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空因為趕了一天的路,漸漸的黑了下來,但是卻又未曾全部暗下來。以致當幾個黑衣人出現的時候,酒千就知道有一個人並沒有現身,而是隱藏了起來。那絕佳的隱藏身法還真是好到了極致,竟然連身手極品殺手的她都聞不到他的氣息。
黑衣人動作很快,像極了專門訓練的殺手,充當別人的殺人之鐮。
高手對峙,絕不是剛剛煝煙二人對付那些菜鳥那種氣勢。三個人,煝煙加上起初並未動手的燁,跟五個黑衣人纏鬥在一起,竟然不分上下。
而對方人多,二個人對付燁,三個人,輪流著對付煝煙,戰術使用的非常純熟,看來他們是經常進行這樣的攻擊。
夜幕下,黑衣人手中的匕首薄如蟬翼的刃面,經過殘陽折射,泛起無數紅色光芒,寒意直刺人心底。
兩個黑衣人和燁較量著,燁使用的是長劍,亦是寒光四射,不斷的反覆抵擋在二人之間,招式凌亂而暗藏殺機,雙目冷然的看著二人,只為尋求一個合適的機會,一招擊出,便會致人性命。
而旁邊,兩個女人畢竟體力稍弱,加上三個男人輪流攻擊,她們很快的落了下風,體力不支起來。對方這次出手,顯然很捨得,竟然用上如此好身手的死士。
突然,其中一個黑衣人,瞇起危險的眸子,看著煝不顧身後的揮舞著長鞭,攻擊著他的兄弟,一抹殺意閃過眼底,握著匕首,飛身而出,直刺煝的後胸而去——
眼看著匕首即將劃破煝的心臟,酒千和鳳璃都握緊了雙拳準備隨時出手。但是,有人比他們快了一步,用長劍替她撩開了那致命的一擊。
燁看著煝就要遭遇危險,心裡湧起一股怒火,顧不得自己身側兩人的死命攻擊,一劍揮開了兩人,朝著煝的身後而去。此時此刻,大家都關注著煝和燁的狀況,卻無人看見,欲刺殺煝的黑衣人和另一個攻擊燁的黑衣人雙目對視了一瞬間,那一瞬,兩個人的眼角眉梢,都勾起了一抹詭異的笑容。
燁的劍氣,因為救煝而完全卸去,想要再次出招,需要些許時間。本來身為劍道高手,他需要的時間不多,但是遇上了同樣的高手,他的需要就成了致命傷。
在他還未聚集起劍氣的時候,一劍便朝他的肩膀,斜斜的劈了下去。
「燁——」煝看見燁的左肩被一劍刺中,當下嚇得大叫,不顧一切的胡亂揮舞著手中火紅的長鞭,朝著燁的身邊擠去。煙看見了燁的情況,也有些力不從心,而且這個時候,所有人都將注意力對上了她,不到一會兒,她也負傷而敗。
鳳璃看著自己的得意屬下,竟然讓五個人傷了。頓時氣得頭頂冒煙,安撫了酒千,便飛身而出。
「千兒,不要出手。」
偉岸的身軀帶著濃郁的威壓,朝著五個黑衣人走去,縱然歷經無數生死,五個人還是不由地為之一顫,主子不愧是主子,就是不一般,跟他們的主子有一比。
看著鳳璃王者君臨般的氣勢,隱藏在暗處的男子邪魅的勾起了嘴角,眼中閃過一抹戲謔。
心中暗道:鳳璃,不要讓我失望哦!帶著黑手套的雙手,把玩著一根青色小草,嘴角帶著玩味的笑意。
「不知是何人如此看得起朕,竟派出眾位頂級高手刺殺於我?」冷冽的話語響起於寂靜的歧路山腳,殺氣,威嚴,好不掩飾!
黑衣人不發一言,默默的跟身旁的夥伴對視一眼,站在最中央的向前邁出了一小步,對著鳳璃道。
「陛下手下七個暗衛各個精兵強將,陛下自己更是深藏不露,娘娘也是文武雙全,這麼說,不是謙虛了嗎?」
「你竟然知道七暗衛的事情?你們家主子究竟是何人?」驚訝,他手下有七暗衛的事情,除了司徒雁和酒旭澤知道,還有死去的先皇先後,還有誰知道?
