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夜晚注定是個不眠之夜。
只要陸瑢止出警協助刑偵大隊,那必定就是非常棘手又凶險的案子。擔心著他的安危,她怎麼可能還睡得著?
坐臥在床上,淚瞳捧著本《紅樓夢》,那些黑色的小字卻如同會跳躍似的不安分,任她無論想怎麼靜下心來閱讀,就是沒有辦法把眼睛專注在那些黑色的小字上。她索姓把書放下,起身在房間裡轉來轉去的來回踱步。她不時的抬頭看看牆上的掛鐘,看著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那顆牽掛的心也逐漸的開始緊張起來。
已經是凌晨一點,距離陸瑢止出去,已經五個多小時。
就在淚瞳緊張擔心的時候,房間的門卻被輕輕敲響,淚瞳一陣欣喜,面露喜色的轉身,看見的卻是王姐一張擔憂的臉。她披著衣站在門口,睡眼惺忪地問:「淚瞳,怎麼還沒睡呢?你的身子熬夜可不行,對孩子也不好。」
淚瞳臉上露出一抹失望之色,卻還是擠出一抹笑來:「我,我睡不著。」
王姐走進來扶著她往床邊走去,邊說道:「別胡思亂想的就能睡了,待會要是陸中校回來的話我就來叫你,行不?」
淚瞳點了點頭,在王姐的的幫助下重又躺回床上。
她的身子很笨重,睡在床上翻身的話自己都沒辦法做到。陸瑢止在家的時候,她會讓他幫著她翻身,陸瑢止不在家的時候,王姐過兩三個小時就會過來幫她翻動一下。懷孕的辛苦,淚瞳這次算是徹底的體會到了。尤其又是雙胞胎,這份辛苦就不難想像了。王姐替她掖好被子,囑咐她好好休息便關門出去了。淚瞳雖然躺在床上,可是眼睛卻左顧右盼的完全無法入睡。
凌晨三點,淚瞳好不容易迷迷糊糊的閉上眼睛有些許睏倦之意,但屋子裡的電話卻滴鈴鈴的響起來。
這突兀的聲音在靜謐的夜裡如同一道響雷,讓她心生不安。
王姐好似及時接了電話,說了兩句,她便敲門而入,說:「淚瞳,是陸中校部隊領導打來的。」
「什麼事?」淚瞳心一驚。
王姐搖了搖頭,「沒說。」她把手中的無繩電話遞給她,又將淚瞳扶著坐起來,給她披了件外套在肩。
淚瞳握著電話,心突突地亂跳。
猶豫片刻,她才將電話放在耳旁,輕輕地說了聲:「喂……政委……」
電話那頭是政委故作輕鬆的聲音,「淚瞳啊,瑢止今天的處突工作已經結束了,不過他還有點善後事情要處理,可能一時半會兒回不去。他怕你擔心,特意讓我打個電話給你。你在家可要好好休息啊,這馬上就快生了?千萬要注意身體,有什麼事情需要幫忙的,知會一聲就行了啊?」
淚瞳忙不迭的問:「瑢止這會兒在哪兒呢?」
「啊……這個時候應該我老鍾在一塊處理事情呢,放心,他的事情處理完就會我你聯繫的。」
「哦,好,謝謝政委……」
政委又囑咐了她好幾句,讓她別胡思亂想,好好休息之類的話,然後才掛了電話。
淚瞳把電話遞給王姐,憋悶的胸口卻並沒有半分緩解。
王姐倒是寬慰著說:「這下該放心了,快睡,早上多睡會兒,等你睡醒了再給你做早餐吃。」
淚瞳無聲地點了點頭,重又躺回床上。
大半夜都沒睡,她實在是困得緊,再加上腹中的孩子一直在鬧騰,她實在有點吃不消了。躺下後,她便強迫自己閉上眼睛去睡覺,什麼也不想,讓大腦至於完全空白的世界裡。
這一次,她睡得很熟,連夢都沒有做一個,一直睡到十點多鐘才醒來。
有些許陽光透過窗簾照射進來,落在地面上,閃著點點金色的光芒。
淚瞳吃力的從床上起來,披衣,拉開窗簾,刺目的陽光便透過玻璃窗打在她身上。
昨夜一場大雪過後,沒想到今日天氣放晴了。
看著漫天遍野的陽光,淚瞳的心境好似有些許好轉。
她從房間出來,屋子裡卻靜得出奇。
「王姐……」她喊了聲,卻沒有人回應。
在屋子裡轉悠之後,才發現,王姐已經不在家裡。平日這個時候,王姐早已經買菜回來在廚房裡忙活著準備中飯了,可是今天她去了哪兒?淚瞳拿起電話,準備打給陸瑢止,想問問他忙了一夜有沒有把事情處理完,可是這時候卻聽到有人開門的聲音,淚瞳回頭,看到王姐拎著菜籃子回來。
「王姐,今天怎麼回來晚了?是不是外面有積雪挺難走的?沒摔傷?」淚瞳關切問。
