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得要去避暑,怔愣了一下,就吩咐蘇嬤嬤帶人準備行囊,這一去差不多就是兩個月,雖是行宮那邊有準備,這自己還是要準備一番的。
**算了一下日子,這范明雅成親的日子,自己定是不在京城的,本來想過兩日再去添妝的,這日子緊,過兩日自己就離京了,於是讓豆蔻舀了早已準備好的匣子,等下午那日頭沒那麼烈了,這才帶了豆蔻和冰片去雅園。
「奴婢見過郡主。」雅園裡佈置得喜氣洋洋的,丫頭們的笑容也是帶了三分喜,一進院子丫頭就跟**行禮。
「免禮。」
「郡主,請。」一個丫頭上了前,給**領路往裡走。
這雅園也是綠樹成蔭,因為烈日當空,樹上的樹枝條無力垂落著,院子的西邊還種了一簇竹,烈陽高照,這竹葉都被曬得捲了起來,花圃的花兒被烈陽曬得懨懨的,一股股的熱浪直朝人撲面而來。
進了屋,一股涼氣撲面而來,
**眼眸一掃,只見房間裡的角落都用臉盆放置著冰塊,絲絲往外冒著涼氣,驅散了房間裡的熱氣。
房裡香蟬和幾個丫頭媽媽正圍著范明雅在試嫁衣,見**進來了,忙行禮,「見過郡主。」
**揮手讓她們起來。
「七妹妹,你先坐著等一會。」范明雅帶著一絲歉意笑著對**說道。
「香蟬你去給郡主拿些消暑的花茶和點心來。」范明雅吩咐了香蟬一聲。
「好,二姐姐你先忙。」**坐到了一邊的椅子上。
「郡主,請。」香蟬給**上了冰鎮的花茶,上了點心,屈膝。
**接了花茶,喝了一口。
冰涼爽口,還帶著一絲絲的甜味。
**端著杯子看著范明雅試嫁衣,紅色的嫁衣,上面用金線繡滿了精美的花朵和祥雲,絢麗而華貴。
「這袖子,肩都合適。」范明雅穿著轉了轉,低頭跟媽媽說道,「這裡,這裡,腰身這裡,似乎有些大了,得收一收。」
「是,二小姐。」
范明雅不時地朝**一笑,忙乎了好一會幾個丫頭和媽媽才捧了嫁衣退了出去。
「七妹妹久等了。」范明雅額頭上佈了一層細細的薄汗,一邊用帕子擦著,一邊朝**走了過來說道。
「二姐姐言重了,不過是小做了一會,這茶都沒喝完一杯呢。」**淡笑說道。
「那七妹妹在等一會,我去換身乾爽的衣服。」范明雅一身黏糊糊的,很不舒服,於是跟**說道。
「嗯。」**點頭。
范明雅進裡屋換了一身乾爽堇色的夏衫出來。
「二姐姐,恭喜了。」**讓豆蔻把匣子捧給了范明雅。
「七妹妹。」范明雅一笑,伸手接了看了,「謝謝妹妹如此費心了。」
**送的是一支足金鑲著紅寶石的石榴簪子,石榴寓意多子,很是吉祥,簪子沒有很出挑,就是那一顆顆紅色石榴閃著光芒,很是別緻。
范明雅一見就很是喜歡。
扭頭把匣子交給了香蟬,「謝謝七妹妹。」
「你我是姐妹,無需如此客氣。」**笑了,環顧了一下問道,「二姐姐,東西可都是準備妥當了?」
房間也是喜慶得很,就是垂簾也是紅色的軟羅紗,透著一股子的喜氣。
「都好了。」范明雅點頭。
「可惜,二姐姐的成親當日妹妹來不了。」**臉上帶著遺憾,看向范明雅說道,「剛表舅舅讓何公公來府裡傳了口諭,讓我陪駕避暑。」
