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樓聽到這個消息,甚是高興,剛要回答,卻突然感到一道不善的目光正緊黏在自己身上,抬頭一看,正是劉子珊,眼中滿是妒恨。她一時不知道該回答「願」還是「不願」,「願」字一出口,肯定會得罪這善妒的大奶奶,要是「不願」,這去書房當差的機會就沒了,她又捨不得放棄。
李佑承見她不言語,又看了眼劉子珊,登時火氣又上來了,說道:「怕什麼?我讓你去你就去!」劉子珊坐在旁邊吃驚地長開了嘴巴,看著李佑承一臉怒火,還要說什麼最後卻還是咽進了肚子裡。
西樓一聽,忙回答道:「是,奴婢遵命!」
李佑承「嗯」了一聲,飲了一口茶,又對劉子珊說道:「母親讓我過來叫你,一起過去用午膳。時辰差不多了,走吧!」
劉子珊聽他語氣緩和,心上稍鬆,起身和李佑承去了品梅苑。臨走時,還深深地看了西樓一眼。西樓感受到她眼光中的怨怒,憤恨,好像自己就是狐狸精,她恨不得用眼刀將自己凌遲,背上直冒冷汗。暗想,這女人妒忌起來真可怕!不過轉念想到,以後不光可以在書房看書,還能減少和大***正面接觸,心情馬上又好了起來。
清風閣本來是給李家三位少爺幼時的,雖然棣棠居也備有書房,可李佑承喜歡清淨,又不喜多親近劉子珊,每次休沐回家後時常宿在這裡。院裡就一棟三層小樓,帶了幾間耳房,做了茶水間,樓後栽了一小片竹子,竹林後就是供下人住的房子。樓前的小院裡佈置了一小座環水假山,邊上栽了兩株梧桐。西樓想像著夏天裡,風過竹影搖,窗下書聲朗朗,該是多麼愜意的景象。只是這個季節萬物蕭索,清風閣顯得沒什麼生氣。
清風閣事情不多,就只有她和朝暉兩人看著院子,西樓每天做的也就是些普通的打掃工作,閒來無事,她把書架裡的書籍分門別類整理了一遍,架子上貼上標籤方便查閱。完成了這項「龐大」的整理工作後,西樓白天幹完活兒,就貓在書房看書。晚上偶爾回原來當過值的小廚房找翠翹、翠翎和翠玉聊天,聽聽園子裡的八卦「新聞」,也好做事時別觸到了主子們的禁忌。
又過來五六天,相安無事,西樓覺得心定了許多。她站在清風閣書房的窗前,看著梧桐落葉,不禁想,師傅,丟我一人出來,你又跑去哪裡了?還有我那素未蒙面的父母究竟在什麼地方?西樓掏出胸前的玉珮,放在手裡摩挲,上面雕著一雙併蒂蓮。玉珮表面光潔,一看就是有人常年撫摸所致,看了一陣,她復又抬頭看向窗外,思緒飄得很遠很遠。
「西樓,杵在那裡作甚,想情郎呢?」一個女聲調笑道。
西樓一聽,是翠玉的聲音,忙收起玉珮,轉過身來,笑呵呵地應道:「我當是誰呢?什麼風把我們的玉姐姐給吹來了?諾諾,讓我好好瞧瞧,怎麼今兒姐姐面帶桃花,遇上什麼喜事了?」說著,西樓走過去拉著翠玉的衣袖,眼睛盯在她的臉上仔細端詳。
翠玉聽到「桃花」那句,臉上泛起紅暈,有些羞,淺笑道:「什麼桃花?胡說什麼?沒,沒什麼事,只是剛聽說,二少爺要回來了。」
「二少爺?就是那個因為體弱多病。十年前隨醫廬聖手後人走了地二少爺?」西樓一聽到這李園裡地「世外高人」要回來了。來了興致。
西樓看向翠玉。只見她點點頭。聽到二少爺。翠玉雙頰染紅。妙目含波。嘴角上翹。如春風拂面。桃花帶笑。西樓不禁揶揄道:「我說。玉姐姐。你現在這個樣子才像是在想情郎呢!」翠玉聽到西樓地話。看她笑得曖昧。還眼巴巴地望著自己。頓覺剛才失態。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起手指來。
「老實交代吧!呵呵!」西樓發話了。
「也沒什麼。就是今兒聽李嬤嬤說。二少爺傳來消息。這幾日就回李家。剛兒就想起了小時候伺候二少爺地事兒罷了。」
「玉姐姐。二少爺好像八歲就離開了。你伺候他時才幾歲啊?」西樓繼續追問。
翠玉順口答道:「我六歲開始伺候二少爺。統共也就兩年時間罷了。」
「原來是青梅竹馬啊——」西樓一臉了悟,故意把語調拉得長長的,接著哈哈大笑起來。翠玉有些不好意思,但隨即反應過來西樓話有深意,說道:「好啊!西樓你竟然調笑於我!看我怎麼收拾你!」說著,便要衝上去拉住西樓。
「好姐姐,饒了我吧?對了,今兒怎麼想起來這清風閣的,小廚房那邊沒事了?」西樓躲閃之際,突然想起來不知翠玉突然來訪所為何事,忙問道。
「嗯,也沒什麼大事,明兒個夫人要給二少爺從下院的粗使丫鬟裡挑幾個伶俐些的做貼身丫鬟。李嬤嬤讓我過來問你一聲,要不要去?」翠玉也鬆了拉住西樓的手,看著西樓,臉上流露出幾分緊張。
「不去,我現在清風閣做得好好的,才不去應選那個什麼勞什子的『貼身』丫鬟。」西樓把「貼身」二字咬得重重的,一臉不屑。翠玉吁了一口氣,臉上露出了個安心的表情,笑道:「你這樣的人才,不去可惜了!」
西樓看著翠玉的神情,心裡自然明白,她其實也擔心自己去參選。她一把轉過翠玉的身子,推著她往門口走,邊走邊說:「可惜,沒什麼可惜的,玉姐姐,我看你還是好好回去準備準備,你不去才是真真的可惜了,呵呵!」翠玉沒想到又被西樓取笑,停下腳步,扭過頭來,故作氣憤道:「你個小蹄子,什麼時候也變得和翠翎似的,嘴這麼刁!」
「呵呵,我的好姐姐,就當我嘴刁好了,你趕緊回去準備,這園子裡明天要去的人可不止你一個,還在我這裡呆著作甚,浪費時間!」翠玉一聽這話,點點頭,也不敢多耽誤,和西樓打了聲招呼,匆匆離開了。
西樓看著翠玉離去的身影,搖了搖頭,古往今來,男尊女卑根深蒂固,越渴望改變現狀的女人們,越是像菟絲子攀附大樹。最後幾方相互爭奪,還沒等完全附牢,自己已經被消磨乾淨。不知道自己順她的意「慫恿」她,以後是福是禍。算了,這些與己何干?說不定她早對人家二少爺情根深種呢?這是她自己選擇的路,即使我不說,她也會如此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