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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六章 當夜就寢 文 / 也顧偕

    百綾的臉色不大好。

    碰到這種事。恁誰的臉色都不會好到哪兒去。

    紫色流蘇車內出來的小哥笑眼瞇瞇,手ha入袖子內,一副任我差遣的模樣。他笑入眼,斜上眉梢,可神態之間一股子涼氣像靈蛇鑽入我的皮下,深入肺腑。讓我後背涼,一時像浸入冰窖般,涔出了不少寒汗。

    「西巷凍皮糕味道不錯。此行去福頤樓擱下行李,用過那兒的點心後,不妨去街對面的鬧市走一走,那裡雜耍很有趣,還有西街邊有不少番邦商販,賣的都是些精巧的玩意兒,姑娘不如隨我……」

    「初來貴地,我倒想四處逛逛街,不用陪同。」我嘴角勾起。

    小哥眼珠轉轉,笑的涵養,「也好,宅內事務忙我先回去覆命了。」

    「請……」我側身,讓出一條道。

    「告辭。」小哥拱拱手,瞅了我一眼。走得到也快。一抹身影爬入紫色流蘇車,車輪滾動,車子深入巷子,不久便不見了蹤影。

    直到看不見那妖媚的艷紫,我這才舒口氣,方覺得自在不少。

    「哼。油腔滑調一看就不是好人。」自家馬車內幽幽傳來百綾姑娘的歎息。聽完她的點評我就樂了。這姑娘看自己的眼神不好,瞧別人,倒是一瞧一個准。

    「尊上,我們現在去哪?」辛召趴在車窗上,將大半個身子伸出來,笑瞇瞇的望著我,「真去福頤樓吃點心?聽說福頤樓天字號房間裡為客官備著夜裡御寒的皆是江南產的綢料褥子。」

    「是麼。」我呵呵笑,敷衍道,「如此看來福頤樓的老闆倒是大手筆。」低頭暗自忖思了一番。

    按我尋常的脾性,定是要住最好的客棧,最好的房間。只不過,今日便算了。我拐彎一溜,就朝街角僻靜處蹲在地上,摳草鞋的粗壯挑夫走去。

    兩個大老爺兒們,一個看著我。

    一個繼續低頭摳著草鞋。

    「麻煩二位尋個輦,幫我把馬車內的爺兒抬出來,送到附近哪家乾淨的客棧裡。」我從懷裡掏銀子,遞到壯夫手裡。

    他們兩對望了一眼,站起了身,不一會兒的功夫還真的把東西都給備齊了。這輦是個舊貨,一路抬著吱呀吱呀作響,但上頭鋪著的坐墊倒是九成新。薛凰寐咬咬牙。還真坐上去了,居然沒挑三揀四,實在是讓我很欣慰。

    小巷子裡拐七拐八,馬車進不去。百綾也從車裡邊下來了。兩個輦夫在前面帶著路,白少鷲走得很慢,四處望著柳樹,看風景。

    玄硯皺皺眉頭,伏在我耳邊壓低聲音,「這兩個輦夫步子落得穩,看著身量步伐像是練家子的。」

    「可不是練家子的,這一路上從百綾姑娘撩開車簾時,前面抬輦的二位壯士就跟著我們了。咱與紫色流蘇車的小哥說話的當頭,他們的視線就沒離開過我們這馬車,那眼神恨不能從我們身上摳出點什麼,想必是認識那車的主人。不然你道我在忙活什麼。這兒客棧這麼多,就算不入福頤樓,臨街邊的客棧也有好幾家,我自個兒挑就成了,還會讓他們帶路?」我微微一笑,手撣了撣袖口,食指彎曲抵住下巴。「你可猜得出這兩位是何門派?

    玄硯眉頭更深了。

    一聲清亮柔軟的聲音帶著十二分的肯定從辛召的嘴裡流瀉出來,他眼專注地望著前方二十步遠,搖搖晃晃抬著輦的壯士,胸有成竹道:「九華派。招式以雄為氣,以險為意。只可惜是這二位是布衣弟子,來頭不大。」

    「原來是創出慈悲擒拿手的九華派。你倒是見多識廣。」

    看完風景的白少鷲,突然暢快了,手裡的紙扇搖了搖,深吸一口氣,抬眸直視我,「你把咱們裡底子最弱的子墨兄拱手送到了他們手裡,可捨得?」

    「怎麼捨不得。」我撇嘴。

    心裡道,擺在明面上,總比處處提心吊膽防著他們暗襲要來的好。

    白少鷲聽完後,眼彎彎,心情又好了幾分,甚為親切地握住了我的手袖,拉著走,「九華派裡花花腸子的人可不少。你可留點心思。若是馬車都進不去,這客棧還有何生意。我看他們是帶我們繞小路。」

