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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零五章 征戰遙 文 / 輕風若水

    燈火昏暗,燭油燈上的芯子被風吹動,發出啪啪的細微響聲。窗外是重影交疊,樹葉婆娑,一副說不清的寂寥與蕭瑟之感。屋內是有兩個人,一人坐於桌案之前,手裡看著的是重要的機關冊,而另一人則是在一旁放書的木櫃上不停地翻查著什麼。

    「四哥,你覺得這次尹澤國的大軍會分成幾路來圍攻天都城?」玉允微微皺了皺眉,甩下了手中看著的書,走到玉疏伝的面前問道。

    玉疏伝的神情平靜,面容之上也並沒有平時閒然自適的笑意,「我認為是從這三邊。」他說著便將手中的冊放到了桌案之上,一手指出了口中所言的三處。

    玉允看著,忽然是疑惑道:「肖陽和重關,這兩處我覺得可以理解,可是這雲巖關……這裡就算說它是一個地方吧,可其實是山崖險要之處,地勢複雜,叢林橫生。他們自己要是從這邊想要渡過,恐怕都是極難達到的。」

    玉疏伝只是默了片刻,便說道:「可你也不能忘了這次率領尹澤國大軍的人是誰。」

    「銀成禮。」玉允很快答道。

    「銀成禮率兵已經多年,吞併了週遭不少的國家,雖說那些國家都不算很大,可也有很多實力不弱。他一次未敗,屢立戰功,所以他身邊的將士也都是極其地信任於他,士氣必是大增。而他最喜歡的便是這種別人以為的不可能通過的險要地勢來進行侵佔,所以也讓很多的人都忽略了這一點。」玉疏伝淡淡地開口。

    「所以我們就要先率人到這雲巖關去守候,待到時機最佳時,截斷他們的這一條路。」玉允的眼中一亮,清明地說著。

    玉疏伝的眼中微光閃爍,但未言語,又是斟酌了許久,才道:「時機也差不多了,今日便好好休息。明日你先率領一部分兵將前往重關等候,肖陽那裡就交給蘇齊,雲巖關處需一些人手先去探查,我留在天都城,以防直襲的人。」

    「我知道了。」玉允點了點頭道,可是轉而他就坐在了玉疏伝對面的木椅上,腦海中劃過的一些事讓他不能放下心來,「四哥,讓宿姑娘一個人留在皇宮,真的好嗎?」

    玉疏伝握著書卷的手微微一頓,但是很快沉聲開口:「不是有簌簌陪她一起進宮了。」

    玉允半是垂著頭,視線不知該放在那兒才好。這裡是天都城,煜華國最邊境的一個城,本來街道上應該是有人在熙熙攘攘地走動,而此刻卻是人煙無幾,家家門窗緊閉,露出了蕭條之色。他們是來這裡解決敵軍的事的,而他現在卻想到了這些無關緊要的,也不知該怎麼說好了。

    「這些我覺得其實和她都沒有什麼關係,四哥。」玉允右手輕輕地攥著桌角,說出的話裡略有斷續,可能是覺得玉疏伝會有些介懷。

    「我知道。」

    「你說什麼?」在他說完之後的一瞬間聽到的那句話讓玉允有一陣的錯愕。

    「我說——我知道。」玉疏伝的眸中流光婉轉,在一片黝黑深邃之中翻覆起極小的波蕩,他的薄唇輕抿,有著好看的弧度,他微微抬眸,難得認真地看著玉允,驀地說道:「即便是這樣,那有如何呢?就算你現在說真的不是出於她之手,又有幾個人會信嗎?」

    玉允沉默無語,因為他自己心裡也知道,這是不可能的。

    「所以,你去在意這些都是無用的,就算是我今日說想讓她離開皇宮,你覺得這又是可以實現的嗎?」玉疏伝神色淡漠,「她現在不是丞相家的千金,而是人人所知的四皇子的正妃,你覺得我現在帶軍出征,那個人就會放過她麼?」

    玉寧軒即便是再怎麼寵愛於他的四子,那也是出於愛他的母妃。可是只要玉疏伝的母親不在,他最愛的宿妃不在了,那麼情感也是會逐漸淡下來的。

    玉疏伝從來都不順從於玉寧軒,這幾乎是眾人皆知的,所以在玉寧軒的心裡就算當時有多麼的信任於玉疏伝,也會隨著時間而改變,或許是因為閒言碎語,或許又是因為出於自己的考量。

    各皇子中最屬太子玉澄的擁護之人最多,可暗地裡擁有最多勢力的人卻是玉疏伝。所以玉寧軒既然是一個心思縝密,可以被連簌簌認可的帝皇,那麼他就一定會先防備於玉疏伝。因為擁護的人多,並不代表可以一瞬間的謀反,可是勢力最大的卻可以在一夜之間翻覆於天地。