「熾煉派給朝中大臣,煝煙雙姝加上燁跟你一起出使鳳嘯國,煬留守尋人,還有一個,不用我再說了吧?」張狂的口氣,一一指出了七個暗衛的名字以及各自身處何處。不得不說,此次的對手,強到了另一個程度了。
「你們六人前來,五人出戰,莫非那隱藏的第六人便是你們的主子?」那個人身在附近,他可以感受得到,但是卻辨別不出他具體的藏身之處,看來對方的武功比起自己只高不低啊。
「不瞞陛下,確實是家主,但是能不能見上,就看陛下的本事了,上!」快速的回答,五個人齊齊的飛身而上。手裡的短匕霎時間再次寒光飛舞,縈繞在漸漸暗去的空中。
既然都是短匕,那就讓鳳匕出出風頭吧。
大掌隨意一揮,再次定住,手中已經拿著出鞘的鳳匕,眼眸深沉,望了望五人,開始狠下殺手。
一身紫色錦袍在夜空中肆意飛舞著,撩起勁風無數,刮向身邊纏繞著的五個人,同時,耳邊也迎來了五人衣袂撩起的勁風,刮得臉頰有些發疼。
手,利落的起起落落,迎著那一次一次劈斬過來的招式而上。利刃碰上利刃,激起火花無數,而對方匕首中暗藏的內力,每每也震的自己的手發麻。
鳳匕的寒光比起其餘的利刃要純粹耀眼的多,或許是沾了黑玄鐵的光,也或許是沾了鳳璃的光。畢竟是主子,鳳璃一人獨挑五人,纏鬥了足足一個時辰,連天都變成了全黑,馬車內的北堂婉雪早已蜷縮在角落裡瑟瑟發抖起來。早已忘記了自己還是找殺手殺他們的主人。可是,鳳璃卻不減半點速度,手起刀落,依舊流利,而黑衣人們一個個的卻都帶了些許的痕跡。或肩部被削去了一塊皮,或背部被輕割了一刀,血,卻一點一點不斷的流淌著。
暗地裡,黑衣人雙目陰鷙的盯著鳳璃,嘴角的弧度越發的大了。
果然沒讓我失望!
不過——
那身子,動了,卻不是朝著鳳璃,而是朝著酒千而去。
他知道,酒千懷孕了,鳳璃不讓她帶著那些毒酒,縱然輕功絕頂,武功比起自己始終差一截,所以,他選擇了對付酒千。
身子敏捷的飛進車內,酒千在他靠近的那一刻感知到了危險,可是身邊沒有藥酒,車內施展輕功又不容易,武功又不如人家,她,失手被擒了。
「千兒——」比起酒千,鳳璃從來不覺得自己的安危算什麼,所以在看到酒千被人拖出馬車,朝著死亡之路飛奔的時候,他的心都抽搐了。
他想要抽身,去追酒千,但是身後的五人卻對他緊纏著不放,其餘負傷的三個人見此情形,紛紛掙扎著起身,再次加入了戰局。
最後,他逼急了,靜立在五人中央,雙目怒視著他們,拿著匕首的手,不斷的聚集起一抹淡紫色的光暈。慢慢的,慢慢的,那紫色,越發的深了,在漆黑的夜裡,竟猶如一盞紫色霓虹燈般閃閃發光。
「啊--龍騰鳳嘯--」忽然之間,鳳璃右手將鳳匕高舉指天,小巧玲瓏的鳳匕滿身聚起絢麗的紫色流光,在漆黑的夜裡閃爍不斷。一時之間,天地風雲變色,另一道藍色流光從酒千被擄去的方向疾飛而來,似乎流星劃過長空般的速度與紫色流光撞在了一起,交纏著,攀附著。
五個黑衣人被這情景弄得有些呆楞,這是什麼武功?