范明雅一笑,體貼說道,「妹妹莫如此說,皇命在身,姐姐就算是出嫁了,以後回娘家來妹妹不是就經常能見到。」
「那也是。」**淡笑點頭,「那妹妹就提前恭喜你了。」
「七妹妹。」范明雅嗔喚了一聲,面上飛上一抹緋雲。
**和范明雅正說著話呢,范明玉和范明婷手挽著手姐妹情深結伴進了門。
進門一見屋裡的**,范明婷笑著說道,「真巧,七姐姐也在呢。」
「六妹妹,八妹妹。」范明雅招呼了兩人坐下,讓香蟬上了花茶,又重新上了點心。
「二姐姐,我和八妹妹給你來添妝呢。」范明玉柔笑著說道,看了一眼**,「以為七妹妹在慧園收拾出京避暑的行囊呢,就沒敢去慧園打擾,可是沒有想到七妹妹倒是比我們還先來一步了,早知道你也來,就跟你約了我們三人一起來了。」
范明玉笑呵呵的,說得很是誠懇。
「是啊,過幾天我就要走了,這二姐姐的成親大好的日子,我也不能在,我正遺憾呢。」**淡然說著道。
「說這些做什麼,姐姐出閣了還是你們的姐姐。」范明雅看著三個妹妹,打開了范明玉和范明婷兩人送的的添妝禮,和**差不多,也是送的簪子,精緻而漂亮。
「謝謝妹妹們。」范明雅笑著朝三位妹妹道了謝,笑著說道,「今日難得我們姐妹都在,晚上就在姐姐這裡吃飯。」
「那好。」范明玉眼眸一亮,點頭,「那今日裡可要二姐姐破費了。」
「要不你也出一份子?」范明雅笑罵一一句范明玉,笑著轉頭吩咐香蟬去準備。
范明雅臉上帶著待嫁新娘的嬌羞,有對未來和夫君的處警,有將要生活了十幾年熟悉的家的憂傷,還有對那個未來夫家的迷茫,看著三個妹妹,這心裡難免有些不捨了起來。
許是心愛的女兒要出嫁了,馮氏聽得四姐妹晚上要小聚一下,特意吩咐了廚房燒了四姐妹喜歡吃的菜,還讓人送了一罈子果子酒,算是給姐妹四人晚上添個興。
夕陽西下,暮色漸漸籠罩著大地,天際上掛著一路彎月,雅園的院子裡掛了紅色的八角宮燈,照得院子裡通亮通亮的,院子裡的四周丫頭用熏香熏走了蚊蟲。
香蟬得了范明雅的吩咐,把晚飯擺到了院子裡了,沒了白天的炎熱,晚風徐徐送來陣陣清涼,丫頭給四人倒了果子酒,一時果子酒的清香四溢。
范明雅端起了酒杯,來一個先乾為敬,「姐姐我先干了,妹妹你們隨意。」
「呀,二姐姐,你可慢點喝,若喝醉了,這大伯母沒得會說我們姐妹幾個貪杯。」范明玉忙攔了她繼續想要喝的架勢。
「六妹妹,這酒是母親送來的,不會計較我們失態的,而且是在自己家,無需忌諱那麼多,今日我們姐妹幾個不醉不歸。」范明雅撫開了她的手,輕笑著說道。
「好,既是大伯母的意思,那我們就喝吧。」范明玉收回了手,點頭笑著說了一句,端著酒杯抿了一口。
餘光看了看坐在旁邊的**。
這個七妹妹,總是淡淡的,卻是越發的看不透了。
去出雲庵住了那麼久,沉澱了自己過於急躁的心,卻不想,自己在沉澱的同時,她也是往前走,如被霧氤氳的花一般,迷迷濛濛,自己更加的看不清楚了。
這幾個月來,她住在出雲庵,卻是讓王媽媽暗地裡把秋水居查了一遍,聽得了那桃子的話,她越發的相信,那次通草的事是這七妹妹挑破的。
可是她,她怎麼會懂?
怎麼會識破那通草的事呢?她怎麼會有那般本事呢?
