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其說蘇妃是來教習,不如說是來刁難。、zhuaji、提議讓兔兒學習這些東西之人也正是蘇妃刻意為之。自從無殤大婚後,蘇妃便將自己關在香磬宮,這些天她想了很多。她堂堂龍族公主跟了尊上幾千年的女人,豈會敗給一個人界小女娃!她的哥哥似乎對這位小王后有點那個意思,她會幫襯多製造一些機會,看尊上能忍得了多久。不相信尊上會拿一個凡塵小女娃多麼珍重!待新鮮感一過,或是闖了什麼大禍,不定會落個什麼下場。即便那個小女娃破格封後,輕而易舉奪去了她夢寐以求上千年的後位,成為無殤共結連理的妻子,一個凡人能活多久?
蘇妃嗤笑一聲。「不過纖塵一粒。」端坐高位氣勢傲然,全然不將小王后放在眼裡,朱唇揚起一絲冷笑,眼高於頂看都不看兔兒一眼,揚聲道。「文雁,將女誡翻開讓王后誦讀。」之後拖著長音冷聲道,「王后大聲讀,本宮耳力不好。」
文雁便翻開一本書籍在兔兒面前,迫近的距離兔兒避無可避。她只認得寥寥幾個大字,哪裡會誦讀女誡。恨恨地瞪向高位上的蘇妃,一把將女誡撕碎。
蘇妃眼底掠過一絲怒意,一個眼神,隨侍的宮女便又奉上一本女誡在兔兒眼前。她又毫不留情撕碎,便又呈上來一本。
「早就聽說王后脾氣不好,本宮特意備了數十本女誡。」蘇妃隱忍著怒火狠聲道。這個小丫頭,居然膽敢對她不敬,想當年聖寵一時的曲貴妃花曲,身為貴妃見了她也是敬讓三分,一個乳臭未乾的稚童也敢這般對她放肆!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
宮女一個個上前,奉上手中的數十本書卷,居然都是同一本女誡。
「王后撕累了,就給本宮好好讀!」
兔兒氣得磨牙,大聲喊道,刺得蘇妃耳膜作痛,「我不認得字不會讀!」
「你膽敢對本宮這般說話!」蘇妃的手已抓握成拳,凌冽的鳳眸射出駭人的寒光。
「娘娘耳力不好,聲音小聽不見!」兔兒毫不畏懼迎上蘇妃的銳眸。
「你!」蘇妃憤怒一拍桌案,轉而怒意啞忍於心底又笑了,「好!好個利齒伶牙的丫頭!文雁,你來教王后讀。」
「教也不會讀!娘娘閒著沒事還是去教別人吧!」兔兒依舊大聲喊,氣得蘇妃姣好的容顏一陣抽緊。
「你敢忤逆本宮!」蘇妃厲聲喝道。
「我哪敢忤逆娘娘!」兔兒一把推開面前堆放的女誡,「娘娘不來招惹我,我也不會忤逆你!」
「還是本宮的不是了!」蘇妃氣得頭上珠釵一陣搖曳,嬌軀也在隱隱顫抖。想她在玄水明宮幾千年,整個妖界誰不奉她為玄水明宮的女主人!果然是仗著王后的身份,不知自己幾斤幾兩了。
一道靈光掠過,緊緊束住兔兒的手腳身體,任憑她使盡全力掙扎就是動不了分毫。文雁在她眼前一頁一頁翻書誦讀,如魔音貫耳一字一句傳入耳中,針扎般流入腦海。
蘇妃燦笑著走下高位,斜睨一眼被強迫硬記的兔兒,目光鄙夷,「今晚尊上若考你,你便乖乖將今日所學背給尊上聽。你學有成效,尊上才會讓本宮繼續教習你。」
兔兒惡狠狠地瞪她一眼,恨不得咬碎滿口皓齒,文雁的聲音如唸經文搞得她頭痛欲裂。
「女有四行,一曰婦德,二曰婦言,三曰婦容,四曰婦功。夫雲婦德,不必才明絕異也。婦言,不必辯口利辭也。婦容,不必顏色美麗也。婦功,不必工巧過人也。清閒貞靜,守節整齊,行己有恥,動靜有法,是謂婦德……」
蘇妃冷哼一聲,舉止端貴地舉步出門去了一側無殤的書房。去了許久,待她再回來時竟是滿面怒容,見文雁還在誦讀方纔那一段給兔兒聽,怒不可赦地指著兔兒喝道。
「你以為你是什麼東西!你也配做尊上的妻!在尊上心裡永遠都只有她!」
兔兒被她吼的莫名其妙,見她氣成這樣,幸災樂禍地翻了個白眼。
一整天都被蘇妃逼迫背誦女誡,也不知到底記下來多少,到了晚上時累得趴在床上起都起不來。婉蓮和晴桐似乎乖巧不少,心疼地給她揉肩捶背,手法極好舒服得兔兒昏昏欲睡。
就在她即將跟周公赴約暢遊時,給她按摩的婉蓮和晴桐忽然跪在地上,隨後窸窣退下。兔兒知道是無殤來了,幾日逼他來見這會終於來了,反倒不想再搭理他。翻個身抱著被子把頭蒙在下面,還是感覺到有灼熱的目光盯著自己。
