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殤離開皇家獵場直奔出現異樣氣息之處。()那是距離皇家獵場不遠的山崖,站在崖上高處正好可以看到方纔他和兔兒所處之處,若無茂盛樹冠遮蔽簡直一覽無餘。
崖上有個著淺色長衫的儒雅男子,手裡握著一把玉骨折扇,輕紗遮面只露出一雙清雋深冷的雙眸和眉心一點殷紅硃砂痣,在他的身邊有六隻通體雪白的白狐,正渾身警覺地盯著無殤,似隨時發起搏命攻擊。
無殤冷哼一聲,「人界妖界,你幾次現身所為何故?」
蒙面男子並不說話,只是一對眸子靜靜地望著無殤,沒有絲毫感情起伏看不穿心思。
「三界封印已封鎖,你從何處進入妖界?」無殤深鎖濃眉。
這蒙面男子身上,有一股濃重的凡塵味道,他骨子裡透出妖邪之氣而在凡塵年日長久才沾染了滿身紅塵味。無殤收斂眸中寒光想要看清楚對方的真身為何,怎奈卻是一團迷霧什麼都看不清。望眼三界,連他妖王至尊都看不到真身的妖精,寥寥無幾。卻又能在天帝封鎖三界封印重返妖界,難道是通過三界相連的裂縫?三界裂縫乃是天道為制約三界平衡而留下氣息相連的通道,為了避免引起三界之眾混亂三界秩序裂縫所在極為隱秘,就連掌管三界的天帝都不知曉。一個乳臭未乾的青嫩小兒從何知曉?莫名地有些不安起來,他到底什麼來頭?
「朱叔叔說,我的仇人回到了妖界。」蒙面男子忽然開口,他的聲音很好聽,輕輕柔柔的帶著男子還未成熟的幾分稚氣,又有儒雅書生的秀氣。
無殤的眉心攏得更緊。朱叔叔?誰?
「在人界時你只是一介瘋癲老者,我不屑出手。」他展開折扇,玉骨折扇射出瑩潤的柔和光澤,雪白的扇面上龍飛鳳舞提了一個「樂」字。
無殤冷哼一聲,一手負後,長身卓絕。崖邊寒風拂過墨黑的長衫,呼嘯的殘葉從他週身捲過,旋起凜冽的殺氣。
「如今你已恢復真身法力,我應與你殊死一搏,以報家仇。」蒙面男子手中折扇輕輕搖起,呼嘯的寒風捲著飛沙鋪面而來。
無殤動都未動,風沙便在距他一米之外盡數消散未曾沾身份毫。他這一生樹敵頗多,仇人也多,像對方這般不知天高地厚尋仇而來的還是第一個。無殤嗤笑一聲,忽然很想知道,如何和這黃口小兒結仇了。
「我與你有何深仇大恨?」
蒙面男子依舊輕輕搖著折扇,好似只是與人閒話家常時的隨意之舉,刮起的強風越來越猛,風沙枯葉席捲而來遮天蔽日。
「朱叔叔說,我當年被害慘死因你而起。」忽然,他奮力揮起手中折扇,「我娘對尊上一往情深尊上卻迎娶她人為後,害我娘傷心落淚。尊上新歡在懷,可曾想過我娘傷心欲絕終日以淚洗面!」
「你娘?」無殤閃身輕易避開迎面而來的勁風。崖上大石搖搖欲墜,撲撲碎石散落下遙遠的斷崖下面,發出空洞的轟響。
蒙面男子再不說一言,揮出手中折扇,盤旋而來,自玉質扇骨射出一道道飛光如霜的寒刃,細密如蝗射向無殤。飛沙之中無殤並未屬意與他糾纏,化為一團霧氣從崖邊消失,豁然出現在男子身後。
「黃口小兒縛雞之力也敢刺殺本王。」他若從背後出手,男子早已命喪當場。然而他根本不屑這般做,只用一道靈光束住男子的手腳,另他不得反擊已退出數丈的高崖之上。
長袍獵獵,墨發飛揚,磅礡氣勢是王者睥睨天下的霸氣,「待你羽翼豐滿再來找我尋仇。」
男子眼底閃過一絲怒意隨即便消散在一片平寂之中,淡聲哂笑,掙開手臂上的束縛,接住迴旋而歸的折扇一把合上。輕輕撫摸跳在他懷裡的白狐,搖搖頭喃喃低語一句。
「我實在不喜血腥廝殺,朱叔叔就看你能否得手了。」回頭望了一眼高崖處的無殤,長袖一揚便在原地消失不見。
無殤攏緊眉宇,這個黃口小兒不痛不癢鬧的這一出……他心頭驀然一緊,風馳電掣直奔玄水明宮的方向。待看到追趕而去的熊大勇時,方知兔兒已駕著錦雲逃走了。
無殤頓時震怒,方纔那個蒙面男子正是調虎離山之計,而兔兒又不知危險獨自逃走豈不是羊入虎口!不知來人為誰目的為何,一時間竟不知去哪裡尋兔兒。
召集玄水明宮的兵將全地搜查,他率先想到了狐王宮的極琰。那蒙面男子白狐圍繞,很可能正是狐族中人。可待他到了狐王宮,極琰那日和崔玨大戰受傷未癒,更是被樹爺爺隱瞞住了兔兒的真實身份,根本還雲裡霧裡不知兔兒便是一朵的轉世。想來不是極琰,無殤並未現身便直接去了瑾瑜的貓族王宮。
瑾瑜正摟著貓族兩位美女飲酒作樂,甫一見無殤忽然出現在貓王宮,還真嚇了一跳,朦朧醉意也醒了三分。
