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回求粉紅票
這麼大動靜,房間裡沉睡的兩個人早就醒了。費嬌嬌推開門,坦然的請韓林進門。
兩人瞪著眼睛,面面相覷,一臉尷尬之色,看來他們真的不如費嬌嬌聰明。
韓林一拱手,道:「慕容公子,久仰。」
慕容天楓淡淡道:「韓公子,久仰。」
「我們還是進來談吧。」費嬌焦點亮了蠟燭。
四人分賓主落座,韓林現,坐在主位上的男人不是慕容天楓,而是那個不起眼的絡腮鬍子,心念一動,陡然明白,他是燕長卿。
燕長卿的目光掃過來時,四目相接,韓林清晰的看到了燕長卿眼底的不屑,冷漠。
費嬌嬌看在眼裡,急在心上,燕長卿要壞事!
她心中腹誹,難道官府就代表正義嗎?貪污**,草菅人命。比比皆是。他還真把自己當作正義的化身了,孰不知,這世上最齷齪的人就是那些滿口仁義道德,滿腹男盜女娼的政客。歷朝歷代,貪官污吏數不勝數,偏偏他們最愛標榜自己是拯救蒼生的天使。
韓林避開燕長卿的目光,看向費嬌嬌,這個女子,是他心中最大的疑團,此生,他因為這個女子,兩次破例,分別偷取了她的金釵和玉珮。
她明明是汾陽王妃,為何會有齊國皇家的玉珮,她到底藏著怎樣的秘密?
他在上京城停留的時間不短,但他從來沒有去過費家,秦家一脈,他偷了個遍,對長公主和費家,柳家,恆家他素來敬仰,所以絕對不去那些人家。
自然,對這些人他的關注就少。
他在秦吉家中偷了一尊女媧神像,神像是赤金打造,眼睛用的是極品的寶石,衣服用的是比頭絲還細的金線,衣服上綴滿了稀世珍寶。
單單這一尊神像。就夠上千戶百姓一年的生活用度了。
他把這座神像偷偷放在了楚國最大的女媧宮,位於利州女蝸山上的女媧宮。
只是,女媧神像的衣服被他換成了上等的絲綢,金絲被他融了,換成了銀子,珠寶也被典當,很是大賺了一筆。
他的人生,隨性而為,有大把銀錢的時候,或是接濟窮人,或是換成美酒,錢財用盡了,再去偷盜,至今上無片瓦遮頭,下午寸地立足。
他沒有想過娶妻立室,他是一個有今天沒有明天的人,如果娶妻立室,就會多了一份責任,萬一他哪一天被官府抓了,妻兒定是不能倖免,如此。他還要連累很多人,倒不如現在清風明月伴我行瀟灑自在。
燕長卿和費嬌嬌之間,非常的不和諧,尤其是費嬌嬌,對燕長卿是從骨子裡的敵對,早就聽說他有斷袖之癖,那人寸步不離的跟著他,可今日看來,絕非如此。
費嬌嬌是因為燕長卿的不忠而紅杏出牆嗎?這個女人紅杏出牆,韓林搖搖頭,這個可能性太低了,尤其是對方齊國皇室,費嬌嬌沒有一分符合美女的標準,個子太高,身材太肥,皮膚太黃,唯有一雙眼睛,還算澄澈清透。
那麼,她的玉珮,只有一種解釋,她因為得不到燕長卿的寵愛,由愛生恨,成為了齊國人的奸細。
燕長卿咳了一聲,淡淡道:「韓林,你來這裡做什麼?」
「王爺,這裡不是王府,我想去哪裡,不用和王爺報備吧?」
燕長卿閃過不悅的神色,還沒有來得及作。費嬌嬌接了話,「韓林,你來這裡,五爺知道一半吧?」
韓林怔住,知道一半,的確是知道一半,這個女子,真是厲害!