范明玉是想了幾個月也沒有能想通這心裡的疑惑,唯一可疑的就是她上京和皇宮一年多,發生了她不知道的事情。
不然,她范**一個小小只懂閨訓,詩詞的閨閣小姐,怎能識得那通草?自己做得又那般的謹慎。
「六姐姐這麼喝怎麼行,要跟二姐姐那般一口乾。」范明婷輕笑著打趣范明玉,說道。
「八妹妹,你怎的也皮了起來了。」范明玉笑呵呵的扭頭伸手朝范明婷的身上撓去。
「六姐姐饒命,六姐姐饒命,我不敢了,不敢了。」范明婷笑得花枝亂顫,一個勁地告饒。
「二姐姐,妹妹先恭喜你了,祝你和姐夫百年好合,早生貴子。」**端起了酒杯,朝范明雅舉杯示意。
「七妹妹,今日我們只敘姐妹情。」范明雅喝了一口果子酒,看向**說道。
**淡淡一笑,喝了一口,點頭,「好。」
范明雅喝了有三四盅酒了臉色染了紅暈,顏色有些迷離地看著三位妹妹,呵呵笑著說道,「姐姐我這嫁了人,將來就不能如此隨意和你們一起喝酒聊天了,今天你們三個可得陪我盡興。」
這嫁了人,總歸是要循規蹈矩,上要侍奉婆母,下要威懾妾室通房,還要伺候自己的夫君,說話都要謹慎,哪能如在家做姑娘一般輕鬆自在,許是因范明雅的話說到了三人的心裡,范明玉說話也不帶著刺裡,范明婷比平若也多了一份活潑。
「想不到大伯母這裡還有這麼好喝的果子酒,今日我們可是借二姐姐的光,有口福了。」范**淡笑抿著果子酒。
四姐妹吃著,那邊又有丫頭陸續上了好盤小菜,還上了幾樣當季的瓜果,四姐妹都吃得很盡興,喝得也很盡興。
「二姐姐,你可是不能再喝了,再喝,你就醉了。」范明婷看著范明雅喝了好幾盅酒,面色潮紅,忙勸阻說道。
范明雅眼色有些迷離,帶著笑搖了搖頭,朝范明婷說道,「沒事,沒事。」
范明婷見如此,也就沒有說了,只是吩咐香蟬去把準備好的醒酒湯端上來。
四姐妹說說笑笑,一個個都喝得臉色飛著緋色的紅霞這才作罷,這以後,姐妹四人再沒有如此這晚上一般在清色的月色之下無憂無慮聚在一起說說悄悄話,喝杯果子酒愜意的時刻,多年後,當有人回想這一晚四姐妹的歡聲笑語,如恍如隔世。
各丫頭伺候四姐妹喝了半盞茶醒了醒酒,這才各自扶了自家的主子告辭。
范明雅臉上泛著紅暈,扶了香蟬的手把三個妹妹送到了院子門口,等人走遠了,這才轉身回房,讓香蟬伺候自己歇息。
「郡主,您小心點。」豆蔻和冰片兩人左右攙扶著**。
**笑了下,眼裡一片清亮,鬆開了兩人的攙扶,自己緩緩朝慧園走去。
郡主,她沒醉?
豆蔻和冰片兩人對視了一眼,忙跟了上去。
收拾好了要行李,**帶了齊嬤嬤冰片和豆蔻三人跟自己去,這蘇嬤嬤就留在慧園,看家。
在出發的前一天,宣文帝讓人接了**進宮,在芳菲殿住了一晚上,翌日,天濛濛亮,就被齊嬤嬤挖了起來,梳洗一番準備妥當出發。
這避暑的地方是在離京城有三百里路的行宮——麗林苑。
麗林苑三面環山,一面臨水,山上有暖暖的溫泉,也有甘甜的山泉水,在山的一頭還圍了一個大大的天然獵場。大安歷代的皇帝都愛在炎熱的夏天去那避暑,這宣文帝當然也是不例外,自從宣文帝登基來,除開始剛登基幾年政局不太穩太忙抽不開身沒有來外。
