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都城中的信報拿到了一份十分具有煽動言辭的故事通稿,大意就是講述了夏鏡花當年於獨孤錦衣被趙氏集團打壓,被貶斥失去王位,而夏鏡花卻在這時候毅然站到他身邊,成為他的妻。8再加上,早先有夏鏡花逃婚,後又是夏鏡花自自己於獨孤錦衣落難之際甘心嫁他,這樣的曲折經歷,讓寫戲文的先生也靈感頓發,不出兩日,晉都城中講述鏡花夫人與皇帝的愛情故事的小曲和說書版本已經成了各大酒樓茶寮裡最熱鬧的場子。而唱曲的也不甘落後,紛紛登台。而夏鏡花與獨孤錦衣大婚的消息,自然也以最快的速度傳遍了天下。
一時間,鏡花夫人與皇帝的愛情故事,成為了一種風潮,令無數男女感動,輿論都偏向於夏鏡花,認為夏鏡花為皇后,是理所應當。而夏鏡花的安全,成為了一種必然,甚至說是必須,對於那些有上言勸獨孤錦衣殺了夏鏡花的人,都不得不先閉了嘴。
因為誰若再有此想法,那就是要獨孤錦衣當著天下人的面演一出反目,忘恩負義的戲,國君無信,何以立威?
岳紅衣再來棲霞殿找夏鏡花時,夏鏡花正坐在廊下,聽著夏水月給她唱街上的戲文曲子,大意就是唱的就是夏鏡花與獨孤錦衣的相愛。
岳紅衣上階,也沒行禮,只直接的看著夏鏡花,夏鏡花靠在搖椅上迎視她的目光,沖夏水月打了個手示,示意她先離開。
所有人退下,岳紅衣在夏鏡花旁邊桌案的另一側坐下,秋風入寒衣,台階上宮人擺著的桔花已經換了幾次了,今日的是昨天才從宮外運進來換上的,隨風搖曳,十分漂亮。
「你為什麼要幫燕王求情。」岳紅衣開口。
「我為什麼就不能幫。」夏鏡花搖晃著椅子,冷淡的反問。
「既然你幫他,那能不能再幫一個忙。」
「我聽聽,看心情。」
「把這個交給他,親自送他出城,確認他能安全離開。」岳紅衣伸手,將一隻淬金錯銀的龍爪菊式的頭釵放到夏鏡花的面前桌案上。
這頭釵做工算不得十分的精細,在名貴的首飾物件裡也算不得特別名貴,不過夏鏡花從那龍爪菊的樣式上大概了猜了出來,這應該是獨孤燕送給岳紅衣的,可能是親手所製的禮物。
「你要還他,何不自己當面還,你不放心他的安危大可去求皇上,他現在對你盛寵的很,你的話他豈會不聽。我現在自己都自身難保,又怎麼做得到護送燕王出城。」
「我不見他,自有我的理由,而我知道你若想要燕王安全出城,他就能安全離開。你幫還是不幫。」
「別忘記,你是在求我。」夏鏡花側看岳紅衣,冷冷一哼,隨後道:「這樣吧,你跪下來,我就答應你替你交給他。」
「你別欺人太甚。」岳紅衣歷來心高,哪受過這樣的氣,一拍桌子就站起來怒目看著夏鏡花。
「我就欺負你了,怎麼樣,跪還是不跪。」
岳紅衣幾乎將一口銀牙咬碎了,一把拿起桌上的桔花頭釵憤然轉身離開,可才走下兩步台階,她又忽然轉過身來,走回幾步一下撲通一聲跪倒在夏鏡花面前,咬牙道:「現在我跪了,你最好說到做到,否則我一定會殺了你。
「當年就是因為不想屈當側妃,不惜駁皇室的面子,可見你是個多心高氣傲的人,可如今你是皇帝身邊的女人,尊寵無比,卻又肯為了燕王向我跪下,足見你是在乎他的,那你為何還要背叛他,為何不肯與他站在一起,而是要站到皇帝那邊,我不信你僅僅只是為了自己的榮華富貴。」
「我有自己的理由,對燕王只能虧欠,至於理由我不必向你解釋,你要我跪下,我已跪了,這就夠了。」言罷,岳紅衣將頭釵放到桌上,提起裙子起身,一刻也不耽擱,轉身大步下階離開。