「沒……沒有……」王姐的聲音有些許哽咽。
淚瞳似乎察覺到有什麼不對勁,看著往廚房走的背影,她叫了聲:「王姐?」
王姐愣愣是站在原地,卻不敢回頭看她。
「王姐,你怎麼了?」淚瞳走過去,卻發現王姐的雙眼泛紅,好似哭過了一般。淚瞳越發覺得蹊蹺,這個王姐平日是挺開朗愛笑的一個人,今天怎麼哭了?「王姐,是不是家裡出什麼事兒了?我這裡沒事,你家裡要是有事就回去看看……」
聽她這麼說,王姐卻越發的哽咽難言。
她使勁搖頭,抿著唇強忍著淚水,「沒,沒事,能有什麼事呀,就是剛才沙子進眼睛裡了唄。」
「王姐?」uxfe。
「你肚子一定餓了?你等一會兒,我這就給你煮餛飩去?」
王姐說著就往廚房裡走,完全沒打算我淚瞳多說什麼。隊情有裡。
看她這股子倔強勁,淚瞳搖了搖頭,拿她沒辦法。
但是敲門聲響起,淚瞳一手撐著腰,緩緩走過去開門。
門口,馬小哈苦逼的一張臉好似要哭出來,衣服也皺巴巴的,整個人看上去好似一夜沒睡一樣。淚瞳見他這副模樣,不禁說道:「馬小哈同志,這麼早就來我們家噌飯吃了?對了,昨晚你我瑢止一起出任務了?他到這會兒還沒忙完嗎?政委打電話來說……」
「嫂子?」馬小哈卻未等淚瞳說完,就打斷了她的話。
淚瞳回頭,看到他隱忍悲痛的臉,吶吶地問了聲:「怎麼了?你不要這個樣子好不好,怪嚇人的。」
「嫂子,陸隊,陸隊他……」
「瑢止怎麼了?」淚瞳心裡沉了一下。
王姐的欲言又止,馬小哈哭喪著一張臉上門,她就覺得不對勁的。可是她不願意往壞的那方面想,她剛才還在告訴自己這一定都是巧合,王姐真的只是沙子進了眼,馬小哈真的只是沒地方吃飯特地上門來噌飯吃的。
可是,馬小哈卻喘著粗氣說:「陸隊昨晚上受傷了,昨晚上就送醫院搶救了,這會兒還在重症監護室觀察,還沒脫離生命危險呢。雖然政委他們說要先瞞著你,可是我覺得,要是有嫂子在陸隊身邊的話,陸隊一定會挺過去的?」
淚瞳一時間只覺得天旋地轉……
受傷,搶救,重症臨護室……
這是在說她的瑢止嗎?他究竟受了什麼傷會到現在還沒有脫離生命危險?
淚瞳只覺得雙腿軟軟的,一時站不穩,往後退了兩步。
馬小哈一個箭步上前忙扶著她,王姐聽到動靜也從廚房裡跑出來攙著淚瞳。可是淚瞳卻沒有讓自己倒下去,在眼淚奪眶而出之前,她深呼吸,讓自己調勻呼吸,然後說:「馬小哈,你下去找車,我們現在就去醫院,快點?」
「好?」馬小哈利索的回了句,飛跑下去打車。
淚瞳在王姐的攙扶下下了樓,走出小區,看見馬小哈攔著的出租車,趕緊的上了車,直奔醫院而去。
……
淚瞳到達軍區總醫院的時候,參謀長郭秉權,政委,以及陸以恆都在重症監護室外守候著。見淚瞳在馬小哈的陪同下到來,政委不禁厲聲質問:「馬小哈中尉,你竟然違抗上級命令?」馬小哈同志標標準准的敬了個軍禮,「報告政委,我覺得陸隊受傷的事情不應該瞞著嫂子,如果有嫂子陪在陸隊身邊,陸隊一定會沒事的?只要陸隊能好起來,我願意接受任何懲罰?」
政委狠狠瞪了他一眼,「回頭再收拾你?」
他又看向搖搖欲墜的淚瞳,說:「這個事兒瞞著你,主要是考慮到你的身體……」
淚瞳都是懷孕八個多月的人了,要是受點刺激,或是情緒受到影響,到時影響了她腹中的胎兒,那事情可就更加難辦了。所以政委才做了這個決定,讓所有人把陸瑢止出事受傷的事情先瞞著淚瞳,等到陸瑢止沒有生命危險了,到時再告訴她也不遲。可這馬小哈真是不讓人省心,竟然私自就把這件事告訴了她。看著她大腹便便又憂心忡忡的樣子,無論誰看了都會特別的不忍心。
淚瞳點了點頭,她當然明白政委的苦心。
可是她卻是感激馬小哈及時把事情告訴了她,她的丈夫受傷了,身為妻子的她理應陪在他身邊。
她轉頭看了看一臉擔憂的陸以恆,囁嚅著問了聲:「爸,瑢止怎麼樣了?」
「醫生說如果72小時之內醒過來就算沒有生命危險了,目前,仍然昏迷不醒。」陸瑢止受傷的消息,郭秉權在第一時間就通知了他。得知陸瑢止送到軍區總醫院,他連忙趕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