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來是無法探知阿圓和槐花私奔內幕的,但她知道,阿圓暗戀槐花可不是一天兩天了。{}
至於槐花啥時候對阿圓動了真情,恐怕只有兩個當事人才清楚吧?
畢竟這樣**的事情,槐花是不可能敲鑼打鼓,昭告天下的。
鳳來是這樣想的,可有些人卻不這樣想。
比如閔氏,比如閔氏的老公才能,又比如阿團。
這不,三個人氣勢洶洶地衝到鳳來家門前,大喊大叫道:「蔣大栓,林桂香,你們兩個滾出來!」一付要把鳳來家屋頂都掀了的架式。
還不待蔣大栓和林桂香出來,他們已經一湧而入,闖進堂屋。
鳳來在自己屋內跟著福來學針線,因為林氏說:閨女家家大了,針線太差了可不成。所以鳳來做做樣子。
聽得堂屋裡一片吵鬧聲,鳳來耳朵尖,馬上便說:「我聽到了槐花婆婆的聲音。」她才懶得叫那個閔氏堂伯母。
福來側耳聽了聽道:「這男人的聲音,怕是阿團堂哥吧?」
說著話,連忙放下針線,拉了鳳來就走:「咱們瞧瞧去,他們上門來鬧騰個啥呀?」
鳳來也想不明白,這閔氏領著家人,上自己家來是想怎麼著啊?
腳還未踏進堂屋的門檻,便看見閔氏指著蔣大栓的鼻子破口大罵:「大栓,你真是壞了良心哩!都說一筆寫不出兩個蔣字,你倒好,有那治斷腿的偏方,藏著掖著,不肯拿出來,害得我家阿團變了瘸子。我且問你,我家阿團變了瘸子,你得了啥好處啊?你就拿出偏方給我家阿團治,怕不給你錢是咋的?」
鳳來滿頭滿臉黑線:這都哪跟哪啊?明明是阿團斷腿變瘸在先,自己琢磨偏方在後好不好?
而且自己爹的腿好了也不是一天兩天,這閔氏咋到這時候才發作出來?反射弧還真夠長的!
林氏也在邊上解釋道:「堂嫂,這個你就錯怪大栓了,偏方是後來才得的。先前連大栓自個兒也擔心得不得了,怕自己的腿會瘸呢!」
閔氏嘴一撇:「你就編吧……」
沒待她說完,阿團大喝一聲:「娘,你東扯西扯也扯得太遠了!咱們今兒來,是為了問他們偏方的事兒嗎?」
說著,阿團在飯桌上擂了一拳,氣憤異常地沖蔣大栓道:」你說,槐花和阿圓他們逃到哪裡去了?「
蔣大栓詫異地挑起了眉毛,大聲分辯道:」阿團,你這話說得好生奇怪!槐花和阿團私逃,我也是聽人告訴,才曉得這件事情;我哪裡清楚他們逃到哪裡去了呢?「
阿團冷笑:」裝得倒真象。就算他們沒對你說,想必也告訴了桂香吧?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哼,指不定就是你和你老婆資助,他們才有錢出逃哩!「
閔氏也****一張嘴說:」怪不得我家媳婦得了空便往你屋裡跑,原來有這麼個好堂嫂幫著她牽線搭橋,攛掇著她同阿圓相交。「
蔣大栓和林氏同時瞪大了眼睛,他倆對視了一眼,一臉的茫然和委屈。
林氏搶先開口道:」堂嫂,阿團,你們真要冤死我和大栓了。槐花來我家,多是向我學裁剪,要不就是問我怎麼做酒麴,怎麼釀米酒,我看在親戚份上,也就仔細傳授;有時候雖會閒聊幾句,不過是說些家長裡短的瑣事,幾時攛掇著她同阿圓相交了?「
看了一眼閔氏家的三個人,林氏又補充道:「再說了,阿圓是堂侄,阿團也是堂侄,我有啥必要幫一個,滅一個的?這樣的奪妻之恨推到我身上,我可擔待不起!」
鳳來真個是聽得目瞪口呆,現在她才知道什麼叫睜著眼睛說瞎話啦!
才能則裝著可憐巴巴,痛心疾首的樣子:「啥都不多說了,只要大栓和桂香能告知我們槐花、阿圓兩個的下落,我一家人都不會記恨你們的。說到底,是槐花和阿圓糊塗油蒙了心吶!」
林氏急得跺腳:「堂哥,我都說了,我根本不曉得槐花和阿圓幾時好上的,又怎麼會知道他倆的下落呢?」
才能陰側側地添了一句:「那別人咋聽得你家裡人說,阿圓配槐花才合適,嫁給阿團是委屈她了?」
閔氏鼻子眼裡哼了一聲:「不是你們攛掇著,怕是我家裡不得出這樣的醜事!我家阿圓可是個懂事勤懇的崽。」
鳳來耳朵眼裡轟的一下,她猛然記起,自己好像是說過這樣的話;可她在啥地方,對著哪個說的,她就忘了。
難道就是自己這樣一句無心的話,埋下了隱患,以至於閔氏一家上門來找爹娘的麻煩?