「尊上大駕光臨寒舍蓬蓽生輝。」瑾瑜端著酒盞搖搖晃晃走下王座,奉上美酒到無殤面前,「不如留下來喝一杯薄酒,以慶賀尊上與王后娘娘百年好合……」
兩個柔骨美女纏了上來,攀附在瑾瑜兩側,媚眼如絲地望著無殤寓意勾引。
無殤一把將酒盞擊飛,寒眸睨著瑾瑜醉後潮紅的臉色,冷聲道,「瑾瑜君上好雅興,本王打擾了。」
瑾瑜盯著無殤憤然離去的背影,眸底的笑意漸漸消散凋零。尊上這般匆忙,難道是……小丫頭出了什麼事?貓族之眾向來行蹤詭譎神秘遍佈妖界每個角落,可以將妖界的消息全部收集。瑾瑜即刻命人調查,得知了兔兒架著錦雲失蹤的消息。瑾瑜唇角勾起一絲邪笑。
「小丫頭,本君這就來尋你。」
兔兒架著錦雲一口氣跑了很遠很遠,錦雲確實是一匹寶馬良駒,所過之處居然連個腳印都不曾留下如同踏風而行。在夜色降臨時分,兔兒找了個空曠的平地落腳。這裡沒有山林奇石,不會有猛獸藏身覬覦。怯怕再遇見上次大熊襲擊的事件,抓緊韁繩隨時準備遇見危險就駕馬而逃。
錦雲不安地在原地晃著腦袋吐息,好像正有危險在靠近,兔兒全身戒備,向黑漆漆的四周看了看,莫名的滲出一層冷汗透衣而出。秋天的風本就有些大,捲過枝葉發出駭人的嗚咽聲,又恰逢烏雲密佈毫無光線,四下伸手不見五指。忽覺一陣毛骨悚然,就在兔兒即將躍上錦雲背上之際,有個人影一閃而過,直接向她襲來,還不待她看清來人是誰,又一道身影如電光閃過,已將來人攔了下來,瞬息倆人搏戰而起,一把彎月戟與一隻流光長爪拼擊出金鐵相擊的星星之火。
「你是朱上雲!」一聲低呼,交鋒更盛。
電光火石之間,兔兒看到了一張相熟的臉,正是那日在玄水明宮的樹上見到的那位灰衣哥哥。頓覺黑暗之中燃起了熠熠希望之光,緊挨著錦雲心驚肉跳地看著半空中廝殺搏鬥的兩人。
他們沒有打太久,朱上雲怕洩露行蹤,臨逃走前精銳的眸子惡狠狠瞪了一眼兔兒,拿著他的彎月戟便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下。
瑾瑜抖了抖身上的灰塵,掌心化出一簇幽藍的火光照明,回頭對兔兒盈盈一笑,「可有嚇到?」
兔兒搖搖頭,飛撲上去,「瑾瑜哥哥。」
「乖。」他揉了揉她的頭,一把將她抱起來,「跟哥哥回家吧。」
「我不要回玄水明宮!」
「哥哥說的是我家。」泯滅了掌心的火焰,一束詭異的光芒射向錦雲,將錦雲的靈性困惑抹去了錦雲方纔的記憶,一根飛針刺入錦雲的臀部,錦雲驚嘶一聲,揚蹄向遠方奔去。瑾瑜抱著兔兒凌空飛起,將原地的所有痕跡全部抹去,這才放心勾唇一笑。
無殤,看你如何找到兔兒。
瑾瑜的王宮很華麗,到處金玉琉璃光芒熠熠。華麗之中又透著幽異的味道,就像趴在瑾瑜王座上那只皮毛油亮的青色大貓,看上去高貴典雅實則詭異駭人。
瑾瑜一把拂開那只青色大貓,將兔兒放在柔軟的皮毛上。大貓哀叫一聲趴在地上化為一個衣衫輕薄無法蔽體的美艷女子。
「君上也不憐香惜玉,雨荷不高興了。」女子扭著如蛇般的肢體爬起來直接纏上瑾瑜,衣衫滑下,香肩半裸,柔軟的唇錯亂地吻上瑾瑜的脖頸。
「下去!」瑾瑜震怒,一聲惱喝,嚇得女子嬌軀一顫,匆忙拉上肩頭滑落的衣衫匆匆退下。
兔兒望著掩面離去的雨荷,好奇地眨了眨大眼睛,「哥哥,她想和你雙修?」
瑾瑜臉色瞬時一緊,先是一瞬的哭笑不得,隨即貼近兔兒,濕熱的口氣噴灑在兔兒細嫩的臉頰上,如羽毛輕拂而過,癢癢的。
「兔兒小小年紀就知雙修,孺子可教也。」他一手勾住兔兒的肩膀,長身傾來,「哥哥教你何謂雙修可好?」
「誒?宮裡的教習嬤嬤說,只有夫妻才可以雙修。」兔兒身體向後躲了躲,腰際一緊被瑾瑜固在懷中。
「雙修之後,你我便是夫妻。」瑾瑜邪笑著貼上兔兒稚氣的臉頰,勾起她的下巴,嘴唇在她唇上落下清淺的一吻。
兔兒頓時雙頰燒紅,「女誡有雲,夫有再娶之義,婦無二適之文,故曰夫者天也。天固不可逃,夫固不可離也。」
「誰教你這些勞什子的爛東西!」瑾瑜怒嗔一聲,接著諄諄善誘道,「所謂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兔兒何必跟他認真。」
作者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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