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灼灼在春光下怒放著,深紅淺紅互相輝映,滿眼的桃花,燦若紅雲,花樹掩映,如雲似霞。
「好漂亮的桃花林。」孟婷婷讚了一聲,放眼看去說道,「要是能在這裡架個爐子,烤肉吃定是一大美事。」
**忍禁不俊,剛開口是好端端的淑女,這下一句就形象毀了個乾淨,哪家千金會在如此美景之前說架爐子烤肉吃的?
孟婷婷聽得**的笑聲,又見後面的冬雪,豆蔻憋笑的樣子,就是冰片冷冷的臉上也帶了一絲笑,不好意思了起來,抬手撫了撫耳鬢的髮絲,「我忘了這是寺裡戒葷。」
「那天我來,我也是想著這麼多的桃花,不知道能釀幾缸子桃花釀呢。」**淡淡一笑說道。
孟婷婷驚訝地扭頭看了**半響,眨了下眼,摟著**說道,「生我者父母也,知我者,**也。」
說完咯咯直笑,「我以為你和姜寧一般不食人間煙火呢,看著這花海肯定是會詩興大發呢。」
**莞爾。
不知不覺兩人並三個丫頭走到了桃花林中央,孟婷婷頓住腳步,伸出手指指向那中間的涼亭旁的石桌,說道,「**你看那身著白衣的下棋之人,莫不是神仙?」
**隨了她的手指看出,臉上爬上了笑容。
涼亭旁有一石桌,兩人坐在凳子上正下著棋,對著她們的正是風挽臨,背對著她們的是一個穿著袈裟的和尚。
旁邊的徐習遠臨風而立低頭看坐著的兩人下棋。
徐習遠一襲紫色的直綴,白玉冠束髮,腰間寬寬用金線繡著祥雲的腰帶,上面繫著一塊滴翠的玉珮,微風翻捲著衣擺欲飛。
似是聽到了腳步聲和說話聲。抬頭看了過來,臉上帶了溫和的笑,帶笑的眸子在四月的陽光下璀璨生輝,落在**的身上。
風挽臨一襲白衣,如芝蘭玉樹一般的容貌在陽光下愈發出塵,須臾之間,坐著的風挽臨也抬頭看了過來,一見**,臉上的笑容暖暖如春光般絢麗。
一飄然如仙,一丰神毓秀,如此卓然出塵的兩人,在春光下,如織染的桃花一般引人注目。
孟婷婷嚥了嚥口水,伸手戳了戳**問道,「**,你,你認識他?」
**當然是明白她說的是誰,這徐習遠孟婷婷當然是認識的,她說的肯定是風挽臨。
果然是未來探花郎的魅力啊。
**點了點頭,「當然認識了,他是我師兄。」
「師兄?」孟婷婷驚訝。
「是啊,很早前拜的師父。」**避重就輕。
「那,我們過去唄。」孟婷婷難得臉上泛了一抹女兒家的嬌羞。
**面上閃過一絲猶豫。
在那次路遇路匪她是攪了孟思思的毒計,斷了這一世孟婷婷和柳恆之的緣分,可是她也不想插入更多。
風挽臨有著卓越的外表,傲視的才華,在明年的科考高中後就能揚名天下。
孟婷婷是晉陽侯府的小姐,有她既定的緣分有屬於她孟婷婷路要走。
孟婷婷見著躊躇的**,正了正臉色說道,「**,我沒有別的心思,而且六殿下也在呢。」
**看了她一眼。
「我母親已經在給我挑親事了,等以後就不能如此隨心而為了。」孟婷婷歎了一口氣。
這話一聲歎息,**聽得心酸,原來孟婷婷也不是不懂,只是率性而為,盡力活得幸福快樂。
**想了下,與孟婷婷走了過去。
兩人走了過去,準備行禮,徐習遠朝兩人搖了搖頭,示意了一下旁邊正在廝殺的棋局。
觀棋不語真君子。
兩人笑了下,站在徐習遠的旁邊,低頭看了去。
