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清早,莊子上的下人們就各自排隊上了去兩個貝勒府的馬車。雲煙和碧月福兒分兩撥上了去四貝勒府和八貝勒府的馬車。好在兩府相鄰,馬車一路同行。一路上,周圍的小廝丫頭們興奮的看著越來越繁華的街景嘰嘰喳喳。雲煙攏著膝蓋縮在角落不吭聲,看看紅牆碧瓦的北京城,多少有些恍如隔世的感覺。沒有人知道,這個身體裡住著一個三百年後二十五歲的靈魂。
隨著馬車停在兩所大氣莊嚴的府邸前,他們下車看到了這兩所日後他們安身立命的貝勒府。嶄新的琉璃瓦,尊貴的匾額,都昭告了府邸主人高貴的皇室身份。領頭管家催著他們排隊,他們當然是不能從正門進的,他們小心翼翼的排著隊從角門入府。雲煙擠在人群間,看著福兒碧月排隊去了另一邊的府邸角門,消失在牆角。自己也跟著本隊的下人們進了這所龐****嚴的府邸。
一進庭院,發現這座新建的皇子宅邸裡鬱鬱蔥蔥,景致極好。各個院落錯落有致,亭台樓閣無處不尊貴,曲水流觴,曲徑通幽。一群人兜兜轉轉的跟在領路管家後面,大氣也不敢出,顯然是被這皇家氣勢給震懾住了。雲煙在人群中半低著頭,沒有四處張望。好容易走到了下人廂房,被分了兩人間的屋子,居住環境已比原來莊子上好了太多。
同屋的女孩子叫秋杏,也是鑲白旗包衣人家的女兒,身份總也是比雲煙尊貴的,自是看不起她。雲煙習慣了,也不言語。任秋杏先選了床鋪用品,自己另在一邊放了包袱,簡單整理。就聽外面院子開始集合,兩人連忙放下東西,趕忙出去。
他們剛在領頭小廝的指揮下集合好,院子裡就跨進一個略瘦又極精神的管家模樣的人來。
「我是這四貝勒府上的管家,你們可以喊我高管家。今個大家來了四貝勒府,就要牢牢記著自己這輩子都是四爺的奴才。現四爺府剛建,有很多事情要做,希望你們都能忠心為主好好做事守規矩,日後自然是好日子,也為你們自個家爭臉,那些個不守規矩不好好效忠主子的下場我就不說了。你們明白沒有?」
「奴才們明白,一定效忠主子!」一群下人齊齊的回答。雲煙動了動嘴,對這整齊的萬用句型還是有點跟不上趟。
管家走了之後,大家都在領頭的丫頭小廝的分配下去各院裡幹活。
各處屋子都是嶄新的,要從頭佈置。庭院花草也是新移植的,也要修剪。每天都有名貴古樸的傢俱裝飾運送進府,美輪美奐。還有琳琅滿目的瓷器和字畫等,多是青花粉彩之類名貴的景德鎮官窯。每天跟著大丫頭們做著這些收整古玩、佈置居室、修剪花草的工作,雲煙還是覺得很是安寧的,看著一間府邸從空空如也到美麗充實。
大半月的時間很快就過了,各個院落漸漸佈置起來,陸續掛上匾額。
雲煙小心的擦拭一個青花蟠龍瓶子,瓶子的瓷質細膩而光潔。她看著瓶底的「大清康熙年制」,想想在皇子之家打工也是給下人長眼力價的。她剛擦完瓶子就被秋杏叫過去搬書畫卷軸。雲煙總是做這些體面丫頭們最不願做的體力活的,她也總是習慣的。跑到院門口看馬車裡滿滿的書畫卷軸,就開始上去抱了一大捧,份量很是不輕。被領頭的小廝指喚送去一間東南角的屋子,這裡位置極是隱蔽,兜兜轉轉過了一段曲水景橋才好容易找到,雲煙已然汗流浹背。抬頭看看,上面已經掛上了新匾額「四宜堂」,四周環境極是僻靜雅致,院內植滿青桐和玉蘭。青桐綠葉招展,樹皮青翠清爽,煞是令人心生舒爽。此時正是夏末,玉蘭花怡人清幽的香氣隨風飄散,沁人心扉。
雲煙跨進屋子,見室內已佈置好了桌椅。她把懷中的卷軸放在屋子裡的紫檀木桌案上。又回頭跑去再搬一捧,來來回回幾趟,沒人幫她,她也悶不吭聲的幹著體力活,也堅決不去看那些書畫卷軸,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對這個東南角的院落雲煙倒很是喜歡,喜歡這裡的僻靜和青桐玉蘭。她終於把最後一捧卷軸放在桌案上後,才顧得上擦擦額上的汗。轉身出了屋子,準備回去前院。路經大青桐樹的時候,一陣清風拂面而來,枝葉颯颯,幽香習習。雲煙仰頭輕聲歎息,穿越三百年感受這寧謐院落裡頗有魯迅先生說過的「躲進小樓成一統,管他春夏與秋冬」的遺世獨立之感。
突然不知從哪方出現了交疊的腳步聲,雲煙反射性的立刻躲入大青桐樹的背後,好在是十一二歲孱弱的身量,粗壯翠綠的樹幹遮擋她還是綽綽有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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