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煙和福兒、碧月幾個丫頭都是賤籍,做的都是莊子裡最下等的粗使丫頭。其他丫頭們也都看不起她們,專把最苦最累的活推給她們做。
「那個雲煙,你把柴全搬去伙房,動作快些,慢了不饒你。」一個略齊整的大丫頭掐著腰對她高傲的吩咐。雲煙放下手上的舂米杵,恭順的說:「是,姐姐。」那大丫頭看她還算恭順,抬了抬下巴轉身就走了。
「太欺負人了,以為自己是什麼東西!」一邊正舂著米的碧月看不過忍不住小聲的開口。福兒連忙拿手肘撞她的胳膊,「小姑奶奶,你小聲些,給聽見了我們都吃不了兜著走。」
雲煙找了繩子,走到院子另一頭,那裡堆放著一大推的柴火。雲煙蹲下開始分堆扎捆,不一會兒已是滿頭大汗,手上也被柴火的木刺刮了好幾道口子。但凡有些體面的丫頭都是不願幹這個的,但雲煙是賤籍。是的,最低等的賤籍丫頭,連與主子提鞋都不配的賤籍丫頭。來到這裡,更讓她重溫出身的命運是怎樣決定一個人的一生。所以,碧月福兒她們偶爾還會趁著沒人的時候抱怨,抱怨那些欺負她們的丫頭,抱怨老天爺,抱怨自己的出身,而雲煙總是一聲不吭的幹活。幹活有什麼不好呢?至少不用去想前世今生,不會再想起那些奢望幸福的破碎記憶。不論哪一世,她都是沒有時間去悲花歎月的,太奢侈。那是有錢人家小姐做的事。
她開始一捆捆的搬起,吃力的扛去柴房。粗布衣服已被汗濕,她也不在意。一張稚嫩清秀的臉上看不出任何感情。忙到中午,好容易搬完地上的柴火。下人房的飯卻也被搶完了,雲煙空著一個肚子回到舂米房。
「雲煙,來,我和碧月給你藏了一個饅頭。」福兒從衣袖裡掏出一個油紙包著的饅頭。
雲煙看著這個饅頭,又看看這兩個同樣穿著粗布衣裳的小姑娘。低頭抿了抿乾裂的唇,「謝謝你們,福兒姐,碧月姐。」
「還不快洗洗手去,快來吃了,趁著還有熱氣。」碧月佯裝瞪了瞪雲煙。雲煙笑著去水桶舀水洗手。鑽心的疼。翻掌看看,滿手的新傷和舊傷交錯。哎,這雙手,怕是真給人提鞋都不配。
洗完手接了饅頭,一口口的吃下去,前胸貼後背的感覺好歹消失了。連忙繼續加入其他兩人開始舂米。
忙了一兩個時辰趕在伙房備飯前,三人一起將舂好米的米缸抬去。剛放下米缸,來不及擦汗,就聽外面管家的聲音響起,看大家都往院子裡去。
「這是怎麼了?」碧月伸頭看看門外。
「我們一起快出去吧,估計管家要訓話。」福兒連忙拉拉一邊的雲煙和碧月。三人快跑到院子裡,已經聚了一圈子下人。只有精瘦的管家站在前面。
「人都到齊沒有?懶懶散散的以後怎麼去皇子府上做事?」管家尖利的聲音開始訓話。
「管家教訓的是,人都到齊了。」領頭的小廝上去陪著笑臉應著。
管家看了看院子裡黑壓壓低著臉的奴才,清了清嗓子開始發話:「你們現在站好,排成一排。」福兒碧月她們三個互相看看,互相挨著隨大家排成一排。
「近日前,萬歲爺已經給了旨意為幾位成年皇子們開衙建府。裡面就有我們鑲白旗的旗主四貝勒和八貝勒,這是歡天喜地的大事。你們平時還都算手腳麻利,該教你們的規矩你們也都知道。現在兩家貝勒府剛建,又是相鄰,正是用人的時候,你們造化好,能進皇子府是多少人幾輩子也修不來的福氣!你們去了都要萬分小心勤勉,否則小心你們的腦袋!」管家滿是激動的說完一長段話,已經讓一圈下人嘰嘰喳喳起來。
「你們安靜點!」管家一聲呵斥,下面的嗡嗡聲戛然而止。「你們分開兩撥,單數的去四爺府,雙數的去八爺府。」
周圍的下人都開始報自己的數,雲煙站在福兒和碧月中間,等到福兒報完雙數後雲煙就是單數,碧月又是雙數。她們三人就這樣面面相覷的被自動分開的兩撥分開了。
訓完話散了,下人們都雀躍的回屋收拾包袱,準備第二天去皇子府報道。聽說四貝勒和八貝勒可是當今皇上寵愛的兩個成年皇子哩。
福兒碧月雲煙三人一路回下人房,都沒有說話。
回到簡陋的屋子裡,福兒眼圈有點紅紅的拉著雲煙的手。「雲煙,以後沒有我們倆做伴,你要好生照顧自己。」
「管家不是說兩家貝勒府相鄰,興許我們有時也好見到。」碧月接口說。
「嗯」雲煙低頭應著,默默抓了她倆的手。「姐姐,你們也多小心。」
「聽說,八貝勒是有名的賢德貝勒,是不是?」碧月拽拽福兒的袖子。
「好像是,只是不知道雲煙要去的四貝勒是什麼樣的主子?到是少聽人提起。」福兒轉頭看看雲煙。雲煙只是搖搖頭。她雖是個穿越女,可惜她是個三流大學畢業的理科生,對歷史實在是不在行。康熙的兒子又多,她是搞不清誰是誰的。至於去哪裡給誰幹活,四貝勒八貝勒還是幾貝勒都是老天給的命運,雲煙活到這半世,早已不會為這些忐忑了。
三個人嘰嘰喳喳,一邊收拾自己僅有的一些衣衫東西準備第二日離開這裡,說說笑笑也到了很晚才睡下。
這時的誰又知道,等待她們的又是什麼樣的命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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