**這才認出剛背對的和尚就是幾年前在南州府的水月庵有過一面之緣的那高僧,慈眉善目的令人心生敬意。
**看了他一眼,就往棋盤看去。
風挽臨執的白子,**看著棋盤上的白子一步一步都走得很是穩當,和尚執的黑子一步一步緊咬著。棋局黑白兩子錯綜複雜,看似是輕鬆,卻是處處暗藏殺機。
孟婷婷看了一會,覺得無趣,扭頭見著**和徐習遠兩人都看得入神,也就沒有出聲打擾,而讓冬雪把隨身帶的畫架和筆,顏料什麼擺了出來,趁著天氣好,風景好,準備畫一幅畫。
約莫一個時辰,那和尚朝風挽臨一笑,「老衲認輸了,施主贏了。」
「多謝大師承讓。」風挽臨起身抱拳朝他一禮。
「後生可畏。」和尚捋了捋鬍子,起身看向**雙手合十,「阿彌陀佛,郡主別來無恙。」
「了悟大師。」徐習遠在**耳畔低聲說了四個字。
了悟大師,大安朝聲望最高的高僧,**神情一正,忙合掌朝了悟大師回了一個禮,「小女見過大師。」
「福禍相依,前塵往事如過眼雲煙,郡主是大富大貴之人,切記切記。」了悟大師看向**。
**怔怔地看著他,垂在身側的手不自覺地顫抖了起來,難道了悟大師他看出來自己是重生的了?
了悟雙目慈愛地看著**,帶著和藹的笑容,眼神裡透著包容安定和理解寬容。
**在他的眼神下慢慢恢復了心神,頷首恭敬說道,「多謝大師指點。」
「老衲告辭,各位施主請自便。」了悟大師笑了下,雙掌合十念了一句禪語轉身消失在桃花林裡。
「師兄,六殿下,你們怎麼兩個一起來了。」**這才舒了一口氣,看向兩人問道。
「師父擔心你呢,讓我來看看你。」風挽臨說道。
徐習遠則伸手往她額頭彈去,「當然禮佛啊。」
**頭一偏,躲過他的手掃了徐習遠一眼,他來禮佛,騙神呢?
「你也是真是大膽留在寺裡,那些個歹徒若是捲土重來咋辦?」徐習遠說著**,眼眸透著一股子的擔憂。
「有五殿下率著九城兵馬司的人在啊!」**聳肩,「哪有那麼傻的刺客,捲土重來,捲土重來送死呢?」
徐習遠不著痕跡地蹙了蹙眉,「聽說五哥為了抓那受了傷的人,費了不少的心思,一人計短兩人計長,看來我得留下幫幫他。」
轉頭看向風挽臨問道,「風兄,你呢?也與我一起留下來出一份力?」
風挽臨一笑,點頭。
**看了兩人一眼,不理會兩人朝孟婷婷走了過去。
孟婷婷正好也是收了筆,挑了一支筆給**說道,「**,你來提首詩,回頭我回去讓人裱了掛在房裡。」
「我才疏學淺,怕是污你的一副好畫。」**淡笑了一聲,沒有伸手接筆,而是側頭看向風挽臨,「師兄,這是我朋友孟婷婷。」
「孟小姐好。」風挽臨抱拳。
「風公子。」孟婷婷笑盈盈端莊回了一個禮,眼眸裡和臉上的神情都沒有最開始那驚鴻一瞥的驚艷了。
「**。」孟婷婷頗有耍賴之意,目光含嗔看著**,這孟婷婷性子直,這對上眼的人必就掏心掏費地對待,如此爽朗的性子好在能入得了她眼的,這麼多年也就姜寧和**兩人而已,不然她母親楊氏就要操心死了。
**被她看得心裡發毛,看了一眼風挽臨和徐習遠,又不能讓他們兩個出手,想了半響,這才執起了筆,笑著說道,「寫得不好,你可別怪我。」
「怎麼會,怎麼會。」孟婷婷眼眸一亮,頭點如搗蒜一般。
**略微思緒了片刻,沾了沾墨,挽袖。
滿樹和嬌爛漫紅,萬枝丹彩灼春融。
何當結作千年實,將示人間造化工。