一時之間毫無動作,眼睜睜的看著在空中不斷飛舞纏綿的龍鳳匕,忽然一下,一道流光轉變方向,直朝長天而去,將整個山腳照的明亮。
五個人身處同一方,因為流光束過粗,他們以為只是紫色流光獨自衝上天際,卻不知,在酒千他們所走的這一側,看見的,確實藍色的流光……。
第六個黑衣人,臉上蒙著的不是黑布,而是一張遮住了上半部分臉的龍鱗面具,一雙妖媚的桃花眼被酒千接著流光之芒看了個一清二楚。
只見他看著那天際開始慢慢旋轉起來的流光束,嘴角邪魅的扯開。
「想不到鳳鳴國的傳國信物竟還有此一招吧?龍騰鳳嘯,果然不同反響。不知道還要等到什麼時候,我才有機會跟他領教一下龍鳳匕的絕招,龍飛鳳舞?」前一句,是問酒千,因為她眼中的詫異明白的告訴了他她不知道這件事情。後一句,則是說得幽幽然的讓人覺得有一點點的憂傷在裡面。
「你不是要殺我們,為何把我們往著死亡之路上趕?」經過長時間的奔走,酒千一直都是被他摟在懷中,力氣絲毫未耗,而且他的力度也用的恰當得宜,並無傷害她的意思。
「不愧是他看上的女人,還真是聰明,你們去了死亡之路,不就知道我想幹什麼了?」戲謔的瞇著鳳目,略有深意的看著酒千,這個人真的很奇怪。
這裡已經離鳳璃的所在有些遠了,他的輕功比起自己差不了多少。阿璃呢?竟然還在原地,兩束流光變幻的速度越來越快,她的臉色也越來越焦急。
「放心吧,我的目的是要你們一起,即便是死!他馬上就能甩開他們,來追你了。」他的計謀,還真是好,你看這兩個天生王者不還是在他手裡團團轉嗎?哈哈!
果然,鳳璃在流光束的轉速達到一個速度之後,立即運起內力,將龍鳳匕吸回手中,而那巨大流光束卻四散開來,宛如山崩地裂般的向著五個黑衣人砸去。
為了小命,五個人朝著鳳嘯國那條路奔去,而鳳璃則快速的穿過層層流光,朝著酒千追了過去。
「他來了,我該走了!」一把將酒千扔向鳳璃,只留給了鳳璃一個華麗麗的黑色背影。
穩穩的接住酒千,顧不上思索腦中一閃而過的疑略,立馬將酒千全身查看了一遍,以確定她沒有受到傷害。
「千兒,你沒事吧,嚇死我了。」將她揉進懷中,頭,埋進她的頸窩,貪婪的呼吸起她身上獨一無二卻又熟悉的味道。
「阿璃,別擔心,他沒有傷害我。他只是想引我們去死亡之路。」感受著他的體溫,她的心也異常的安定。只要兩個人在一起,再大的困難,都能夠面對。
「你怎麼知道?」不傷害他們,卻將他們往死亡之路引領,難不成死亡之路的盡頭非但不是如傳說中的危險,而且還有著什麼秘密嗎?
