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著整盆髒衣服,若傾城半低著頭漠然前行。不遠處,弄涼正清掃庭院,兩人對視一笑。弄涼正欲開口,卻見若傾城面色驟變,回眸去看,慕容元策正擁著賢妃花未眠緩緩而至。
羽睫微顫,若傾城故意將頭垂得很低,轉身欲避開。
豈料花未眠一聲冷笑,「站住。」
若傾城身子僵在當場,心,陡然下沉。
沖弄涼使個眼色,若傾城示意她勿要過來,以免惹禍上身。
正對慕容元策與花未眠投來的輕笑,若傾城面無表情,俯身行禮,「參見皇上,賢妃娘娘。」終歸,不呼萬歲。即便是死,她也不願屈服,哪怕僅僅一個稱謂罷了。獨他知曉,苟活於世尊嚴盡失,一個稱謂是若傾城唯一能保留的執著。
可是,他偏要她屈服,偏要她受盡折辱。
這是她欠他的。
沖身旁的一品帶刀侍衛李滄木瞥了一眼,說時遲那時快,李滄木的刀鞘狠狠擊中若傾城的小腿。下一刻,若傾城整個人突然重心不穩,重重跌跪在地。
慕容元策滿意的欣賞若傾城此刻屈辱的表情,唯獨眼底的倔強刺痛了他,「身為宮奴,怎可與一般宮女等同。但凡遇見貴人,須得下跪行禮。」他的手冰冷掐起若傾城的下顎,大拇指的指腹無情的壓住她臉上血紅色的傷口。
疼痛徹骨襲來,若傾城倒吸一口冷氣,身子震了一下。眸色無溫的抬眼看他,「是。」
花未眠上前便是一記響亮的耳光,直打得若傾城眼冒金星,身子撲倒在地。耳邊,是花未眠切齒冷笑,「大膽,回皇上的話應當自稱賤婢,這點道理難道還要本宮教你嗎?」
若傾城搖搖晃晃的撐起身子跪著,強忍清淚,「是,賤婢謹遵賢妃娘娘教誨。」
弄涼棄下笤帚,憤怒的衝上來,「花未眠!」
「住口!」花未眠一聲怒喝,侍衛們旋即上前,立馬將弄涼按跪在地。眉目嗔怒,眼底凌厲淒寒,花未眠居高臨下,「本宮身為賢妃,爾等賤奴竟敢直呼本宮名諱,該當何罪?」
「你!……」弄涼掙扎著,奈何動彈不得。
正欲開口卻被若傾城搶了話,「弄涼,莫再多言。」
「若傾城,你還以為自己是當初那個不可一世的赫敏公主嗎?」花未眠惱怒,眼底帶著血色之戾九零後基因磚家。
慕容元策佇立一旁,靜觀不語。他倒要看看,女人間的戰爭對若傾城而言,會有怎樣的殘酷。
傲然抬眼去看花未眠,若傾城冷哼,「傾城自知國破家亡,無需娘娘提點。只是娘娘如此嫉恨傾城的身份,莫非是對自己的前塵往事耿耿於懷?」語罷,若傾城不屑的乾笑幾聲。
揮手又是一記耳光襲來,弄涼瞪大眼眸。不知哪裡來的氣力,陡然掙開束縛衝到若傾城跟前。下一刻,耳光堅堅實實的落在弄涼臉上,直將她打翻在地。好不容易才撐起身子,嘴角溢出鮮血,弄涼的臉頓時紅腫起來。
若傾城五指蜷握,憤怒已極。
花未眠嗤冷,「果真是忠犬!獨孤弄涼,你既如此護主,怎不替她去死啊?」
「若可以,弄涼願為小姐赴死!」弄涼斬釘截鐵,怒目圓睜。
慕容元策攬過花未眠,一場好戲,果真養眼得很。
若傾城忽然起身上前,一把將花未眠拽離慕容元策的懷抱,以最快的速度扳直花未眠的身子。驀地,一記驚心而脆亮的耳光響起,四下頓時陷入一片死寂。所有人呆若木雞的愣在當場,就連花未眠也始料不及,瞪大了眸子一時竟未反應。
直到刺辣辣的疼痛從臉上蔓延至全身,花未眠才捂著紅腫的臉撲進慕容元策的懷裡嚶嚶哭泣。
驕傲的抬起容臉直視慕容元策的雙眸,若傾城一如曾經那個尊貴至極的赫敏公主,傲然絕世,「人知榮辱,傾城國破家亡已近身死。若你敢再碰弄涼,莫怪傾城以死相搏。」
弄涼著實未料到,若傾城會為了自己拋開一貫的忍耐,不由的心頭滴血,生疼生疼。
這哪裡是憤怒,分明就是絕望,絕望得只能守住身邊的人,再沒了其他的念頭。於她的眼中,慕容元策看不到一絲對生死的眷戀。
唇角展露不經意的輕笑,半是讚許半淒寒。這才是若傾城,亡國不亡志。他何其清楚,她已位於懸崖,逼入絕境。
鬆開花未眠,慕容元策緩步行至若傾城身前。溫熱的氣流在她臉上吹過,指尖輕佻她精緻的下顎,慕容元策笑得冷冽刺眼,「若傾城衝撞賢妃,拖出去長鞭三十,幽閉三日。」
音落,弄涼驚恐的爬到慕容元策腳下,止不住磕頭,「皇上饒命皇上饒命,是奴婢不知天高地厚得罪賢妃娘娘,奴婢罪該萬死。請皇上殺了奴婢放過小姐,請皇上殺了奴婢吧,奴婢願以性命相換!」
慕容元策一腳踹在弄涼肩頭,立時將她踢出數丈遠,重重倒臥在地。
若傾城急忙撲向弄涼攙住她,恨然回眸,「弄涼不必求他,生死有命!」
對視她堅毅的眸子,慕容元策的目光陡然縮了一下。心,沒來由的漏跳一拍,「愛妃,此處交由你處置。」言罷,頭也不回的甩袖而去。
弄涼哭著爬到花未眠腳下,聲聲泣血,「娘娘!賢妃娘娘,是奴婢不知好歹,是奴婢命賤如泥。奴婢給您磕頭,求您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放過小姐。若您當真恨極了,不如拿奴婢抵命,奴婢願意一死,只求娘娘放過小姐!求娘娘,奴婢給您磕頭了!」
頭,重重磕在地上,鮮血不時從額頭滲出,淋漓淒慘。
內侍已經按住若傾城,不由分說的將她綁在木架上,長長的鞭子觸目驚心。
「慢著!」花未眠忽然開口。
弄涼一怔,心中大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