「**,你這字寫得把我的畫都比下去了。」孟婷婷首先第一眼就被那娟秀的梅花小簪給吸住了目光。
大安閨閣女子大都會習梅花小簪,不管是在閨閣之中還是長大嫁人了,下帖子回帖子都用梅花小簪寫,美觀又大方。
**淡淡一笑,「哪你說得那麼誇張。」
**以為徐習遠和風挽臨兩人只是說著玩而已。眼下夕陽滿地,晚霞佈滿西邊的時候,兩人也沒見要下山的模樣。
**也沒有說什麼,見天色漸晚,就叫孟婷婷回去。
想著自己會在普願寺呆上兩人孟婷婷也沒有猶豫,點了頭,讓丫頭收拾了就往回走。
天空中的晚霞映紅了半個天空,映照著天空的晚霞桃花林有一股攝人心魄的美。
徐習遠跟在**的身旁,輕聲跟**說了一句,「你莫要跟徐習徽走得太近了。」
她什麼時候和徐習徽走很近了?
這皇家的人從來都是涼薄,她巴不得離得遠點,哪會跟那徐習徽去接近?那依晴郡主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自己明明就和她沒有任何的恩怨,可她卻是把自己往死裡推。
**微愣,側目掃了他一眼,卻見他若無其事地負著手,在晚霞的輝映下俊美如天際那最絢麗的那一抹晚霞,璀璨奪目。
「聽我的話,不會錯的。」當**收回目光的時候,他又輕輕地送來一句。
「我為何要聽你的?」**挑眉。
徐習遠微微一笑,側首看向**,「因為,……。」
頓了一下,說道,「因為你是范**,是姑祖母最疼愛的人。」
亦是我想要疼愛和珍惜的人,徐習遠自己在心裡補上了一句。
**嘴角抽了抽。
「**,你們在說什麼呢?」走在前面的孟婷婷停住腳步,扭頭看了過來。
**看了一眼徐習遠,淡淡一笑朝孟婷婷走了過去。
兩人挽著手,漫步走在前頭,衣袂翻飛如花,天空晚霞如畫,路的兩旁桃花芬芳。
風挽臨扭頭看了一眼徐習遠,「眼光不錯。」
徐習遠不可置否地一笑。
「她是我小師妹。」風挽臨緩緩一笑,言下之意是不能欺負她,她有靠山的,敢欺負她,他這個做師兄定不會袖手旁邊。
「她是范府的小姐,外祖家是公主府,還是御封的郡主。」徐習遠勾唇,意思是他風挽臨有非分之想的話,他的身份不夠。
風挽臨抿嘴一笑,「只要我想。」
徐習遠眼眸一瞇眼眸散發著危險的氣息,扭頭看向身旁的風挽臨,「有你這個師兄,她很幸福。」
「當然。」風挽臨展顏。
徐習遠扭頭看向前面的身影,輕聲說道,「因為我,她會更幸福。」
風挽臨扭頭看向他,但笑不語。
晚上孟婷婷黏著**窩在床上說悄悄話。
孟婷婷抱怨了通數月來被拘在府裡無聊的生活。
漸漸夜深了,孟婷婷側著身子眼睛裡閃過茫然,說道,「**,我不懂,為何一定要嫁人呢?」
等以後嫁了人,要侍奉公婆,要伺候丈夫,還要面對丈夫房裡各樣的美人,她看著她母親在府裡的生活就覺得苦。
「你杞人憂天幹嘛。」**笑了下,「你母親定會給找一家不錯的人家的,不會讓你受苦的。」
孟婷婷聞言一笑,「也是。」
「睡吧,很晚了。」
**嘴角掛著淡淡的笑,這一輩子自己是沒有打算嫁人。
望了一眼窗外的月色,也不知道要黃媽媽找的人怎麼樣了?兩年了,當年在母親身邊的人都了無音訊。
范言志浸淫官場多年,老謀深算,於麗珍面柔心狠,難道母親身邊的人都被全部滅了口?
