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陸語在經受了玄通老道是的一番「熏陶」,終究是沒能承受的了這混合著酒味與多年不洗澡的恐怖酸爽,翻著白眼倒在了地上,口中白色的泡沫如同是喝了婦炎潔。
玄通老道士沒有絲毫的覺悟,轉頭問陶陶:「這小子怎麼回事兒?」
陶陶原本就額頭有著青筋暴起,玄通老道士竟然直面著她講話,屏住呼吸瞬間就跳開三米遠,接著道:「你離他遠點兒。我告訴你,我可不管你是何方神聖,你姑奶奶我可是蜀山劍派的少掌門,你要是再敢往前。我……我就出手了啊。」
說著,先一步拔出了背後的青霜劍。
玄通老道士看到陶陶拔劍出鞘,也不生氣,只是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接著道:「蜀山白劍仙是你什麼人?」
「嗯?」陶陶一愣,接著就一臉不悅:「你竟然敢直呼我爺爺的名字!你到底是什麼人!」
玄通老道士笑瞇瞇地看著陶陶,又看了看腳下的陸語,饒有興致地點點頭,嘴裡還說著什麼「不錯不錯」之類的話。
陶陶見到這老頭竟敢無視自己,立刻就上了火,從小到大,可還沒有哪個人敢對自己這麼「無禮」!顯然,她已經忘記了陸語從昨夜到現在對自己無數次地冒犯了。
「喂,老頭兒,你到底是什麼人!」陶陶臉色漲紅,顯然氣得不輕。
玄通老道士並不答話,彎腰將地上的陸語一手提起,隨後揚起頭:「小丫頭,要是你爺爺來,我還給他幾分薄面。至於你嘛……」
顯然,這是再說陶陶不夠格兒啊。
陶陶是誰,蜀山的少掌門啊。從小就是捧在手裡怕掉了,含在嘴裡怕化了的主兒,整個蜀山上下,都是對她恭敬有加,何時受到過這等窩囊氣?
怒火中燒的她身子都有點發抖,一步上前,手中的長劍就對著玄通老道當頭砍了下去。
玄通老道不閃不躲,眼看陶陶的劍就要砍中他,將他一劈為二。玄通老道只是輕哼一聲,空著的左手閃電般地抬起。「卡」的一聲,竟是以兩指將陶陶的劈下的一劍緊緊夾住。
陶陶死命地用力,卻發現老道士的兩根手指如同鐵鉗子一般將自己的長劍箍了個緊實,即便自己百般用力,手中的長劍就是紋絲不動。
「小丫頭,你還太嫩了點兒!」玄通老道依舊笑瞇瞇地樣子,可看在陶陶眼裡,卻彷彿是在嘲笑自己。
玄通老道說著兩指將夾緊的長劍一扭,陶陶只覺一股巨力襲來,尖叫一聲。然後,就看到玄通老道中指輕彈在劍身上,陶陶竭力抓緊手中的長劍,「蹬蹬蹬」退出去七八步,一個站立不穩,坐倒在地。
這時,陸語輕輕一動,醒了過來。當他發覺自己被玄通老道士提在手中時,立即就開始掙扎了:「師傅,快放我下來。」
玄通一笑,鬆開手,陸語「噗通」一下,面朝黃土就栽了下去,不由痛哼一聲。不過他打小就身子硬氣,也不打緊,嘴裡抱怨著「臭老頭」就自顧自地爬了起來。
「嘿嘿,醒了就好,現在跟我回嶗山。」玄通說著,從褡褳裡掏出一個畫軸。
陸語揉著臉頰:「嶗山?什麼嶗山?在哪兒啊?」
「你這小兔崽子,嶗山就是你的師門。至於這嶗山在哪兒,那當然是在山東青島了。不過咱們這個嶗山跟那個是也不是一個嶗山。咱們這個嶗山是祖師爺用自身修為加上北海巨黿的根骨,創出的與嶗山同時存在的平行時空,叫做化境嶗山。咱們不用去青島,用這個流墨畫軸就能回去了。」老道士自顧自地說個不停,也不管陸語聽得懂聽不懂,手中也不閒著,將那畫軸拋在了空中。
那畫飛在空中,就自行展開,懸在了師徒二人面前。
陸語好奇地走上前,仔細一看,是一副水墨畫的奇山秀水。畫上潺潺然流水,飄飄然閒雲,浩浩然滄海,巍巍然高山。那山上,巨峰旭照,海嶠仙墩,龍潭噴雨,獅嶺橫雲,九水明漪,雲洞蟠松,蔚竹鳴泉,巖瀑潮音,瑰奇勝景,不可名狀。更妙的是,仔細看去,畫中一草一木,都不是靜止的。這根本不是一幅畫,倒像是實時的監控錄像,然後用cg做成了水墨效果。
