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覺睡到日上三竿,陸語揉一揉惺忪的睡眼,伸手抓了抓雜草一般的頭髮,這邊是每日例行的「洗漱」了。尚且沒起身,陸語便深深的呼吸一口,黑小的眸子瞬間變得精亮了。
抬眼看了窗外高照的太陽,有那麼一剎那,那一雙精亮的眸子裡竟然似乎是透出了些許迷茫。
只是轉而,似乎想到了什麼,右手拍在後腦,一聲「糟糕」大呼出口,嘴中咕噥著什麼「再晚些就沒好東西了」之類的話語。
隨即就從床鋪上躍起,兩手提溜起腳下黑不溜秋的布鞋,三倆下套在腳上,也不顧鞋子反穿,就搖晃著就出了門。
一路哼著小曲兒,搖晃著身子,繞過一段綠樹成蔭的小道,沒走兩步,陸語就到了此行的目的地——後廚。
嶗山派的後廚有些與眾不同,哪怕值此月明星稀的夜晚,此處依舊是燈火通明,照的四周如同白晝。而廚子們在院子裡搭了一個二層樓高的小架子,上面站著一隻拖著長尾巴的鸚鵡。
陸語離著後廚還有老遠,那鸚鵡便扯著嗓子大叫:「鄉親們快把糧食藏好,鬼子已經到村口了!!」
廚子們一聽,如臨大敵,也不管是正在擇菜的,刷碗的,切墩兒的,顛勺兒的,都停下手裡的活兒,開始藏吃的。
這都是被逼出來的,每天中午開飯前,陸語都要來掃蕩一圈,把大鍋小鍋裡的菜挨個嘗一遍,臨走還得順點兒黃瓜西紅柿啥的。
但是陸語的輩分實在是太嚇人了,廚子們是敢怒不敢言啊。明著不行,廚子們只能出此下策,像防鬼子一樣防著他了。
廚子把能直接往嘴裡放的東西全都藏好了,陸語才晃晃悠悠地進院門,就看見幾個人靠在門框上,曬著太陽,嗑瓜子兒的嗑瓜子兒,剔牙的剔牙,全都不拿正眼瞧他。
「喲,哥幾個還沒開始做飯呢?這都快到飯點兒了,再不做可趕不上時候了。大人就不說了,咱們還有一百多個小孩兒等著吃呢。」
陸語想往廚房裡鑽,可惜一個胖廚子正坐在門檻兒上,把路檔得嚴嚴實實,急得陸語只能踮著腳,伸著脖兒,使勁往裡看。
「不勞您費心了,我們還得等會兒。不過您放心,要是做不好,我就叫fkc兒童套餐。」胖子一看就是管事兒的,眼皮也不抬,乾巴巴地說。
陸語一看氣氛不太成,轉身就走,整的廚子們好不鬱悶。
一個稍微年輕一點兒的說:「他今天怎麼走的這麼痛快,轉性了?」
胖子冷哼一聲:「轉性?咱們這位爺要是轉了性,這世界上的失足婦女得少一半兒,中國的房價明天就統一跌倒五塊錢一平,你信不信?小心防著點兒。咱們嶗山可不富裕!」
再說陸語,出去沒兩步,見四周沒人,不禁暗罵一聲:「想防小爺,你們嫩點兒。」說著,二指點著眉心,口中輕念:「風?隱!」
若是有修道中人看到這一幕,一眼便能看出,陸語是在施展什麼咒術了。
可奇怪的就是在這裡,陸語竟然能夠施展了咒法,所有的人,包括玄通,莫黃川在內,都以為他是個「廢人」而已!
這要計較起來,還得半年前,陸語被玄通老道帶回嶗山時說起。
當日陸語看到了霍黃天那一隻獨眼,心有所感,頭痛欲裂,昏迷不醒,霍黃天在那時餵他服下了一枚蘊元丹。
陸語只是模糊的記得,在他迷迷糊糊的時候,有人在他的嘴裡塞了拇指大的一塊巧克力,雖然這個巧克力實在是有些苦澀,味道也是有些「奇特」,但是卻入口即化,又彷彿是具有生命一般,「嗖」的一下便從嗓子眼兒裡滑了進去。
隨後,陸語的腦袋似乎是終於安靜了下來,疼痛感漸漸的消弭,精疲力盡的他也是就此昏昏睡去。
其實只是一場看來最正常不過的頭疼腦熱而已,可是在陸語醒來之後,卻發現了自己的「與眾不同」。
比如他原本需要跟一條狗跌打半天,才能找到它的喉嚨,又要經過一番撕扯,才能找準機會咬住它的喉嚨。而現在,他卻能夠在狗都來不及反應的情況下,準確的咬住其喉嚨,並且令其沒有絲毫的反抗能力!