後太平盛世,宣文帝每年都會在七八月去住上兩個月,這京城到麗林苑的路也是修得平整異常,很寬敞,比官道要好。
因天氣熱,所以天濛濛亮太陽沒有升的時候,就早早出發了,到了中午烈陽當空的時候,在路上歇息了一個時辰,這才又開始趕路。
浩浩蕩蕩的數百輛馬車由御林軍護送著,在太陽快下山的時候,終於趕到了麗林苑。
這麗林苑的宮女內侍自是早就得了消息的,這吃的,喝的,住的,熱水都準備得妥妥當當的,聖駕到的時候,這麗林苑的管事內侍帶了眾人在宮門口迎接聖駕。
**一下馬車,就感到一股涼風迎面吹來,涼爽涼爽的,完全沒有京城的炙熱,當即就滿足地吸了一口氣,這涼爽是帶著青草的氣息,比自己慧園房裡放置的冰塊是完全不一樣的。
「奴才恭迎皇上,皇上萬歲萬萬歲。」眾人跪地高呼。
「免禮,平身。」宣文帝高興地大手一揮,率了眾人往裡走去。
這次一起來避暑,宣文帝帶了兩個妃嬪,一個靜妃,另外一個正得聖寵的戚貴人,這戚貴人出身不太高,只是地方知府的女兒,不是世家勳貴出身,在京城並沒有什麼背景,卻是生的天生麗質,體態妖嬈,媚態橫生,一入宮就獲得了宣文帝的寵愛,幾個月來一直聖寵未褪,這避暑自然也是帶著一起來的。
靜妃溫柔端莊,很有親和力,跟來伺候打點皇上的起居生活,自是妥妥當當的。
皇后留在京城把持後宮,同樣的實力不容小覷的賢妃也留在宮裡。隨行的兒子只五皇子徐習徽和六皇子徐習遠。大皇子留在京裡處理朝廷各事,這二皇子也留在京裡輔佐兄長。
同行的本來還有依寶公主,可她因為前一夜突然吃壞了肚子,拉了一晚上拉得腿肚子都打顫,也就只好乖乖地留在宮裡養病了。
同行的還有信王和依晴郡主,以及幾家深得聖寵的勳貴重臣極其家眷。
**一看到那依晴郡主就覺得如同來避暑的好心情也低落了不少。
依晴郡主抬著下巴,瞥了一眼**,臉色也有些不好,可是瞧著宣文帝和自己的父王都在,朝**微微頷首算是打了一個招呼。
想著那晚被打的一巴掌,依晴郡主心裡就是一股怒氣湧了上來,手一握緊,眼眸閃過一絲狠毒。
這一次聽得那范**也來避暑,她就死纏爛打硬磨著跟了來。
一掌之仇,她一定要報。她是天之驕女,是正統的皇家血脈,她范**當眾掌摑,她怎麼那般侮辱自己?
宣文帝是沒有發覺兩人的小心思,率著眾人一起往裡走去,一起用了晚膳,然後發話說舟車勞頓,大家回房好好休息。
**被安排在離宣文帝住的主殿最近的霽月殿裡,霽月殿小巧而精緻。
梳洗沐浴完,等豆蔻幫自己絞乾了頭髮,**就爬上了床上。
麗林苑這邊的晚上,涼絲絲的,不同於京城,晚上也是悶熱悶熱的,窗戶大開著,外面的月色洩了進來,能聽到外面蟋蟀的叫聲,還有遠處林子裡鳥鳴的聲音,一陣陣的涼風從窗口徐徐吹了進來,送來絲絲的涼意,**嘴角翹起很快就沉入了夢鄉。
醒來的時候已是朝陽滿地。
「郡主醒了?」豆蔻一見**坐了起來,忙走了過去,冰片則走了出去,喚了小宮女把梳洗用的水端了進來。
**望了一眼沙漏,又看向窗外的陽光,問道,「什麼時候了?」
「已經辰時三刻了。」
呃,辰時三刻了?這麼晚了。
「皇上派人來看了兩次了,見郡主睡得沉就沒讓奴婢叫郡主起來。」豆蔻笑著擰乾了帕子,遞給**。