「我猜到的,他自己也承認了。我覺得他的身上秘密很多。」眼底閃過一抹異色,但是並沒有開口說些什麼,只是抱起酒千,踏上了死亡之路。身邊,沒有了他們三個人,只有他們夫妻並肩作戰。
看著他們遠去的身影,詭異的黑影重新回到了道路上,對著他們默默的念著些什麼,卻讓人無法聽清。
山腳下,煝,煙,燁三人正惡狠狠的盯著五個黑衣人,雙目巴不得飛出眼眶,變成一顆炸彈,將他們炸成肉泥。
帶龍鱗面具的黑衣人也到了他們所在的地方。朝著他們走來,雙目裡滿含笑意。
「給他們吃藥!」手裡,拿出三顆黑色的丹藥,讓人分別強行的餵給了三人。三個人怕是滅口毒藥,掙扎想要外吐,讓他深深的皺了皺眉。
「最好給我吞下去,治好你們身上的傷口,保證你們有力氣和性命將那個公主給送回鳳嘯國去。不然,鳳璃活著,也會有麻煩鳳嘯國可是一直找不到機會討伐鳳鳴,你們是不是想給他個機會呀?」
「你把主子弄到哪裡去了?」燁冷冷的語氣,依舊不減,縱然要死,他也要知道主子的下落。
「放心,你們主子好得很,你們現在要做的就是將這個公主送回去,然後全身而退的回國。」
「你說的輕巧,那個女人詭計多端,到了鳳嘯國,她一張臭嘴隨意的胡說八道,鳳嘯國便會指責我們虐待他們的公主。還是會藉機攻打鳳鳴國。」一旁的鈴兒氣憤的瞪著他,說道。
「咦,這姑娘不笨啊,本公子喜歡,你要是怕了,不如就跟著本公子走了算了。」眼色一亮,這小丫頭古靈精怪的,很是可愛,戲弄起來一定好玩。一時間,他露出了玩笑嬉戲的心態。
哪知鈴兒聽見他的話,臉頓時紅了。「誰要你喜歡了?本姑娘可不笨!哼!」敢說她笨,臭男人。
「哎,好歹我也是你的愛慕者啊,你不喜歡我就算了,幹嘛在心裡罵我?」哈哈,那嘟起的嘴啟啟合合,還真是好笑。
「你,你,你——」滿臉被憋得通紅,鈴兒舉著纖細食指,指著面具人,卻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手,輕輕的撫上鈴兒的食指,感觸著那份冰冰的清涼,嘴角染上誠摯的笑,真不錯。
「我怎麼了?我怎麼知道你想什麼是嗎?你的心裡話全部寫在臉上了,還怕人知道嗎?」趁著鈴兒發呆,沒有反抗的瞬間,在眾人的不可思議之中,俯下頭,在那纖細的食指上來了個蝴蝶般輕輕的吻,其餘幾人覺得自己的眼睛花了。那個人在幹嘛?他,他竟然親了鈴兒的手!
而鈴兒更是癡楞了,愣愣的看著自己的纖手被人吻了,然後還看著他慢慢的抬起頭,對自己裂唇一笑。那一瞬間,鈴兒覺得自己的目光似乎穿過了他的面具,看清了他臉上的表情,戲謔卻帶著幾絲認真,沒有半點輕薄的意思。
「下次見面,我非要跟鳳璃討了你不可!」一記驚雷尚未平息,他將頭瞬移至鈴兒的耳邊,輕輕的說了一句,然後,再次偷香成功。不等鈴兒反應過來,做出舉動,身子便向著遠處飛去。
「小美女,期待下次見面了。」妖孽的笑容配上那瀟灑的身形,一瞬間吸引了鈴兒的注意力。待到六個人全部都沒了身影,她才回過神,卻看見煝煙燁三人正看著自己,一臉好奇的模樣。臉,再次紅了起來,嬌嗔的瞪了他們幾眼,拿過了酒千準備的藥箱,替他們包紮起傷口來。
接下來,他們沒有任何頭緒,只得依照面具人的指示,帶上北堂婉雪朝著鳳嘯國而去。或許是因為做賊心虛,一路上,北堂婉雪變得老實了許多,再也不挑刺,每天安分的待在馬車裡,睡飽了吃,吃飽了睡——
而此時的鳳璃和酒千卻已經走了老半天了,莫說人影,就是鬼影子,也沒碰見一個。一路蔥蔥鬱郁的森林密佈,越往前行,道路越狹隘,他們現在走的已經不是大路,而是穿梭在山林之中。
