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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259章 隱情 文 / 綾羅衫

    鳳來既是答應了運來,自然少不了為他想辦法、出主意。\(^o^)/\|\|更\|新\|最\|快|\(^o^)/{}

    她思來想去的,覺得這件親事要能成,關鍵不在自家的爹娘,畢竟蔣大栓和林氏都是相當通情達理的人,就算心裡有些疙瘩,耐心說服,還是能能說通的。

    首先呢,應該確定白蘭的意思,看她是不是真的到了非運來不嫁,且願與他攜手對抗任何危機的地步。

    然後,便是怎麼讓白蘭的婆婆首肯,有她在裡頭刁難的話,這親事也成不得。

    理清了行事的步驟,鳳來便對運來說:「我想見白蘭姐一面,同她好好談談。」

    運來對鳳來是全心信任,幾乎把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她身上哩!哪裡肯拂了她的意思,當下滿口應承說:「好,我去安排。找著了合適的機會,我便讓你見她。」

    沒幾日,白蘭便對婆婆說,要回娘家一趟,因為她娘今年四十九了,照規矩過生辰是做九不做十,所以四十九做的是五十歲的大生辰,她怎好不去?

    白蘭的婆婆想了想,日子是對的,往年親家母也是這個時候過生辰,於是便允了。

    她又拿出銀子,讓白蘭置辦了些禮物,也算是一份心意。

    鳳來也藉著這個由頭去了白家。

    白家因為當年拒絕了蔣家的提親,自個兒也挺不好意思的,所以同蔣家也就疏遠了,好幾年沒啥來往。

    這會子見鳳來上門,還提了禮品,自是有些詫異,卻還是熱情相待。

    說是說過生辰,其實並未大辦,也就是家裡幾個走得近的親戚一塊吃個飯罷了。

    等白蘭娘曉得了白蘭同運來的事情,更是驚得半晌合不上嘴。

    她是真沒想到,自家閨女兜兜轉轉的,又同蔣家的大小子撞到一塊兒去了!

    如今比起來,自家閨女是個寡婦;而人家蔣家小子,卻是個大小伙子,成了出名的郎中,就連蔣家的日子,也是芝麻開花,節節高;這能配得上人家嗎?

    提起自家閨女白蘭,她娘就忍不住抹眼淚,如花似玉的一個姑娘,硬是被老頭子配了個癆病鬼,癩痢頭女婿。

    不要說白蘭想不通,就是白蘭娘,也是滿心的不樂意,多少次和白蘭爹吵鬧,終是強不過那個死老頭子。

    反正白蘭爹認了死理:當初不是人家救了我的命,世上哪有你這個人?既是定的娃娃親,不管他是瞎子,瘸子,癆病,你也得嫁!

    白蘭嫁得倉促。

    那個癆病鬼病發,一到夜裡,便要吐血,尋醫問藥,卻是毫無效果。

    他爹娘便想了個辦法,說是趕緊把兒媳婦娶過來吧,給崽沖沖喜,也許他心裡高興,病就好了也說不定!

    當然,癆病鬼吐血,這事兒是瞞著白家的。

    就這麼著,白蘭嫁進了施家,成了癆病鬼的結髮妻子。

    可惜,看著如花似玉的新娘子,癆病鬼新郎卻是有心無力,他連自己的身體都支撐不起,卻如何行那男女之事?

    白蘭一見新郎這付模樣,簡直恨不能一頭撞死算了,心裡越發怨恨爹娘,為啥就這樣狠心將女兒推進這麼個火坑裡?

    三朝回門,白蘭除了哭還是哭。

    她爹娘這才曉得,新女婿簡直同個活死人差不多,閨女嫁過去,不但現在還未夫妻同房,只怕日後,也只能是守活寡的命啦!

    白蘭娘氣得非同小可,直恨親家坑人;不是白蘭爹壓著,早就嚷罵了出來。

    白蘭爹總記著施家的救命之恩,不好意思撕破了臉,仍將閨女好端端送回了施家,還勸導閨女說:「如今你女婿雖是病著,年紀輕輕的人,他家又有錢,調理將養著,興許慢慢就好起來了。你的好日子,在後頭哩!」

    白蘭見她爹這樣冷血無情,心裡是又氣又恨,於是去了施家之後,也很少再回娘家。

    呆在施家日子久了,發現公婆除了將癆病鬼的病情瞞騙了自己之處,對自己真是比親閨女還要好,想是他們心中也有愧吧?