望著岳紅衣遠去的背影,她自來喜歡獨來獨往,即使是當了燕王妃,成了太子妃,成了這後宮裡的女人這習慣依舊未變,就像他喜歡穿一身紅衣一樣,總帶著一絲絕決的堅持,夏鏡花覺得,她應該還是對獨孤燕有真情的,否則也不會為了他而來向最恨的自己下跪。
風起了,北方的深秋真是冷呀,夏鏡花攏了攏身上的衣,側過頭朝天際望去,眼角的餘光落在廊下的簷角上。
「來人呀,把這個系到燈籠上,然後掛那處最高的簷角下。」夏鏡花取出一隻金鈴鐺交給一個宮人。
「五姐姐,她來找你做什麼?」夏水月看到岳紅衣離開,自門框後走出來近前詢問。
夏鏡花上下打量著夏水月,輕輕搖晃著搖椅,伸手拉了她在自己旁邊坐下,看著這個年華正好的女子,越發的嬌艷美麗,一時竟有些出神。
不知道怎麼的,夏鏡花就忽然想起了當年自己對三娘于氏的誓言,永失所愛,愛而不得,可如今夏水月安然無恙的在這裡,依舊單純美好,可她的愛呢?
「六妹,我帶你離開晉都城好不好。」
「離開?去哪?「可皇上已經下旨冊封姐姐為皇后了,現在全天下人也都將你當成皇后了。」
「可我不願意。那些都是皇帝和天下百姓的想法,不是我的想法。」
「皇上不會答應的。」
「是呀,他不會答應,所以我要自己有打算,我想辦法先送你離開皇宮,離開晉都城,這樣我倒不必再顧及其他,待我脫身了就去找你。」
夏水月的眉頭微微蹙起,似乎在思考什麼,夏鏡花將她這些細微的小表情看在眼裡,但也沒點破,拍了拍夏水月的手背,拉著她繼續欣賞頭頂的湛藍景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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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合元年十月,一等候夏青城在歷時三個月後,終於全成解決了北部駐軍分裂之事。北部駐軍一直由趙皇后的兩個侄兒掌管,七月肅政之時他雖以三萬精兵以迅雷之勢將二人控制,強行接管下了北地駐軍,但其中不乏有心懷不安,時刻準備反撲者。
自七月到十月這三個月內,北部駐軍內發生了大大小小的不暴動,或是計劃起事拿下夏青城的人竟不下百次。夏青城這三個月來,幾乎每日都要提防著自己在熟睡之時被人衝進營帳,提防著自己喝的水裡,吃的飯裡有毒,又或是在說著某句話時,忽然就有人突然衝進來要將他拿下奪取兵權。
這一切,在歷經三個月後,終於被夏青城以一場大軍內部的肅清變革而結束,逮捕一千疑似趙氏一族死忠舊部者,全部斬首於軍前,且傳下令去,這些人的家眷將由各州府衙一一核對,全部充為奴籍流放關外。
夏青城從觀於高台之上,烏甲鎧衣,腰間懸壓著的是三尺寒風劍,背後是猩紅的披風在北風中獵獵作響。他目光沉著地眺望著北方,沒有任何表情,聽著高台之下斬首殺人之聲,面對所有被他召來觀看的軍隊將士,表現出了一個軍統將軍的冷血。
他到底還是踏上了了政治權力的拉距戰中,手執利劍,手染鮮血,而不是從前那個手執折扇,風輕流笑的公子哥兒。
一身青衣短打的小月走上台來,在夏青城旁邊站定,順著他的目光一起眺望過去,道:「晉都城來信了,夏鏡花被冊封為後,二十天後行大婚禮。」
「嗯,知道了。」夏青城淡淡的應了一聲。
「現在軍中也沒什麼事了,你若想回晉都城,可隨時離開。」
「嗯,準備一下,明日一早啟程。」夏青城應著話,轉身離開,小月望著那外挺拔的背影許久都沒有說話。
