決絕的聲音,根本不給她任何忤逆的餘地。
週身殺氣揚起那層面紗,深碧色的雙瞳絞著她,十五心神陡然一晃,她手指竟不受控制詭異鬆開。
弦上的箭如流星追月,直奔親王。
箭呼嘯而去,十五這才反應過來,方才蓮絳竟控制了她心神。
待她再回頭時,那箭上已是滿佈金光境親王前方照得一片雪亮旄。
麒麟痛苦的嘶叫刺耳聲傳來,網織的傀儡絲變成粉末在空中飛揚,
「沐色!」
光芒太盛,十五隻看到隱隱紅色,駕馭著坐騎跟著衝了過去峒。
還未靠近,卻一見一個紫色身影從高空中墜落而下。
下方白族士兵見此,紛紛高舉手裡的長矛對準落下那人。
十五大駭,想要命令白族士兵散開,可她張口,喉嚨卻是一片腥鹹。
就在要眼睜睜看到親王落入長矛陣中,一道紅光破空而出,如一輪月牙一樣半空橫切過去,將那些尖銳的長矛瞬間削斷。
金色的火鳳飛掠而來,將紫影撈起,朝城內方向而去。
駕馭火鳳的,是一個手持鐮刀的卷髮孩童。
「阿初?」
十五慌忙追至城外,卻見城門緊閉,蓮初和沐色早就不知去向。
腦袋一片空白,不僅僅是不知道沐色是否受傷,更多是疑惑,阿初如何會和沐色一起。
若說,沐色為角麗姬做事,那阿初在靈鷲宮發兵的同時,為何也對角麗姬發動攻擊,甚至佔領西北地區。
完全思緒糾結在一起,她無法梳理其中緣由,可直覺卻告訴她,真正的答案,應該在沐色那裡。
=======女巫的貓========
「公主,您的傷口剛包紮好,千萬不要動啊……」
角珠掙扎著從床上坐起來,「都一個時辰了,為何親王還沒有回來?」
「親王駕到。」
外面傳來侍從通報的聲音。
角珠面露欣喜,顧不得侍女的勸阻,起身下床,剛到屏風,就見一個紫色的身影如魅影半掠至身前。
「親王……」
一開口,角珠就被來人掐住脖子狠狠的推向了屏風,
屏風被撞得四分五裂,來人依然沒有鬆手,又將她用力一撞,她整個後背都抵了雕花床柱上。
「卡嚓!」,
紅木床柱一分為二,角珠眼前一花,感到耳鼻湧出黏糊的液體,嘴裡血腥翻滾。
脖子上那手,更是冷得如鐵鉗子,甚至將她往上提。
她就像一顆草一樣被人拔起來,腳尖離地掙扎,痛苦得卻發不出一絲聲音。
艱難的從暈眩中睜開雙眼,對上了近在咫尺的充血紫瞳。
冰涼的紫瞳裡,迸射出可怕的戾氣,對方頭髮凌亂,面上全是血跡,那傾世的容顏,此刻也幾分扭曲起來,如一個可怕的惡魔。
旁邊侍女早被這突來的一幕嚇得魂飛魄散,待看清是親王時,驚得發出一聲尖叫。
一條銀絲從親王袖中飛出,只聽得一聲讓人毛骨悚然的卡嚓聲,那侍女的頭顱就滾落在地上。
「誰給你的傘!」
親王血絲凸起的紫瞳孔盯著角珠,咬牙道。
角珠唇動了動,鮮血順著嘴角溢出,見此,親王手指稍鬆,讓她喘了一口氣。
「說,誰給你的傘,誰給你的膽子,用這把傘的,誰讓你碰這把傘的!」
他低聲吼道,面容猙獰可怕。
「否則,我現在就把你殺了。」
角珠怔怔的望著眼前怪物一樣的人,慘然一笑,「我這命,本就是親王所救,若親王開心,殺了便是。」
她本就失敗者,回去,也無顏面對母親。
原本心存生念,僅僅是因為,他拚死相救,她以為,他心中或多或少有她。
為了他的相救,哪怕被一輩子被家族嗤笑,她也甘願苟且偷生的活下。
如今看來,還不如,像一個堂堂正正的戰鬼一樣,死在戰場上。
「你不說?」親王挑起眉,冷聲,「你不說我也知道是誰!」
除了綠意,還有誰會告訴角珠,他在西街口的酒樓。
