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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零一章 唯一念 文 / 輕風若水

    天色微亮,玉疏伝便醒了,懷中的溫暖未去,低頭一看,便是女子乾淨的睡顏。她長長的烏髮散亂著,縈繞在他的指尖。玉疏伝悠然地把玩著她的髮絲,嘴角驀地勾起了幽深的笑意。

    突然,女子似乎感覺到了他的動作,微微地皺了皺眉,隨後便抽出玉手轉身間一下子搭在了他的肩頭。

    望著她的動作,玉疏伝沒有說什麼,也沒有去糾正她。還記得前些日子,只要他有些許輕微的動作女子便會清醒過來,可是最近這幾日她卻沒有了原本的狀況,也不知是喜是悲。

    「那麼,於你而言,天下便是選擇。」

    「男女私情不過一時,天下蒼生卻是一世都需銘記於心。」

    玉疏伝的腦海中劃過的是女子口中所言,那時的她,笑得恬靜,眸中的光澤婉轉,彷彿是在敘述著一件再尋常不過的事情。落瀟湘不是她,而她……是宿離。

    昨日他一回府邸,便見尹澤國的人正坐於主室,還有夏侯靜柔匆匆地跑了進去,神色很是慌張的模樣。來到寢房外的庭院,卻是看到了送玉瑤回來的赫連如,和站在他身邊臉色極其糟糕的宿離。

    她很少會露出那樣的神情,她和他說:「我怕自己已經控制不了自己了。」

    別人說她是魔,赫連如說她會成魔,現在連她自己都開始這麼說了。

    玉疏伝慢慢起身,將她靠在自己脖頸處的頭移到了軟枕之上。然後獨自穿著完衣衫走出了房間。

    灰蒙的天色,半是陽光透入,庭院中花色飽滿,風吹過時的落簌,徘徊在他的身側,緩慢地停留在他的衣衫髮絲上。

    他閉上眼,涼意沁人。

    一抹白色劃過眼際,那是一襲曳地長裙,隨風飄揚的衣擺,女子笑靨如花,烏色的長髮隨意地披散著,秀容之上是一副澄澈的模樣。她御風而立,視線看著虛無縹緲的遠處,仿若美仙。

    她微微抬手,朝著他的這個方向伸來,唇齒輕動間,她說:「阿容……」

    時間轉而,那是女子一手執劍,眼神裡浮現的不再是剛才的清透之色,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陰冷。她對面是有人在求饒,他有些看不清是什麼樣的人,只是看著女子朝著那些人一步步地走去,光影閃爍,瞬間是血色瀰漫,他似是可以感覺得到空氣中所存在的濃郁的血腥味。

    許久過去,整個天地就只剩下那個女子一人,她嘴角的笑意不知為何,卻是苦澀冰涼的。

    一念之間,那個女子已如妖魔。

    至少在玉疏伝的心裡,是這麼想的。他覺得的一直是,人會變,而這些場景正如同一個人的變化。她不會是永久的純淨,她不會是永遠帶著那種無邪的笑意,終有一天,只要心中產生一絲的魔念,那就必定難以再磨滅。為了達到一個目的而不擇手段,就會迷失了自己原本的心。

    可是很快,這些畫面就從玉疏伝的腦海中消失不見,剩下的唯有面前的杏花還在空中飛舞盤旋,空氣中淡淡的花香四散著。

    天色漸亮,灑在他雪白的素衫上,他的眉眼之間逐漸流露出的是一絲複雜的神色。他不知道腦海裡突然出現的情景究竟來自於哪裡,可是他清晰地看見的是那個看似離得自己極近的女子的容顏——正是自己多麼熟悉的人。

    「宿離……她是叫宿離的吧?」玉疏伝驀然開口,殊不知他是在問著何人。

    「是,她是宿離,或許也可以不是。」庭院邊忽然出現了一人,卻是白千機。

    「她是仙,是魔?」玉疏伝輕笑著說。

    白千機緊抿著唇,淡淡地道著,「只要她想,她都可以是。」

    一念成仙,一念為魔。

    若是她覺得,她依然不會被心結所擾,真的如同原本的君容所言,一心向著天下蒼生,那麼,她依舊可以是宿仙,是人人敬畏的宿君。若是她又因為記憶中的過去而牢牢地鎖死了自己,那麼以現在的她,隨時都有可能入魔,除非她徹底地放棄掉自己一縷魂魄,放棄掉自己的凡體,可是那就意味著要放棄掉自己失而復得的記憶。