他心裡,果然只記掛著夏鏡花,如今這北方駐軍剛才被他制服平定,他有一千個一萬個理由留在這裡,將這裡的軍政大權握緊,成為自己的勢力。可他卻似乎對此毫不上心,只在心中記掛著那個女子,她只是試探的一問,而他卻立刻就做出了要拋下一切軍政決定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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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合元年十月中旬,微雨。
大晉皇宮裡都在為帝后大婚而準備著,即使是天際下著秋雨,但宮內依舊忙碌,宮人來往穿行,手中端著各色器物。
獨孤錦衣來棲霞殿時,夏鏡花正在用早膳。許是剛下早朝,獨孤錦衣還一身紅黑二色寬袖帝袍冕服,玄色上衣,朱色下裳,上下繪有龍章紋,配束蔽膝、佩綬、赤舄,頭上是十二旒帝冕。
這是夏鏡花第一次看到獨孤錦衣穿著如此正式的朝服,黑紅色的,讓他顯得肅穆挺拔,烏玉旒珠垂在額前將獨孤錦衣的面容掩映得有些不太清楚,唯有那雙眼睛裡的炯然光華,讓人不自覺地對他肅然起敬。一切的一切,都讓夏鏡花覺得,面前這個人,與曾經自己所愛的那個有著溫柔微笑的白衣男子相去甚遠。
夏鏡花收回目光,繼續低下頭喝碗裡的清粥,旁邊坐著的夏水月起身行禮,夏鏡花也沒動,只當全然沒看見沒聽見。
「免禮吧。」獨孤錦衣開口,示意夏水月免禮,一眾宮人也都識了眼色,與夏水月一起退出去。
獨孤錦衣在桌邊坐下,道:「從前在南邊的時候你愛吃那裡一家的糯米糕點,朕讓人去南邊找了那個老闆來晉都城,明日召進宮來,以後就專門給你做糕點。」
「皇上有什麼話就直接說吧,不用如此費心的套近乎。」夏鏡花沒什麼情緒的開口,邊舀起一勺邊償了些,語氣淡淡的。
獨孤錦衣的面色有些許的不自然閃過臉上的柔和也消失,恢復了一個帝王的肅然冰冷,片刻後道:「今日早朝上,眾大臣已經就燕王之事有了結果。」
「放還是殺?」
「斬草除根,不留後患。」
「嗯,知道了。」夏鏡花平靜地點點頭,繼續喝碗裡的粥。
「你難道不應該很憤怒嗎,指責朕的忘恩負義。」
「皇上既然如此說了,那便是已經打定了主意,而皇上你應該知道,我是一個不喜歡浪費時間和精力在求別人的事情上,我自己想什麼,都會自己去做到。而現在我所想的,只是你馬上離開,消失在我眼前,對你發怒,與你爭吵,我都不屑為之。」
獨孤錦衣站起身,五指握在梨木回圓桌案的邊沿上,因為太過用力,五指關節都在隱隱發白,他問:「你現在,已經對朕厭惡到如此地步了,連發怒和爭吵都不屑與朕了。好,好的很,那你放心,朕也絕不辜負你,朕會成全你厭惡朕的心,做到不讓你失望,做到你所說的冰冷絕情這四個字。」
言罷,獨孤錦衣揚手一用力,那滿桌的早膳湯水,連同桌案被掀翻在地發出重響,獨孤錦衣甩袖轉身,大步出殿離開。
夏鏡花端著瓷碗,坐在原地,望著面前滿地的狼籍,和在獨孤錦衣離開後小跑進殿收拾的宮人,沒有任何表懷,站起身隨手將瓷腕也丟到了那一片狼籍當中,穿過滿地碎片出門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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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夜,大晉皇宮內出現了一支黑衣人隊伍,悄然潛入棲霞殿中。