說完,用力一揚,角珠整個人再次飛起來,然後重重的砸在侍女的屍體旁邊。
紫影消失,屋子裡靜得可怕,角珠抬起頭,朝門口看去,突然發現,門欄上儘是鮮血。
她呆呆的看著那血,半天才反應過來,那不是侍女的血,也不是她的,是親王的。
他受傷了。
可受傷的他,從戰場上回來,沒有任何休息,就來質問,誰給了她傘。
============女巫的貓=========
角珠戰敗的消息很快傳入了聖都,聖都一片嘩然,西口街上那說書的門前,更是擁滿了百姓,路人寸步難行。
更有人開始下押注靈鷲宮何時攻破聖都,佔領皇宮。
是夜,紫籐宮大殿的門,突然被推開,親王面色鐵青的站在門口。
殿內漆黑,長廊上的燈籠慘淡的光落在地板上,反射出微弱的光,隱約可見殿中紗幔飄渺,而一個人,正靜靜的坐在殿中的貴妃椅上。
紫痛寒光掠過,殿中紗幔飛分向兩側,親王已經站在椅前。
椅子旁邊的寶燈,突然亮起,將椅上人面容照得如她名字那樣,絕麗嫵媚。
坐上之人,正是角麗姬。
「是你?!」
親王瞇眼。
角麗姬抬眸含笑看著親王,「親王好像不想看到我?」
親王瞟了一眼角麗姬,不掩厭惡,轉身就走。
「親王這就走了?」角麗姬依然含笑,「這麼多日不見,難道親王不想和我敘敘舊。」
親王背對著角麗姬,冷笑,「女王還有心情敘舊?可知,角珠戰敗,兩城攻破,靈鷲宮不出半月就可發兵攻入聖都。」
「嘻嘻嘻。」角麗姬塗著艷麗蔻丹的手指撫了撫描得極其精緻的眉眼,「怕什麼,不是有親王大人為我籌謀劃策嘛。」
「這是你的天下,還是我的天下?」
「我的天下,難道就不是親王的天下?」
親王嗤笑一聲,跨步就出。
「親王今晚急著回來,是不是在找綠意?」
角麗姬聲音溫柔婉轉。
親王身體一滯,轉身,眉色森然的看向角麗姬。
角麗姬勾起紅唇,朝左側抬了抬下巴。大殿左邊燈光亮起,親王側首看去,見一個血淋淋的東西被掛在牆上。
那東西,正是綠意。
此時的綠意雙手被鐵鏈所束,長髮披散,週身全是鮮血,若非那衣衫,親王都險些沒有將她認出來。
「親王……不……應該是,沐色。」
親王回頭,陰鷙的盯著角麗姬。
「之前我就在懷疑,聖都城門森嚴,衛十五哪裡有本事逃得出去。」角麗姬哎歎一口氣,「原來是你在中間搗鬼。」
親王視若未聞她的話,而是盯著綠意,冷聲質問,
「意思是綠意將血魔傘給了你?」
「她?」角麗姬瞟了一眼牆上血淋淋的綠意,笑了起來,「這不過是偶然,也可以說是天助我也。我本就懷疑你和衛十五的關係,趁你離開之後,將綠意抓了起來,哪知她死活不肯說,於是,不小心就在屋子裡竟然找到了這把傘。」
角麗姬頓了頓,笑容越發艷麗,「更不小心的是,哀家偏生認得這把傘!碧蘿帶著這把血魔傘現世越城,欲殺蓮絳,可最終在南疆被十五和一個卷髮少年奪走。」
「西陵,十五死,魂飛魄散!可三年後,這把傘,卻出現在了哀家的紫籐宮。」角麗姬笑容頓時斂住,盯著親王,「沐色,你說,哀家分析得對不對!」
沐色眼中露出不屑的笑,「是又如何?」
角麗姬似乎完全沒有料到對方承認的如此坦然,一拍手柄,站了起來,
「你接近哀家,給哀家下蠱,卻又幫哀家統一九州,難道就是為了今日,將這個天下拱手相讓與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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