……
有了孟婷婷,加上風挽臨和徐習遠,寺裡清淨的日子也過得很快了起來。
**在寺裡過得很是輕鬆愜意。
孟婷婷住了兩天,這晉陽侯夫人倒沒有派人來催,孟婷婷也決口不提,**覺得她來陪了自己幾天了也不錯了,於是勸說了一番把她勸下了山。
普願寺這麼一出,范老夫人這心裡很是高興,這每日裡笑得嘴巴都快合不攏了。
「秦媽媽,我庫房裡有幾匹雲錦,你送去針線房,讓他們給八丫頭做幾身衣服。」范老夫人笑呵呵剪著盆景一邊笑著跟秦媽媽說道,想了想搖頭說道,「先找出來放著,等八丫頭回來了給她送去,這針線房做的,沒準不合八丫頭的意。」
「是,八小姐若是知道老夫人您如此惦記著她,定會很高興的。」秦媽媽笑著說道。
范老夫人臉上的紋路都加深了幾分,修剪著手鬆樹盆景,「八丫頭雖是庶女,救了那寧國公老夫人也是她的福分,以後她也能找個好的婆家,有這份恩義在,縱使是庶女身份,也能嫁入高門之家。」
范老夫人一把剪去了多餘的那根雜枝,一邊說道。語氣透著欣喜和滿意。
她大半輩子就為了范府,這孫女的親事當然是要好好挑揀,一個好的姻親當是能給范家帶來不少的好處的。
范老夫人心情如大好的春光一般明媚,而馮氏這幾天都格外的火氣大,這管事娘子都戰戰兢兢地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就怕每日跟馮氏回稟事情的時候,被挑了錯來。
「夫人,您也應該高興,這八小姐好了,也不得還叫你一聲母親。」李媽媽到底是伺候了馮氏幾十年了,心裡自然是明白馮氏心裡的這股火來自於哪,於是打發了喜鵲等丫頭下去,低聲勸說道。
「話是這麼說。」馮氏沉了臉,「你看雲姨娘那賤人,老老實實的這兩天也花枝招展了起來。」
自范明婷在普願寺救了寧國公老夫人趙氏,這幾日這大老爺范新志也人頻頻被人關注了起來,回到了府裡,自然也是對范明婷的生母雲姨娘有多加青瞇了起來,這雲姨娘雖是性子安靜,聽得女兒有了如此的造化,神色裡自然也多了幾分欣喜。
看在眼裡的馮氏,心裡的火就刷刷的往上竄。
「她不過是一個玩意,還不是任由夫人你搓圓揉扁。」李媽媽說道,「二小姐這待嫁在即,八小姐以後若是找一門好的婚事,對大少爺,二小姐他們都是好的。」
李媽媽看得長遠。
「這倒是對的。」馮氏想了想,心裡的鬱結消去了幾分。
八丫頭到底是結了門好親事,對自己的女兒和兒子都是好的,這雲姨娘嗎,就多給寵愛就是了。
「小姐,聽說八小姐救了那寧國公的老夫人。」
正抄著金剛經的范明玉微微一頓,放下了手裡的筆,側目看向綠籬,「寧國公老夫人?可是賢妃娘娘的生母?」
「正是。」綠籬點頭。
「難怪這幾天出雲庵的香客多了起來。」范明玉柔柔一笑,拿起筆低頭繼續抄寫未抄完的金剛經。
「小姐。」綠籬見她一臉輕鬆,一點都不急的樣子,忍不住喚了一句。
范明玉含笑,「晚上我寫封信,明日讓人送回去。」
救了賢妃生母的范明婷啊,這個時候還是不要回去的好,范明婷風頭正盛。
「小姐,您都不著急嗎?」綠籬咬了咬唇,終是壓不下心裡的疑問,「這,我們都來了好幾個月了。」
「不急。」范明玉抄得極其認真,「最遲七月,祖母會派人接我們回去的。」
七月二姐姐出閣,祖母定會接自己回府的。
現在就是怕母親沉不住氣,這回去看的范明婷帶來的風光,餘光看了眼綠籬,到底是比綠瑩少了幾分沉穩,得多多磨練。
