自己燒火的時候,蹲下去都很費勁。

    本來是打算慕容天楓陪著費嬌嬌上街,有了瓊娘,費嬌嬌打算只讓瓊娘陪著就行了,正好也讓他們二人在家裡補一覺。

    瓊娘聽說要逛大半天,就想把自己的安安靜靜帶上,費嬌嬌不同意,言說如果她想帶著安安靜靜,就不必跟著去了。

    瓊娘有點怕這個表姐,她的眼神冷起來,怎麼覺得比爹爹還要可怕。

    費嬌嬌和瓊娘轉了兩條街,都沒有看到合適的店舖,襄州城的生意好做,很少有空閒的店舖出租。

    費嬌嬌想著答應老人家的承諾,只好抬腿繼續走,她比瓊娘高了將近一頭,兩人站在一起,形成鮮明的對比,很容易吸引別人的目光。

    給瓊娘買了兩身衣服,又買了一雙靴子,兩人轉過彎,走到一條彎彎曲曲的長巷子。

    巷子很寬,而且不見盡頭,街道兩旁卻很安靜,沒看到一個擺攤子的小販,也少有開門的店舖,一般都是住宅。

    費嬌嬌看著一眼望不見盡頭的巷子,準備轉身往回走。

    一個聲音在她的背後響起,讓費嬌嬌覺得頭皮麻。

    「楚夫人,您這是要去哪兒?」

    「原來是五爺。」費嬌嬌轉身,笑著打招呼。

    「楚夫人,聽說陳七爺上門拜訪賢夫婦,說起來,是我們先相識的吧?」賊五走近費嬌嬌,幽幽的說道。

    費嬌嬌聽著他的話,心底裡卻升起一股寒意,賊五是否在一直跟蹤他們呢?

    「五爺,您這是要去哪兒?」費嬌嬌轉了話鋒,凝眸看向賊五身後的人,那是一個身材瘦高的男子,貌不出眾,只是雙眼非常的亮。

    賊五反問費嬌嬌,「楚夫人,您帶著這麼漂亮的妹妹準備去哪兒?」

    瓊娘一瞪眼,「你是誰,一看就知道不是好人,讓開!」

    費嬌嬌沉下臉斥道:「瓊娘,不得無禮,這是五爺。」

    瓊娘氣鼓鼓的閉上嘴,卻依舊冷著臉瞪著賊五。

    賊五毫不介意的擺擺手,笑道:「夫人,我們找個地方坐坐可好?」

    費嬌嬌左右張望,附近好像沒有可以坐的地方。

    賊五伸手一指不遠處一個黑色的院門說道:「這是我的一處小院子,平日裡很少有人住,卻也收拾得很乾淨,夫人若是不嫌棄,隨我進去喝杯茶可好?」

    「好,請五爺帶路。」

    一行四人進了黑色的院門裡。

    費嬌嬌暗暗驚心,賊五還真是夠謙虛,小院子,這個小字,簡直是太大了。

    她一下子喜歡上了這個院子,輕靈雅秀,說的就是這種地方了,如果是在夏秋時節,細雨濛濛的時候,住在這裡,會有恍若仙境之感。

    這個院子,佔地足有三畝有餘,房高廊深,花木繁多,假山林立,水塘環繞,盛夏時節,定是避暑的好地方。

    進了門,繞過影壁牆,是一條花徑,曲曲彎彎,延伸到水塘邊,迤邐而行,上了小橋,來到門前,未曾開口,已經有人開了門,開門的是一個千嬌百媚的娉婷女子,嬌聲軟語彎下腰,貝齒輕啟,「柔香見過五爺,韓爺,夫人,小姐。」

    「嗯,柔香,備茶,要最好的。」

    柔香點頭應是,轉身去沏茶,賊五請兩姐妹坐下,這才重新引見道:「楚夫人,這是我的好兄弟,韓林。」

    「韓林,你就是韓林!」驚呼的瓊娘。

    韓林是誰,對費嬌嬌來說,韓林是一個路人甲,但是對於江湖中人來說,韓林是一個奇跡。

    韓林自幼父母雙亡,靠乞討為生,然後練就一雙妙手空空之術,只要你從他的身邊經過,他可以準確的知道你身上都帶了些什麼東西,他不會拳腳功夫,輕功卻是獨步天下,踏雪無痕,在他這裡不是傳說。