「韓林,你的為人,之前我已經聽過一些,你和五爺不是一路人,所以,我今晚才有耐心等著你,想和你好好談一下。」
韓林點頭,沉聲道:「韓林也想和夫人談談。」
韓林看向燕長卿,唇角一勾,「只是,我想和夫人單獨談一談,不知夫人介意否?」
費嬌嬌起身,做了一個請的姿勢。
燕長卿起身攔住,「不行,有話在這裡談!」
慕容天楓眼中精芒一閃,故意伸個懶腰。睡意朦朧的說道:「既然沒有我的事,那我可就先睡去了。」
韓林側頭,與他相視而笑,微微頷,一切盡在不言中。
費嬌嬌已經開了臥房的門,燕長卿站在房門口,咬著下唇,憤怒的火焰足以把費嬌嬌化為灰燼,這個女人她是瘋了,居然深更半夜把一個男子,還是陌生男子領進臥房。她連禮儀廉恥都不顧了嗎?
費嬌嬌沉默了片刻,皺眉道:「燕長卿,你執意如此嗎?我所做的一切,無愧於心,都是為了大楚,如果你執意攔著,我無話可說,只是你日後不要後悔!」
費嬌嬌仰頭看著燕長卿,神態從容鎮定,雙眸澄若盈盈秋水,彷彿有一種透視人心的力量,燕長卿內心的堅持,在那一刻轟然倒塌,不甘的瞪了一眼韓林,轉身回了房間。
費嬌嬌進了房間,韓林跟在身後,對她又多了一層興趣,燕長卿,高貴的汾陽王,居然怕一個又胖又醜的女人。
「韓林,請坐,夜半更深,沒有熱茶待客,見諒。」
韓林大大方的坐在費嬌嬌對面,掏出玉珮,問道:「夫人,這是你的嗎?」
費嬌嬌拿起桌上的玉珮,笑道:「謝謝你,我果然沒有看錯人。」
「夫人,能告訴我,這玉珮是屬於誰?」
「對不起,我不能說,或者,現在還不能說,韓公子想問別的,我可以直言相告,韓公子深夜前來。一定有很多事情想要弄明白。我可以先告訴韓公子一句話,我是楚國人,我不會棄的爹娘,兄弟於不顧,這樣的保證,不知道韓公子信否?」
韓林點頭,那雙眼睛,清透如洗,沒有半點雜質,由不得他不信。
「夫人,你剛才的意思,這玉珮是故意讓我偷走的?」韓林突然覺得不對。
費嬌嬌笑道:「我從來不戴這塊玉珮,如果韓公子是齊國的人,看到這塊玉珮,一定會來找我,如果韓公子不是齊國的人,也會拿著這塊玉珮來質問我。」
「你就那麼篤定?」
費嬌焦點頭,「一字一頓,十分自信,「我只相信自己的判斷。」
韓林不得不再次審視起面前的女人來,他實在挑不出這個女人的優點,當然,他指的是容貌方面。
「夫人,您想和我談什麼?」他的語氣,已經很尊重。
費嬌嬌一笑,說道:「我們來談談,如何達成五爺的心願,也達成我們所有人的心願。」
「夫人,您想怎麼做,儘管吩咐。」
韓林反映之快,讓費嬌嬌刮目相看,抿唇一樂,心道,怪不得瓊娘會喜歡他,這個人雖然貌不出眾,腦子還挺好的。
兩人面對面坐著,足足說了一個時辰,韓林才告辭離去。
費嬌嬌開了門,送他出去,心滿意足的回到床上,如果事情辦成了,她很快就能離開襄州,離開所有人的視線了。
燕長卿聽到門響,騰的坐起來,他做事很少這麼沉不住氣,可現在不一樣,如果不是外面飄著雪花,他有可能蹲到牆根底下去聽牆根的,是不是男人一旦遇上喜歡的女人,就會喪失理智。
「王爺,大半夜的想去哪兒?」
燕長卿沒睡,慕容天楓也未眠,兩個人各懷心事。費嬌嬌到底談了些什麼,他們很好奇,只是慕容天楓不屑於做那些聽牆根的事情,如果費嬌嬌相信他,一定會說的。
燕長卿氣悶,沉聲道:「我去茅廁。」
慕容天楓彎彎唇角,也不點破,閉上了眼睛,明天一定有很多事情要忙,還是養精蓄銳吧。
賊五說一早過來拜訪,還真是夠早,天際濛濛亮的時候,他就來敲門了。
他對韓林昨晚的相助很滿意,願望很快達成,令他興奮的徹夜難眠,一大早,就迫不及待的命人買了早點,過府相詢。
費嬌嬌和燕長卿等人起的也很早,三個孩子都還沒有起床,正是說話的好時機,看著門外漫天的飛雪,費嬌嬌心情極佳。
「燕長卿,慕容天楓,韓林已經答應站在我們這邊,今天早上賊五會來,然後陳七也該露面了吧,所以,我想讓瓊娘帶著三個孩子先走,有你的人護著,應該不是問題,下一站,我想去江陵府。」
「什麼?你現在就打算走?襄州的事情,不會很快塵埃落定,現在送孩子們走,是不是太倉促了。」
費嬌嬌面色如常,靜如止水,兩人的激動情緒,絲毫沒有影響她的決定,從她知道更多的真相之後,就決定了一件事,她的人生,不會給別人主宰,無論那個人是誰。
燕長卿不解的看著她,她似乎越來越沉穩,十五六歲的女子,不該如此沉著大氣,她到底還藏了那些東西?