范府落霞院的院子繁花錦簇,院子裡種植了各種各色的花,每當春夏兩季就會百花盛開,這花兒一開就如霞似錦。落霞院也因此而得名。
相比於馮氏的火氣,於麗珍則是愁雲滿霧。
「也不知道明玉在出雲庵怎麼樣了。」於麗珍揪著帕子低低說道。
「夫人,要不要改天去出雲庵看看六小姐。」王媽媽提議說道。
於麗珍搖了搖頭,沉下了臉。
去看又能怎麼樣?又不能帶回來,這范琦也在榮安堂還會不來,自己是每日地去伺候著老夫人,嘴皮子多磨破了,老夫人是半句都不鬆口。
普願寺遭了刺客,自己也說那出雲庵興許就不安全,可是老夫人也沒有反應,半句都沒有提要接人回來的話。
「那,六小姐那邊……」王媽媽有些不解了。
「我再跟老夫人說說。」於麗珍皺眉,沉思。
「夫人,六小姐讓人送信來了。」於麗珍正絞盡腦汁想著明日繼續去老夫人那磨,心裡深信只要自己說得多了,老夫人總會鬆口的。
「快。」於麗珍抬頭,眼眸裡閃過欣喜。
巧玲忙把手裡的信遞了過去。
於麗珍接了信,用剪子剪了,抽了信出來,細細看了。
看完之後,眉頭緊鎖,深思了半響之後,這才有低頭仔細看了一遍,這才把那信放入了一旁的熏香爐裡燃了。
王媽媽見著於麗珍臉上的迫切褪了不少,想來是六小姐在信了說了什麼話,於是放下了心來,往後退了一步輕輕給於麗珍捶著肩。
四月的天氣好,加上這每日吃的補藥都是賢妃從宮裡從來的,七八天這麼一過,大夫說范明婷腹部的傷口也癒合得差不多了。
得了消息的范府立馬就有了人上普願寺接人,還是馮氏親自帶的人來接的。
那受了傷的齊少卿,徐習徽和崔覲把那普願寺翻了個底朝天也沒有找到人,似乎就在這普願寺憑空消失不見了一般。
回了府,馮氏帶了兩人直接去了榮安堂。
「瘦了,瘦了,你們兩個都受苦了。」范老夫人一手拉著范明婷,一手拉著**,左右打量著兩個孫女說道。
「孩子你受罪了?」范老夫人看向范明婷說道。
「讓祖母擔心,孫女不孝。」范明婷微微頷首低眉順眼,「有祖母的垂愛,孫女沒有受罪。」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見著范明婷一如既往的恭順,范老夫人老懷欣慰點了點頭,「有什麼想吃的,儘管跟你母親說,讓她吩咐廚房做,你這次可是受了大罪,可得好好補補。」
「孫女謝祖母厚愛。」范明婷微微點頭,輕聲說道。
「嗯。」范老夫人滿意地點了點頭,這才看向**說道,「這幾天你也受苦了,回來了好好休息。」
「是,祖母。」**淡聲應道。
范老夫人又問了兩人這幾天在寺裡的生活,這才讓兩人回房休息,特意望向范明婷叮囑了一句,「去看看你姨娘吧,這幾天她也擔心著。」
「多謝祖母。」范明婷眼裡泛起淚光。
「你也回房休息吧。」
等人走了,范老夫人讓如意跟自己說著這幾天在寺裡的情況。
「晉陽侯府的小姐去寺裡住了兩天?」范老夫人有些訝異,訝異過後又是一片瞭然,點了點頭,說道,「那晉陽侯夫人倒是性情中人。」
能迎風而上,那次路匪事件,倒是把七丫頭放在了心裡疼了。
「六殿下?六殿下也去了?」聽得如意說那徐習遠也去了那普願寺,范老夫人眼眸裡閃過一絲驚愕。
「是的,老夫人。」如意點頭,「奴婢雖是沒有見六殿下探視過八小姐,可也是奴婢確確實實見過。」
「辛苦了,你下去歇著吧。」范老夫人揮退了如意。
「奴婢,告退。」如意屈膝。
五殿下徐習徽是因他外祖母的原因,那六殿下徐習遠去普願寺?看范八丫頭?
