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匡堂——」是重物的撞擊聲,隨即入耳的便是有人的悶哼。
外面的天色深暗,分明已是過了子夜。原本空蕩的大殿裡此刻是存在兩人,男子怒意於神,女子笑意慘然。
「為什麼……為什麼您的心裡能夠裝下的永遠只有她?」望婉然一手扶在牆上,觸感滿是冰冷。她艱難地從地上慢慢站了起來,秀髮早已散亂,嘴角的一絲殷紅也伴著她的笑滑落下來,滴落在她火紅的衣衫之上,最終混為一潭。她苦澀地笑著,卻已不知自己在說些什麼了,「她的心裡已經有一個君容了,早就不會再有您的存在了。」
「所以你就可以在本尊不在的時候擅自帶她去那裡,又擅自放走了他們兩個人?」胥蕭華妖孽的臉上驀地出現了一個邪魅的笑,他一步步走到望婉然的面前,最終一手掐在了她的脖頸之上,「然後,還給了她隱匿氣息的丹藥,助他們逃脫是麼?」
望婉然覺得呼吸艱難,心中的痛肆意蔓延著,說不出的迷亂。
為了眼前的這個男子,她可以心甘情願地淪為墮仙,墜入魔道,一直地陪在他的身邊。她沒有奢望過他的心裡能夠全然放在自己的身上,只不過是期盼著有一天他能回過頭來看看還能看到自己。她想,或許只要宿離的離開,就能換來他的目光。可惜,胥蕭華的心中也不能再騰出一點點的地方來容納她了。
即便平時他表現得再怎麼柔和,但卻絕不能忘了他是魔界之尊。胥蕭華,在他的心裡,或許除了魔界以外,能夠吸引到他的也許只有那個過去在杏花樹下,願意叫他一聲胥哥哥的女子了。
「可是她過去不愛您,現在和以後……也只會幫著仙界來對付您。」望婉然說的斷斷續續,雙眼緊緊地注視著胥蕭華,卻從他臉上的神情裡看不出一絲一毫的改變。
「是啊……」他別有意味地點了點頭,手也未松,只是眸光一閃,勾唇笑道:「但她的既然記憶已經恢復,那她就必定沒有辦法輕易放下心中對於過去的印刻。因為,她無法去原諒那個人對他的傷害,她恨。」
即便她認為自己可以平靜下來面對現實,但是那樣刻骨銘心的傷痛,卻並非是可以立刻消失的。
望婉然抿了抿唇,臉色蒼白,只是眼中郁色劃過,「可是同樣,因為喜歡,所以才會原諒。宿蕭鸞她從來都不是真心恨過君容的,所以她是不可能會離開他的。」
胥蕭華冷笑一聲,卻忽地鬆開了手,長袖一揮,他轉過身去背對著望婉然,徒留著一襲紫衣背影在月色下顯得極為的刺目。「以後沒有我的允許,不准你再擅自踏入主殿一步,也不要讓我再看到你。」
望婉然癡癡地一笑,看著那個身影,已經痛得麻木了。她靠著牆站直了身子,突然喉間一甜,咳出的便是鮮血嚶嚶,很是蒼涼,她沒有再多說任何一句話,只是強撐著身體一步步地走出了大殿。殿外清冷,連最後一絲月色此刻也隱入了霧靄之中,唯有黑暗包裹住了一切。
那日,她獨自站在黑夜之下,眼瞳之中逐漸黯然,直至她的心神裡都是蝕骨之痛,別無其他。她笑意蒼然,「宿蕭鸞……你不愛他,那你為什麼還要久久出現在他的面前?又為什麼,總是可以事不關己於所有。」
恍然間,望婉然竟覺得時間又倒回了過去。
那個時候,宿蕭鸞笑靨如花,眼眸清透,她一身白衣,格外出塵,她似是看到望婉然的到來,只是慢慢地走到自己的面前,話語柔和,「我認得你,你是婉然玄仙。」
而自此以後的望婉然,卻一直傻傻地以為可以和她永久地這樣相處下去。
第一次遇到魔尊胥蕭華,望婉然還是跟在宿蕭鸞的後面,是自己陪著宿蕭鸞去杏花林賞花。那身紫衣耀眼,俊麗容顏,杏花飛舞落於他紫色如綢如緞般的發間,一瞬間,他就填滿了望婉然之後所有的心。
「你怎麼還在這裡?」宿蕭鸞啞然開口,明顯地裡面有一種遇到麻煩的感覺。
男子卻邪邪一笑,走到女子的面前,似是有意無意地恰好掃過了她身後的自己,這才悠悠地說道:「今日看到的不是君容上仙,而是個小仙,果然賞心悅目多了。」
正是那一句話,明明知道他只是開了一個不打緊的玩笑,可自己竟還是會覺得臉紅心跳,彷彿是第一次春心萌動。
回去的時候,望婉然有問過宿蕭鸞,「仙尊,剛才的人是誰?」
而宿蕭鸞則是無奈地笑了笑,答說:「他啊……魔尊胥蕭華。」