看了看周圍的地勢,這些森林起碼有上百年的歷史,林內毒蟲飛鳥無數,讓兩人的前行起來倍加困難。
「千兒,是不是餓了?我們休息一下吧?」看著懷中疲倦不堪的酒千,鳳璃的心就難受,才保證說不要讓她受苦,卻又將她拉入了困境之中。他的本事,還是不夠強大,總是讓人牽著鼻子在走。那個黑衣人,讓他們步入死亡之路,究竟意欲何為?走了一天一夜了,他們卻還沒有碰見半點不尋常的事情。
「阿璃,找塊空地,休息吧。」一路上,都是他抱著自己在走,他自己沒有喊累,卻還顧忌著她的狀況,讓她的心在這幽暗潮濕的古老森林裡倍感溫暖。
找了一棵較大的古樹,看見它的根部凸起,足夠酒千倚坐,鳳璃便疾奔過去,將酒千放到了上面。然後,脫下自己的衣衫,為酒千穿上。這裡寒氣陣陣,縱然是夏天,依舊幽寒無比,連他都感覺到了陣陣寒氣侵體。
「阿璃,我這裡有火折子,你去找幾枝幹柴來,咱們生個火,將就一晚上,明天繼續走吧。」慢慢的,從懷中掏出了一支火折子,笑瞇瞇的看著鳳璃。沒想到有了上次遇險的前車之鑒,她學來的經驗竟然再一次救了他們一命。
鳳璃欣喜,總算不用讓酒千冷一晚上了,於是很快的在周圍找了些乾枯的樹枝,在離酒千腳下不遠處架了起來,然後點燃火,燒了起來。火有了,溫暖解決了,但是肚子呢,他一個人都已經覺得肚子空空,餓極了。那千兒懷中還有一個,她應該更餓了吧。車內的乾糧小吃,因為事出突然,一樣也沒能拿走。
思及此,鳳璃站起了身子。
「千兒,你在這裡不要亂走動,我去取就回來。」
「嗯。」她知道,他是要去替她獵食。
看著他朝著黑暗之中走去,那背影在她的眼裡慢慢的變得高大偉岸了起來,他已經徹底的變了,變得可以為她撐起一片天。不再是那個輕易就想放棄生命的鳳璃,也不再是那個落寞孤寂的鳳璃,而是一個有血有肉有感情的人。
這一切,都是她的功勞,而這一切,卻也都是她的福氣。
功夫好,輕功佳,就是好。鳳璃很快的便打回了幾隻野雞。
過了一會兒,酒千便看見他提著那些被拔了毛去了內臟的野雞從離去的地方歸來,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他也覺得滿足,他的雙腿好了,不再像上次一樣,一切需要酒千來照顧,反而可以照顧她。
拿起一根木棍,將野雞穿上,準備放在火上烤,卻發現身旁的酒千正在拉扯著自己的袖子,手裡,還拿著一個白色的紙包。
「這是什麼?」拿過來,小心翼翼的打開。
「光這麼熾,能好吃嗎?當然是調料咯。」
「你身上什麼時候放了這麼多東西?我怎麼不知道?你不會還放了什麼我不讓你帶的東西吧?」該死的,她的身上還真是無底洞啊,要什麼,就能掏出來什麼。這些都無所謂,他最怕的就是她帶著那些輕易就能致人命的毒酒,萬一一個不小心自己吸上了,就麻煩大了。
「哎呀,要是帶了的話,我們也不用在這裡了。說起來還都怪你,不讓我帶酒。」要是有酒的話,那個面具人哪有機會擄走她?不被她反擒就算是幸運的了。
「我也是為你好啊,你懷裡還有一個孩子,不方便嘛。」摟著她,雙手繞過她的身子,拿著穿著野雞的木棍,勤快的翻轉著。
慢慢的,雞肉味,越來越濃,酒千的肚子也叫喚的越加響亮。
「咕嚕——」
窘困的低下頭,臉頰紅了個通透,他們兩個現在真像是惡鬼投胎一般,猛盯著快好的肌肉吞口水。
「千兒,餓了吧,來,吃個雞腿。」不顧油膩,徒手就替酒千扯下了一塊雞肉,喂到了她的嘴邊。酒千歪過頭,想要自己接過來,慢慢吃,鳳璃卻不幹了。