范老夫人在心裡立即就否決了這個想法。
因為七丫頭,這個倒是有可能…
皇上膝下四子,大皇子和二皇子是皇后所生,五皇子生母是賢妃,六皇子生母沈貴妃已薨逝多年,六皇子由宣文帝親自教養長大。
宣文帝正值壯年,太子之位一直懸著。
這儲位之爭……
范老夫人撥著手腕的佛珠,陷入沉思。
……
范明婷遠遠地就看著站在院子門口翹首期盼的雲姨娘,快步走了過去,「姨娘。」
一身湖綠色春衫的雲姨娘手裡捏著帕子倚在門口,溫婉的眉目如水一般的溫柔,一見范明婷眼淚就流了下來,見著她快步走來,忙迎了過去,「慢點,慢點,別走這麼快,小心傷口。」
「都好了,姨娘不用擔心。」范明婷扶著雲姨娘進了院子。
「讓姨娘好好看看。」雲姨娘含著淚,上上下下仔細地打量了一番,「痛不痛?」
說完這眼淚就嘩嘩地流,這女兒受了傷又不在府裡,她又不能隨便出門,這幾日她是日夜擔心著。
「不痛。」范明婷含著笑搖頭。
「你這孩子。」雲姨娘擦拭了臉頰的淚水,「你若有什麼事,你讓姨娘怎麼活?」
范明婷柔笑著,「姨娘,日子會越來越好的。」
「嗯。」雲姨娘含著淚點了點頭,「明婷,以後要更加孝敬老夫人,夫人,對二姐姐要更加恭順,知道嗎?」
「女兒明白的。」范明婷點了點頭。
「你恭順賢良,夫人也不會虧了你的,如今你對寧國公老夫人有恩,你的親事雖是拽在夫人的手裡,但是如今夫人也會多加考慮三分,孩子,只要你好,姨娘就好。」
對於女人來說,名分和錢財才是重要的,身為范府的庶女,一般的門第范府看不上,好的人家又看不上庶女的身份,如今女兒有了這一層,希望能找個好的夫家。
用鮮血換來的風光,不能恃寵而驕。
「女兒省得。」
丫頭端了湯進來,雲姨娘讓丫頭下去了,溫柔地看向范明婷說道,「這是姨娘讓他們燉了好好幾個時辰的雞湯,你多喝點。」
「嗯。」
雲姨娘看著懂事乖巧的女兒,心裡很是滿足。
回了慧園,**沐浴了半瞇著眼睛,聽著蘇嬤嬤說離開這些日子府裡的事。
豆蔻坐在旁邊繡墩上用白色的棉布給她絞頭髮上的水。
這一年范明婷在京城傳開的傳聞,一掃前一年令范府顏面掃地的傳言。
於范府這是個很好的開始。
因范明婷的大義,高門大戶送過來的請帖也多了起來,這串門拜訪的也是絡繹不絕。顧及到范明婷的身體,馮氏把帖子都回絕了。
因為范明婷要養傷,范明雅待嫁,范明玉又不在府裡,就**和明月兩人,明月又太小,在**的幾次暗示下,范老夫人考慮了幾次,讓兩位先生先停課,免得到時候范明婷好了趕不上。
而於麗珍伏低做小盡心盡力地侍奉著老夫人,對**也更加關心了起來,吃的用的,只要有好的就往慧園送。後又得了老夫人的應諾,這開始每月初一十五給窮人和乞討者行善布粥了起來,這范府二夫人的菩薩心腸在京城不脛而走流傳了開來。
馮氏讓范明婷足足養差不多兩個月,大夫說完全痊癒了,這才帶著她出門——去武安侯周家赴宴。
