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來聽說了這事,也是氣得小胸脯起起伏伏,差點沒炸了!
這施老太太,讓人說她什麼好呢?倒和那借酒裝瘋的人差不多,她還以為藉著自己一把年紀,便可以披荊斬棘,無往而不利?
真是老天真!一把年紀活到狗身上去了!
這麼能蹦,要到了現代,怕是廣場舞領頭羊非她莫屬吧?
鳳來的意思,也是先晾晾施老太太再說。-\|書友上傳/-看最新更新章節
她還不信啦!這麼信菩薩信鬼神的施家老太太,還真就把鬼魂兒子的話撇過一邊不理不睬?
賭一把,看誰能贏!
鳳來想來想去,還是覺得自個兒的勝算比較大。
而施家這頭,那兩個掌櫃的自然是花言巧語地狡辯,再拿出一疊帳本來虛應故事。
施老太太一介女流,原先都是靠著老頭子操持;老頭子過世之後,她想著幾個掌櫃的都是家裡用慣的舊人,所以是全心信任,全權放手。
那一疊帳本,她倒是想看來著,可惜看不懂啊!
但是,她心裡還是明白的:這下慘了,都說不叫的狗才咬人,這些用慣了的掌櫃們,就好比那不叫的狗,坑起主子來,那是一個賽一個的厲害。
施家老太太直到此時,嘗到了被坑的滋味,卻是欲哭無淚,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她心裡一急,虛火上升,翻了個白眼,人就往後倒了下去。
把個白蘭嚇得不輕,一迭聲叫娘,又是掐人中,又是撫胸口,下人連忙遞了個薄荷油瓶子伸到施老太太鼻子下頭。
好一陣子,施老太太才醒了過來。
而那兩個掌櫃的,早已經乘著混亂,一溜煙的去得遠了。
白蘭慌裡慌張地問:「娘,覺得哪兒不舒服?要不要去請郎中給您瞧瞧?」
施老太太胸口悶得很,曉得不請郎中是不行的,她點了點頭。
下人輕輕問:「還是請蔣郎中,還是請哪位?」
他是知道內情的,所以才有此一問。
施老太太最近信賴的郎中,除了蔣運來,一時還真不曉得請誰好。她躇躊了片刻,艱難地道:「還是蔣郎中吧!」
她歎了口氣,心道:施家是氣數巳盡了,白蘭,還是照著阿忠的囑咐,定給蔣郎中算啦!
這蔣郎中醫術了得,接觸的達官貴人想必也不少;若是能藉著姻親關係,讓他幫著把施家的財產追回來,那也好過就這麼白填了那些白眼狼!
下人得了吩咐,便去請蔣運來幫老太太診治。
運來本待托辭不去的,但怕寒了白蘭的心,只得勉為其難背上藥箱往施家去。
見了施老太太,運來把了脈,問題倒不是很大,當下提筆開了藥方,照例交待。
施太太頓了一頓,這才開口說:「蔣郎中,前幾日我讓柳嫂子帶的那話,不過是在試探你罷了。若你真答應入贅施家,連我也要瞧不起你的!」
運來一愣,心道:這老太太改口還真快啊!不知道又在耍什麼花招!
不過運來還是把臉色緩和了些:「恕我愚笨,猜不出來老太太到底是個什麼意思?」
施老太太吁了一口氣,好言好語地道:「不瞞你說,我事先已經著人打聽過蔣郎中的底細,曉得蔣郎中不僅醫術高明,為人處世也不錯,所以,能將白蘭的終身托付給你,我沒有啥不放心的。就是我這老婆子,只怕後半輩子還有靠了呢!」
運來聽得施老太太鬆了口,畢竟還是高興的,也就恭恭敬敬地道:「能得老太太這話,運來是是受寵若驚了!」
施老太太笑笑:「回去再找媒人來,就把這事定下來吧!」
運來吃了定心丸一般,臉上也露出笑容,對著施老太太便口稱岳母大人。
運來回到家裡,便把施老太太的轉變一一告訴了家裡人,大家雖然都覺得施老太太的變化有點大,卻也沒有多想,畢竟等下了聘,定了親,施老太太想反悔,可就沒那麼容易啦!
鳳來覺得,肯定還是自己讓永存假扮的阿忠,起了決定性的作用。
接下來的事情,就順利多了,一切都照規矩來就是。
施老太太也沒有再生事端,因此蔣施兩家,就這麼結成了親家。
運來費了這麼多心思,才終於達成所願,那是興奮得成日合不攏嘴,淨等著做新郎官呢!
施老太太到了這時候,才把自家鋪子裡的財產,被幾個掌櫃私吞隱藏的事告訴了運來,央求他替自家出面追回。
就像施老太太想的那樣,運來因為行醫的緣故,確實結識了些達官貴人,可真求到人家門下,那還不是有理無錢莫進來?