「讓為夫伺候一下娘子吧,以前都是娘子伺候為夫,現在為夫好了,該好好伺候一下娘子了。」說完,繼續講雞肉撕得碎一些,剛好夠酒千那小嘴一口吞進去。見他眼神真摯,態度堅決,酒千不好意思再推遲,於是乾脆放開了一切,狂吃了起來。
「阿璃,你不要總是餵我,自己也要吃啊。」
「嗯,你先吃。」答應著,那手卻依舊不斷的朝她的嘴伸來,兩個人就這麼慢慢的吃了一會兒。待兩人都飽了,鳳璃才往火堆上多加了些比較粗的木材,然後將酒千抱了起來,自己盤坐在樹籐上,依偎著,睡了起來。
一天一夜的趕路,兩個人都疲累至極,這一晚,兩個人直接睡到了天明,第二天醒來,酒千整個人完全被鳳璃包裹在懷中,沒受到半點風寒。反而是鳳璃,因為火最終熄滅了,有一小段時間,被風吹了,有些受涼。
「阿璃,你沒事吧,瞧你鼻頭都紅了。」
吸了吸鼻子,抱著酒千繼續走,鼻息之間雖然有些不舒服,但是他依舊要努力前進,早日將千兒帶到一個安全溫暖的地方去。不知道為什麼。越往裡面走,他的心裡有一種感覺也越來越強烈,森林的盡頭,定然是一片仙境,不會是外面的人傳言那樣。
一種親切感也油然而生,卻不知道來自何處。
「千兒,我有感覺,我們很快就能脫險了。」
話為落音,忽然腳下一個踉蹌,兩個人猛然的朝著前方撲去。
眼看著酒千就要被自己壓在身下,而且前方是一個斜坡,鳳璃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手,急忙的拉過了酒千,將自己和她的位置在半空中來了大旋轉,讓酒千倒在了自己的懷中。
隨即,更大的問題出現了。
他們兩個人是要相互滾動的,酒千總有被壓在下面的時候,孩子,孩子!
他只有一瞬間的思考時間,毫不猶豫,猛然一個用力。
本來橫在地上的身子,瞬間換成了豎著。由於坡度較大,兩個人一上一下的站立著的向下滑了起來。
也許是已經到了這個時候,鳳璃拋去了剛剛那一瞬間的緊張,朝著斜坡望了下去。一時之間,想要吐血,這個坡,還真是個坡啊,他們估計要滑一會兒了。
望著那足足好幾丈長的斜坡,鳳璃只能認命的抱緊了,盡力的不要讓他們的姿勢發生變化,不然這麼滾下去,別說孩子,就是大人,都得沒了半條命。
而酒千呢,被鳳璃保護得很好,頭,埋在鳳璃的胸口,看不見他們所處的環境。只知道兩個人是在下落,卻不知道她其實是壓著鳳璃在下滑,她以為他們是在自由落體運動呢。
經過好長一段的滑動,鳳璃看著大地終於近在眼前了,卻忘記了注意他們落腳之地的情形。毫不意外的就落了下去。
「啊——」腳下,傳來一聲淒厲的慘叫,聽得出來,是出自一個蒼老的老頭。
鳳璃和酒千剛剛站穩腳,正要去看看,誰這麼衰,竟然被他們踩到了,就聽見腳下傳來一個老頭子氣急敗壞的怒吼。
「是哪個不要命的,竟然敢踩老夫的腳?哎喲,我的腳丫子,恐怕是碎了。」捂著腳,並沒有抬起頭,逕自脫著鞋子,準備先查看一下自己那倒霉的腳丫子。
在酒千和鳳璃的方向,就只能看見老頭子有一頭凌亂不堪的白髮,沒有任何束縛的隨意長在頭上。好似一蓬雜草般,茂密而濃厚。
腳上,穿著一雙破的不能再破的爛布鞋,腳丫子,其實不用脫鞋,就已經可以看見了。
「老人家,您的腳沒事吧?」鳳璃見著老人家的模樣似乎挺可憐的,於是降低了聲音,彎下了腰,不顧背後傳來的劇痛,輕聲的問道。
「還好沒事,不然我要你——」抬眸,不耐煩的撇嘴,正要罵人,卻看見了一張熟悉的臉。
老人家瞬間彈跳了起來,拉起鳳璃就開始狂呼亂叫。
「啊,傾傾,我的傾傾,我的傾傾回來了。」一把抱住鳳璃,老人家開始摟著他猛拍後背。
一時之間,鳳璃迷惑了。
青青?卿卿?還是輕輕?何時他也有小名了?
