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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144章 欺善怕惡 文 / 綾羅衫

    閔氏以為她避開了潑辣婆娘就沒事了,哪曉得鳳來早就看她不順眼,正想教訓教訓她呢!

    不論她對自家表面一套、背後一套的刻薄;還是她用陰謀詭計為瘸腿兒子娶槐花做媳婦;以及她常常耍些自以為聰明、佔人便宜的小手段,鳳來都表示很不滿。

    要是潑辣嫂帶著她那鐵匠老公趕到現場,見閔氏一家已經逃之夭夭,再加上蔣大栓和林氏的勸說,指不定就會放過那個奸詐婦人。

    這樣的話,鳳來可就看不成好戲了!也達不到教訓閔氏的目的。

    所以鳳來趁著家人沒注意,拔腳就往潑辣嫂家的方向而去。

    半道上,正遇見潑辣嫂領著她那五大三粗的鐵匠老公,身後還跟著兩個同樣五大三粗的徒弟。

    鳳來一見,趕緊叫了:「紅姨,根叔,你們不用去了,人都散了哩!」

    鐵匠木根氣哼哼地道:「咋這早就散了?哦,打了人就烏龜一縮頭跑了,哪有這麼便宜的事?」

    聽說有人敢動手打他老婆,鐵匠木根很生氣,覺得這人也太不長眼睛了,竟想欺到他的頭上來,也不問問他的拳頭答應是不答應!

    鳳來放低了聲音說:「我那個閔伯母啊,說是不耐煩同你這種頭大眼木,一身死肉的人糾纏,所以就領著一家子走了。」

    潑辣婆娘扯開大嗓門道:「她那一家子,也就是以多欺少的本事罷了!瞧瞧他們家人做出來的事兒,讓人都要笑掉大牙了,還有臉出來到處躥。要我呀,早找個沒人的地兒,一頭撞死算了!」

    用頭大眼木,一身死肉來形容鐵匠木根,倒是貼切不過;可有句老話就說了:人怕揭短,樹怕剝皮。

    他長得頭大,配一雙不太靈活的金魚眼,又不是他的錯,他也想長得俊些呀!

    所以鐵匠木根頓時暴跳如雷:「他娘的,她不耐煩同我糾纏,我倒偏要去會會她!難不成我老婆讓人拍打了?」

    說著話,鐵匠木根蒲扇般的大手一揮,雄赳赳、氣昂昂領著老婆和徒弟往閔氏家趕。

    鳳來看著邊上的辣嫂子,又添了一句:「紅姨,你額頭上破了皮流了血,怕是要留下一條疤哩!」

    說得辣嫂子好不煩惱,她雖是長得不大好看,可也不願意好端端臉上多條疤出來吧?

    再說了,女人哪怕長得再不漂亮的,私心裡還是覺得自己有幾分姿色的。這多出一條疤來,自然是有損美貌的,又怎麼不忌諱?

    所以辣嫂子對閔氏和阿團更添了一分仇恨!

    鳳來屁顛屁顛地跟在後頭,想看一場不花錢的好戲。

    當然了,她肯定會隱在暗處的。

    鐵匠到了閔氏門前,大力拍門,彭彭的聲音震得耳朵生疼:「出來個人!別以為象烏龜一樣把頭縮起來,就天下太平了!再不開門,老子可砸門囉!」

    裡頭的閔氏聽得渾身一哆嗦:我的娘哎,這咋還沒完沒了的呀?

    她拿手推才能:「你去開門。」

    才能把頭一扭:「我不去!要去你去!」

    閔氏翻了個白眼說:「他是男的,你也是男的,不該你去呀?「

    「那事兒不是你惹下的呀?你非要讓我跟著上大栓他家鬧去!」才能嘀咕著說。

    「那我也沒想到會和潑辣婆娘幹上架呀!快去快去,門要砸破了,人家衝進來不算,完了你還要修門不是?」閔氏壓低聲音說。

    又將了才能一軍:「你到底是不是個男人啊?凡事都讓老婆出頭!我嫁了你,可是倒了八輩子大霉啦!」

    才能被數落得坐不住,只得硬著頭皮去開門。

    門閂才抽出來,外頭正猛地一腳踏在門上,那門板砰地一聲撞在才能頭上,登時就鼓起一個包來。

    才能哎喲了一聲,捂著額頭衝門外的鐵匠,呲牙咧嘴地說:「是木根啊,我還以為強盜打家劫舍來了呢?」

    鐵匠冷笑一聲:「我是無事不登三寶殿。你兒子打了我老婆不算,你一家三口還想以多欺少,我答應,我的拳頭可是不答應吶!」

    他昂著頭,輕蔑地看了才能一眼:「說吧,你是要和我單挑呢?還是同你兒子一塊兒上?」

    「至於我家阿紅,她也很想領教一下你老婆的本事!」說著話,他扭頭看了潑辣嫂一眼。

    潑辣嫂在邊上一捋袖子說:「來嘛來嘛,我要是怕了她,我以後都不出來見人了!」

    面對這樣直接了當地挑戰,才能擠出一臉的笑來,可那笑卻像哭一樣難看:「木根啊,我家阿團是不對,不該先動手,可也是被你老婆拿話激得;再說了,我家阿團也被你老婆抓得臉上脖子上都見了血哩……」