終於還是他先開口說話了,「今日女誡可都背會了?」
兔兒更緊蒙住被子,不想聽到他說話。
「背給我聽聽。」他坐在床上,一手扯下被子。
兔兒慪氣坐起來,瞪著他抿緊嘴唇不說一個字。
他無奈笑笑,緩聲道,「夫不御婦,則威儀廢缺。是否讓我對你威嚴一些才會乖乖聽話?」
「你為何總逼我做一些我不喜歡做的事情!」兔兒質問。
「我只是想讓你學會如何做個堅貞不移的好妻子。」他理了理她在被子下弄亂的頭髮。「你現在年紀小,很多東西都要學。學會了便懂得,何謂人妻。」
「可我不想做你的妻子!」兔兒拂開他的手,他臉色忽然陰沉的嚇人,她還是不管不顧地對他說,「為人妻子對我來說還很遙遠,我才六歲!」
無殤從沒發現,她的聲音是這麼的稚嫩刺耳。是啊,她才六歲,不管聲音還是容貌都是一個孩子,帶出去說是他的女兒都有人相信。是他錯了麼?用如此強硬的方式將她綁在身邊,怎麼忽然發現他們之間的距離越來越遠,還不如在人界漂泊時親絡。
他漠然起身,背影沉重地緩步出門。月色拉長他的背影,孤單得恍若偌大的世界孑然他一人。
兔兒坐在床上,望著他離去的方向久久無法別開眼。他那樣孤漠的背影,為何刺痛了她的心?抓緊身下的被子,不住告訴自己,他有妻子的,蘇妃便是其中之一,而且在他心裡還有那位白衣姐姐,各個比她好,她只是他精神不正常的情況下綁在他身邊的犧牲品。
正兀自發呆,晴桐匆匆過來行了一禮說,「尊上請王后去書房。」
「?」難道他發現了她幹的壞事。直覺不想去,還是理了理頭髮硬著頭皮過去了。知道也好,這樣他就可以討厭她放她走了。
剛一進門,兔兒便揚聲道,「是我幹的!」
無殤坐在桌案後,手裡正拿著一幅畫,氣得俊臉鐵青,見她大方承認更是氣得手指哆嗦。
兔兒斜了一眼無殤抓在手中的畫卷,有半張紙都暈了水跡,看來那畫捲上的白衣仙子是毀了。見他氣成這般,兔兒撓了撓鼻頭。
「那個……你打算如何處置我?」話說,那畫可不是她幹的。
無殤將畫卷丟在桌上,隨手化出一根戒尺,就像個懲罰不聽話孩子的家長,「啪啪」連打了兔兒的掌心五下。他並未太用力,還是痛得兔兒掌心紅腫,大眼睛裡噙滿淚水,憤怒又委屈地瞪著他。
「你打我!」
無殤心頭一刺,陰沉的目光出現道道裂縫,聲音不合時宜地軟了幾分,「咒人肖像如此怨毒,罰你不服?」何況咒的還是她自己。
兔兒淚眼朦朧地看到,書案上鋪開的畫捲上,那個絕世女子已被一團如血紅墨毀了臉辨不清容貌。
「不服!」兔兒倔強地瞪著無殤,「討厭我就放了我!放我離開這裡!」
無殤的憤怒瞬間破碎,聲音變得慌亂,「我何時厭你了。」
眼淚大顆大顆滾落,抓緊刺痛的掌心,「我厭你了!」
無殤抱起她,坐在軟榻的虎皮上,摟緊掙扎的她放在膝上,展開她的掌心輕柔吹著,「我只是教你……」
「我不用你教!」用力推著他的胸膛想從他的懷裡掙脫,「我就是一個壞小孩!從來沒人說過我是好孩子!我爹打我,我就給他的酒裡下藥,你也打我,我也會給你下藥!」
無殤摟緊如刺蝟蝟一般的她,一陣心疼。是前世的傷害太多,她才變得這般敏感總是用最強硬的方式保護自己?是他的錯,她的所有傷害都是他給的。正要說點什麼,安撫她的狂躁不安,忽覺得身下一陣刺痛,面色頓時鐵青。
兔兒眉心一緊,不知他怎麼了,見他懷抱鬆動,一把掙開站在地上。正好奇納悶,他幽幽開口。
「婉蓮,帶王后回去休息。晴桐,拿藥過來。」他啞忍的聲音透著一絲顫抖,額上滲出一層細汗。
兔兒一邊往外走,還不住好奇回頭看,猛然想起來怎麼回事,笑逐顏開,「這也是我幹的!」
無殤緊抿的唇角一陣抽搐,緩緩從軟榻上站起來,柔亮的虎皮上沾染了斑駁血痕。
「這個真的是我幹的。」兔兒眨了眨大眼睛,眼角還掛著未干的淚痕,在燈火下璀璨生輝,稚聲稚氣地道,「我很討厭吧,放了我吧。」
「婉蓮!還不帶王后下去!」一聲怒吼,震得大殿恍若晃了一晃,紗幔獵獵飛揚。
作者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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