酒千更是張開了雙目,看著老頭子,猛摟著鳳璃拍打著他的背。視線,順著老頭子的手,這才注意到,鳳璃的後背,衣衫早已所剩無幾,**的脊背佈滿了條條血痕,絲絲鮮血正往外冒著。
「阿璃,你的背,老人家,你快不要拍了,阿璃背上全是血啊。」猛然的衝過去,拉起了老頭子的手,阻止他繼續拍打著鳳璃。
哪知老頭子置若罔聞一般,沉溺於自己的歡快中,手,隨意的朝著酒千一揮,她的身體便朝著旁邊跌了去。
「千兒——」看見酒千被推,鳳璃急忙推開了老人,朝著酒千摟去。
「千兒,你沒有事吧?」
「我沒事,阿璃,是你有事,你怎麼那麼傻?這麼高的坡,還有那麼多凸起的石刺,你怎麼可以一個人承受,而不告訴我?」足足滑了一刻多鐘,他的身體怎麼受得了?而且,那個時候,她還死命的將自己的身子往他的懷裡鑽,想想就覺得自己好殘忍。眉頭不由地皺了起來,眼裡,染上一抹自責。
「千兒,不需要自責,保護你是我的責任,也是我的幸福。而且,這些都只是皮外傷,比起『天絕』的痛,這些什麼都算不上。」
「天絕?誰中了天絕?傾傾?你難道中了天絕?」老頭聽見兩個人討論,忽然聽見『天絕』二字,就開始朝著他們再次叫囂了起來。
「老人家,我不叫傾傾,我叫阿璃。我,是我中過『天絕』。難道老人家知道『天絕』?」
「不,不可能,他怎麼會對你用『天絕』?究竟出了什麼事?你說,你們跟著鳳泫回鳳鳴國之後,發生了什麼事?」
震驚,老人家口中竟然說出了父皇的名字,鳳璃的身子瞬間的僵硬了。鳳泫,鳳泫,那不是他父皇的名字嗎?
「傾傾,你跟爹回家,爹幫你治好『天絕』,走,回家!」拉扯過鳳璃,拋下酒千,就準備走。卻被鳳璃掙開了束縛。
「老人家,我真的不是你說的傾傾,我是中了『天絕』,不過我已經好了。是她,她治好了我身上的『天絕』。」摟過酒千,向老人解釋著。
「她?她是誰?她怎麼可能會解爹秘製的『天絕』?傾傾不要騙爹了,走,咱們回家。」
酒千壓下心裡的震驚,眼前的老頭子雖然執拗不遜,出言有些不清不楚,但是絕不會是說謊的意思。難不成師傅還有什麼隱瞞著她的嗎?『天絕』究竟是師傅的收山之作,還是眼前老人的秘製劇毒?一切,使得他們困惑起來。黑衣人費盡心思,就是要將他們帶入死亡之路,恐怕也就是要找到這個老人家,難不成阿璃的背後還有什麼不為人知的秘密嗎?
帶著一堆的疑問,酒千走向了老人,帶著幾絲防備。
「我是他的妻子,而我也的確治好了他身上的『天絕』。怎麼?老人家難道還不信嗎?中了天絕,不該是半身不遂的嗎?他卻健步如飛,不是嗎?」
「妻子?你說笑吧?我家傾傾是女兒身,怎麼娶親的?而且,你肚子這麼大,像是懷孕了的樣子,怎麼會和傾傾是夫妻?」忽略了酒千的後一半話,老人直接消化了前半截,然後咧開嘴嘲諷的笑著酒千異想天開。
「……」鳳璃霎時無語了,把他當成別人也就算了,還把他當成了女人。這讓英俊倜儻的他情何以堪?
一旁的酒千卻將他的話聽進了心裡,女兒?錯認?
「阿璃,你是不是長得很像母后?」心裡升起濃郁的疑惑,謎團聚起,如憑空而起的大霧,瀰漫了酒千的心房。母后明明是司徒將軍府的大小姐,那為何這老者將阿璃當成女人?
