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地笑,對於齊少卿的話臉上並無驚愕,目光依舊平靜地看著齊少卿。
齊少卿呵呵一笑,「郡主果然是聰慧過人,我想得費一番口舌才能與你講清楚呢,沒有想到郡主卻是早已猜到了我的身份。」
「僥倖而已。」**淡笑,不過是因為他與大舅舅長得相似,加之僅有的幾次見面,**都能感覺出來,齊少卿對自己不僅是救命恩人,還有一股說不明倒不出的親切,如今想來倒是明白了。
齊少卿十之**是齊家的後人。
只是**不明白的是,為何他知道齊家的事,為何不與外祖母相認?
「郡主不必謙虛,能從這些細枝末節中能猜出我的身份,定然也是極其聰慧的人,這姓齊的人世上多了去。」齊少卿笑道。
**淡笑,「這線索是齊公子你給我的。」
齊少卿笑,「傳聞,多年前齊家僅存下來的就只有安陽公主一人而已,而這麼多年過去了,安陽公主的忘事也都被大多的人所忘記,齊家也就只存於傳說中而已,想來郡主也會很好奇,我到底是誰吧?」
「齊公子自然不會是我兩位舅舅的血脈了,你可為我解惑?」**笑了笑,沒有拐彎抹角直接了當地說道,「還請齊公子明言。」
「郡主不必齊公子長,齊公子短的,若是信我,你喚我一聲表哥如何?」齊少卿卻是不著急說自己的身世,看著**說道。
「那,齊表哥叫我郡主也太見外了。」**從善如流,不急,齊少卿既然能約了自己來,當然就是要把事情跟自己說清楚,而且應該還有其他的事情與自己說,例如公主府的事。這個時候,約自己出來賞花,當然不僅僅是為了說他的身世了。
**在第一眼見著他滿身的風塵僕僕,就瞭然,他必是聽到公主府出事了,風塵僕僕趕回來京城的。
齊少卿笑了下,臉上的神情凝了起來,喝了一口茶與**說道,「算來,我得喚公主一聲姑祖母,我祖父是齊煜。」
安陽公主有兩位兄長,大哥單名一個煊字,二哥單名一個煜字。
當時柳成河一役,齊煊年僅二十歲,齊煜年僅十八歲。
據**這些天所瞭解的,齊煜當時並未娶親,有一未婚妻,只是,**收集的資料裡提到的是,那未婚妻投河自盡了!
難道事情不是這樣的?
世上萬事都有例外,**於是問道,「舅祖母與表舅舅他們好不好?如今在哪裡————————?」
「祖母已經過世很多年了,父親與母親在幾年前也過世了。」齊少卿臉上閃過一絲悲慟。
「抱歉,提起你的傷心事了。」
「無妨,都過去了。」齊少卿望著**笑了下,說道,「如今我孤身一人,無牽無掛的倒也習慣了。」
**默然,不知說什麼好。
見著**的神情,齊少卿就輕笑了一聲,打趣了一句,「你可是真大膽,怎麼就不怕我是騙你的,會對你不利嗎?」
「你會對我不利嗎?」**淡笑,反問,幾次的交往,**還是能判斷出來的,齊少卿對自己並無壞心,兩世為人,**這個還是能看出來的,而且憑他的相貌,他的話,自是有成算的。
而且,如今的公主府,一般的人退避三舍都來不及,通敵叛國,一旦定罪,那可是通天的大罪,誰會這時候跑來認清?
拿命來賭,嫌命長,還是嫌脖子太硬?
齊少卿也哈哈笑了起來。
「齊表哥,既是這樣,怎麼不與我們相認?」**喝了口茶,問道。
齊少卿扭頭看向擺放在房間裡的菊花。
窗戶開得很大,幾乎是那面牆都開了窗,外面的秋陽投射進來,如是給千姿百態的菊花披上了一層淡淡的金光。
齊少卿沒有說話,**也沒有開口催,扭頭隨著他的目光看了過去。
兩人都沒有開口說話,房間裡很靜謐,靜得似乎能聽到外面江面上水鳥劃過水面的聲音。
良久,齊少卿才收回了目光看向**,曬然一笑,「表妹,你知道嗎?當年,齊家與北辰國打得難解難分,而,最後卻是北辰國的人救了祖母,並給我們安身之所。」
一句話道盡了所有的心酸,與為何不與外祖母相認的緣由!