殿內,夏鏡花一身黑色短打服飾,手中執劍,在與潛入殿內的二十餘人匯合後,那些人都拉下黑布與夏鏡花行禮。來人正是宋安和一批夜鷹組織人員小隊。
「聽著,今夜的目標是送燕王出宮,然後與宮外的人接應,只許成功。」
「是。」
天際又下了雨,深秋的夜雨如細細的棉針,寒而涼,落在人的臉上,麻麻的。
都一鏡貶而。燕回內外,駐守的侍衛瞇著眼睛在打瞌睡,直到有一行宮人,提著燈籠靠近,為首的太監表明自己是奉了御旨前來給燕王送酒,侍衛就讓開道路通行。
一行太監入內之後,夏鏡花知道已經不能再等,就在這時候,她帶著十幾個黑衣蒙面人自陰影處突然出現,迅速的捂上那些侍衛的口鼻,以鋒利的刮刀劃斷他們的咽喉,然後迅速把屍體拖到陰影處。
留下一半的人換上侍衛的衣服在外面駐守,裝作一切正常,夏鏡花帶著餘下十人迅速入燕回台。殿廳內,獨孤燕一身寬袍跪在地上,那個來送酒的太監領著餘下四個太監站在對面,正有一人將放著一隻酒壺和一隻盛滿酒的酒盅的杯子遞到獨孤燕面前。
獨孤燕笑了笑,也不掙扎推辭,伸手就去拿了那酒盅起來朝嘴邊送。
「叮。」一樣東西忽然飛過去,將獨孤燕手中的酒盅打落到地,在所有人都回對看向門口處時,夏鏡花和所來的十人已經迅速出手,在那些太監尚未回神之際,已經將短刀架上了他們的脖子。
「你們……你們是誰……」有太監驚慌的要說話,但才說了一半,只聽得一聲刺啦的劃割之聲,他的脖子就被割斷。
隨後是另外幾聲向起,咽喉被劃斷,血霧噴灑,殿內有幾聲人身體軟軟倒下的落地聲,那些方纔還耀武揚威來向獨孤燕宣告死亡的太監,只是在眨眼間的功夫裡,就已經全部去見了閻王。
獨孤燕訝異地看著來人,道:「你們是什麼人。」
「燕王不用擔心,是我,我來救你離開。」夏鏡花走出來,扯下面上的黑布。
看到是夏鏡花,獨孤燕驚訝的一皺眉,夏鏡花也沒功夫多與他墨跡,一把扯起地上的人,帶著就朝外面走。
一行二十人,護送獨孤燕離開大晉皇宮,期間極力避免遇到宮廷衛軍,一直到將要出城之時還不巧被一行九宮營的人撞上,無奈之下動了手。
趙長年也在這個時候出現,夏鏡花心裡就有些擔心了起來,要其他人護送獨孤燕離開,自己斷後。172817471avlr。
與趙長年交手,夏鏡花十分的吃力,雖然從前她勝過他,可這次的交手夏鏡花才意識到,從前的交手趙長年根本沒有施以全力。
交戰數十招後,趙和年與夏鏡花都揪住了對方的肩上衣料,以鋒刃抵在對方的後背,兩人的距離十分的近,夏鏡花就聽到趙長年壓低了嗓音開口,道:「你為什麼要這樣做,為了一個外人,背叛皇上。」
「因為,當一個人被人背叛後,就也會學會這項技能。」夏鏡花冷冷的留下一句話,狠狠一踢腿,繞開趙長年的手,斬斷他攻擊追來的路,迅速逃跑離開。
一個時辰後,晉都城門外,獨孤燕被置上了早已準備好的馬車,夏鏡花將那只岳紅衣托她轉交的龍爪花釵遞交給馬車上的獨孤燕。
「這是我新手制來送她的,雖不名貴,可她一直很喜歡。」獨孤燕扶著那花釵感歎著出神,在逃跑中被弄得散亂的長髮在風中拂蕩,讓他顯得落破而憂傷。
夏鏡花也不知道能說些什麼好,對於岳紅衣,她自始至終不知道要以何種態度應對,便所性跳過,道:「燕王殿下,我的人會保護你南下去南商國,再出海南下去流沛,那裡是文人雅士的樂土天堂,有許多富有才華之人,醉心書畫,不問天下,相信你會喜歡。」——
8.15前就會大結局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