    玄硯向來謹慎,白少鷲的話一落,他的右手握緊了左邊的劍。

    我按住小硯硯的手,把劍又壓回了劍鞘。

    「他們應該沒惡意,不然早就在僻靜地方就動手了,再說二人看起來武功尚淺,因該是用來打探虛實的小卒。我們切莫打草驚蛇。」

    你當薛凰寐是吃素的。

    他現在坐得這般怡然自得,定是吃定了那兩人不會把他怎麼樣,才這般得瑟。

    任花花腸子再長的的人也長不過薛凰寐。伺候他的這幾年的光景,到讓我琢磨出了一個道理來。恁再奸詐再心計重的人如若遇到了可疑的對象,一旦決計不殺他,定會放在眼皮底下盯著。我倒很想看看,這二位壯士是想把我們往哪家客棧送。

    一目瞭然。

    「盼客來客棧」

    破旗子灰撲撲地迎風飄,三分的淒涼七分悲秋又十二分的應景。

    五大三粗的漢子圍著破舊的桌子坐著。

    這不大不小的客棧內,倒也鬧騰,這人堆裡有斗篷遮面的,有拿大馬刀的。端的是浪跡天涯武林高手的架勢,陣仗可夠嚇人的。

    輦夫抬著戴著面罩子的薛凰寐進來。

    頓時一屋子人便不吭聲兒了。

    百綾這黃花大姑娘臉皮薄,被這一屋的漢子瞅得扛不住了,縮到了她家師兄的身後。

    店小二見怪不怪,擦了擦桌子,一溜索鑽到門前,笑臉迎人,「住客還是打尖?」

    「你們這兒還有空房麼?」辛召微微笑,作勢要掏銀子。

    「有。」

    「先備些熱水,弄些下飯的酒菜,我們在房內吃。」辛召還有些不放心,拉著小二到一旁說去了。

    我落得悠閒自在,一雙眼慢悠悠地掃過這些江湖人士。

    而一旁的壯士們把輦一放,就很不負責任地望向左邊桌上那個喝茶的青布衫中年人。明顯是交差完工討賞的架勢。

    ……唔。

    在我印象中,九華派的掌門年過半百。而這位的歲數倒像是傳說中的副掌門。

    我蹙蹙眉頭。

    此人面相額頭相寬而廣闊看起來慈愛,顴骨重。五官略有些削瘦,鼻樑尖薄,長成這模樣的,實在辨不出是jian是忠。

    但見他擱下茶碗,起身朝我們走來,臉上神情有些扭曲。

    「原來是白公子。上次多虧您治好了掌門的病。他現在還在我們耳邊說起您。」除去尖薄鼻樑不看,他濃眉下的眼到是溫和,客氣地拱手。

    白少鷲臉上蕩起了聖人般的笑容,「好說,好說。」

    副掌門向一旁坐了個請的動作,「恩公。今兒也是為武林一事而來?」

    「白靈峰的弟子自不過問江湖事,白某也不例外,只是藥王節將近,順道路過此地。」

    副掌門明顯鬆了口氣,神色緩了緩,笑得更悅色了。眼睛掃過無精打采地賴在輦上不起身的薛凰寐。「這位是——」

    「我的金主。」白少鷲方像是想起了什麼,笑了笑,「他的腿有些不方便。方纔還多虧了李前輩二位派內弟子幫忙。

    「誤會。誤會。讓他們去外邊打探消息,不料竟打探到白公子白恩公的身上了。」李副掌門又是抱拳客套。

    江湖人就是囉嗦。

    地位越高,越愛逞面子,也就越囉嗦。

    我有些看不下去了,踱到辛召身邊。只見辛召拉著店小二的袖子,倚在櫃檯前,眉耷拉,語氣十分苦愁,「這房間不夠,再騰些出來。」

    「客官,您瞧。其餘的都住滿了。」

    「還有幾間房?」我ha話。

    「兩間。」小二答得到利索。

    我皺皺眉,掃了玄硯,辛召與百綾姑娘一眼。

    「原本只剩一間房的,另一間還是今早退了的。你們這五個男人還非得分這麼清楚,將就著湊著住一間得了。我敢打包票,這方圓幾百里,比我這好的客棧再沒了別的空房了。比這差的哪是人住的。」

    「說的也是。」辛召那神色倒不像是著急。一雙清亮的眸子瞅著我,笑得不葷不素,反倒有些隔岸觀火的意味。

    「也罷。」我執住百綾的肩,苦大情深地說,「那我只有與我的未婚妻將就將就了。」

    「你,」百綾怒瞪我,一下子氣結巴了。「你你你你,師兄你看他。」

    「哦,若怕寂寞。不如白少兄一起來吧。」我很大方。

    「噗……」正在和李副掌門,舉茶言歡的白少鷲,低頭險險擦了把嘴角嗆出的茶,扭頭一本正經地望著我道,「不了。師妹從小性子嬌逞,你們若共房。盼笛兄多照顧些。」

    嘿嘿嘿。

    那是自然。

    我聳著小肩膀,笑得有多蕩漾就有多蕩漾。

    當夜就寢時。

    百綾姑娘憤恨地望著我,側身拿個背脊對著我。

    睡覺前,只差沒能把木枕咬個洞。

    結果,一夜無事。

    但只享了這一夜福而已。

    倘若我能預知到第二日會碰上何事遇上何人。

    只怕依著我的脾性,就算住馬廄,蹲豬圈,睡柴房,我也不會睡在這客棧內。

    唉。真是悔不該當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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