**聽得心如同被暴雨浸過,緩緩地沉了下去。雙手不由自主地就緊握住了衣袖。
不由得就想起了這幾天查出來的事,當年的柳成河一役,鎮守在西邊的寧國公派兵相助,帶兵的是周濟與崔煥,兩人日夜皆程趕到的時候,戰役已經勝利,但大安也是付出了極其大的代價,那就是這一戰役中,齊家軍已然全軍覆沒。
消息傳開,將士上下都悲慟。
周濟與崔煥帶了將士趁機為齊家軍報仇雪恨,把北辰國又往北趕了兩百里。也因如此,周濟與崔煥封了武安侯與威遠侯。
這一戰,齊家軍成了傳說,慢慢淹沒在歷史的洪流之中。
而周家與崔家卻因此封侯獲得了爵位,成了新貴。
舅祖母不是不想回來與外祖母相認,而是有人不想讓牠們相認,又或是有人不想齊家除了外祖母這個女兒外,還有其他的後人存在。
是什麼樣的原因,如此趕盡殺絕!
**如置身冰窖,心裡涼颼颼的。
「前段時間,我正好出遠門了,聽得消息才趕回來的,如今皇上是怎樣的一個態度?」齊少卿看向**問道,京城裡其他的動靜他都能查個一二,但是皇上的態度確實難以揣摩的。
「皇上只是勒令大理寺卿嚴查這件事。」**說道,凝了下眉頭,「不過,事情並無其他的進展。」
「只要沒有定罪,還是有回轉的餘地的。」齊少卿看著**說道,「有消息傳來,北辰國的太子已經動身出使大安,不日就會抵京,你盡量把事情拖延一段時間。」
北辰國的太子!
她一點消息都沒有得到?
**訝異,北辰國的太子!查不到證據,這個時候北辰國的太子的出現,是不是代表著事情就有了新的轉機?
「嗯,大概是什麼時候到?」**點頭。
「估計得十天半月左右。」齊少卿說道。
**點頭,又蹙起了眉頭,「那太子來了,會有什麼幫助嗎?」別到時候,來個指證,那公主府可是百口難辯了。
「會有的,就算是沒有,我們也得必須讓他有幫助。」齊少卿倒是胸有成竹,沉吟了一下,冷聲說道,「萬一事情到了不能解決的地步,大不了劫獄。」
是啊,事情若真到了那一步那就劫獄,大不了隱姓埋名去別的國家就是了,活著總比死了好。**一笑點頭,突然看向齊少卿問道,「當年柳成河一役,還有阻攔舅外祖母的人是不是寧國公,武安侯等人?」
齊少卿卻是沒有回答**,而是微微一笑說道,「郡主表妹,這些以後再與你詳說,眼下姑祖母最重要。」
沒有否定,也沒有承認。
不過他不想提,**也就作罷,不再問。
**長歎了一口氣,皺著眉道,「這是個死結,是有人故意設這個死結,如今……。」
**看向齊少卿說道,「我怕有人對外祖母與大舅舅,二舅舅他們下手。」
若北辰國的太子來,會帶來新的轉機,那設局的人,是不是就會先下手為強?
公主府外圍有重兵把守。
上吊投井畏罪自殺自然是不成的,兩個舅舅與幾個表哥都在府裡。
要動手,那下毒是最佳的選擇。
而且,公主府有釘子!上次大清洗都沒有撥出來的釘子!
