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聲音一直都輕輕淡淡的,在這陰冷的地下監牢聽起來似是一股暖人的春風,青楊一絲不錯地把銀針一根根子扎入**所說的,那刺客身上各處穴道裡。
那刺客開始還沒有什麼反應。
隨著身上銀針的增加,臉開始扭曲了起來,額頭上的汗滴如豆,一顆一顆如豆子一般往下滴落。
加上開始青楊點的幾個穴道,痛,似是五臟六腑都被蟲子嗜咬一般的疼痛。
刺客臉色痛得雪白雪白的,嘴唇都快咬破了,從鼻孔裡哼了幾聲出來,但也是沒有鬆口,說出來的話,依然是前面的那般。
「想不到你骨頭還挺硬的,能忍得住這樣的痛。」**淡淡地笑著,帶著一絲笑看著刺客說道,「我倒是想看看,你的骨頭到底是有多硬,能挺多久?不過,我可是有有時間,一天十二個時辰,我可以每天都讓你經歷幾個時辰這樣的痛楚。」
**嘴角帶著淡淡的笑意,看著那刺客的目光淡淡地,似是看著的不是一個人,眼底閃過一絲嗜血涼薄的光芒,突然嘴角的笑意加深了兩分,「你若是招了,或許,我可以與皇上求求情,讓你去一個沒有人認識你的地方,過平凡老百姓的生活如何?娶一房妻子,兒女繞膝,怎樣?」
**說這話的時候,臉上的笑容恬靜而溫和,聲音如春風拂面一般柔和,就是目光亦是清澈如水,似剛才目光裡閃過的陰霾只是幻覺。
還有剛才前淡淡地吐著各個穴道的人,似乎不是她。
然,刺客是經過訓練的死士,是經過非人的磨練,是在黑暗中踩著鮮血與屍體成長起來的,他只是忍住痛楚,微微抬頭看了一眼**,說出來的話,依然是,「是大皇子指使我們做的。」
一旁的韓統領也是挫敗,眉頭都擰得死緊。
這刺客就是跟蚌殼似的,吐出來泡泡還是假的的。
所有的嚴刑都給他上過了,就問出了這麼一個沒有用的消息。
又不能弄死了。
好不容易逮著了一個活口,不從他的撬點有用的消息出來,把他們的老巢給端了,那下一次又不知他們的目標會是誰?
徐習遠伸手握了握**的手,勾著一絲笑看向刺客,說道,「那骨頭有多硬?試試看就知道了。」
說著徐習遠就朝青楊微點了下頭,「先打碎了他的膝蓋骨。」
「是,殿下。」
「記住,拿捏著手勁,是捏碎了。」徐習遠眼眸望向刺客,又補充了一句。
目光如潛伏在暗處的獵豹看中獵物一般,冷冽,深邃,又如同無形的刀劍一般鋒利。
刺客目光迎上徐習遠的目光,沒來由地打另一個冷顫。
「小的遵命。」青楊應道,轉身,右手運力,朝那刺客的右邊的膝蓋骨而去。
「卡嚓。」骨碎的聲音,清脆而響亮。
「唔。」刺客悶哼出聲。
「怕不怕?」徐習遠扭頭看向**,目光也放柔了開來,「不如,你去外面等我吧。」
「不怕,他是令你中箭,我恨不得剮殺了他。」**扭頭對徐習遠笑了笑,目光很柔,眼皮都沒有眨一下,扭頭看向那刺客,「既然你要殺我,想必也是知道我是神醫的徒弟,你放心好了,就算是全身的骨頭都碎了,我也會救你,讓你活在這個世上的。」
雲淡風輕的語氣,卻令刺客從腳底升起了一股涼意。
刺客目光看向兩人。
兩人全身上下都散發著同樣疏淡的氣息,然俊美清雅得令這地下監牢似也是因為兩人而富麗堂皇了起來。
說話的語氣與臉上的笑容似乎兩人現在不是在拷問他,而是如同午後在花園裡品茶閒聊一般的悠閒。
徐習遠柔柔地看了**,一會,見她並無異樣,這才扭頭眼底的溫柔褪得乾乾淨淨,看向刺客,淡聲說道,「青楊繼續。」
「卡嚓。」
左膝蓋骨被捏碎了。
「嘶。」刺客痛哼了一聲,身上冷汗直冒。
「青楊,繼續,小腿骨。」徐習遠聲音依舊淡淡的。
一旁的韓統領聽得臉色都白了一分,他們嚴刑拷打是用刑具,可是這兩個主,直接用手。
可是……
這捏碎了骨頭,若是死了咋辦?皇上那怎麼交代?韓統領蹙了蹙眉頭,扭頭往前走了一步,朝徐習遠與**抱了抱拳,「殿下,郡主……。」
**瞥了韓統領一眼,打斷了他的話,「不用擔心,我不會讓他死的。」
「是,郡主。」韓統領只得把嘴裡的話吞了回去,忙退回到了原地。
郡主都這麼說了,他還能提出質疑嗎?