許是因為自己親身的女兒范明雅要出嫁在即,這馮氏對范明婷也多了幾分疼惜,好吃的,好穿的,自是比平時多了很多,跟親生女兒一般疼惜。
范府一行人到了武安侯府,剛下了馬車就丫頭迎了上來往裡走,直接被迎到了武安侯老夫人白氏的院子,這院子已經來了不少的客人。
「郡主,八丫頭,來,到我老婆子面前來。」武安侯老夫人呵呵地朝兩人伸出了手。
**和范明婷走了過去。
「上次只是匆匆一見,又發生了那樣的事,可是嚇壞你們了,這次來了,就當自己家好好玩。」武安侯夫人白氏很是慈祥,話也說得和親和。
**和范明婷兩人笑著應了。
武安侯夫人白氏又問了**和范明婷幾句,也沒有刻意只是問幾句家常話。
屋裡的目光都落在范明婷的身上,這范家八小姐,向來都沒有注意過她的存在,以前范家有范明雅珠玉在前,而范明婷是庶女,所以大家的目光自然都落在范明雅的身上了,後來又有**郡主和范明玉這個才女,這眾夫人的目光就更加不會注意到她了。
如今見她低眉順眼地站在**郡主的身旁,沒有怯弱,就那麼安靜地站著,一襲秋香色的夏衫,外罩了月牙白的絞紗,溫婉而安靜,恭順賢良,令在座的夫人不由得另眼相看。
陸續客人都到了,武安侯老夫人讓周怡瑾和周怡珊兩姐妹招呼各位小姐。
六月,陽光有些烈,不能頂著烈陽去後院賞花,所以周怡瑾和周怡珊兩姐妹帶了眾小姐去了涼爽的院子裡,丫頭上了冰鎮的酸梅湯和點心,眾小姐說說笑笑,開始活絡了起來,有人說著悄悄話,有人說著詩詞,也有開始和相熟的人玩起了頭繩。
說笑間,周怡珊似是想起什麼似的,看向**問道,「郡主,怎麼都沒見六小姐?」
「范六小姐在出雲庵為母祈福呢。」身著粉色衣裙戶部劉大人家的小姐扭頭笑盈盈地接了話,「前幾日去我和母親去出雲庵上香的時候,還見到了六小姐。」
**淡淡一笑,點頭,「是的。」
范明婷也柔笑著點頭,「六姐姐應該快回來了,這二嬸嬸的身體也好多了。」
眾位小姐說了幾句孝順之類的話,也就沒有再說范明玉。
過了一會,周怡珊又是神秘兮兮地湊近范明婷,閃爍著目光,「八小姐,聽說上次你在寺裡養傷,六殿下也去探病了?」
周怡珊這聲音很低,可也有不少人側目看了過來。
就是艷麗不可方物的周怡瑾也微微扭頭。
六殿下?范明婷眨了下眼,看了一眼**,然後握了茶杯喝了一口茶,這才笑著說道,「周姐姐,這可是從哪裡聽來的?」
「都這麼傳呢。」周怡珊眨巴著眼睛,很有興趣的樣子。
**帶著淡笑,低頭抿茶。
這是周怡瑾想要知道的答案吧,**抬頭看向蹙著娥眉的周怡瑾。
周怡瑾見**看了過去,展顏對著**一笑,一笑傾城,如怒放的罌粟令人沉醉。
范明婷見著**淡笑著,沒有說話的意思,於是笑著說道,「許是抓刺客的吧。」言下之意很明顯,她沒有見過徐習遠。
周怡珊看了一眼**,沒有繼續問,撇開了話題和范明婷繼續說了起來。
**則笑著和旁邊的小姐用繩子翻著玩。
玩樂著吃了飯休息了片刻眾人就各自告辭回府。