望婉然聞言,立刻瞪大了雙眼,不可置信道:「魔尊?他怎麼會在這裡,似乎還與仙尊認得。」
「你問我,覺得我就會知道麼?仙魔之間本是最好不要相處的,所以就算是以後再見到他,也還是不要說相識,免得惹禍上身。婉然,回去之後就別和其他人說你見到了魔尊了。」宿蕭鸞提醒她道。
望婉然以為,在宿蕭鸞這麼說了以後,自己一定可以盡快去忘卻的。可是,事實並不如意。
「婉然,你去幫我到凡界靜靈閣把東西取回來吧,正巧也是要用了。」宿蕭鸞合起手中的卷冊,對著一旁的望婉然說道:「哦,對了,也要麻煩你去把顏姬找來,有事想和她說。」
「是,仙尊。」
離了蕭雪殿,望婉然便找了譚顏姬,也正好,譚顏姬本就是要去見宿蕭鸞的。
「謝謝你了,婉然玄仙,還勞煩你走一趟。」譚顏姬笑意親和。
望婉然搖了搖頭,只道:「那我先走一步了,仙尊還讓我去一次靜靈閣。」
「靜靈閣?」譚
譚顏姬挑了挑眉,但很快便說:「沒事,你去吧,小心一些,最近魔界一直有動亂。」
魔界?望婉然一聽到這個詞的第一個反應便是想到了一抹紫色,但隨即她便苦笑,那人可是魔尊,自己又怎能再去想念。
從靜靈閣出來的時候,她卻有些晃神,這裡離得那片宿蕭鸞常來的杏花林並不是很遠,可惜最近宿蕭鸞可能是因為魔界的事情,所以一直不願意再來這裡。果不其然,又御風飛了不遠,望婉然便看到入目的都是那兒花瓣在風中飄動著,煞是好看。
她鬼迷心竅地,突然在這裡停了下來,落在了那一片杏花林之中。
她想,既然魔界有事發生,那魔尊又怎會出現在這裡,自己隨意看看,也不會如何的。
只是很顯然,她弄錯了。
一片花海裡,唯有那個人站在那裡是那樣突兀。因為太奪目,因為太耀眼,與杏花的乾淨樸素截然相反。
似乎是因為聽到了背後有細微的響動,男子驀然回頭,隨後傳來的便是他的一聲低笑,「等了這麼久,倒是等來的人是你。」
望婉然這才反應過來,但略一思索,她卻脫口而出道:「你是在等仙尊嗎?」
這一次,男子並沒有急著回答,只是仰頭看了眼那片開得正好的花,神情化為了一片淺淡。許久,他又笑了一聲,裡面是些複雜難懂的情緒。他轉過身,就準備離開。
「你還會來這裡嗎?」望婉然的話直接衝出口來。
「或許……沒有機會了。」一句話幽幽地飄在天邊,讓人有些不太知道是不是從他口中說出的。
當時回去的時候,望婉然不懂。可是很快,她卻懂了。因為就在不久之後,仙魔大戰突然開始,君容上仙帶軍抵抗,最後傳來的消息竟是,君容死了……
對了,因為君容死了,所以宿蕭鸞也再不會有心情去賞那片充斥著寂寥蕭瑟的花開之地了,魔尊胥蕭華也不會再去一次了。
癡情之念一出,便醉是相思。
不管是望婉然也好,宿蕭鸞也罷,她們都選擇了一條不想讓自己後悔,卻會讓自己受傷的路。
一人墮仙入魔,一人至死不渝。
所以當望婉然看到宿蕭鸞便魔尊帶回魔宮的時候,她的眼裡才會滿是感慨。她不只是為了宿蕭鸞做出這樣的決定而同情,更是因為她甚至在胥蕭華的心裡,她宿蕭鸞才是最重要的,而接納自己不過是因為她曾經陪在宿過蕭鸞的身邊。
她早就知道可能會發生什麼,甚至還開口嘲諷過自己的存在可能在胥蕭華的心中終會是有一日煙消雲散。
而今,一語成讖。
她卻只能站在黑暗之中,仰面大笑,抬眸望天,淚都落干了,「宿蕭鸞,你憑什麼……」
當年的友情,早已不見。
而現在,宿離已然顧不得其他任何的思緒,只是被眼前之人的動作弄傻了。
玉疏伝一吻落在她光潔的額間,不出意料看到她的神情變幻,於是滿意地笑了笑。隨即這吻便順著她的臉頰移到了她的櫻唇之上,蜻蜓點水之後他毫不客氣地撬開了她的唇齒,舌尖靈巧地便與她的交纏在一起。他很快便感覺到了宿離身體的僵硬,可他似是根本沒有想要停下來的意思,在她的口中肆意索取著。
在發現女子呼吸變得有些急促的時候,他瞬間與她的唇分了開,這吻卻沒有停下地一路下移,劃過她的脖頸,來到她的鎖骨之處,接著輕柔地廝磨起來。他的手也沒有閒著,慢慢游移到了女子的腰際,大手一扯,便是衣帶落地之聲。
「住手,你想做什麼?」突然,是宿離怒地一手重重地推在了他的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