只要沒弄死這刺客就好。
韓統領微頷首,其實,玩死了,自己沒辦法。只能由郡主與殿下去。
殿下與郡主是得了皇上的准許來的,想必皇上肯定是知道兩人來了,會做出什麼事情的。
而且,郡主與殿下是直接受害人,有誰比他們兩個當事人更有資格嗎?
「卡嚓,卡嚓」骨碎的聲音一聲接著一聲,很清脆。
「啊……啊。」刺客的痛呼的聲音,漸漸大了起來,身上冷汗淋漓,衣服都沒有一絲是乾的,頭髮更是如同從水裡撈出來一般,濕漉漉的。
「痛嗎?」徐習遠淡淡地說道,「我們有的時間,每日都會幫你把骨頭捏一遍的。()」
「殿下……郡……郡主……。」刺客痛得牙齒咯咯地顫抖,終是忍不住,求道,「殺……殺了……我吧,求求……求求你們……殺了我吧,給……給我……一個痛快……。」
對於死士,死不可怕,他們隨時都要面對死亡,死亡就如同吃飯一般平常,嚴刑拷打,他們也是能經得起。
這兩天的嚴刑拷打,他哼都沒有哼一聲。
可,這痛,漫無邊際的痛楚,比凌遲還要痛,凌遲到底是有個盡頭,完了也就死了,然而,如今他是求死都不能。
見著面前兩個風輕雲淡的人,刺客很相信,他們兩會說到做到,真的每日都會來把自己的骨頭給捏一次,還不會讓自己嚥氣。
「死?想死,那就告訴我們,是誰派你們來的?」**淡笑,問道。
「是……,是……大……皇子。」刺客哆嗦著回道。
「青楊,繼續。」徐習遠淡聲道。
刺客的大腿骨,膝蓋骨,小腿骨,與腳上的骨頭都被捏碎了,小腿腿就軟綿綿地沒了支撐,如楊柳一般柔軟。
青楊看了看,伸出手直接往鎖在鐐銬上的右手指頭捏去。
刺客的手被鐐銬牢牢地縮在柱子上,青楊很好捏得很。
「啊啊啊。」十指連心,刺客痛得連連呼救,額頭上的冷汗直接成了水,流向脖頸。
「殺……我吧。」刺客目光哀求地看向**與徐習遠。
**與徐習遠平靜地看著他,兩人的意思很明顯,想死,那就說出幕後之人,不然,想死,沒那麼容易,生不如死很簡單。
「是……是……瑞王。」在青楊捏到第八根手指頭的時候,刺客終於痛得了極致,崩潰了,奄奄一息地吐出了幾個字。
瑞王?
**與徐習遠對視了一眼。
徐習遠看向刺客問道,「公主府通敵叛國,與南江府的事也是你們做的嗎?」
「不……不知道。」那刺客嘴唇都痛得沒了一絲血色,顫抖著回道,「我……我,上面……上面只給了我……我們……這次刺殺的……的任務。」
徐習遠沉默了片刻,拉了**起身,對韓統領說道,「剩下的交給你們了。」
「是,殿下。」韓統領抱拳頷首應道。
**舀了一個小瓷瓶遞給韓統領,說道,「這個藥,每日給他服上一顆,他便能吊著命不會死。」
「謝郡主。」
**與徐習遠兩人相攜往外走。
徐習遠沒有說話,眉頭輕輕地蹙著。
**扭頭看了他一眼,見得他臉色有些疲憊,就歎了一口氣說道,「困了吧?都說了不用你過來的,你吩咐了青楊,讓青楊跟我過來就好了。」
「是,有點睏,但是還能撐住。」徐習遠柔聲說道。
「那傷口痛不痛?」**又問道。
徐習遠輕輕搖頭。
「以後困了就睡,不要硬撐著,不然……」**目光看著被火把照得通亮的甬道,握著徐習遠的手就不自覺地收緊,「不然,你身上的毒,會提前發作。」
徐習遠只覺得自己手心裡的那隻小手,一下冰涼透骨。
徐習遠手緊了緊,扭頭,「好,下次不會了,不過有什麼事你跟我說,這宮裡的人與事,我比你瞭解。」
「嗯。」**點頭。
出了監牢青木就一閃,不見了身影。
外面的陽光,讓**與徐習遠都有一瞬間的不適應。
上軟轎之前,**瞅著臉色蒼白的豆蔻與一臉平靜的冰片,問道,「豆蔻,要不要緊?」
「郡主放心,奴婢沒事。」豆蔻倚著冰片,看向**忙回道。
**見她臉色雖蒼白,眼睛還算平和,也就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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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王?