呃……比如說後廚某只大黃狗
(陸語:咱能不說咬狗的事兒麼!)
總而言之,那一覺醒來,陸語只覺得神清氣爽,吃嘛嘛香,就連後來偷看那些女弟子洗澡都能一躍爬上一人半高的窗台。
而隨著在嶗山的時間越久,陸語對於修仙也是漸漸的有了深入的瞭解,而當所有的孩子都還沉浸在搜索體內星星點點的元力之時,陸語卻發現,自己的小腹之處的根脈,竟然有那麼一條小指般粗細的「毛毛蟲」。
而這「毛毛蟲」竟然會隨著自己的意識,輕輕地動盪。
陸語驚訝之下,也是明白了——自己竟然是在不知何時,於根脈之中匯聚了這麼一絲元力!
當然,以陸語的性格自然是懶得去深究這勞什子的破事兒,自然而然的便將其歸功於自己天賦異稟,才高八斗了。
不過話說回來,一個從小能咬的狗「嗷嗷」叫的人,當真也是稱得上「天賦異稟」這四個字了。
至於這風素咒術,卻是初來嶗山的時候,陸語趁著玄通老頭閉關修煉之時,偷偷從他的枕頭下面順出來的一本《嶗山通法》。
不過當他滿懷好奇的打開這本玄通老頭平日裡時時參詳的「秘籍」時,印入眼簾的卻是一行行歪七扭八的蝌蚪一般的文字,竟然與其海藍色的封皮之上的漢字截然不同,只是隱隱間似乎又分為了四冊。
說也奇怪,陸語這小子打從娘胎裡出來,從未念過一天書,來到嶗山這些日子,雖然在莫黃川的調教下,也算是個文化人了。可是當他看到那蝌蚪一般的文字的時候,立即就傻了眼,不過下一刻,他竟然是一瞬間就被吸引住一般,只因他腦袋裡竟然莫名其妙的就看懂了這些「蝌蚪」。
只聽他嘴裡輕念著「風雷水火」幾個字,隨後,他竟然著了魔一般,盤膝而坐。
臉色肅穆,兩隻手凌空比劃著。再然後,便看到其週身一陣淡淡白光閃爍而起,可是隨後不知是出了什麼差錯,還是後繼無力,只見陸語這小傢伙突然臉色一白,隨後身子一個哆嗦(怎麼感覺這麼熟悉),猛地睜開了眼睛。
可是目光卻灼灼的盯著腳下的那一本《嶗山通法》。
之後的事情便是很簡單了,這混世魔王竟然只花了三個時辰的時間,就將那厚厚的一本「秘籍」翻了個底朝天,隨後順手就扔在了玄通老道的鋪子上,轉身離開了。
再說此時的陸語,只見他身體週遭的氣體開始有規律地聚集排列,他身上好像蒙了一層霜,整個人漸漸變成了白色的色塊兒。
接著這白色好像被兌了水一樣,顏色漸淺,最終消失了。
只是在消失前的那一刻,隱約有著一滴豆大的汗珠,順著他的臉頰滴落而下,「吧嗒」一聲,掉落在地,四散開來,留下點點印記,轉而再一次消失不見。
嶗山專精風雷水火四種咒術,這其中屬風咒威力最小,但也是最好學的。
資質尚可的人,勤奮練習,三兩個月就能有所小成。
可是,咱這陸語少爺,自從發現自己體內的元力沒有絲毫增長之後,就一直偷懶,也只是挑風咒修習,已經半年了,雖然常常是十天半月才練一次,但是有兩招也是練得爐火純青,其中就有這招——風·隱。
這招看似神奇,其實十分簡單,只是改變自身周圍的氣體流動,光學折射,實現視覺上的短暫隱身。
不要說時碰到可以感知氣息的高手,就是碰到幾個聽覺嗅覺好的人,也會被識破。
不過陸語經過長時間的研究,已經將這一招做出了重大改進,將自身週遭氣體的流動速度拉升了十數倍,貼著自己的皮膚形成了強大的高速渦旋,防止氣息外洩,這樣一來,就算嶗山的廚子都鼻子賽狗,也絕察覺不到陸語的蹤跡。
趁著這短暫的隱身時間,陸語成功地順出了一隻雞腿和半個豬臉,收穫頗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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