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陽,如此尊貴的封號,居然就給了她這個丫頭?
生父毒殺生母,女兒狀告親生父親,就算是她傾盡家財,也掩飾不去了她以前做的那天理不容的事情。
如此的人,怎麼能配得上昭陽這樣尊貴的稱號?依寶公主搖著團扇,眼睛看向**,目光裡透著顯而易見的不屑。
如此——
如此張牙舞爪,帶著冷嘲熱諷的咄咄逼人。
真不愧是被寵壞了的公主,就生怕人家不知道她是公主一般。
**淡淡地看著依寶公主。
想,自己什麼時候得罪過她呢?
她是天之驕女,含著金湯勺出生從小呼風喚雨的,從初見開始就看不慣自己,對自己有敵意。
**想,只是最初因為自己入住了芳菲殿。
這依寶公主真是莫名其妙。
還有那背後給自己捅刀子的依雲郡主。
**想,除去前生與自己有仇的,今生自己也沒有招惹過誰,這些人倒是沒事找事。
又不是自己哭著求著去芳菲殿的,這是皇帝表舅的旨意,她能抗旨嗎?
而且她那時候傷得動都動不了。
只不過是一個小小的芳菲殿就記恨上了自己。
自己何其無辜!
**想著要不要也給她下點毒什麼的教訓教訓她,但如今這個時候,自己騰不出手出來,這後宮盤根複雜,自己的手也伸不進來。
不過她若是想給自己下絆子,出什麼ど蛾子來陷害自己,自己也是不會害怕的,她依寶公主若要動手,儘管放馬過來來一個將計就計的讓她吃不了兜著走,更何況還有徐習遠在前頭擋著,自己的手伸不進後宮來,但是徐習遠是皇子,他卻是可以的。
「怎麼?被本宮說中了?」依寶公主看向**,眼裡帶著恣意的嘲笑。
**微微一笑,「公主,是皇后娘娘宣我進宮的。」不是她進宮來求情的。
「放肆,在本宮面前也敢自稱我?誰給你的膽子?」依寶公主怒道。
「公主貴人多忘事,剛你還喚我一聲昭陽郡主。」**淡聲解釋說道。剛還喚自己為昭陽郡主呢,她依寶公主是皇后所出位屬正一品,如今她們的品級是一樣。
剛給她行了一禮,是因她是公主。
「哼!」依寶公主從鼻子裡哼了一聲,「真當自己是飛上了枝頭成鳳凰了?」
「皇恩浩蕩!」**淡笑,不急不躁臉色一點都沒有變。
**雲淡風輕,依寶公主卻是氣得血氣翻湧。
「你!」依寶公主伸出手,指著**的鼻子。
如此,氣急敗壞的依寶公主,這被寵壞了皇家公主,**是覺得李皇后真心是寵壞了她。
在心裡歎了一聲,隨即也就淡漠了。她依寶公主再怎麼驕縱也不管自己的事,就算自己將來與徐習遠大婚了,她與依寶公主也不會有太多的交集。
該頭痛的該是李皇后,依寶公主是她的親生女兒。
**反問道,「公主,我怎麼了?」
「不可理喻,給你三分顏色就想開染房。」依寶公主臉都氣紅了,「不過是父皇給你恩典而已,這恩典能給你,就能收回來。你不過是拋了點錢財就得了這麼一個虛名,盡做些沽名釣譽的事,身為一個閨閣女子不呆在閨房裡繡花也就罷了,哼,還巴巴地跑去南江府。」
聽得依寶公主的話,**淡然一笑,「國之有難,我不過是略盡薄力難道公主認為我做錯了?」
依寶公主立即就被反問得啞口無言。
說**錯了,那就**不該救老百姓,身為公主不憂百姓,這話傳到父皇耳朵裡,免不得就要受一頓好訓。
說**做的對,那就是自己錯了,自己就是無理取鬧故意刁難她。
依寶公主氣急,輕哼了一聲,「你這是斷章取義,無理取鬧。」自己就是故意刁難她又怎樣?
紅絲見得依寶公主與**兩人之間唇舌之戰,你來我往。咄咄逼人的依寶公主,明顯是想打壓**郡主。
可**郡主卻是不以為意,三言兩語輕輕鬆鬆地把依寶公主氣得怒火沖天,反駁得無話可說。
依寶公主是皇宮裡最小的孩子,自小是被嬌寵著,眼珠子似的嬌慣呵護著,紅絲怕依寶公主這驕縱的脾氣一起來,就不管不顧地刁難郡主,於是往前走了一步,福身行禮說道,「公主,皇后娘娘還等著郡主呢。怕是等得久了,娘娘會怪罪奴婢。」
「死奴才,你這是什麼意思呢?你的意思是本宮跟她說幾句話都不行嗎?」依寶公主正氣沒處發呢,紅絲立馬就成了出氣筒。
紅絲身為李皇后的心腹大宮女,在皇宮裡,多年來誰見了她都客客氣氣的,何曾如此受到這樣的氣?