後來還是蔣大栓出面,求著陳老闆、方名醫兩個,再另找門路,花了些銀錢,將沒逃走的兩個掌櫃捉了去審問;又畫影圖形捉拿那三個逃走的掌櫃的。
可是,人家做掌櫃的貪來了銀子,也是可以找人找關係的,所以到了最後,施家除了收回了幾間空鋪子,還是什麼也沒撈回來。
施老太太雖然怪蔣家沒幫上忙,卻也是毫無辦法,只得把空鋪子改裝了,再租出去,拿些租金了事。
事巳至此,施老太太為著自家崽阿忠早些投胎的緣故,倒催著蔣家快些將白蘭娶過去。
運來當然巴不得,林氏和蔣大栓商量了,覺得福來年底即要出嫁,家裡少一個人,肯定要冷清許多;不如早些把白蘭娶進門,家裡也熱鬧些,因此選了一個吉日,便準備迎娶。
白蘭不曉得怎麼,總有些心慌意亂的感覺,覺得幸福不能離自己這麼近吧?她真的能伸手就抓住?
然後想到成親的日子就要近了,她終是在唇邊綻了一朵笑出來。
施家雖是遭了掌櫃們的暗算,施老太太這麼些的積蓄,卻還是不少的,所以為白蘭準備的嫁妝,不能說豐盛,卻也很過得去。
到了吉日,蔣家自是張燈結綵,但不管怎樣,畢竟是娶的寡婦,所以還與一般的婚禮不一樣,有些特殊的禁忌。
比如胡氏聽見大侄子運來挑來揀去,竟要娶個寡婦為妻,便大驚失色地說:「啥?他怎麼想起來的,竟要娶個寡婦?寡婦是不祥人,她死去丈夫的鬼魂,會跟著她的!誰娶了,不受祟才怪!」
嚥了口唾沫又說:「娶的寡婦,將來到了陰間,還要同原夫爭奪其身,麻煩死了!」
林氏只作沒聽見,不去理她。
難不成見了誰,都把白蘭還是處子之身的秘密宣揚一遍?誰會信?徒增笑柄!
本來照規矩,寡婦改嫁必走偏門、後門或者從牆壁上鑿洞鑽出,反正就是不能走正門;嫁時還要在晚上,不能用鼓樂,用車不用轎;假如被人看見,便以為是不祥之兆,必須大罵幾聲,以為破解。
鳳來心道:合著娶寡婦,也同討小老婆差不多嘛!
可運來不肯,堅持要白日迎娶,且照足正常嫁娶規矩。
施老太太也想開了,反正她拿白蘭當閨女,就當嫁閨女唄!
但有些娶寡婦為妻的規矩,運來卻不敢破。
例如,白蘭並不是象初婚那樣,從施家坐轎,而是徒步走到半路上,再上的轎子。
在半路上,白蘭遇見一棵大樹,便走過去,繞著大樹走上幾圈,還緊緊擁抱住大樹好一會子才放手。
並且在上轎前,白蘭丟下一件自己平日所穿的衣裳,才敢放心入轎。
據說不這樣做的話,她前夫的靈魂會隨著她來到新夫家中,這肯定是件恐怖的事情。
而先走段路的用意,也是為了讓前夫的靈魂發生錯覺,以為妻子不過是去外頭辦事;摟抱大樹,意思是讓她克樹,免除災難,不再克人;丟下舊衣,則是為了不讓前夫的靈魂認出自己。
鳳來是不信這個的,可她終究架不住那些大人的勸說,只能緘口不言。
好在運來和白蘭能相依相守,便心滿意足,也不在乎被這麼折騰一下子,反正很快會過去的!
等白蘭的轎子到了蔣家門前,還要經過回煞、跨五方燈等儀式才能進屋。
看得鳳來都替白蘭覺得鬱悶,累得慌。
她卻不曉得,直到這時,白蘭的一顆心,才算是擱回了肚子裡。不然總覺得自個兒在做夢,夢醒了,她還是施家的寡婦。
洞房花燭夜,林氏早為運來佈置好了新房,什麼都是新的,透著一股喜氣洋洋的味道。
就連鋪在被子底下的那一方白布,林氏也早就準備得妥妥當當,又對著運來千叮嚀萬囑咐。
白蘭娘不是說白蘭還是黃花閨女麼?是與不是,今夜見真章。
如果不是,且看白蘭娘和白蘭拿什麼臉面來見自己!林氏想。
不過,她當然惟願這是真的。她不想運來再受折騰,也不願蔣家受折騰。
好在第二日林氏便看到了那方展示白蘭貞操的白布,上頭果然是落紅無數。
林氏放心啦!臉上笑得跟朵花似的,對前來請安奉茶的新媳婦說:「以後好生過日子!把日子過好了,比啥都強!」
說著,塞上一個紅包。
白蘭含羞帶怯應了,又繼續敬茶。
輪到鳳來的時候,白蘭看著她的眼睛裡,是滿滿的感激;鳳來還她一笑,還調皮地眨了眨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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