費嬌嬌依舊是我自巍然不動,沉聲道:「我是在通知你們,而不是商量,如果你們認為我的決定不正確,可以不聽,後果,我不負責。還有,燕長卿,從今以後,我不希望自己的人生由你來指手畫腳,我從來不是一個由別人指揮的人,從前是,以後亦如是。我做的每一件事,都是經過深思熟慮的,理由,以後你們會知道。」
四道目光看向費嬌嬌,費嬌嬌從容依舊,睥睨天下的女王,應如她現在這般吧。
燕長卿道:「好,我答應你,明天我也要走了,這裡,慕容應該可以保護你吧,只是費嬌嬌,你要記住,你是我的王妃,所以,你的人生裡只能有我,必須有我,也只可以有一個我,如果在今後的日子出現別人,費嬌嬌,你記住,我不是一個善良的人。」
迎上燕長卿犀利的目光,費嬌嬌笑靨如花,一字一頓,「燕長卿,我也告訴你,我們之間,不是你一個人說了算,你不是善良的人,我亦如是。」
慕容天楓霍然明白了什麼,起身後退幾步,靜靜看著氣場強大的兩個人,就像是在武林大會上,看著兩個高手對決,他們的武功相差無幾,戰勝對手,唯一的有利條件就是,看誰比誰更有氣勢。
他呢,在準備初賽的時候,就已經棄賽了,因為他現,自己不是他們的對手,與其痛苦的看著自己被打敗在地,還不如與她做個朋友,最起碼,能在她勝利或者失意的時候,與她相視一笑。
他慕容天楓還真不是一般的倒霉,覺得自己喜歡小師妹的時候,小師妹偏偏喜歡上了別人,等到想把心收回來送給另一個人的時候,那個人,依舊是個狠心的,如果他不收回自己的心,他好像失去的不僅僅是小師妹,還有……總之,很多很多,多到讓他已經忘了痛。
燕長卿幾乎是咬牙切齒了,不過一夜時間,費嬌嬌變得更決絕了,那個韓林,到底與她說了些什麼!