「來了兩次了?你們也不知道叫醒我。」**橫了兩人一眼,接過帕子洗臉。
「皇上說郡主昨日舟車勞頓定是累了,特意囑咐了不讓奴婢吵郡主的。」豆蔻慧黠一笑,解釋了一句。
不是不叫,是皇上有令,她們叫了就是抗旨。
**瞥了她一眼,也沒計較了。
讓豆蔻在頭頂上梳了個簡單大方的如意髻,戴了兩朵粉色的宮花,宮花是用米粒大小的珍珠串珠而成,再插了一支雕成梅花的翠玉簪,耳朵上帶了小巧的貓眼石耳墜子。月牙白的撒花裙子,窄袖蔥綠的對襟上衣,外罩月牙白的絞紗,清爽又清麗。
剛穿戴好了,蘇嬤嬤帶著宮女端著早膳進來。
**吃了七分飽,就起身準備去主殿給皇帝表舅舅請安。
「郡主,皇上說了,等郡主醒了,直接去圍場。」豆蔻見著**抬腳往外走,趕忙說道。
「圍場?」**扭頭。
「是。」豆蔻點頭。
**點了點頭,找了個小宮女帶路,領了豆蔻和冰片去圍場。
**跟著小宮女到了行宮的後面用來騎馬的,入眼的是一大片綠草,綠草如茵,青草上面還帶著晨露,朝陽一照,光彩奪目。
「郡主。」何成帶著內侍站在圍場的入口,見著**來了,忙行禮。
**走了過去,抬頭往圍場裡看去。
宣文帝騎著駿馬迎著朝陽策馬奔騰,散發著君臨天下的氣勢,那胯下是一匹白色的馬,那馬兒毛色發亮,一看知道是千里良駒,
「郡主,請喝茶。」何成讓**坐在一旁準備的凳子上,讓人上了茶。
「多謝公公。」**剛喝了兩口,宣文帝就策馬跑了過來,翻身下了馬。
「皇帝表舅舅。」**起身忙見禮。
「起來,起來。」宣文帝笑呵呵地坐到了**的對面,接過何成遞上來的茶喝了一口。
何成這才握了準備好的帕子,擦去了宣文帝額頭的汗水。
「嗯,氣色不錯,看來昨晚睡得好。」宣文帝看著**,點了點頭,說道。
「多謝表舅舅垂愛。」**笑著謝道。
「去,讓他們牽過來。」宣文帝朝何成遞了一個眼色。
「奴才這就去。」何成把手裡的帕子給了身後的內侍,轉身。
不一會,何成就走了回來,身後跟著一個內侍,那內侍手裡牽著一匹紅色的小母馬。
「**,舅舅送你的禮物,喜歡不?」宣文帝笑道。
「這,是送給我的?」**起身,伸手指著那小母馬,有些驚訝。
「嗯。」宣文帝點頭,「去年朕就打算帶你來這裡避暑,可是你身體還沒大好,就沒有帶你來。」
「多謝表舅舅。」**屈膝,笑靨如花。
宣文帝含笑看向**,「去,以後你就是它的主人了。」
「我可以帶回去嗎?」**笑著問道。
宣文帝點了點頭,「去看看,喜歡不?」
**應了一聲起身,朝小母馬走了過去。
**一走近,小母馬就打了一個響鼻,嚇得**往後退了一步。
看著它純良清澈的眼睛,**慢慢伸出手,「你的毛色如胭脂一般,以後你就叫胭脂如何?胭脂,胭脂,以後我就是你主人了。」
小母馬又打了一個響鼻,頭往一旁一揚。
「胭脂,胭脂。」**也沒有被打擊,伸手溫柔地撫著它的頭。
小母馬似是不屑她,突又扭頭伸出舌頭在舔了舔**的手。
「真乖。」**笑著誇獎胭脂。