    那癆病鬼也可憐,瘦得皮包骨頭似的。

    他得了這個病,也並不是他的錯,人其實是個好人。雖說有癩痢頭,不仔細看,也看不出來的。

    他見了白蘭,總是很高興,有氣無力地同她講話,臉上卻帶著笑。

    他看的書多,時常講些典故,名人逸事,又或是民間傳說給白蘭聽,她漸漸沒有那樣討厭他了。

    然後癆病鬼還是要吐血,他爹娘愁得什麼似的,寢食不安,時常作夢夢見這個崽死了,然後從夢中驚醒。

    兩個老的只好互相安慰:「放寬心睡罷,夢都是反的哩!」卻終是長吁短歎地再也睡不著。

    這癆病鬼的吐血症也奇怪,一到午夜三更,打更的人敲著用竹筒製成的梆子遠遠走過來,那單調的聲響用小鑼配合著,洞洞洞當……然後癆病鬼就開始咳了,好像五臟六肺都要咳出來似的,真怕他一口氣吊不上來,就這麼去了。

    這時候,白蘭總要起身,幫著他輕輕地捶背,順胸口;痰罐子是一年四季總擱在他手邊的床架子上的。

    然後,癆病病便哇的一口血吐出來,鮮紅鮮紅的,看著使人發怵,看著使人心寒。

    竟像是習慣成了自然一般,癆病鬼吐血,和這更聲,一些兒不差分毫。

    白蘭就在想,若是有一天打更的不來,不曉得癆病鬼還會不會吐血。

    只是,打更人打更,是為了給大家報時,誰能禁得住他不要打更呢?

    白蘭就去同癆病鬼的爹娘商量,他爹娘面面相覷,不曉得該怎麼辦才好。

    還是白蘭出的主意:「爹,不如你花上幾個錢,去買通那打更人,也不是不讓他打更,只是讓他把敲三更的時辰,提早些,且看看阿忠會如何?」

    阿忠便是癆病鬼的小名。

    白蘭還是個善良的姑娘,既然嫁了他,能幫他減輕一些痛苦,也是好的。

    施家有錢,也不在乎拿幾個出來賄賂打更人。於說了,賄賂打更人,讓他提早些打三更,又能花幾個錢?不過是小錢罷了。

    那個時候的打更人,一般入夜時先點上一炷香,當一炷香燃盡時便是頭更,之後出外打更,轉一圈再燃上另一炷香,自己倒頭便睡,他們習慣了,這一炷香快點完時便會醒來,再出去打一圈更,回來再燃一炷香,如此一直到天亮。

    這種計時法並不是十分準確,前後差一些,也沒什麼大問題。

    就這麼著,那天的三更早早就敲響了竹梆子。

    癆病鬼阿忠的體內,早巳有他自己的生物鐘,這時聽得三更梆響,睜開眼睛,卻是一下子反應不過來。

    白蘭連忙搖撼著他道:「阿忠,你好啦!都三更了,你今兒個沒咳血哩!肯定是病好了。」

    阿忠茫然地看著白蘭,只覺得喉嚨發癢,似乎又要咳嗽;白蘭趕緊幫他拍後背順胸口:「沒事了沒事了,阿忠好了,不咳血了!」

    阿忠居然就忍住了沒咳,耳邊聽著打更人的梆子洞洞洞當的遠去,似乎還沒想明白,到底怎麼回事!

    那邊白蘭已經興奮地叫了起來:「爹、娘,你們快來啊,阿忠今兒個好啦!」

    就用著這個法子,阿忠此後的一段時間,還真就沒咳血了,臉色也漸漸由蒼白回復了一些血色。

    喜得阿忠的爹娘把媳婦簡直當成了觀音菩薩一般敬著,只道是這個崽真的要好起來了!

    然而天不從人願,阿忠的身體,就像是一架壞得不能再壞了的機器,無論是什麼人,也沒法子將他修好的。

    所以,阿忠好了一段時間之後,又開始咳嗽,吐血,再至一病不起,撒手人寰。

    白蘭就這麼著成了寡婦。

    阿忠的爹娘白髮人送黑髮人,傷心自是不用說了。尤其是這個崽連個血脈都沒來得及給他們留下。施家這是要絕後了不成?

    阿忠的爹想不開,於是了纏綿病榻,在阿忠病死一年之後,也過世了。

    施家留下了一老一小兩個寡婦。

    不但婆婆曉得這個兒媳婦雖是嫁了她的崽,卻其實還是個處子之身;就連白蘭的娘,也是知道這個秘密的。

    她為自己閨女這樣苦命,而埋怨上天不公,時刻想著,怎麼讓白蘭逃出那個墳墓一般的施家才好?

    所以,鳳來帶來的消息,於白蘭娘,那真好比溺水的人抓住了一根稻草,就以為能救命了一般!

    不管怎樣,白蘭娘還是很喜歡運來這個小後生的,當初自家閨女要是許配給了他,如今外孫、外孫女怕也是有了好幾個哩!

    哪像嫁給那個癆病鬼,一嫁過去是守活寡,如今是守長寡,哭也哭死了!

    白蘭娘還不待白蘭同鳳來細訴心裡話,便搶著把知道曉得的,原原本本告訴了一遍。

    鳳來聽得驚訝至極,眼睛瞪得溜圓:這是真的麼?白蘭姐嫁過去這麼幾年,還是個黃花閨女不成?

    但聽白蘭娘的話,應該是不會假啦!那癆病鬼娶白蘭是為了沖喜,說明病勢已經不輕了;及至嫁過去,又是一直吐血,好也沒好個十天半月的,最後死了。

    可憐的白蘭姐,她一定要幫這個可憐的女子一把,鳳來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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