「費嬌嬌,你不在乎你的家人麼?」
費嬌嬌臉色微變,迅即恢復如常,語調平靜的令人難以置信,「燕長卿,我的家人因為我,一直站在你們這一方,我們費家為大楚江山做了多少事情,又犧牲了多少,你比誰都清楚,如果你想因為我毀掉費家,那麼,我奉陪,剛剛都說過,我們都不是善良的人,如果你因為我而毀掉我的家人,那麼,燕長卿,只要我活著,我會十倍,百倍的還給你,跟我做對手的人,只有兩個結局,一個是徹底臣服,還有一個就是永不翻身,只要你出招,我一定接著,現在,我還是那句話,我不會跟你一生一世,你不是我的良人,因為,我有潔癖,只要屬於我的東西,絕不與人共享,包括我的夫君,所以,很抱歉,我不能跟你一生一世。」
房間內,就是掉落一根針,也能聽的見,燕長卿和慕容天楓已經被費嬌嬌的一番話震驚,燕長卿灰敗的臉色讓他看起來一下老了十歲,歲月似乎一下子就把他的意氣風統統帶走了。
費嬌嬌神色冷漠的笑道:「燕長卿,無論是兩年,還是五年,甚至十年,都無所謂,我會幫你帶好三個孩子,我會把他們教育的很好,最起碼,不會讓他們稱為手無縛雞之力的紈褲子弟。待日後成就大事,我也會把他們平安的送到你的身邊,那時候,就是我們再不見彼此的時候,今天慕容天楓在此做個見證,請你記住我的話,我也會牢記自己的責任。」
燕長卿一瞬不瞬的凝視著費嬌嬌,費嬌嬌紅艷的朱唇飄散著淡淡的笑意,卻讓人感受不到半分的溫暖,房間內,好像比外邊還冷上幾分。
「好吧,告訴我,到江陵以後,你準備去哪裡?」燕長卿的嗓子一下變得暗啞無力。
「讓你的人在江陵找一處院子,如果有可能,我會在江陵住一段時間,冬天不適宜到處奔波,等到春暖花開的時候,我在考慮去哪裡。」
燕長卿點點頭,現在雖然下著大雪,河水並未冰封,現在去江陵,順風順水的話,五天就到了。
江陵的知州原是父親手下的文官,剛剛上任一年,政績還算不錯,而且江陵城小,人口少,情況也沒有襄州複雜,他們在江陵,應該比襄州安全。
見過費嬌嬌很多面,今日才現,原來的費嬌嬌,都是偽裝的,今天犀利而又果斷的費嬌嬌,才是真實的她吧。
之前他錯了,不代表他以後會繼續錯下去,今天聽到她的心裡話,很好,塵埃落定還尚需時日,他不會認輸,燕家的人,沒有懦夫,這個女人,他要定了!
燕長卿恢復了平靜,深深的看了一眼費嬌嬌,悠然道:「好,你說的,我都答應。」
他的轉變太快,費嬌嬌大感愕然,愣了好一會兒才恢復狀態。
燕長卿微笑道:「怎麼?後悔了,又捨不得我了,像我這等英俊瀟灑,風流倜儻,文武雙全,富貴無雙的翩翩美男子,可是絕無僅有的,如果後悔了,我容許你收回剛才的話。」
他的眼底,有濃濃的戲虐,還有隱藏在戲謔後面更深的東西,費嬌嬌看不清,就好像她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打出一拳,不承想,受力方是一團棉花。
「怎麼會,只要王爺說到做到,小女子就心滿意足了。」
燕長卿的臉上雖然帶著笑,心卻更沉了,她居然稱呼他王爺,王爺!哈哈哈,天知道他多麼稀罕這個王爺,他是燕家的人,他沒得選擇。
可惜,兩個人很快沒有機會鬥嘴了,賊五來了。
賊五隻帶了韓林,兩人手上拎著食盒,雖然戴著狐皮帽子,還是擋不住凜冽的風雪,襄州城的第一場雪,竟然來得這樣猛烈。
慕容天楓開了門,接過賊五手上的食盒,把二人迎進了廳堂。
費嬌嬌的三魂七魄已經歸位,落落大方的迎著賊五打招呼。
賊五笑道:「夫人,一大早就來,真是打擾了。」
費嬌嬌笑得淡然,「讓五爺大清早就來送吃食,我們才不好意思。」