**正和胭脂玩得高興,依晴郡主身著緋色的宮裝,如花蝴蝶一般一路小跑了過來,跟宣文帝見了禮,然後指著**的胭脂,撒嬌說道,「皇伯伯,依晴也要。」
「哦?依晴也想要學騎馬啊?」宣文帝臉上帶著笑,看著依晴郡主說道,「馬廄裡還有很多的馬兒呢,依晴儘管去挑。」
「皇伯伯,人家就要那匹啦。」依晴郡主嘟著小嘴,撒嬌。
依晴郡主閃著勢在必得的神色,自己是父王唯一的女兒,皇伯伯一向來寵愛自己,只要自己開口相求,皇伯伯定是會答應的。
「可是,依晴啊,這個皇伯伯已經給了**了。」
「皇伯伯可以給她,當然也可以收回來啊。」依晴郡主不依不饒,見著臉色喜怒不顯的宣文帝,臉色微微一僵,斂了斂,抬頭甜笑著看向宣文帝說道,「依晴差點忘記了,依晴是奉了父王的命來請皇伯伯回去下棋的。」
宣文帝看了眼**,讓何成留下了兩個內侍,帶了依晴郡主離開了圍場。
**摸著胭脂,可兩世為人都沒有騎過馬,所以也不敢上馬。
徐習遠牽著馬到圍場的時候,一眼就見得和馬玩得不亦樂乎的**,勾唇一笑頓住了腳步。
如此開心的笑容,是第一次見吧。
平時都是淡淡的,如閒坐在窗邊看落花的人一般,淡淡地似是對什麼都不在意,又似是什麼都掌在手心的感覺。
簡單樸素的衣裙,笑顏卻如綻放的優曇一般清麗無雙。
看了片刻,徐習遠這才走了過去。
「**,怎麼不去跑兩圈。」
**扭頭,一見徐習遠,笑著搖頭,「我不會騎馬。」
「我教你。」
**看著胭脂,有些躊躇又有些蠢蠢欲動。
這馬車是坐得多了去,可是這馬兒可還真是沒有騎過,雖是習武,可是也沒有想過騎馬這一著。
「來。」徐習遠笑到,「我先教你怎麼上馬。」
「嗯。」
「手扶著馬鞍,左腳先踩在馬鐙上,然後,右腳往上跨……。」徐習遠一邊說,一邊演示。
「看懂了嗎?」徐習遠翻身下了馬背,問道。
「嗯。」**點頭。
「那你試試。」徐習遠把手裡的韁繩遞給了**。
**接過韁繩,嚥了嚥口水,又伸手撫了撫胭脂說道,「胭脂,乖啊。」
說完便按了徐習遠說的上馬。
到底是習過武的,**一蹬,雖是有些笨拙,可也是一次上了馬。
「徐習遠,你不能松哦。」**緊緊地抓住馬鞍,說道。
「放鬆,腰挺直,身體微微往前傾,雙腿夾住……」徐習遠牽著胭脂慢慢走,一邊說道,牽著走了一圈,等**熟悉熟悉了感覺,抬頭看了一眼日頭,「今日就先到這裡,明日繼續。」
「好。」**笑著下了馬,把胭脂交給了一旁的內侍,囑咐了一句,「好好喂。」
……
翌日早晨,能慢慢騎著馬兒走半圈的**突然一夾馬肚子,這胭脂就朝前頭撒著歡奔馳了起來,嚇得**尖叫了一聲,「徐習遠,救命啊。」
徐習遠忙翻身上馬,追了上去。
「腿放鬆,身體前傾……」徐習遠跟在旁邊跑著,邊說道。
**只能聽得耳邊呼呼的風聲。
見著**置若未聞,小臉嚇得煞白,徐習遠在馬背上一踏騰空而起,躍到了**的身後,伸出手拉了韁繩。
飛速的速度慢慢緩了下來,然後,男人的氣息撲鼻而來。
**一下就僵直了背,動都不敢動。
「怎麼,怕了?」徐習遠感覺到她的異樣,勾唇一笑,輕聲說道。
身後是偉岸的胸膛,兩側他的雙手緊緊地護著,耳畔能感覺到他的話如羽毛一般劃過耳際,癢癢的。
雖他是一片好心,救自己。
可是,這姿勢——如此曖昧!