陸語看著,竟然有一種被吸引進去的感覺,下意識地開口道:「師父,這是什麼東西啊?」
玄通老道士也不答應,口中催動真訣,一手拎起陸語,輕輕躍起,往那流墨畫軸上一撞。
而身後,陶陶早就聽到這老道士要帶著陸語離開,立刻就著了急,張牙舞爪地衝了過去,一臉憤怒地喊道:「給我站住!」
可是,為時已晚,玄通與陸語已經消失在了畫卷之中。陶陶正是氣憤之中,也是一躍而起,撞在了那畫卷之中。
光芒一閃,陶陶也消失不見。空中就只有一張巨大的畫卷漂浮著,隨後合攏,「嗖」的一下,消失不見。
陸語只覺得眼前色彩斑斕,一瞬的功夫,就已經和玄通立身在一間簡單素雅的小房間內,身後,流墨畫軸閃著淡光,自行捲了起來。而眼看就要合起來的時候,一個身影墜落而下,「噗通」一下掉在地面上。
隨後,畫軸飄動著,落在了玄通掌中,被他放回了褡褳裡。
聽到背後的動靜,陸語轉頭,看著地上昏迷不醒地陶陶,愕然道:「陶陶?」
玄通看了眼腳下的陶陶,搖了搖頭,隨後手一抬,只見白芒一閃,陶陶就飄浮而起。
「把她放在床鋪上!」玄通吩咐過後,回身打量下這房間,一種熟悉的感覺油然而生。
十六年未回嶗山,自己這房間依舊維持著原貌,而且連一絲塵土也沒有,看來那掌門師侄對自己還是頗為不錯的。想著,他從白布褡褳裡掏出一張白紙,三兩下疊成一隻紙鶴,放在嘴邊輕語幾句,道一聲「去」,那紙鶴便自己振振翅膀,往門外飛去。
轉過頭來,卻發現陸語面色古怪地看著自己,而陶陶也還是浮在半空。
「愣著幹什麼!一點兒都不像……」玄通說到這裡,突然戛然而止,「像你大師兄!」
陸語愕然,似乎是思量了半晌,隨後結結巴巴地道:「師……師傅。」
玄通看著陸語欲言又止,沒好氣地道:「有話快說,有屁快放!」
陸語一聽玄通如此粗狂,也就不顧忌什麼了:「您說您這麼大年紀了,還糟蹋人家小姑娘。您這……」
話沒說完,玄通一巴掌就扇在了他腦袋上,眼睛瞪地老大:「我是讓你把她放在床上讓她休息,你這小兔崽子年紀不大,知道的還不少!」
陸語被一巴掌扇的險些栽倒在地,嘴裡抱怨著「死老頭兒」,可看到玄通再次抬起的手掌,立刻就住了嘴,手忙腳亂地將陶陶抱在懷裡,扔在了床上。
回過頭來,看到玄通橫了自己一眼,陸語立刻心思一動:「師父,您剛才那個紙鶴飛出去是什麼法術啊?」
「那是你師父我派去請你掌門師兄的紙鶴,一會兒他知道咱們回來了,就會帶人來見咱們的。」
「掌門?師兄?」
「是啊,我告訴你,你師父我現在是嶗山輩分最高的人了,連這兒最厲害的掌門也要尊我敬我。他來了,你叫他聲師兄,也就是哥哥的意思。」老道士一副頑童模樣,滿臉炫耀。
「奧。」陸語依舊是似懂未懂,只是依稀覺得自己很厲害,不過看到這老頭子的注意力被轉移,似乎還挺開心的樣子,心中不禁對這個被自己稱作師傅的老頭又多了幾分鄙視,不過他倒是不敢說出來,否則這老頭兒一怒之下將自己逐出門牆,那可就得不償失了。
眼睛一轉,陸語接著道:「那師父,你一開始把我飄到天上的是什麼法術啊?」
「那是風素咒法。」
「風素咒法?」陸語這一天接受了太多太多新事物和新名詞了,幸虧他神經大條,接受力強一點兒,如果是個常人,長久以來的世界認知一下子崩塌掉,非瘋了不可。
「咱們這個世界上啊,存在著各種元素,什麼風雷水火土木金啊。至於元素這個詞兒是外國人發明的,中國取了五行的行字改稱行素。咱們嶗山派專精的是風雷水火四種,你師父我呢,練的就是風咒。」
「噢,那我將來是不是能像你一樣厲害啊?」陸語假裝一臉興奮。