馮氏帶著庶女出來,眾夫人也奉承了她不少話說她教導出了個好女兒,於麗珍在宴席上聽得不少夫人說著去出雲庵見了自己的女兒范明玉,聽得她們話裡讚美之意溢於言表,心裡也是樂開了花。兩人都是帶著笑,笑容很是滿足。
馬氏上了馬車,這臉上的笑霎時褪了個乾乾淨淨,臉色一下就沉了下去。
回了府,馮氏讓人各自回房歇息,自己則去了范老夫人的榮安堂,馮氏笑瞇瞇說著在武安侯府上做客的事情,范老夫人聽得那范明婷溫婉,懂禮知進退,沒有因那普願寺的事而恃寵而驕,很是欣慰。
說完了,馮氏又說了另外一件事,「母親,今兒個可是聽得不少的夫人提起了六侄女呢。」
「哦?六丫頭不是在出雲庵嗎?」范老夫人疑惑地看向馮氏,「怎麼會有人提起她?」
「可不是。」馮氏笑著回道,「這今日不少夫人說,去出雲庵上香的時候,見到了六侄女,他們可是滿口的稱讚,說六丫頭那佛偈可是講得很好,比那出雲庵的師父講的還好。」
比那師父還好?眾夫人的一下之意是這是懷疑范家六小姐是不是要一生青燈古佛?
范老夫人默了片刻,沒有說話讓馮氏退了下去。
在翌日請安的時候,范老夫人看向一臉婉笑的於麗珍說道,「這二丫頭就要出閣了,過些日子,派人去接了六丫頭回來吧。」
這兩個月專心的吃齋念佛,不再跟自己提六丫頭和十一的事,想來也應該是記住了教訓了。
「是,母親。」於麗珍屈膝,「兒媳替六丫頭謝過母親的垂愛了。」
女兒算得真準,寫信勸慰自己別著急,安心等兩個月,老夫人定會在明雅出閣之前接她回家。
果不其然,於麗珍含笑,這心裡的一塊石頭放了下來。
剩下的就只有范琦了,不過這半年多來,范琦在榮安堂也是照顧得妥妥當當的,被照顧得很好,自己又能天天都能看見,也就不急了。
范府長房是嫡長子,這范明雅就是嫡長房的嫡長女,如此的身份,這婚事當然得熱熱鬧鬧的,於是這從六月開始就開始忙碌了起來。嫁妝,宴席的賓客,這成親當日要請的喜娘,妝面師父,陪嫁的丫頭,陪房等等……所有的事情這一樁樁,馮氏都不敢有半點的疏忽,親力親為尤其是那嫁妝是檢查了又檢查,就生怕出了什麼差錯,忙得腳不沾地。
范府上下也渲染著一股喜氣,上上下下都洋溢著歡快的笑容,府裡也是裡裡外外重新佈置了一遍,喜氣洋洋的。
范明雅的好日子是定在七月二十,**卻是沒有能親眼看到范明雅出閣,在七月初六的這日,這宣文帝讓何成來傳了口諭,讓她準備在七月初九伴駕離京避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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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避暑,…╮(╯▽╰)╭小西想去泡溫泉,冷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