    而且,他是一個很有原則的賊,不偷良善之家,不偷患難之家,不偷女子閨房。

    瓊娘行走江湖,最佩服的就是韓林,只可惜一直未得緣相見,今日看到,簡直要樂瘋了。

    費嬌嬌並不知道這其中的緣故,打量著能和賊五混在一起的人,肯定不是好人,賊五行走江湖多年,最會察言觀色,那雙眼睛掃過費嬌嬌的時候,十分敏銳的捕捉到了她眼底的不屑,從看到費嬌嬌第一眼,他就知道,這個女子,和賊五不是一種人。

    她的衣著雖然很普通,卻從骨子裡透著高貴典雅的氣質,他經常出入達官貴人的府邸,自有一套辨人之術,他不動聲色的觀察著費嬌嬌,費嬌嬌向他禮節性的微微含笑點頭時,他也只是禮節性的點點頭。

    韓林行蹤不定,這次來到襄州,十分湊巧。

    當年他落魄的時候,賊五曾經接濟過他,這次來襄州,自然登門拜謝。

    賊五笑道:「楚夫人,您不是一直想看妙手空空之術,我這位兄弟,就是箇中高手,如果他說自己是天下第二,就沒有人敢說自己是第一。

    費嬌嬌一笑,說道:「五爺,休要再提這件事,那日回去之後,被夫君狠狠說了一頓,五爺今日又提出來,我真是無地自容了。」

    瓊娘不顧形象的趴在費嬌嬌耳畔嘰裡呱啦說了一通,無非就是韓林的光輝事跡。

    韓林一直微笑著看著他們,賊五也是微笑著保持沉默。

    費嬌嬌明白了,這人,就是一個白玉堂式的人物,只可惜,沒有傳說中的白玉堂長得帥。

    瓊娘的說的最後一句話,差點讓費嬌嬌從椅子上跌下來,她最佳的夫君人選,就是韓林。

    費嬌嬌不得不再次打量韓林,瘦長臉,顴骨有點高,眉毛很長,嘴唇有點厚,怎麼看都不像一個美男子,只是聽說了他的光彩事跡,不像之前那樣討厭他罷了。

    此時,費嬌嬌最擔心的就是瓊娘一高興,把自己的真實身份告訴韓林,一旦知曉瓊娘的身份,她的身份很容易被猜出來。

    柔香端了茶上來,費嬌嬌接過,淺笑道:「謝謝。」

    賊五笑道:「楚夫人,這處宅院,您可喜歡?」

    「很好,很雅致的一處宅子。」

    「夫人若是喜歡,明日就搬過來如何?」

    費嬌嬌淡淡一笑,「五爺,無功不受祿,何況我們本來就承著五爺一個大人情未還,怎麼能得寸進尺,反過來要五爺的宅子。」

    賊五一揮手,笑道:「夫人有所不知,這處宅院,原來並不是我的,是一個朋友相贈,這裡只有柔香他們夫妻在此看著宅院,我這人也不喜歡太安靜的地方,夫人帶著幾個孩子,住在那種地方,既擁擠,又不符合身份,哪天夫人不喜歡了,再搬走就是。」

    費嬌嬌怔然,她也有看錯的時候,她以為柔香是那種女子,心下歉然,轉頭看看柔香,柔香微微一笑,竟比之前看她的時候多了一縷清新的氣質。

    費嬌嬌暗笑,今天接連兩次看錯人,真是應了那句話,人不可貌相。

    定了定心神,費嬌嬌笑道:「五爺喜歡直來直去,我也是個爽快人,五爺有事就請直說吧。」

    「夫人真是爽快,即使這樣,我就直說了。」賊五清了清喉嚨,長歎一聲,「夫人想必也知道我們是什麼人。三百六十行,那一行也不容易,我們做偷兒也不容易,就比如說在街上那些孩子,他們要團結一心,才能偷盜一份東西,從踩點子(踏勘地形),巡風(行竊時放哨),到護托(替主竊者打掩護),過托(得手後傳遞贓物),最少要有六七個人,可能偷來的荷包只有一兩銀子,如果不小心被人捉住了,還要一頓暴打,然後在送交官府,到官府之後,還要挨板子,送到大牢裡,大牢的滋味,就更難受了,一天兩頓,就是幾粒能見底的粥,出來以後,不死也只剩半條命了。

    前些日子,就是遇見夫人之前,我們就死了幾個兄弟,說起來,我的兄弟是死在自己人手裡了,我賊五雖然為非作歹,不是好人,但我對兄弟們,一片赤誠,我今天能有這份家業,也都是兄弟冒著危險積攢起來的,如果我不給死去的兄弟們一個交代,賊五以後還如何在兄弟們面前立足。」