想到這兒,鳳來挺身而出:「這話是我說的。我可沒別的意思,就是覺著槐花堂嫂長得好看,性子又溫柔;而阿團堂哥瘸了一條腿,是配不上槐花堂嫂嘛!」
阿團氣得臉色鐵青,沖鳳來凶巴巴地說:「這話不是你聽爹娘教的,豆豉大的人,哪曉得啥叫配得上配不上的?你為啥不提別人,偏要把阿團同槐花編排到一起呢?莫不是在你家看見阿團同槐花有些鬼鬼祟祟的?」
他這是在套鳳來的話哩,心裡想著,槐花若是同阿圓在鳳來家勾勾搭搭,連個小閨女子都看出來了,蔣大栓和林氏兩個大人倒看不出?分明是故意包庇。
鳳來理直氣壯地道:「這還用得著我爹娘教?我自個兒長著眼睛呢,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
閔氏也連忙追問了一句:「你都看出啥來了?」
福來緊張地看了鳳來一眼,生怕她說錯話,更要給爹娘招來麻煩了。
蔣大栓和林氏,只有一旁聽著的份兒,若是出言阻止,更會讓閔氏和阿團他們以為抓著了把柄。
鳳來脖子一梗,一付「你們以為我傻呀」的表情說:「啥都看出來了。當初阿圓堂哥扮新郎去迎親,同槐花堂嫂一處,真個像戲文上說的,郎才女貌,天生的一對,地上的一雙;再看阿團堂哥和槐花堂嫂一處,明顯就不如他倆個在一起好看麼!」
這話一出,把個閔氏噎得半天說不出話來,這是她的死穴,每次被人一點,都無言以對。
當初不是她設計讓阿圓冒充阿團去迎娶槐花,只怕人家不肯讓閨女出嫁呢!
至於阿團,倏的變了臉色,口不擇言地說:「不管咋說,槐花都是我的老婆,你們鼓動她和阿圓私奔,就是不對。要抓著他倆個啊,就該浸豬籠,沉塘才對!連帶你們,也不會有好下場的!」
鳳來氣得小臉兒緋紅,雙手叉腰,小嘴兒巴嗒巴嗒地說:「我現在給你面子,還叫你一聲阿團堂哥,你聽好了,東西你要亂吃,我不攔著;話在我家裡亂說,我可容不下!你哪只眼睛看見我爹娘攛掇槐花跟著阿圓私逃了?你哪只耳朵聽見我爹娘鼓動槐花離開你扔下家了?有證據,你拿出來,是打是罰我家認了!若是沒證據,對不住,哪兒涼快,你們上哪兒呆著去!不然,我可要拿掃帚掃你們出去了!」
「你個臭丫頭,你敢!」阿團指著鳳來的鼻子說。
「為啥不敢?不但要掃你們出去,我還要去官府告你們誹謗生事呢!」鳳來嘴不饒人的說。
閔氏瞪著鳳來道:「你你你,你個目無尊長的東西,一些兒家教都沒有!」
鳳來嗤之以鼻:「是哦,像你這麼有家教的人,才幹得出讓阿圓冒充阿團,哄騙人家閨女的事情;也只有你這麼有家教的人,才會在鎮上拿自家酒麴一口一聲地冒充正宗林氏酒麴……」
閔氏的一張臉已經紅了又青,青了又黑。
鳳來說得興起,還要往下說,卻被蔣大栓給喝住了:「鳳來,別說了。」
他聽了小閨女的話,也回過神來,一本正經地對著才能,閔氏和阿團道:「你們說我和桂香攛掇著槐花同阿圓私逃,我說自己同桂香沒做這等事;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扯上個十日十夜也搞不清楚。不如你們尋了證據來,人證也好,物證也罷,若能證明我同桂香真做了這事,由得你們處置!但若是要胡來,我可不答應!」
蔣大栓說著話,捏起拳頭揚了揚,倒讓阿團不由自主地往後退了退。
林氏也上前一步,款款道:「槐花會起私逃之心,難道只是她一個人的錯嗎?阿團你就一些兒責任也沒有?我聽得槐花哭訴過,你對她是想打即打,想罵即罵,就是在床上,也是肆意折騰她。」
閔氏尖叫道:「你憑啥說這話?這才是胡編亂造哩!沒人信你!」
林氏轉頭看著閔氏:「我沒胡胡編亂造,槐花給我看過她身上的傷痕,青的青,紫的紫,還有用牙齒咬的痕跡。」
聽得蔣大栓和鳳來、福來都面露驚訝。他們沒想到,外表溫和的阿團,竟還有著虐待狂的傾向?
林氏又將目光轉向阿團:「她是你老婆,可你把她當老婆待了嗎?你為啥要那樣對槐花呢?她哪裡不好了?」
阿團避過林氏的目光,低著頭,我我我了幾聲,終是囁囁地說不出話。
鳳來插了一句:「我曉得了!要不是阿團堂哥那樣待槐花堂嫂,想必她不會同阿圓私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