    所以當時玉寧軒才會對玉疏伝說,讓他不要負了百姓,負了天下,不要將這個天下弄得一片混沌。玉寧軒一定是早就想到了這一點,才會做出這樣的決定。

    玉允聞言,心下一陣波蕩,突然衝口而出道:「那為什麼四哥當初會娶她呢,難道為了只是為了利益,只是為了能夠有一個呆在身邊,隨時用來消災替難的犧牲品……」

    玉疏伝的眸子瞇著,裡面是幽光蹭的出現,「如果我說是呢,你難道不是一開始就知道了?」

    「可是,她是你的正妃啊……她沒有做什麼對不起你的事,只是四哥你太在乎這個天下了。」玉允忽地站了起來,不知怎的就是感覺不太舒服。話畢,他便轉身開門走了出去,再沒看一眼坐在席位之上的玉疏伝,也沒看他坐在原地毫無神情的面容。

    直至過了半晌,這一片昏黃的房間之中才聽到一聲若有若無的歎息,那種感覺仿若是讓人置身於寒天冷霜的世界,只有無盡的傷感於慨歎。

    宿離閒談完了,天色也依舊沉沉的,估摸著人都微醒,也是覺著自己想得太多了。重新睡下去,至少是好眠。

    翌日清早,宿離便起了,走出門去,天色剛好。旁邊是嗖的一聲傳來,接著宿離就感到肩上一重,毛茸茸的順滑感在脖頸處可以清晰地感覺到。

    「冉兒,大晚上的沒

    睡好,怎麼現在也早起了,這可一點不像你。」宿離打趣似地微微一笑道。

    溪冉抬了抬擱在宿離肩上雪白色的小腦袋,似是還有些沒睡醒的樣子,半是朦朧地又蹭了蹭宿離便睡了過去。

    宿離有些失笑地看著他,輕輕地撫了撫他的雪白毛髮。

    突然,從花園裡走進來一個人,而且讓宿離沒有想到的是來人是個女子。

    「你是?」宿離偏了偏頭,不介意地開口,聲線溫和。

    對面的女子身著一襲還算素色的宮裝,髮絲在腦後整齊地盤起,從她的身上可以傳來一陣陣的馨香,柳眉鳳眼,唇角含笑,她輕聲開口說道:「我是梅湘殿的梅妃,是皇上命我來的,皇上說想見見你。」

    宿離愣了愣,但也很快釋然了,玉寧軒想見自己,那是再尋常不過的了。以前是有玉疏伝在,所以不管出了什麼問題,他都不會過問自己,可是現在,玉寧軒怕是有很多想要從自己口中知道的事情。

    宿離抬眸,視線落在了這個自稱是梅妃的女子的身上。忽然,宿離卻幽幽地笑了起來,帶著一絲惋惜般的神色。或許梅妃也不知道宿離是在感懷著些什麼,所以才會露出疑惑的神情。

    「我知道了,謝謝梅妃娘娘。」宿離輕笑著說道。

    「我是不是有哪裡說錯了?」梅妃看著宿離突然露出的眼神,抿唇開口道。

    宿離頓了片刻,這才搖頭笑說:「沒有,只是你長得像一個我認識的友人。」

    「是這樣啊……」梅妃似乎鬆了口氣,也笑了起來,她的視線移到了宿離的肩頭上,眼底驀地一亮,「那白狐是落夫人養的嗎?」

    宿離的手輕輕落在溪冉的額頭上,只道:「是啊,養了許久了,也與我的朋友一般。如果梅妃娘娘沒有別的什麼事了,那瀟湘便去找皇上了,畢竟耽擱了可就不好了。」宿離勾起唇角,沒等梅妃再說一句就撒然離開,就留下梅妃在那兒一人呆愣著站了一會兒。

    宿離心下有些無奈,可在看到梅妃的時候,她卻第一個想起的人是連簌簌。若是不認識過去的宿妃也就算了,可現在連簌簌可就在她的身邊,她也認識這麼一個人的存在,不覺得像就奇怪了。

    這玉寧軒分明就是想找一個和連簌簌相似的人,他就是想要找一個可以有所寄托的人。因為太過於執迷過去,所以才會總是想著做一些不切實際的事情。

    宿離苦笑了一聲,那自己與他又有什麼區別呢?

    不過說來現在這個情況還真的也讓她有些覺著亂了。連簌簌與玉寧軒,一個是凡,一個為仙,而他們本身只是輔佐的關係,也不知她的父王有沒有知道簌簌還生下了一個凡人的孩子。

    想來,一定是知道的……

    宿離看著前面不遠就到了梅妃口中的御花園,便加快了腳步。

    她嘴角的澀然笑意不禁更大,若非知曉,那麼君容的魂魄又怎會代替了玉疏伝的?就是因為她的父王這樣做了,所以才會沒有追究於連簌簌,也沒有將這件事公之於眾。

    她的父王,這個世界的仙帝,還是很疼愛她的,也很在意她心中的所想。

    他疼愛宿離,更疼愛宿蕭鸞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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