    賊五情緒激動,眼中隱隱有淚光閃爍,也不知是真是假,費嬌嬌只好微笑而坐,靜靜聽著。

    「我的幾個兄弟前幾天夜裡去了城外的一家鋪子,結果東西沒偷來,十六個人,只有一個生還的,生還的那個,胳膊腿全沒了,以後……以後……」賊五哽咽,說不下去了。

    費嬌嬌已經明白他說的是誰了,所以他想把慕容天楓拉到自己的手下。

    費嬌嬌不動聲色的勸道:「五爺節哀,那些死去的兄弟知道五爺如此情深意重,也能含笑九泉了,只是不知我們能幫上五爺什麼忙?」

    賊五的臉色堪比川劇變臉,費嬌嬌話音未落,他的臉上已經堆滿笑意,「楚公子武功高強,而且……」

    費嬌嬌打斷賊五,淡淡道:「五爺的意思,我已經明白了,五爺是想讓夫君去殺人。」費嬌嬌站起來,面無表情的說道:「五爺,叨擾了,告辭!」

    「夫人,且聽我把話說完再走不吃。」

    費嬌嬌早就猜到,絕對不是讓慕容去殺人那麼簡單,她也不是真的要走。

    費嬌嬌轉頭漠然道:「五爺,我們都是無權無勢的百姓,但殺人償命,欠債還錢這個道理還是懂的。我們無意與官府為仇。」

    賊五一躬到地,歎了一聲,恭敬道:「夫人,如果是殺人這種小事,我們不會勞煩楚公子,在下是比這重要的事情想請楚公子幫忙,還請夫人代為轉告。」

    「和我說不一樣嗎?」

    賊五一怔,知道她已經接受,笑道:「男人家的事情,夫人還是不知道為妙。」

    費嬌嬌淡淡道:「五爺還不知道吧,在我家作主的是我,如果我說不行,夫君絕對不敢逆我而行。」

    「在下要說的事情,夫人真的想知道也沒什麼,只是希望楚公子也在場。」

    「那好,五爺,我們先告辭,等回家同夫君商量過了,再過來聽五爺教誨。」

    「夫人坐等好了,最多一炷香時間,楚公子他們就會過來了,如果夫人有興趣,今天可以坐在院裡賞月,假山上的竹亭,賞月最佳。」

    原來柔香不單是出去沏茶了,他們把二人穩在這裡,就是為了去小院把眾人請來,應該還包括他們的行李吧。

    費嬌嬌淡定從容,並未讓賊五看到想看到的慌亂,輕啟朱唇,笑道:「如此,就多謝五爺了,只是襄州多霧,晚上十有**是看不到月亮的,而且,我這個人很懶,有時間的話,寧願多睡一會兒。」