**臉一紅,身體悄悄往前傾,全身繃得死緊。
徐習遠微微彎了彎嘴角,拉了拉韁繩,讓馬兒停了下來,翻身下了馬。
帶著笑,徐習遠仰頭看向**。伸手,「來。」
**掃了他一眼,自己下了馬。
徐習遠忍俊不禁,說道,「這不是事急從權嗎?」
扭頭眼眸一瞇,看向那垂首侯在一旁的內侍說道,「誰敢傳半個字出去,亂棍打死。」
聲音輕鬆如常,眼眸卻是迸發著嗜血的危險。
「奴才什麼都沒有看到。」一干人忙跪地。
「可是放心了。」徐習遠斂去眼底的危險,笑著看向**說道。
剛那共乘一騎,不是擔心自己的閨譽會受到影響,而是,似乎在不覺之間,自己對徐習遠的防備有了鬆懈。
**頷首默了一會,「多謝六殿下。」說完屈膝一禮,喚了豆蔻和冰片走了。
見著**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冷漠,徐習遠剛雀躍的心裡又落了回去。垂在身側的手緊了了松,鬆了緊。
深歎了一口氣,翻身上了馬,鞭子一抽,駿馬如風一般朝前跑了去。
雖是有徐習遠的威懾,可是圍場發生的事情還是事無鉅細地傳到了宣文帝的耳裡。
宣文帝聽了,也沒有任何的表示,只是讓人噤了口,不要傳了開來。
有了這次的意外的親密接觸,**雖是有想到跟皇帝表舅說找個教騎術的師父,不過想想還是打消了念頭,沒得自己已經跟著徐習遠學了兩日了,這才去跟表舅說要師傅,頗有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意思。
於是**繼續每日清晨和傍晚跟著徐習遠去跑兩圈。
徐習遠教得很用心和仔細,**更是學得盡心。
麗林苑清爽,日子過得飛快,一下就滑到了范明雅大婚的當日。
范府當然是不會因為**的不在而有什麼變化,在炎熱的天氣中,熱熱鬧鬧地把范明雅嫁了出去。
在麗林苑的徐習遠和**兩人一個用心教,一個用心學。
這些日子下來**很快就掌握了要領,雖是不能如技術高超的人一般表演,也是有模有樣騎得很好了。
**覺得如果沒有那依晴郡主就更加好了,不過好在依晴郡主也是避著她,沒有必要的場合,兩人是不會碰面的。
看到**騎術越發沉穩了,這日太陽偏西的時候,徐習遠看向**說道,「嗯,不錯,可以出師了。」
「謝謝你。」**側頭看向他。
說得很誠懇。
「那,要怎麼謝我?」徐習遠頗有順著桿子往上爬的架勢。
**扭頭。
徐習遠緩緩笑了,「明天休息一天,我帶你去個好玩的地方。」
**看了他半響,才點頭,「好。」
說完一拉韁繩,繼續跑一圈。
徐習遠雙手抱拳在胸,看著在夕陽下策馬飛奔的**。
隨風飛揚的髮絲,明媚的笑容。幾乎難能見到的笑容在馬背上越發的燦爛了起來。
夕陽如給她鍍上淡淡的光暈,暖暖地令人心醉。
只是……
自那一次親密接觸後,對自己越發的有理了啊!
徐習遠微瞇了眼眸,俊美的容顏如染上了最美的胭脂。
遠遠地徐習徽站在夕陽下,倚在樹上,看著圍場的兩人。
這些天來,徐習遠在下面教她騎術,他就在站在遠處看著他們相處融洽的畫面。
徐習徽嘴角微微勾起,低喃了一聲,「**郡主。」
必讓她成為自己的人。
翌日,**跟了徐習遠去了他所說的好玩的地方——去河邊釣魚。
徐習遠的小廝青楊早就準備好了釣魚的漁具,還找了一個好的地方。
「這就是六殿下所說的好玩的地方?」**側頭看向徐習遠問道。
「難道你不喜歡?」徐習遠含著笑,撇了她一眼把魚線甩到了河裡
**放眼看去,河水清澈見底,能看到河裡魚蝦自由地游來游去,水面波光粼粼倒映著遠處鬱鬱蔥蔥的群山,**點了點頭,「還不錯。」
徐習遠把魚竿固定好,然後又看向**問道,「會釣不?」