**坐在轎子裡,眉頭擰得緊緊的。
當初與皇帝表舅爭儲最大的對手。
不是死了嗎?
怎麼這麼多年了,還有死士說是他瑞王的人?
不過,**卻是很肯定的,南江府的那事姑且不論,公主府的事,瑞王卻是很有可能,當年若不是外祖母的幫襯,那今日坐在龍椅上的人就是瑞王。
所以,瑞王定是恨死外祖母與公主府的。
可是,瑞王已經死了這麼二十多年了,難道死而復生?如自己一般重生了?**打了一個冷戰。
前面轎子裡的徐習遠也同樣皺著眉頭想著同樣的問題。
他比**更瞭解當年的事,也更清楚,當年在宣文帝爭儲勝利後,瑞王一派是連根都撥了。
難道有漏網之魚?
到了芳菲殿門口,**把心思都壓了下去,下了軟轎。
卻見徐習徽站在芳菲殿的門口。
**蹙了蹙眉頭,卻見前面徐習遠沒有下轎子。
走了過去,掀開了轎簾,卻見徐習遠安祥地靠著轎子睡著了。
「殿下睡著了。」**往後退了一步,對青楊與抬轎子的內侍,說道,「把轎子直接抬進去吧。」
「六皇弟,沒事吧?你們去哪了?我在這裡等你們老半天了。」徐習徽見著**根本一個眼色都沒有給,就笑著走了過來,說道。
「五殿下,有事嗎?」**囑咐了青楊兩句,這才轉身看向徐習徽問道。
「沒事,就是來看看六皇弟。」徐習徽笑著回道。
「如你所見,他睡著了。」**淡笑說道,「那我就先進去了。」
徐習徽嘴角的笑頓了頓,跟著**就往裡走。
「五殿下還有事嗎?」**走了兩步,轉身回頭,看向徐習徽問道。
徐習徽指著芳菲殿的大門,說道,「我就是想進去看看六皇弟,他的傷重不重?他身上的毒,嚴不嚴重?」
**掃了他一眼,「他需靜養,等他醒的時候,你再來探望吧,不過,見不見,他說了算。」
說完,**也不等他說話,就轉身準備往裡走。
**的意思很明顯,此刻,他徐習徽是別想進芳菲殿。
「我有話想跟你說。」徐習徽往前奔了一步,伸手攔住了準備往裡走的**。
**使了一個眼色制止了想要動手的冰片,看向徐習徽說道,「想知道六殿下的病情?想來你聽到的沒有錯,箭傷不重,但那毒卻是很棘手。」
徐習徽臉上的笑容僵了一下,說道,「進去再說。」
「難道不是為了六殿下的病情?」**笑了下,「我以為你們兄弟情深,你擔心他呢?」
誰跟他兄弟情深,徐習徽在心裡暗道了一聲,**語氣裡的暗諷,徐習徽自然也是聽得出來的,於是一笑,強調說道,「我是有話跟你說。」
「可我沒有話跟你說,而且……。」**正色看向徐習徽說道,「而且我也沒有時間與你閒談。」
「現在沒有跟我談沒有關係,我每天都來,我想,總會有一天你會時間的。」徐習徽看著**,認真地說道。
說罷,徐習徽往後退了一步,讓開了路。
聞言,**皺著眉頭,看了眼徐習徽,放眼看了一眼,見著遠處的一個涼亭,說道,「去那裡說罷。」
這都在門口了,都不讓自己進去?徐習徽瞥了眼芳菲殿的大門,跟了**的腳步往涼亭的方向走去。
進了涼亭,**頓住腳步,看向徐習徽問道,「說罷,有什麼話想跟我說的。」
徐習徽看了眼站在**身後的豆蔻與冰片,欲言又止。
「你們兩個退下吧。」
豆蔻與冰片點頭應了,就退出了涼亭。
「說罷,沒人了。」**抬頭看向徐習徽。
「呵,跟聰明人說話就是舒服。」徐習徽笑著時候了一句,突然就斂住了笑,很認真地看向**說道,「你是神醫的徒弟,六皇弟的情況,你心裡清楚,我想問你一句,將來,你有什麼打算?」
**揚眉,從心裡湧起了一股怒氣。
這徐習遠都還活得好好的呢。
他這是挖牆角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