    賊五有些尷尬的笑笑,跟費嬌嬌風清雲淡的聊起來,只是不肯把言語引入正題,他胸有成竹,慕容天楓他們一定會來。

    他派了三輛馬車去接他們,拿著韓林從費嬌嬌頭上偷來的金釵,慕容天楓絕沒有拒絕的道理。

    一炷香時間,不算長,很快,大門口就傳來了馬嘶,犬吠。

    先衝進門的是兩條狗,瓊娘聽到狗叫,也跑出門,一人兩狗,抱在一起。

    慕容天楓和燕長卿領著孩子,身後是一群拎著行李的小混混。

    柔香先帶著他們安排好了房間,他們被安排了三處,慕容天楓和費嬌嬌住在一個房間,中間是廳堂,西邊兩間屋是三個孩子的住處。

    燕長卿住在他們隔壁的小院,瓊娘住在燕長卿相鄰的院子。

    費嬌嬌苦不能言,晚上和慕容天楓睡在一起,這絕對不行。

    長錦和初陽住在一個房間,房間裡有兩張大床,方枕,錦被,都是新的,而且用香熏過,錦帳放下,一室馨香。

    長錦坐在床上,長出一口氣,總算可以自己睡一張床了。

    費嬌嬌召來柔香說道:「柔夫人,我的女兒年紀還小,讓她和我妹妹住在一間,我也好放心,所以,不必給我妹妹單獨準備房間了。」

    燕長卿看著費嬌嬌,聽她說下文,他不能單獨住在一個院子,更不允許慕容天楓和費嬌嬌住在一起。

    費嬌嬌瞟了一眼燕長卿,炸了眨眼,卻再也沒說什麼,燕長卿攥著拳頭,臉沉得就像襄州上空堆滿烏雲的天。

    偏偏這個時候,柔香笑道:「好,兩個人睡在一起,也暖和些,看現在這天氣,十有**是要下雪了,襄州今年雖然冷,卻一直無雪,總也不下雪,人會受病的。」

    等一切都收拾好,天快黑了,冬天的白日太短了。

    賊五早就準備好了飯菜,眾人落座,重新介紹一番,便開始用飯。

    一頓飯,吃得賓主盡歡。

    酒足飯飽,賊五笑道:「今天剛剛搬入新居,楚公子應該多陪陪夫人才是,明日一早,我再來打擾。」

    慕容天楓笑著送他們到大門口,人已散去,只剩他們一家人,柔香夫妻也跟著賊五走了。

    賊五坐在馬車裡,韓林遞上一樣東西,「五哥,這不是我們大楚的東西。」

    賊五伸手接過,一驚,「羊脂白玉珮,是那女人身上的?」

    「嗯,這是齊國皇室的玉珮,可他們不像齊國人,就算是齊國人,也不會是和陳七他們是一夥人。」

    「韓林,夜半之時,你再來一趟,然後把這東西物歸原主,我們在觀察他們兩天,他們不應該是齊國人,那楚公子,應該就是七煞門的慕容天楓,你剛才不是數清他手腕上的魚骨珠了嗎?」

    韓林點頭,笑道:「大哥,你現在越來越精明了。」

    「精明?」賊五苦笑,「兄弟,我的苦也只能跟你說說,現在襄州四霸,實際上已經被成為郝三,陳七的天下,我觀察了半年時間,他們每個月所收的銀兩,全都送往了齊國,那些銀子,再怎麼著,也不能便宜了齊人,每個月近十萬兩的數目,全都送給齊國人招兵買馬,然後來打我們,憑什麼!只是除了陳七,郝三,他們還得派人來,所以,我只好將計就計,只是不知道那慕容天楓肯不肯幫忙,七煞門的人,喜怒無常,其實我今天是一顆心高懸,生怕他們不同意,反倒把我們殺了。」

    韓林笑笑,沒有說話。

    其實,有件事,他隱瞞了賊五。

    江湖人都知道,上京城步軍司指揮使柳逸那個庶出的女兒,不愛紅裝愛武裝,兩條狗一個人,常年遊走於江湖,專愛打抱不平,惹事生非,卻無人敢報復,皆因此人的外祖父,就是江湖中頗負盛名的金鏢王傅鎮山,況且,他們還是段家的姻親,就算是江湖人,也要吃一日三餐,也要穿衣戴帽,只要你行走江湖,無論城鎮鄉村,都離不開段家。所以,瓊娘那兩條狗出現以後,他就已經猜到瓊娘的身份了。

    瓊娘喚那名婦人為姐姐,此婦人行至端莊,進退有度,能言善辯,落落大方,絕不是她口中所說的普通百姓,聯想到瓊娘,他已經猜到十之七八。

    那個絡腮鬍子一直很謹慎,不讓他接近,否則,通過他,也可以知道他們真真實的身份,他雖然是個偷兒,卻不屑於從婦人身上偷取錢財,在費嬌嬌頭上取下金釵,已經是破例了。

    就算賊五不說,他今晚也打算走這一趟。

    賊五的想要陳七的銀子,他也想要,只是兩人要那筆銀子的出點不一樣。

    費嬌嬌斷定,韓林今天肯定會來這個院子。

    聽到慕容天楓和燕長卿對韓林的評價,費嬌嬌起了心思,或許,她可以把這個人拉過來,這個時代的偷兒,和前世是不一樣的,韓林雖然稱不上是一個俠盜,卻也算是一個有血性真漢子,他的三不偷,已經證明了他的人品。

    燕長卿在她面前磨磨唧唧,就是不肯回自己的院子睡覺,東拉西扯的不肯讓慕容天楓去睡,慕容天楓無可奈何的說道:「我說王爺,你不睏,我困,如果你覺得不放心,就睡在這裡好了,我陪著初陽去睡,初陽的大床,足夠我們二人睡了。」