「是,除了我身上的男子氣概承襲於父皇,容貌方便,我完全承襲自母后那方。怎麼?你的意思是他口中的傾傾是母后?」不可能啊,母后明明是司徒家的大小姐,司徒海的胞妹,怎麼可能是這個老頭的女兒?
「我也不知道,他將你無緣無故認作女人,怕不是胡亂認的。」
「老人家,你的傾傾全名叫什麼?」傾傾?菁菁?音很相近,莫非母后真的是這個老者的女兒嗎?那為何又成了司徒將軍府的大小姐?
「我的傾傾,我的傾傾叫慕傾傾,她,她就是我的傾傾啊。」回答了酒千的話,繼續將鳳璃拉到了自己的身邊,熱切的跟他互動著。偏生鳳璃卻對他冷冷的,卻又不忍將他推開,特別是在酒千提出他可能是司徒菁菁的父親的時候,他的心就更加搖擺了。
看著鳳璃為難的樣子,酒千頓覺好笑。以往除了自己,沒有人能讓鳳璃吃癟,現在又多了一個,而且還是個老頭子,似乎蠻有意思的。如果可能,這個老人家還是阿璃的外公,哈哈。
「老人家,你家是不是住在這附近啊?你看啊,他的背上都是傷口,需要處理一下,我們去你家好不好?」
「哎呀傾傾,你是怎麼搞的,受了這麼的傷也不說?快走快走,跟爹回家,女兒家家的,這背上的肌膚怎麼可以讓別人瞧了去?還好她是個閨女,不然老爹我非替你宰了他不可。」說完,不顧酒千,拉起鳳璃就走。
酒千只能在背後無奈的笑笑,不說?她替他說了好幾遍好不好?而且老人家不但沒聽見,還使勁的猛拍阿璃的後背,那傷口似乎更加嚴重了。
哎,這老人家還真是個活寶。不知道外面,將會是怎樣的一片風景,竟養育出這麼有趣的人來?
跟在老者背後,踏過了層層疊疊的石頭迷宮,酒千在其中望著那些威嚴聳立的巨石,心裡升起一抹感慨。這樣的石頭城,比起迷宮還要恐怖,一個不小心走失,很難走出去。
但是迷宮之後,卻迎來了一片清幽靜雅的幽谷,裡面青山綠水環繞,一座小山村儼然坐落在了群山之間,盎然成長。
而他們,則是處在了那幽谷之外的一處斷崖上,遙遙相望著那遠處迷人的風景。忽然間,老者拉起鳳璃,毫不猶豫的從他們腳下的斷崖飛馳而下,絕佳的輕功比起酒千有過之而無不及。鳳璃在心內詫異,如此平凡之地,竟然隱藏了如此絕世高手,怕是不簡單。
「千兒!老人家,千兒還在那裡呢?」他掙扎著想要去找酒千,可是老者卻將他拽的很緊。
「哈哈,傾傾不用擔心,她的輕功足以進村了。」
遠處的酒千清晰的聽見了老者的話,而後,朝著轉過頭來看自己的鳳璃輕輕一笑,讓他放心。確實,這小小的斷崖,她不放在眼裡,但是她不知道的是,老者是如何看出她身懷絕世輕功的。
她凌空一躍,然後俯身朝著他們的方向追了下去,跟鳳璃同色的紫色衣衫在空中繚繞成了一朵巨大的紫色雲彩,飛快的劃過天際。兩人已經落地,等待著她的降落,在她的足尖點地的瞬間,老者的一句話,震憾了她的心房。
「風過無痕,這閨女已經學到家了。」而後,轉開身子,朝著自己的家走去。留下了詫異不已的酒千和一臉擔憂的鳳璃。
「小雪兒,小雪兒,快出來啊!你看,誰回來了?」走至一出搭著籬笆牆的小院子處,老人家忽然的撇下了身後的酒千和鳳璃,急切的朝著屋內奔去,口中急切的呼喊著家裡的人。
門口,很快的出現了一個人。手拿碗碟,身穿素衣,一臉歡笑的迎接著歡快歸來的老者。
然,那熟悉的容貌,讓酒千和鳳璃齊齊愣住,他怎麼會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