然而,奴才就是奴才,紅絲也明白這個道理,躬身謙恭說道,「公主恕罪,奴婢該死。」
「該死的奴才,本宮不過是跟她說幾句話,你就如此唧唧歪歪的,還拿母后來壓本宮,你這是吃了豹子膽呢?有什麼大不了的,就如此護著她,她給你什麼好處?我這是打了她呢?還是罵了她呢?吃裡扒外的東西,不過是藉著母后的威風就敢教訓本宮起來了。」依寶公主幾乎是怒不可斥地罵著紅絲。
依寶公主一句句都是是罵紅絲。
話裡卻是直爽罵槐說**藉著宣文帝的勢,借勢欺人。
**只當是瘋狗吠叫,裝沒聽明白。
「公主息怒,是奴婢出言不遜,罪該萬死。」紅絲低頭躬身,那腰肢彎得一絲不苟,很是標準。
「拿著雞毛就當令箭,不過是母后身邊的使喚丫頭而已,跟別人有什麼區別?竟然敢教訓起本宮來了?」依寶公主依舊不屈不饒地教訓紅絲。
「奴婢知罪,奴婢冒犯了公主,請公主息怒。」紅絲雙膝跪了下去,「請公主責罰。」
「嗯哼,這宮裡頭就是因為多了你們這些個不知禮數的奴才,自以為有人給你們撐,就敢爬到主子頭上作威作福,這宮裡頭才會如此亂糟糟的,這每日都不能讓人不得安心。」依寶公主抬著下巴,話是對著紅絲說的,雙眼卻是直直地往**的方向斜睨著。
**站在一旁只當是看大戲,純是主子教訓奴才的大戲。
「奴婢知錯了,請公主責罰。」紅絲頭垂得低低的,這在後宮生活多年,能爬到李皇后心腹宮女的位置,看眼色見機行事自然是個中翹楚,眼下紅絲自然是明白依寶公主想要借自己敲打一旁的郡主,雖是皇后娘娘的心腹宮女,但是紅絲心裡也很清楚自己的身份,宮女就是宮女,再心腹也是一個宮女。
於是紅絲甚是老老實實地低垂著腦袋,任憑依寶公主處置。
**淡然地看著,一副置身事外的悠然神態。
依寶公主氣不打一處來,自己說得口乾喉燥,但是這眼前的**卻是無動於衷,還一副看戲一般興致盎然的神情。
「奴婢該死,請公主責罰。」
依寶公主瞥了眼紅絲,扭頭看向**怒道,「既是母后召你入宮覲見,那你還不快去見母后,讓母后等久了,豈是你能擔當得起的?」
這才是無理取鬧,胡攪蠻纏!
**忍不住就笑了,從善如流地對依寶公主說道,「公主所言甚是,那我不打擾公主了,這就去鳳寰宮了。()」
「你……。」依寶公主倒沒有想到**藉著桿子就順勢而上了,一張俏臉白了紅,紅了白,「你不要得意,如今公主府什麼情況,你心裡比我清楚,等到了定罪的那天,看你還能如此不可一世?到時候有你好受的!」
說出來的話,幾乎是從牙齒縫裡吐出來。
聞言,**眼眸一冷,冷冽地看向依寶公主,「公主,我外祖母舅舅他們的事,是與不是,如今還沒有定論,公主你說這番話的意思是……?難道公主知道什麼內情?還是說,公主你可以對這件事可以妄自做出決定?公主金枝玉葉自小是在皇宮長大,自然是比我要更加懂得朝堂之事,不是我等能夠隨意妄加評論的。」
「你,你胡說八道,我哪裡有這個意思?」依寶公主有些失色。
「那公主你的意思是什麼?」**冷冷地看向她,問道。
「你……。」依寶公主臉氣得鐵青,「我幹嘛要跟你解釋我的話是什麼意思?」
說完瞪了一眼**,牙尖嘴利,自己又說不過她,這嘲諷人家根本就當沒聽明白,可是依寶公主哪裡曾經受過這種待遇,這宮裡誰不哄著順著她,氣得失去了理智了,喝道,「放肆,敢頂撞本公主,來人,給本宮掌嘴!」
「公主……!」紅絲抬頭看向依寶公主。打不得啊,這是皇后宣進來的,若是出了什麼事,皇后問罪起來還算是小的,但若是
「給本宮閉嘴,不然一起掌嘴!」依寶公主一個眼刀子甩過去。
「還不給本宮掌嘴!」依寶公主厲聲喝道。
「是,公主。」身後兩個宮女應聲走了出來。
站在身後的豆蔻與冰片見狀就要護主。
**抬手制止了身後的冰片與豆蔻,帶著冷笑看向那兩個宮女。
只待兩人走到自己面前,一動手,**手裡的銀針,快,狠,准地紮在了兩人手上的穴位上。