    費嬌嬌淡淡道:「你們二人還是都在長錦的房中吧,如果我沒有料錯,那個韓林今天肯定會過來,我們應該會一會他,他和賊五不是同一種人。」

    「不會,我們今晚剛住進來,他怎麼也要觀察兩三天才會有所行動。」

    費嬌嬌也不與他們辯解,她的判斷不會有錯,韓林走的時候,視線一直在燕長卿的身上晃來晃去,按道理,他應該注意慕容天楓更多一些才是。

    還有一點,他們走出大門前,瓊娘領著兩條狗跟在慕容天楓身後的時候,韓林對瓊娘的目光深沉而又複雜,雖然只是一瞥,足以說明問題。

    燕長卿不信,慕容天楓也不相信。

    費嬌嬌沒理他們,不相信就算了,反正他們兩個都在,自己的生命不會有危險,再說門口有兩條狗站崗放哨,就算有人來了,狗兒自會報警,有兩個大男人保護,怕什麼。

    其實,她最不喜歡有人睡在身邊,今天,是最愜意的時候,自從出逃以來,所有的潔癖,規矩,統統拋諸腦後,全都顧不上了。

    兩世為人,她都是很講規矩禮儀的人,萬沒有想到自己會淪落到逃亡的地步。

    躺在床上的費嬌嬌沒有睏意,翻來覆去打了幾個滾,乾脆坐起來,把今天的事情,又重新捋了一遍,越覺得自己的判斷是正確的。

    柔香今天送了一件雪狐皮的袍子,連著帽子的,保暖性非常好,尤其是下雪天,皮毛上不會落半粒雪。

    費嬌嬌穿好衣服,將裘皮袍子裹在身上,輕手躡腳,邁步出了門。

    「你去哪兒?」

    原來是燕長卿的聲音,費嬌嬌拍拍胸口,低低嬌嗔道:「你不知道人嚇人,會嚇死人的。」燕長卿只是睡不著覺,想出來走走,沒想到會看到她獨自出門,瞥了一眼她的手,還好,不是獨自去逃命。

    「我想到院子裡坐坐。」

    「大晚上的,你到院裡做什麼,回房間去!」燕長卿瞪了她一眼,昏黃的燈光在風中搖曳著,映著燕長卿滿臉的鬍子,有些恐怖的味道。

    行蹤暴露,費嬌嬌不再堅持,轉身進門,又回了自己的房間,燕長卿卻在她關門的前一刻跟了進來。

    費嬌嬌今天晚上絕對不會跟他共處一室,沉著臉轟他,「出去,今天又不是沒地方睡,也不冷,不要在我的房間裡出現……」

    「你放心,我不會住在你的房間,但是你得告訴我,剛才你想去哪兒?」

    「我哪兒也不去。」

    「費嬌嬌,不要騙我,實話實說,我走的也快一點。」

    費嬌嬌一瞪眼,低聲道:「我只是想去亭子裡等著韓林,我想和他談談,我覺得他不是一個壞人。」

    「你跟一個素昧平生的人有什麼好談的,再說他和我們的身份也不一樣,別忘了,他是一個賊,自古黑白不兩立,更何況他現在跟賊五混在一起,肯定不是什麼好人。」燕長卿對韓林的看法肯定是和慕容天楓不一樣的,韓林的事情,他雖然知曉的很清楚,但是他是官,他是匪,他們之間,不可能產生交集,也不允許產生交集。

    費嬌嬌有些無語,大晚上的,她不想跟他吵,而且,每次跟他生爭執,自己總是最吃虧的那一個,燕長卿對所有的人都可以很冷靜,很禮遇,唯獨是她,從不相讓,她跟燕長卿,十有**上輩子是生死仇家。

    「燕長卿,拜託你出去,我現在困了,我聽你的,不找韓林,不等韓林,如果有事生,我一定喊你,如何?」

    燕長卿點點頭,她今天很溫順,不論是出於何種目的,他都不介意了,因為他覺得這也是一種享受。

    燕長卿出了門,回到房間,長錦和初陽都有輕微的呼嚕聲,聲音最大的那個,當然是慕容天楓了,可惜了的,英俊瀟灑的慕容公子,竟然睡覺打鼾。

    燕長卿沒有立刻躺下,站在門口聽了一會兒,確定費嬌嬌的房間沒有動靜,這才安心的脫掉衣服,上床安歇。

    費嬌嬌也跟燕長卿存了一樣的心思,只是她並沒有乖乖的睡覺,而是重新穿上了衣服,搬了一把凳子放在窗下,笨拙的爬了出去。

    窗戶下面是青石板地面,費嬌嬌摔在地上以後,覺得自己的屁股都摔成了八瓣,疼得要命,心裡不禁暗暗詛咒燕長卿,如果不是他,自己也不會摔這一下了。

    費嬌嬌站起身,直覺告訴她,身後有人,身體一僵,愣在了那裡。

    「原來你是費嬌嬌,汾陽王妃!」

    費嬌嬌鬆了一口氣,還好,是熟人。

    轉過身,費嬌嬌嫣然一笑,打招呼,「韓林,我知道你今天會來,請吧。」

    韓林怔怔道:「你爬窗出來,就是為了見我嗎?你早就知道我要來?」他不相信,如果是這樣的話,這個女子也太可怕了,女人怎麼可以強過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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