「是我疏忽了,沒有給你們留下伺候的人,過一會兒柔香會帶著人來,夫人中午想吃什麼,或者有什麼吩咐,直接告訴柔香就可以了。」
「五爺應該也沒吃呢吧,我們一起吃好了。」費嬌嬌出門去後院的廚房取來碗筷,眾人落座,韓林搶先打開食盒,笑道:「夫人,我來就好了。」
食盒裡有肉包,清淡小菜,什錦粥。襄州特色的早點。
什錦粥還冒著熱氣,飄渺的氣霧在偌大的廳堂裡很快散去,淡淡的香味竄入每一個人的鼻息。
每個人各懷心事,無聲無息的吃著早飯,誰都很清楚,吃過早飯後,迎接他們的將會是什麼。
費嬌嬌最先吃完,她要去叫醒三個孩子,同時要提醒他們,有外人在。
賊五放下筷子,對慕容天楓笑道:「楚公子,尊夫人真乃女中豪傑,楚公子真是有福氣。」
他是真的羨慕,別人都聽出他的話語,是自內心的。
這個時代,夫權最大,柔美乖順的女人到處都是,如費嬌嬌之流,卻是天上有,地上物的稀有品種。
人類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永遠喜歡那些可望而不可及的人或物,反而對身邊的,不知道珍惜。
慕容天楓一笑,一臉的心滿意足,誰知道他的心裡有多苦,眼神掠過對面的燕長卿,他聲色不動的喝著粥,眼底風輕雲淡,彷彿賊五說的人,從來與他無關。
三個孩子各自穿好衣服,洗漱後,一同來見過賊五,慕容天楓笑道:「五爺,我們去書房吧,讓他們先吃飯。」
費嬌嬌坐在初陽身邊,動也沒動。
慕容天楓溫聲道:「夫人,讓瓊娘餵他,你也過來吧。」
費嬌焦點頭,跟了上去,賊五這才知道,費嬌嬌所言非虛。
幾個人落座,賊五說道:「楚公子,想必夫人已經跟您說過我的意思了吧。」
慕容天楓點點頭,笑道:「五爺,是不是已經知道我的真實身份了?」
賊五坦然的點點頭,笑道:「慕容公子,久仰大名,今日得見,是我賊五的榮幸。」
慕容天楓一笑,「五爺,我們之間不必客套,五爺想和我說什麼,就照直說,只要我的夫人點頭同意,我慕容天楓絕不推辭。」
賊五身軀一震,還是小瞧了費嬌嬌對慕容天楓的影響力了。
「慕容公子,明人不說暗話,我想要陳七和郝三的地盤,還想要他們的銀子,當然,這銀子,地盤我們到時可以平分。」
慕容天楓的眼鋒掃過賊五和韓林,淡淡道:「可以,我能幫助五爺達成心願,只是,我想聽聽五爺是如何分配銀子,至於地盤,我沒有興趣。」
「五五分成。」
「五五?」慕容天楓眉峰上揚,斜睨著賊五。
賊五一咬牙,問道:「慕容公子想要多少,請直說。」
「九成。」
賊五呆住,「九成!」他幾乎以為自己聽錯了。
「五爺,如果沒有我的幫忙,我敢說,你一成都拿不到,想必你也知道陳七和郝三已經找過我,如果我站在他們那邊,你有沒有想過你的下場會怎樣,還沒有人敢和我們七煞門做對,就是三國的皇室,也是一樣。」慕容天楓的聲音暖暖的,就像和人聊家常一樣,和煦的聲音,讓人有種迷醉的韻味,但一字一句,入了賊五的耳朵之後,卻如冰山上的冷風一樣,寒徹骨髓。
費嬌嬌笑道:「五爺,就算一成,每年也有十多萬兩呢,幹一輩子知州,還不如您一年掙得多,倘若襄州的知州知道您一年能拿十萬兩銀子,怕是眼熱的要跟您換了。」
賊五苦笑,自己是入了狼窩了,與七煞門的人講條件,無異於與虎謀皮,但一想到做了襄州城的老大之後,所帶來的潛在的利益,賊五又動搖了。
慕容天楓笑道:「五爺不必急著答覆我,我們搬到這裡來,已經是給了陳七一個答案,就算陳七來了,我們也不會改變主意,我們七煞門的人,從來都是說到做到,而且,我們對待外人向來只分兩種,一種是朋友,一種是敵人,朋友自不必說了,若是與我們七煞門為敵……」慕容天楓呵呵笑了幾聲,犀利的目光掃過賊五,賊五訕笑道:」慕容公子,我們當然是朋友,對不對?」