說到這兒,老道士臉上竟然有一絲憂慮襲過,僵僵地笑著說:「當然,當然,也不看看你是誰的徒弟。」
陸語高興地一直笑,完全沒有發現玄通的不自然,大聲地叫著:「將來我一定要想師父一樣厲害,不,我要比師父還厲害!」
「誰家的小子,好大口氣,呵呵呵呵。」師徒兩個正聊著,門外走進兩個人來,看面相都是三十上下。
為首一個,還沒進門,就先聽見了他朗朗的笑聲。走進來一看,是個矮胖子,毫無仙風道骨,倒有些商人氣質。
他留了個光頭,蠟黃臉兒,兩腮肉鼓鼓胖乎乎,大元寶耳朵,眼皮頗厚,眼睛細長,如今笑著只剩下彎彎一條線,微微有些鬍子。
這相貌,和和氣氣,不像道士,卻像個吃慣了酒肉的和尚。
他穿著件白色道袍,也像玄通一樣並不束腰,手裡還拿著把破蒲扇,更加顯得不僧不道不俗,十分滑稽。這人正是嶗山現任掌門,莫黃川。
他向來見人三分笑臉,從未與人動過手。打得一手好算盤,管著嶗山錢糧,上下老小的吃喝,所以好斤斤計較,平日又好倒賣古玩,外人給他起了綽號,換做金眼掌櫃。一則是說他眼光毒辣,無論是古玩玉器,還是看人,從未打眼,二來,則是笑他凡心未斷,看重錢財。
第二個進來的是個精壯漢子,直有三米高,比姚明可高了去了,進門時幾乎是半個身子矮著進來的。
他一頭長髮披散著,直垂到肩膀,有些發卷。剛剃了鬍子的下巴泛著青茬,劍眉星目,十分英氣。只可惜左臉邊自上而下一道刀傷,不但毀了容貌,還廢了眼睛。
這人比那掌門名聲還要大些,善用火咒,煉丹也是一把好手,人稱霹靂火霍黃天。
他的脾氣在師兄弟中最為急躁,就像是霹靂帶火一般,所以得了這個名字。當初他剛傷了左眼,曾有人跟他說天柱山後崖有只火眼狻猊,可取其目為他移植。他跑去天柱,本想取那眼球,誰知打鬥中被狻猊抓傷了胸口,一時火氣難消,竟用雙拳將它的腦袋擂作肉泥,連那眼也被一拳打爆,性情火爆可見一斑。
這師兄弟二人走到玄通面前,一同深深行了個禮,道了一聲:「見過師叔。」
玄通與二人寒暄了一陣,簡簡地說說十六年的見聞,就將一直在身邊斜眼看著兩人的陸語拉過來說:「這是我新收的弟子,叫陸語,來陸語,見過兩位師兄。」
陸語卻並不說話,打量了這兩個人一會兒,不理會霍黃天,卻朝著莫黃川乖巧地叫了一聲師兄。
莫黃川呵呵大笑:「早叫老四你平日裡多笑笑,看看看看,連小孩子都不願理你。」莫黃川口中的老四自然是指霍黃天了,他們師兄弟間排行,莫黃川是老三,霍黃天則是老四。
霍黃天也是豪爽漢子,受了挖苦反而哈哈大笑:「小師弟莫不是被我這一張醜臉嚇到了,男子漢怎麼像個丫頭一樣沒膽子。」
陸語本來就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兒,開始發怯是因為換了環境不適應,不看霍黃天是因為看他第一眼心裡就不舒服。被霍黃天這一笑,他自然是回歸本性,毫無徵兆地飛起一腳來,結結實實地踢中了霍黃天身上某對豌豆狀器官。霍黃天沒反應,陸語反而疼得吱哇亂叫。
霍黃天兩著手捏著陸語的小臉,一手抓著他的衣領,把他提到半空中,緊緊貼著自己的臉說:「我這百年修行,若是被你這麼個小不點踢壞了,那才是天大的笑話,哈哈哈!!」
陸語瞪著霍黃天,剛想回他兩句狠話,卻只覺得眼前這張臉越來越眼熟,再看著他的一隻獨眼,心中竟生出一絲哀慟,不由自主地閉上了眼睛。剛閉上眼睛,陸語就覺得太陽穴上似有千斤之力拚命地向裡擠壓,一絲絲的涼意滲入腦中,竟化作了紛繁的聲音。
霍黃天看陸語表情痛苦,以為是自己下手太重,趕緊把他放在了地上。陸語一著地,直接疼得跪在了地上,
「啊——」陸語仰頭大叫一聲,眼睛翻白,暈死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