    宿離,不會願意。

    「君容是誰?」玉疏伝又笑了起來。

    白千機卻沉默了。因為這個問題,他是不可能會回答的。

    玉疏伝似乎沒有要追問的意思,只是很快轉而說道:「我說的那個人,你早就認識,那時你離開,也不過只是你在刻意想讓我見見——我夫人的友人。」

    「夫人?」白千機忽地冷笑出了聲,那聲色是他從未對玉疏伝用過的,卻似是因為他記憶中一件極其不好的事被勾起而露出這樣的神情,「要是以前的她知道,一定會很高興。」

    玉疏伝頓了一下,唯有笑意在此時越發的深幽了起來。風華流淌其身,彷彿用陰霾怎麼都遮蓋不住他的耀眼。

    「你說的不錯,我是認得他。不只我認得,你身邊的那個人也認得。」白千機直接回答,他毫不意外地看到了玉疏伝眼眸中的波動,白千機的雙眼略是瞇起,隨後幽幽開口:「我只想問你一個問題,如果說,如果說有一天一個人為了自己的一個執念,而傷害了你身邊本要守護的人,那你會怎麼做?」

    這個問題以前也有人問過玉疏伝。

    而且,很像。

    如果說,有一天會發生這種事,那你會怎麼做?

    只是玉疏伝的回答依舊沒有變,他的笑意漠然,語氣淡薄,他說:「親手殺了那

    個人。」

    「即便是重要的人,陪伴了自己很久的人也一樣?」

    「一樣。」玉疏伝肯定地說道。可是這種語氣太過冷靜,也太過可怕。因為這裡面就似乎沒有著任何原有的感情,只有冰冷……還是冰冷,最終只能陷入萬丈深淵之中,無法自拔地沉淪。

    白千機深深地望著他,許久過去,他將視線移到這間庭院唯一的寢房的木門那兒。他沒有歎息,很快便將視線移開。

    「是麼,我知道了。」白千機平靜地說完,便回頭準備離開。

    驀地,白千機的腳步一滯,接著傳來的便是玉疏伝原本想知道的事情,「尹澤國的太傅王子墨,他是妖尊,妖界至尊——於子默。」

    房內是女子嬌軀緊貼著房門,渾身只穿著了一件薄薄的內衫。她將頭靠在木門上,髮絲傾瀉,她半仰著頭,緩緩地閉上了雙眼。

    「阿容……」

    她低聲喃喃,卻知道已經再也不會有這個男子來回應她了。

    因為,那個她愛的人,不管過去多久,都是不會變的。而她,竟是已然不可能放得下這一個執念了。

    他會殺自己的。

    如果自己入魔,他會再殺自己一次的。

    當時當日之景歷歷在目,男子唇邊的是冷漠至極的笑,是要殺人時的冷酷無情,而不是她期盼已久的溫柔寵愛。

    已經……回不來了。

    宿離覺得,心裡很痛,痛得撕心裂肺一般。可是,她已經不會哭了,連一滴眼淚都落不下來。

    「如果累了,那便睡一會兒罷。」

    「如果痛,那就哭一場,這是最好的選擇,你覺得呢?」

    男子敞開懷抱,他滿面含笑,如沐春風。

    時移世易,早已面目全非。

    玉疏伝再次回答房間的時候,看到女子正安靜地睡在床榻上,眉眼舒展,似是與剛才無恙。他慢步走到床沿,輕俯下身,鬼使神差地就將手撫在了她的面容之上。他好像是看到了,剛才那腦海裡閃過的東西,他看到了一個人的癲狂。

    他想,那個人會是她嗎?

    女子彷彿是感覺到了他手心的溫度,惺忪地睜開了雙眼,這雙眼睛裡不是玉疏伝一開始在畫面裡看到的澄澈眼神,也不是他之後看到的那個人眼中的陰冷,而是如同一汪靜潭,卻是死寂的,再也無波。

    這……是同一個人嗎?

    玉疏伝看不懂,也不知道,只是他很好奇,所以更想要知道。他留在身邊的人究竟是一個毫無感觸的普通女子,還是一個嗜殺厭世的妖魔。

    「今日要進宮,早些起來。」玉疏伝對著剛醒的她微微笑著開口,隨即轉身走出了房門。

    宿離半是起身,視線看著他的背影,最後看著他掩上門。她沒有回答,也沒有笑意,面容之上一片平淡。

    待到準備好,與他上了馬車,宿離斟酌了一會兒,這才像是沒事一般悠然笑問:「是小瑤回來,所以你的父皇格外高興,備酒相待嗎?」

    玉疏伝仿若根本未受白千機所言的影響,只是輕笑著點頭,「是,赫連仙尊與秦曦仙尊也會去。」

    「秦曦仙尊,他也在?」宿離詫異地道了一句,「不過,小瑤有兩位仙尊保護便可平安無事了。」似是想起了胥蕭華所做出的事情,宿離微微垂下眼簾,不知到何時,不知道要過幾世,才能與他的糾纏有個盡頭。而現在,望婉然又扮作了身為丞相的落淵,凡界皇帝身旁如此重要之職被她所換,恐怕會出極大的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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