慕容天楓點點頭,笑道:「我們承了五爺這麼大情,怎麼可能不與五爺做朋友。」
賊五附和著乾笑了幾聲,卻不敢在面上有任何的表露。
慕容天楓緩緩道:「五爺,解決掉陳七以後,我們有可能不會留在襄州,所以,襄州這裡,我們就拜託五爺和韓爺了。」
賊五心中暗喜,不過眨眼工夫,喜悅的心情化為烏有,因為慕容天楓接著說道:「到時候,我會讓門裡派人共同協助五爺,不會多,百十個人而已,每年我會過來兩三次看望五爺,其他的時間,就要辛苦五爺了。」
百十個人,實際上是燕長卿的人,也就是說,以後襄州的黑社會,由燕長卿的手下來操控,而且,這個方法還被燕長卿用到了其他的重要城鎮,從那以後,楚國的底層社會,不僅平靜了許多,也成為楚國暗衛收集情報的重要來源。
自始至終,燕長卿沒有說話,慕容天楓和費嬌嬌一直在與賊五討價還價,賊五掉進了費嬌嬌所設的陷阱之中,一步一步,越陷越深,再加上韓林從旁不動聲色的協助,慕容天楓終於和賊五達成了一致意見。
等到燕長卿派的人趕到襄州以後,就開始行動。
至於陳七身邊的兩個高手,今天夜裡,由燕長卿和慕容天楓,韓林三人一同解決,這也是賊五與慕容天楓合作的條件之一。
這件事說妥,眾人都鬆了一口氣。
費嬌嬌心裡惦記著的是另一件更重要的事情,那就是盎格魯人。
「五爺,我們還有一件事,需要五爺的人去辦,這件事辦好了,明年的時候我私下裡補給五爺兩萬兩銀子,可好?」
賊五眼睛一亮,能讓她出兩萬兩銀子的事情,一定是大事,難事,而且必須是他出頭的,或者,在聽了之後,自己可以加碼的。
費嬌嬌的眼神輕輕的飄過,賊五心中一沉,這個女人,不是一般的精明,自己所想,她已經猜到,從今這個門,他就現,這個房間裡真正主宰事情展走向的人,不是慕容天楓,也不是絡腮鬍子,而是這個又醜又胖的女人。
想起她昨天說的那番話,賊五感概良多,如果是這個女人長期留在襄州,龍頭老大的地位,肯定不會是他賊五。
費嬌嬌笑道:「五爺,我都喚您兩聲了,您在想什麼呢?」
賊五擺手,乾笑兩聲,「夫人請講。」
燕長卿不悅的咳了一聲,費嬌嬌笑道:「你出去一趟,定些酒菜回來,就在前街,今日大雪紛飛,我們喝點溫酒,跟五爺慶祝一下,如何?」
燕長卿看看門外飄飛的雪花,狠狠的瞪了一眼費嬌嬌,明知道外面下大雪,還讓他去買酒菜。
韓林笑道:「我陪著公子一起去吧,好歹我比公子要熟悉一些。」
慕容天楓回房間取了一錠銀子,遞給燕長卿,壞笑道:「不要捨不得花錢,有好吃的,儘管點了送來。」
堂堂王爺,被人這樣驅使,燕長卿實在是不甘心,卻無計可施,只得聽命離去。
賊五笑道:「我還說讓柔香帶著人過來做呢。」
「五爺,這是為了我們談話方便。」費嬌嬌收起笑容,看向賊五,「五爺,那兩個金碧眼的盎格魯人,可有聯繫過您?」
賊五點頭,「他們手上有一批貨,一直賣不掉,無人識得那是何物,我曾經嘗過一次,苦辣中帶著嗆味,總之讓人很不舒服,所以,我就推辭掉了。」
費嬌焦點點頭,他們居然還讓人嘗過了,不知道陳七有沒有嘗過,這個敗類,一年送給齊國上百萬兩的銀子,不讓他嘗點苦頭,他還以為自己真的是襄州城的天王老子。
「我想要那批貨,但是,我想不花一分錢的要那批貨,五爺,明白我的意思吧,而且,我希望五爺能讓那兩個盎格魯人身無分文的滾!蛋!」
最後兩個字,是從費嬌嬌的齒縫裡輕輕飄飄的飛出來的,帶著與她週身氣質非常不相符的殺氣,無論誰聽到那番話,都肯定會認為費嬌嬌與那兩個盎格魯人是不恭戴天的仇人。
他們的確是不共戴天的仇人,現在的楚人,還不知曉真相,如果他們知道那兩個盎格魯人帶來的東西足可以毀滅他們的民族,怕是要生吞活剝了他們吧。