「應該會。」**囁嚅了一聲,接過青楊遞過來的已經上好了魚餌的魚竿,學著徐習遠剛才的動作把魚線甩到了河裡。
「不錯。」徐習遠朝著她翹起了拇指。
**淡笑了下。
兩人坐在了青楊準備好的椅子上,頭上是一頂遮陽打傘。
**是不知道是來釣魚的,所以這根本就沒有準備什麼,倒是這徐習遠準備很是妥當,釣魚的漁具,遮陽傘,茶,糕點零嘴等等都準備得很周到。
**盯著那清澈見底的河面,兩人都沒有魚上鉤。
「那一年,來這裡避暑的時候,我母妃偷偷地帶我出來釣了過一次魚。」徐習遠注視著河面,低聲說道,「可惜年紀小,沒耐心,坐了一會就吵著要回去。」
當時年紀小,沒有耐心,卻不想卻是跟母妃出來的最後的一次記憶。
**彎了彎唇角,緩緩說道,「你能夠記得娘娘,也是好的。」
她,卻是連母親的樣子模糊不清,在一起的回憶就更是一片空白。
徐習遠扭頭。
**卻是一笑,「有魚上鉤了。」
說完,握了魚竿一提,嘩啦一聲,一條肥碩的鯉魚騰空被拉出了水面,掙扎著。
「郡主真厲害。」青楊笑著取下鯉魚放到了一旁的桶裡,「殿下啊,來麗林苑避暑就會來這裡釣魚,可是每次一條魚都釣不到。」
「青楊。」徐習遠蹙眉輕喝。
**看著他笑了,待青楊上好了魚餌,**繼續。
有了第一條,不一會就陸續有魚兒上鉤,就是青楊所說的釣不到魚的徐習遠也釣了兩條。
**看著木桶裡游來游去的魚,扭頭看向青楊,問道,「可是帶了調料?」
青楊愣了下,點頭,「有帶的。」
好在準備齊全,調料都是帶的不多,帶式還是帶了的。
**淡淡一笑,吩咐豆蔻和冰片說道,「來,你們兩個負責,我們烤魚吃。」
「是,郡主。」
徐習遠嘴角彎了彎。
青楊燒火,豆蔻和冰片收拾魚。
**見得那青楊泡的茶裡面有薄荷,於是讓青楊把薄荷舀了出來一些,讓豆蔻和冰片把薄荷也放了上去當調料使。
豆蔻和冰片點頭應了,很快就收拾好了魚,抹了各種調料,就交給青楊負責烤,幾個人分工合作,很快就飄出了一股烤魚香噴噴的味道來。
「呀,好香啊。」徐習徽緩緩走了過來,「六皇弟,郡主,你們兩個可真會享受。」
**扭頭見著徐習徽,還有她身邊的依晴郡主,只覺得這大好的心情消失殆盡。
「六哥。」依晴郡主叫了一聲徐習遠,扁了扁嘴又跟**打了一個招呼。
徐習遠扭頭看了兩人一眼,淡淡地說了一句,「你們來了。」
**扭頭,跟兩人點了點頭,一見水面的浮漂動了,一拉又是一條青白色的魚上了狗。
依晴郡主見著那掙扎的魚,一臉嫌棄地往後退了兩步。
「嗯,這烤魚聞起來似乎味道很特別啊。」徐習徽則是眼睛看向了青楊手裡烤得金黃的魚來。
「還沒有熟呢。」徐習遠放下了手裡的魚竿,走了過去把青楊手裡的兩條魚接了過來,在火上烤了烤,看向徐習徽和依晴郡主說道,「這魚都是**郡主釣的,你們想吃,還得等一會。」
說完,越過他們兩,走到**身邊,把手裡的一條魚遞給了**。
**也不客氣,釣了大半天,確實是有些餓了,接過魚,跟徐習徽和依晴郡主書了一聲,不好意思,低頭咬了一口。
外脆裡嫩,還要薄荷獨有的香味,滿嘴都是香。
依晴郡主讓丫頭搬了凳子,遠遠地坐著。
看著徐習遠和**吃得津津有味,也不由得有些口饞。
好在這青楊手藝不錯,很快又烤了兩條。
「六殿下,郡主請。」給兩人送了過去。
依晴郡主猶豫裡半響,才伸手接了烤魚低頭端莊地吃了起來。
來了兩個白吃的,一個還是不待見自己恨不得自己死的依晴郡主,**乾脆收工,不釣了。坐在凳子上吃烤魚。
徐習遠也收了魚竿。
沒多久,魚也吃完了,準備回去的時候,有內侍遠遠朝他們這邊跑來,「不好了,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