挺直身子,李滄木許久才抬頭直視慕容元策嗜血的眸子,「微臣不願見皇上將來後悔。」
「放肆!」慕容元策大怒。
面色微白,李滄木深吸一口氣,「皇上恕罪。」
「此事就此作罷,若有下次定斬不饒。」慕容元策甩袖而去。
李滄木回眸去看如血殘陽,心,微顫。
城門。
百姓夾道歡迎,出使雲國的靖王回朝。彩旗飄揚,呼聲高漲,華麗無比的車輦經過城門,過華勝門徑直駛入皇宮。大將開道,其後官兵擁護,浩浩湯湯,場面何其壯大。
直至金鑾殿前,車輦才停下,珠簾緩緩掀開。一名男子,不緊不慢的探出身子。
頭戴華冠,一身金絲錦繡的蟒袍,面容俊朗非凡,與慕容元策倒有幾分相似。深邃如鷹的眸子瞥一眼金鑾殿外的層層台階,嘴角揚起別有深意的弧度,神態自若的下了車輦。他便是先帝四子——慕容元楹,當朝靖王。
自慕容元策登基為帝,慕容元楹的亡母被追封為華太貴妃,享受了皇太后以外的最高位份榮譽。
慕容元楹一步一步走上台階,往金鑾殿走去。
心中淒冷:慕容元策,我回來了。
金殿之上,慕容元策威嚴高坐,金殿之下,百官噤若寒蟬,分站兩旁八哥不是一隻鳥(八阿哥胤祀重生)。慕容元楹腳步輕盈,終於踏進森冷的大殿。挺直身軀,緩緩走到正殿中央,抬眼去看高高在上的慕容元策。單膝跪地,慕容元楹一臉的恭敬,「臣弟歸來,參見皇上,敬祝吾皇萬歲萬萬歲。」
唇角揚起輕然的淡笑,慕容元策起身走下台階,伸手攙起慕容元楹,「四弟快快起身,你我乃是至親兄弟,何須如此大禮?」
慕容元楹報之一笑,「皇兄如今貴為帝王,臣弟行此大禮自然應當。」
牽起慕容元楹的手,慕容元策與其並肩而立直視百官,一殿眾臣登時全部下跪高呼,「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靖王千歲千歲千千歲。」
眼底微光流轉,慕容元楹笑的清冷。
露落園賜宴。
夜幕黑沉,星光璀璨。明亮的宮燈將整個露落園照亮得恍如白晝,百官散去,妃嬪離場,只剩下慕容元楹與慕容元策還端坐在各自的位置上。
「皇兄,臣弟敬你一杯。」慕容元楹高舉酒杯,酒過三巡已然微醉。手中材質上等的夜光杯裡,色彩艷麗的美酒仍散發著濃郁的香氣。
慕容元策淺笑,「四弟的西域葡萄酒果真極好,香氣撩人,甚得朕心。」
慕容元楹接過話茬,「皇兄有所不知,這葡萄酒必得用這夜光杯品嚐才能盡善盡美。古人云:葡萄美酒夜光杯。說的,便是這個道理。」
「出使雲國,倒讓朕對四弟更刮目相看了。」慕容元策抿一口杯中之酒。面頰有些泛紅,大抵有些醉意。
卻見慕容元楹沒有答話,只將眼皮微微垂著,眼角的餘光撇向慕容元策身後的李滄木。
只這一細微的動作,被慕容元策盡收眼底,擰頭沖李滄木道,「你先下去。」
頓了頓,李滄木恭敬施禮,「微臣告退。」
見狀,慕容元楹亦對自己的隨扈喬律明使了個眼色,喬律明乃靖王府的一等幕僚,深知慕容元楹的心思。於是乎沖皇帝施禮,喬律明抽身退去。
將杯中之酒一飲而盡,慕容元策淡定的放下酒杯,聲音微冷,「四弟可是有話要說?」
起身,慕容元楹走出位置,筆直走到慕容元策跟前,跪行大禮,「臣弟有一事不明,想請皇兄示下。」
「說。」慕容元策的心裡隱隱有了答案,只是不想揭穿。面色微微黑沉,眼底一掠而過冰冷的寒意。
「臣弟遠在雲國之時便耳聞前朝皇帝撞死金殿,皇兄另立新後,所以臣弟冒死上言,赫敏公主……身在何處?」慕容元楹的眼底充滿期待,更多的是憂慮。
慕容元策驟然起身,直視他炙熱的眼眸。心,揚起仇恨的風帆。若傾城!又是若傾城!
耳邊是慕容元楹輕柔放緩的聲音,「臣弟與赫敏公主一同長大,當年臣弟作為諸王質子淪落皇城,身陷皇宮。若非赫敏公主三番四次的出手相救,臣弟性命休矣。」
聞言,慕容元策的眸色稍緩,不似方才冰冷。若傾城與慕容元楹的事,他早有耳聞,只是後來若傾城下嫁自己,此事便不再有人提起。而今大汶覆滅,若傾城淪為卑賤宮奴,想不到卻讓慕容元楹沉寂下來的心,得以重新復活。
漫步走到慕容元楹身旁,攙起他。慕容元策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四弟忘了她吧。」
「皇兄?」慕容元楹心頭一顫,面色陡然緊張起來,「皇兄殺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