兩宮女一下就動彈不得。
「你,你對她們兩個做了什麼?」依寶公主眼裡閃過駭然,望向**喝聲問道。
「不過是紮了兩人的穴道而已。」**淡淡地說道。
「郡主饒命,郡主饒命。」兩個宮女動也動不了,只好臉色蒼白地看向**哀求明說道。
「命,我是不會要你們的命的。」**看了看兩個宮女被扎的地方,說道,「不過,謬之毫釐差字千里,一個不准還真是會要命的。」
兩個宮女立馬嚇的花容失色,「郡主,郡主,您大人有大量,饒了奴婢吧。」
「你,你,本宮記住了!」依寶公主黑著臉掃了眼**,看向紅絲說道,「該死的奴才,母后定然是等著了,你還不帶人去見母后。」
紅絲見得依寶公主如此說,從心裡鬆了一口氣,「是,謝公主開恩,奴婢這就帶郡主去見皇后娘娘。」
說完,起身躬身朝**說道,「郡主,請。」
「公主,我也記住了。」**把那兩宮女手上的銀針給取了下來,冷冷地丟了一句話給依寶公主抬步就與紅絲離開了。
「沒用的廢物!」依寶公主氣不過來,對著兩位宮女大罵道。
「奴婢該死。」兩宮女低頭跪了下去。
看著簌簌發抖的兩人,依寶公主氣呼呼地扭頭,「回去自己領板子。」
說完一甩袖子,就轉身。
「還不快起來。」心腹宮女低聲與那地上的兩個宮女說了一聲,忙跟了依寶公主去。
「公主,公主。」
「什麼事?」依寶公主頓住腳步,扭頭看向心腹宮女,一副若是不是什麼大事,那就要給你好看的表情。
「公主。」心腹宮女欲言又止地望了一眼依寶公主,最後低聲說道,「您還沒有問昭陽郡主關於風大人的傷勢呢?」
「啊!你怎麼不提醒本宮!」依寶公主氣得跳腳。
心腹宮女低著頭不說話。既是要打探風大人的事,那就該與郡主好生交好才對,哪一碰上就跟點著的爆竹似的!
可是這話,她還是不敢與公主說的。
依寶公主咬著唇,望向剛才**消失的方向。
去,還是不去!
依寶公主思索了半響,一臉的悔恨交加帶著宮女往自己寢宮的方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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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絲偷偷地看了幾眼**的表情,見她臉色如常,心裡的話在嘴裡打轉了好幾次還是沒有說出口,帶著**直接往鳳寰宮而去。
公主是公主,自己不過是一宮女,皇后娘娘心腹宮女也還是宮女,沒有什麼立場說,
「參見皇后娘娘,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快起來,快起來,坐到哀家這邊來。」一身紫色宮裝的李皇后雍容華貴,一見**就笑呵呵地虛扶了一把,給紅絲使了一個眼色。
紅絲就忙伸手去扶**。
**卻是實實在在地行完了禮才起身,然後坐到了李皇后的對面,坐姿端正,嘴角帶著一絲恰到好處的微笑。
李皇后看著眼前的**。
肌膚勝雪,秀眉如煙雨之中的遠山,一雙杏眼如如寒星褶褶發亮,秀髮如黛挽了一個簡單的如意髻,橫插了一支滴翠的翡翠簪子,鬢間帶了一朵淡藍色的珠花,湖藍色的曲裾陪著牙白色的裙子,清雅似是天成,如湖水一般散發一股清冷的氣韻。
偏頭上那珠花的花蕊是金絲所掐成,顫巍巍的跟鮮花一般,增添了一份輕靈之氣。
難怪小六那孩子會傾心。李皇后心裡暗道了一句,然後這才笑著看了眼**眼前的茶,對**說道,「這雨前茶,哀家知道你喜歡喝這個,特意讓他們沏的。」
「多謝娘娘厚愛!」
「你嘗嘗,若是不合口味,哀家讓他們重新沏。」李皇后笑著端了杯盞慢慢地吹了吹,說道,「到了哀家這裡就當是自個家,無須客氣。」