「不行,我得回公主府。」**放下手裡的茶杯,說道。
齊少卿點頭贊同**的想法,「嗯。你精通醫術,可以防止他們下毒。」很顯然,他與**想的是一樣的。
「嗯,那我今天就回公主府。正好可以引蛇出洞,把那釘子給拔了。」**冷聲說道,「至於……。」
**頓了下,解下了腰間繫的玉珮遞給齊少卿說道,「我回了公主府就出不來了,你若有什麼事,可以找徐習遠。」
齊少卿點頭,「好。」
「齊表哥你也累了,那我就先告辭了。」**起身說道。
「嗯。」齊少卿跟著起了身,伸手指著房間裡的菊花對**說道,「你儘管挑,權當是表哥送你的見面禮。」
**看了一臉笑意的齊少卿,很不客氣地喚了豆蔻與冰片進來,挑了開得正好的一盆墨菊與一盆雪珠紅梅。
**出了臨水樓直接去了六皇子府。
徐習遠見得**,很是意外,「是不是查出了什麼?」
**搖頭,說道,「沒,我決定回公主府。」
徐習遠想了想,也就沒有說什麼,「回去也好,免得你在外面日夜擔憂。」
**想著要怎樣解釋一下齊少卿的事情,還有那北辰國的太子,卻不想她還沒有開口,徐習遠就說道,「你放心,我會處理好外面的事的,還有,事情等北辰國的太子到了,就會有新的轉機。」
「你也知道了?」**錯愕。
不是知道,是自己動用了那邊的暗衛,促使北辰國太子出使大安的,證據?那就找個更有說服力的證人來,有什麼證據比北辰國將來的國君更有說服力?徐習遠淡笑,看向**,「你也知道了?」
**點頭,看向徐習遠說道,「我剛去見了齊少卿,他告訴我的。」
「齊少卿?」徐習遠問道,「齊家的後人?」
**點頭,「具體的他不願意多提,不過他確實是外祖母二哥的後代。」
**歎了一口氣,「若不是外祖母這次出事,他定然是不會與我像人的。」
「患難見真情,我倒是想見一見。」徐習遠握著**的手,說道。
「有機會的,我跟他說了,等我回了公主府,若有什麼事情,就讓他來找你。」**說道。
「嗯,我會吩咐下去的。」徐習遠點頭。
徐習遠伸手拉了**入懷,低頭在**的嘴角啄了一口,「回去了,萬事小心。」
「嗯。」**軟軟地靠在他胸前,輕輕點頭。
「我真是捨不得,你回了公主府,會有好些日子都見不到你。」
摟著**腰肢的手,不自覺地收緊。
**反手摟住了徐習遠的腰,柔聲說道,「不會太久的。」
「嗯。」徐習遠輕輕點了點頭。
「你的內傷還沒有完全痊癒,事情讓青楊他們去做。」**叮囑說道。
「嗯。」
溫情了一會,吃了飯,**這才依依不捨地離開,又了住的地方與黃媽媽葉嬤嬤說了,交代了黃媽媽讓丁香與半夏若是查出什麼就送去給六皇子,然後才回公主府。
「末將參見郡主。」下了馬車,卻被那鎮守公主府的韓棟給擋住了。
「怎麼?我回家還不成了?」**挑眉看著那一臉正氣的韓棟。
「末將不敢,末將有命在身還請郡主恕罪。」韓棟不亢不卑,半分都不讓。
**掃了一眼週遭的官兵,個個虎虎生威,目光灼亮,看來這鎮守的人都是挑出來的精兵。
**目光看向韓棟,微微一笑,說道,「韓大人,我這是回家,我是公主府的人,若不被禁錮在公主府,是不是你的失職?」
「郡主……。」
「不如,韓大人派人去請示一下,我是進還是不能進?」**淡笑著很好心地提示韓棟。
郡主是不在公主府,但是皇上沒有示意,韓棟也就是當不知道,可沒有想到郡主卻自己跑回來了!韓棟有些不解地看了**幾眼,最後讓開了路並令人開了側門。
「有勞韓大人。」**淺笑,帶了冰片與豆蔻進了門。
**直接去了安陽公主的院子。
安陽公主一見**,就拉著**坐到了身側,「丫頭,你怎麼回來了?」
「姐姐,你回來就好了,我們可是都擔心你一個人在外面會被人欺了去。」夏姝走了過來,伸手挽了**的手,說道。
**見著安陽公主臉色不錯,探了下脈,也就放下了心,又看了一眼一旁笑著看著自己的李氏與姚氏,笑著說道,「這裡我的家,我當然要回來了。」
「好,好。」安陽公主眼眸閃著水氣,重重地點頭。
**微微一笑,眼眸看向伺候在一旁的珍珠,翡翠,曾嬤嬤等人。
外面有徐習遠與齊少卿在,如此,她也能放心回公主府揪那釘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