費嬌嬌從來沒有說過粗魯的語言,滾蛋兩個字,尤其不符合她的身份,就連慕容天楓也被她近乎猙獰的表情嚇呆了。
賊五愣愣的點點頭,面對費嬌嬌那雙幽深犀利的眸子,他只想到兩個字,服從。
費嬌嬌笑道:「五爺,害怕了?別怕,我們從來不對自己的朋友下手,哦,對了,五爺,你家的地牢還有空房間吧,這兩天,我想借用一下,可否?」
「可以……可以……沒有問題,夫人想用什麼儘管開口。」賊五忙不迭的答應,大雪天的,他的額頭居然出汗了。
還好,他們不是敵人。
燕長卿和韓林回來,身後是酒樓的夥計,有拎著食盒的,有端著杯盤的,還有捧著酒壺的,一隊人站了半個屋子。
香味四溢的菜餚擺上桌,眾人立時覺得肚子餓得咕咕叫了。
費嬌嬌饒有興致的問一個夥計,「送來的什麼酒?」
夥計恭敬作答:「啟稟夫人,這是瑤靈,乃本店自釀的酒。」
費嬌焦點點頭,命他打開。
這酒壺一打開,酒香立即撲鼻而來,前世的費嬌嬌,因為需要交際,酒量倒也算得上女中豪傑了,她的病,五成的原因是因為操勞,另外一半,就是因為飲酒過量所致,每簽一份大的訂單,幾乎都是要喝酒,嗜酒的人,總能找出各種各樣的理由來喝酒。
最令費嬌嬌稱奇的是酒樓送來的杯盤,居然是銀質的,酒壺,酒碗,盤盞,果菜碟子,湯菜碗,一個個銀光閃閃,透著華貴之氣。
「這不是樓上樓的菜餚?」
「這是江月樓的端來的,江月樓是新開的酒樓,距離這裡比較近,只是生意不太好,孫冉下了大本錢,每個月的流水還不夠開銷。」賊五的解釋讓費嬌嬌產生了興趣,江月樓,孫冉,看樣子,他們很熟。
「五爺,這江月樓的生意為何不好?」
「夫人,你嘗嘗他們的飯菜就會知道了,他們酒樓的飯菜和酒樓的裝飾,那是一個天,一個地,聲音能好才怪呢?若是我知道他們去江月樓,說什麼也要攔著。」
費嬌嬌更加有了興致,拿起筷子嘗了一口紅燒丸子,在嘴裡細細的品味,立即找出了癥結所在。
一個酒樓,最關鍵的靈魂所在,就是廚師,江月樓的廚師和樓上樓相比,如果說樓上樓的廚師是特級廚師的話,江月樓的廚師,頂多是個剛出校門的生手。
就算杯盤碗盞在奢侈,也不能替代菜餚的味道。
費嬌嬌笑道:「五爺,這江月樓主要是靠的他自釀的瑤靈吧?不知道五爺跟這位孫掌櫃熟不熟,我很想見一見這位掌櫃。」
賊五笑道:「夫人,這孫冉家世世代代都是釀酒出身,這些年掙了些銀子,不知道天高地厚,非要開個酒樓,說起來,我們還有一點親戚關係,他的夫人是我的表妹,如果夫人能幫上他們一幫,賊五感激不盡。」
費嬌焦點點頭,她是對瑤靈酒產生了濃厚的興趣,她與哥哥合開的酒樓,一直找不到段家以外的貨源,這次,是一個很好的契機,只是不知道這孫冉給不給面子,一般自釀的酒,是絕對不會把配方賣給別人的。
思及此,費嬌嬌笑道:「五爺,如果沒什麼要緊事,等我們吃過飯,就請五爺帶著我去江月樓會一會孫掌櫃可好?
賊五巴不得與他們的關係走得近一些,再說孫冉的確是自家的妹婿,如果真能幫上一點忙,夫人也不會整日裡與自己吵架拌嘴的煩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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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本來可以早,結果開會開到八點,悲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