**這下是心裡的警惕又加了幾分,笑著低頭吹了吹,喝了一小口,「好茶,謝娘娘恩典。」
「合你口味就好。」李皇后道。
難道今日還是請自己來茗茶的不成?**嘴角的笑意加深了一分,說道,「**惶恐。」
李皇后就著已經過去多時的水災問了**一些問題,**也就簡單扼要地回了。
李皇后最後看著**帶著幾許責備,「那般危險的時候,你若是出個什麼意外,可是如何是好?」
喝了一口茶,又道,「不過也幸好你去了,挽救老百姓於水火之中,哀家替老百姓謝過你了。」
明著是讚歎自己,暗裡卻是說自己一個閨閣女子不該出頭,不過……這倒是事實,自己是出了不少的力,這是天下皆知的,**於是不客氣地坦然接受了這誇讚,「娘娘謬讚,**只是略盡了綿薄之力罷了。」
李皇后聽得**臉不紅心不跳那般理所當然地受了自己的讚歎,端著杯盞正往嘴邊送的手微不可察地頓了頓,喝了一口茶,用錦帕擦拭了下嘴角,這才笑著看向**說道,「難得你一片善心,小小年紀就有如此胸懷。」
「娘娘謬讚了。」**笑著回道。
「哎,依寶那孩子若是有你一半的好,哀家也就少操心了。」李皇后微蹙著眉頭,憂心說道。
**瞥了眼紅絲,想必剛才發生的事紅絲在進來稟報的時候已經與李皇后提了,**淡淡一笑,說道,「依寶公主金枝玉葉,哪是**與之能比的?」
李皇后臉色憂愁,眼眸裡也閃著濃濃的憂色,對**解釋說道,「**你是有所不知,在這宮裡頭,依寶她年紀最小,平日裡這大家都順著她,由此就養成了那直爽的性子,如今還是一副小孩子脾氣,沒長大一般,哎,她若是有你一般的懂事,哀家這心就放下了。」
說到這李皇后深深歎了一口氣,對**說道,「你若是有空就多多進宮來,與依寶也有個伴。」
**微微一笑,說道,「娘娘錯愛,**不敢當。」
稍頓了下,一本正經地對李皇后說道,「至於其他娘娘多慮了,有娘娘您的教導,又有宮裡頭其他娘娘在幫襯著,還有宮裡的教養嬤嬤那可是最為出色的教養嬤嬤,公主是天之驕女,自然是我等閨閣女子最佳的表率,最是知書達理,端莊大方,恭順賢淑的。」
站在李皇后身後的紅絲聽得的**的話,嘴角直抽搐。
皇后娘娘這是客氣,想著把事情就這麼揭過去了,畢竟兩個年紀相仿的女子鬥鬥嘴也是尋常不過了,而且一方還是公主。
若是一般人,紅絲想李皇后定然是還會敲打一番的,但是面前的是昭陽郡主**,救過皇上性命,狀告過生父,挽救過不少老百姓性命。
皇上冊封她為昭陽郡主,其意義非同一般,既向世人昭顯了對她的寵愛,又宣告了她的尊貴。
還有,那威遠侯,雖是沒有什麼證據,但多少都跟她有點關係。
可這郡主是完全按著皇后娘娘所出的接牌,還給依寶公主扣上了這麼一個華麗的大帽子。
閨閣女子最佳表率!
身為公主,品性行事,自然是代表著皇家風範,自然是閨閣女子的表率!
這一步——
如此冠冕堂皇。
卻真真是將的皇后娘娘沒話說。
李皇后臉上的笑容未變,但眼底的利芒一閃即逝,看著**說道,「你這孩子,這嘴莫是摸了那蜜。」
「多謝娘娘的好茶。」**捧著杯盞,直笑。
「**你心善,有一顆憐憫之心,如今公主府的事情未定,哀家也不敢妄言,但是不管將來結果如何,皇上念在你以前的苦勞上是不會為難你的。」李皇后話一轉就轉到了公主府的事情上,雍容華貴的李皇后身上就帶了幾許迫人的壓力,「小六那孩子幼年失母,很是可憐,哀家身為他的嫡母,一心希望他能平順安康,但是如今你的處境……。」
李皇后微頓,目光看著**,臉上閃過擔憂,「你與小六的婚事就此作罷吧,小六性子執拗,這事,還是由你親自提出來的好。」
聞言,**眉心微微挑了下,嘴角噙著的笑就帶了幾分冷意。
錦上添花易。
雪中送炭實在難!
如今事情還未定,還沒有落難,就如此迫不及待地踩上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