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循聲望去,只見江氏食鋪裡走出來一名少女。
這少女看起來只有十五六歲,劉海齊眉,眉目如畫。身上穿的深藍色衣袍,樣式繁複而莊重,看起來像是門派制服。
她從江氏食鋪一出來,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這裡是禹水城北門一條普通的大街,會出現在這裡的,都是書院的學子或先生,還有身份不高的散修。而她的穿著,一看就是仙門的正式弟子。
這身道袍好帥氣。幾乎所有學子在心中這麼想,羨慕不已。
江小棠走到王家老爺面前,將四神湯譜的包裝袋抽了出來,翻到背面,指著上面那個符文商標:「王老爺,看到這個了嗎?裡面寫了四個字,需要我念給你聽嗎?」
符文的四個角,嵌著四個很小的字,如果沒注意,就會忽略過去。
人群裡,有人離得近,眼力好,瞇著眼念出這四個字:「江、氏、藥、膳!」
「對,就是江氏藥膳。」江小棠轉過身,舉起包裝袋,讓所有人看到,「這四神湯譜,是我們江氏藥膳的第一件產品。」
王家老爺沒想到會有這樣的轉折,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強辯道:「江氏藥膳,只能說明做出這個四神湯譜的人姓江!就因為你們也姓江,所以是你們家的東西?這也太牽強了吧?」他才不相信,這個十幾歲的小丫頭,能做出這樣的好東西。王家老爺靈根低劣,修煉沒前途,可眼界還是有的。靈藥年限不算長,價格便宜,製作還簡單,這樣的東西,藥效能跟戴先生的龍虎湯相比,必定出於資深藥膳師之手。
江小棠微笑:「那王老爺需要什麼證明呢?」
面對鎮定自若的江小棠,王家老爺感覺到了壓力。他知道江小棠是玉虛宮的弟子,比他那個當了七情宗真傳弟子就拽得二五八萬的侄子強得多。玉虛宮的威名,讓他控制不住心虛。
「除非……除非有人證!」王家老爺話一出口,心態穩了一些。不錯,就是人證,這小丫頭哪裡拿得出人證?就算她是玉虛宮的正式弟子,也沒有人會給她當人證。說謊的話,可是有違道心的!
不料,江小棠卻道:「這容易。」她走回江氏食鋪門口,揚聲,「沖壽師兄,還請幫個忙。」
一個三十多歲儀表威嚴的男人從裡面走出來,身上穿的道袍,與江小棠的樣式相似。江小棠畢竟年紀還幼,高階弟子服飾穿不出那種韻味,而沖壽相貌堂堂,身材挺拔,這身道袍穿在他的身上,越發莊重威嚴,令人不敢冒犯。
沖壽走到他們身邊,對眾人抱了抱拳,慢聲道:「在下玉虛宮別館管事,道號沖壽。」
「你……」王家老爺啞口,他不敢質疑沖壽的身份,因為他感覺得出來,沖壽並不是煉精化氣階段的低階修士,能夠做玉虛宮這樣的大門派的別館管事,怎麼也是心動期了。他可沒有膽子質疑一位心動期的修士。
「沖壽前輩!」那些原本坐在廣發食鋪裡看戲的夫子們,紛紛擠了過來。尤其那個胡山長,白鬍子一把擠得比誰都迫切。擠到他們面前,胡山長滿臉堆笑地作揖:「原來是沖壽前輩來了,有失遠迎啊!」
沖壽眼中露出一絲疑惑:「你是……」
「晚輩是敬仁書院的山長胡謙,上次玉虛宮收徒,曾與沖壽前輩有一面之緣,前輩記得嗎?」
「哦……」沖壽點點頭,「原來是你。」
他們這些別館的管事,是書院爭相巴結的對象,如果攀上了交情,哪一次挑選弟子多給一個名額,對書院來說好處不盡。學子們到書院來,不就是為了方便進門派嗎?
胡山長的恭敬,證明了沖壽的身份,圍觀人群裡,不少人面帶敬仰。玉虛宮別館的管事,對他們來說是不可高攀的人物。
胡山長還待再說,沖壽擺擺手:「閒話稍後再敘,我今日來此,乃是接受了沖盈師妹的邀請。」他指了指江小棠,望向王家老爺,「這位仁兄,這四神湯譜,確實是沖盈師妹自行研製出來的,此事我玉虛宮弟子盡知。沖盈師妹是我玉虛宮丹宗希拙真人的弟子,丹道造詣非凡,如果你還不信的話,可以到我們玉虛宮別館去問。」
王家老爺啞口無言。他已經找不出理由質疑了,沖壽的出現,直接扭曲了局面,他的身份,就是最好的證明。現實就是這麼簡單粗暴,誰地位高,誰的話就容易被別人採信。
一個心動期修士的證詞,他們誰敢不信?
「玉虛宮丹宗?」戴先生的目光變得狂熱,盯著江小棠,「原來這位姑娘是玉虛宮丹宗弟子!難怪,難怪!鄙人輸得不冤啊,能見姑娘一面,已是三生有幸。姑娘,這四神湯譜……」
戴先生迫不及待想跟江小棠討論一下四神湯譜的藥理。
江小棠微笑道:「戴先生,今日比試,先生高風亮節,明知家兄走了捷徑才僥倖勝出,還願意禮讓後輩。先生之風,山高水長,如果先生肯賞臉的話,過後請到舍下做客。」
「豈敢豈敢,這誇獎鄙人受不起。能與姑娘一談,鄙人求之不得。」
江小棠話音一轉:「另有一件事,還請諸位一同做個見證。」
現場主動權已經落在了江小棠手中,聽她說話,其他人哪有不應的?胡山長搶先表態:「姑娘請說,我們一定不偏不倚。」
江小棠轉回去,喚道:「大叔。」
「來了!」應聲響起,一個披頭散髮的男人手裡提著個人,三步並作兩步擠到他們面前。
王家老爺看到他手裡提的人,差點背過氣去。
掌櫃,就是昨晚跑到江氏食鋪下藥卻沒有歸來的掌櫃!
江小棠指著被獨角扔在地上的掌櫃:「此人的身份,大家都知道吧?」
戴先生皺了皺眉:「張掌櫃?你怎麼會在江氏食鋪裡?」
掌櫃灰頭土臉,不敢答應。
江小棠道:「戴先生,你或許不知道,昨天晚上,此人潛入江氏食鋪廚房,欲在水中下藥。」
「你胡說!」王家老爺尖聲喊道。他心神大亂,怎麼會這樣呢?他明明都安排好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