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勢小了,深夜的路燈下,樹蔭旁的人行道,我的手換成安宸歌緊緊握著,我們飛快奔跑著穿過偶爾遇見的晚歸的陌生人,往後推移的風景就像電影裡浪漫的剪影,在路人眼中,我們多像一對私奔的戀人熱熱烈烈奔赴愛情的盛宴。
可內情是,我們不是名正言順的戀人,是我拽著這個男人,我想帶他去我的世界,醞釀一場非孽,一場拉他入局的悲哀。
等我們氣喘吁吁的停下,我們早被淋成落湯雞。安宸歌喘著氣扯我衣袖,一路上他也試圖這樣,好像沒把我拉住就會發生意想不到的意外似的,而那個意外是他無法抵擋的。
只是他才抬頭,就愣住了,呆呆的看著面前的建築物。
「宸歌,記得這裡嗎?你帶我來的」。我微微笑著。
他沉默不語,第一次在我面前把眉頭皺得苦大仇深;我驀地有些想發笑,但到嘴角又實在笑不成形。
這裡有一個規模不大的旱冰場,是他發現的,也不事先打探打探就把我帶來見識;沒想到吧,人前溫文爾雅的安宸歌其實也有孩子氣的一面,我深深記得那時他略帶得意的笑容。
宸歌,我不信你不記得。
有年冬天我發高燒,執意要你帶我去旱冰場,那天我們帶同一款的毛線帽;穿差不多顏色的羽絨衣;手心捧一模一樣的熱咖啡;我們坐在長椅看著別人牽手滑冰,別人偷瞄對我噓寒問暖的你。我們和別的情侶沒什麼兩樣,卻又一點也不像。
我難得矯情說:「別人會誤會的」。
你玩笑道:「誤會就誤會,從小到大這樣也沒差」。
安宸歌,你自己說說是不是故意的,少女這顆稚嫩的心,哪是經得起你這般誘惑的。
「阿歡,不要這樣」!他似在抗拒什麼,眉間鬱結,連眼底都帶上難言的痛楚。
「我不要你和她結婚」。
「阿歡不要鬧;她是小瓷,你的妹妹」。
「小瓷小瓷!你一天到晚在我耳邊念這個名字我都聽煩了!她什麼都有還不夠連你也要了去,你明知我喜歡你,你還一天到晚跟我念她,你明知道我討厭她,我討厭白流瓷」!我想我是被逼瘋了,此刻猙獰得恨不能將所有惡毒的話來詛咒她。
「阿歡就不能對小瓷好一點嗎」?!
「我對她還不夠好?我要是惡毒起來就該抓花她的臉,也好過天天看著你們恩愛的樣子礙眼」!我自認不算好人,做不來對情敵笑容可掬,也做不來奉上祝福。
安宸歌微微垂下眼瞼,他的輪廓在薄霧中,清新雋永,似精心勾勒的水墨畫;淡色的唇瓣動了動,爾後滑出一聲歎息。
他說:「阿歡,我們不要這樣好不好」。
居然是帶著乞求的意味。
「不好!我愛你,你也喜歡我,為什麼不可以這樣」?
他驀地抬頭看我,表情似是我說了多麼驚世駭俗的話;我突然很想揍這個男人一拳!於是我就真撲過去了,只是沒捨得出手,而是主動吻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