    他還想往下說,被鐵匠打斷了話頭:「我不管這些有的沒的,我只曉得,是你屋裡崽先動手打了我老婆。君子動口,小人動手,既然你家阿團要當小人,我也就不充什麼君子了,咱一塊兒小人小人唦!」

    潑辣嫂則拉開嗓門嚷:「阿團,你個沒用的縮頭烏龜,你不是會打人麼?來呀,來打個爽啊!躲在屋裡算啥子本事嘛!」

    又向閔氏叫陣:「你個起歪心的婆娘,這會子咋不見擺威風了?你不是同我拼了嗎?出來拼呀!」

    阿團瘸著一條腿,只怕被鐵匠用力一推,都能推個跟斗;可他畢竟要臉面,竟想衝出來應戰。

    被閔氏下使勁拖住,低低的聲音說:「不能出去,你經得起鐵匠幾下捶?不怕把你骨頭架子錘散了?讓他罵兩句,洩洩火了,反正也又不少一根毫毛。」

    阿團哪裡不曉得這個道理?因此就驢下坡,不往外掙了,氣呼呼坐到了凳子上。

    閔氏想了想,不放心,索性拉了他從後門溜了出去,伏在菜園子裡,一動也不敢動彈。

    鐵匠和辣嫂子在外頭廢了半天唾沫星子,見閔氏和阿團是鐵了心的當縮頭烏龜,當下火氣更大,竟是率著兩個徒弟衝了進屋,一頓打砸,頓時讓屋裡變得七零八落。

    閔氏人緣一向不好,阿團是個不理人的;就是才能,和他說得上話的也不多;水秀那個刁蠻脾氣,讓她在閨女堆裡也沒啥撈著啥要好的;因此村鄰們是看熱鬧的多,勸架的少。

    辣嫂子進了灶屋,撈起一撂碗,就往地下一扔,耳邊聽得匡啷啷一聲,地上出現了一堆的碎瓷片子。

    她砸了碗還不過癮,操起灶台上炒菜的鍋,又往地下扔,那鍋用的年數久了,頓時癟了一大塊進去。

    才能看得心疼死了,想拉,又不敢拉;而鐵匠和兩個徒弟,則把桌子掀翻,凳子腿踢折,連箱櫃也東倒西斜。

    隱在一棵樹後的鳳來冷眼旁觀,猜到閔氏和阿團是怕了,不曉得躲到哪兒去了。

    要是能看到辣嫂子甩兩個耳光給閔氏嘗一嘗,那才過癮哩!

    此時有鄰人出頭,作好作歹拉住了鐵匠和他兩個徒弟,還有辣嫂子,好言勸道:「都是一個村子住著,抬頭不見低頭見的。你們呀,得饒人處且饒人吧!」

    也有替閔氏辯解的:「閔嫂子和阿團也是屋裡出了事,失了常態了,才會做出這樣得罪人的事來,算了算了,且放他們一馬!」

    辣嫂子便大聲道:「我和我當家的也並不是蠻不講理的人。只因他們一家三口上大栓家裡吵鬧,非要說人家攛掇著槐花和阿圓出逃的,你們說說看,這不是胡攪蠻纏麼?我常去桂香家玩,大傢伙兒在一處,不過是做針線活,玩笑幾句,人家吃飽了飯撐的,要去做這拆家散口的事?」

    眾人都曉得蔣大栓和林氏的為人,於是紛紛點頭:「說得是,桂香攛掇槐花,有啥好處嗎?沒好處的事,誰做哇?」

    「林嫂子我看斷不會做這等下作之事!」有人斬釘截鐵地說。

    辣嫂子拍著手對眾人道:「可不是嘛,就因為我看不過他家阿團的所作所為,說了兩句公道話,他就打我。跟要吃人似的,拿著扁擔就朝我忽過來,饒是我躲得快,鐵鉤子還把我額頭勾出了血。你們看你們看!」

    「這還不算,只許他打人,人家說話都不成!一家三口啊,如狼似虎的,就要朝我撲過來,不是大栓攔著,怕是要將我打成肉泥哩!」辣嫂子誇張地講解著。

    眾人聽得搖頭咂嘴:「嘖嘖,怎麼會這個樣子?怪道你同鐵匠氣得很!」

    一邊偷看的鳳來則從鼻孔裡哼了一哼,小小聲地說:「活該!」

    另有人主持公道,拉著才能道:「這事兒確實是你同你家的那口子做得不地道,不怪人鐵匠和辣嫂子生氣打上門來。依著我說啊,你講兩句軟話,把這事兒揭過去吧。再鬧下去,可不太好!」

    才能沒辦法,只得做低伏小,軟言下氣地對著鐵匠和辣嫂子說:「對不住對不住,都是我家阿團遇事沒腦子,我家那口子呢,也是有錯,還望木根和辣嫂子高抬貴手,別同我家裡計較。」

    鐵匠和辣嫂子罵也罵了,砸也砸了,心裡一口氣出了,也就收了手,不想做得太過份。

    畢竟辣嫂子雖是被扁擔鉤子勾了一下,可她那一頓抓撓,阿團也沒討了好去,臉上象被貓抓了似的,橫七豎八的血印子!

    就這麼著,鐵匠領著兩個徒弟,後面跟著辣嫂子,大大咧咧地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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