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一說曹操,曹操就到了,我們東家來了。」店家高興地說道。話音剛落,一個高高胖胖的女人掀開門簾進來了,一抬頭看見內室裡坐著兩個陌生人,微微愣住了。店家連忙站起來說:「東家,您來得正好,這兩位貴客想買您收藏的如意雲紋簪。」
胖女人瞧了隨潛和無憂一眼,不急不慌地踱著方步子走過來,沒有馬上回答,反而對那中年女人說:「阿葵啊,那店門口的馬車是誰的?」
「我的,怎麼了?」無憂淡淡地說。
胖女人兩眼精光一閃,不動聲色地說:「哦?不知公子貴姓?在下寶光行老闆朱寶光。」
無憂一聽她的名字就噗一聲笑出來,說:「我複姓百里。」
「哦,百里公子啊,失敬失敬。公子想買我這如意雲紋簪?」朱寶光指了指放在桌面上的簪子。
百里無憂道:「不是我,是我這位朋友,你開個價吧,要多少錢才肯賣。」
朱寶光眼珠子轉了轉,帶著商人特有的狡黠笑道:「公子啊,你該知道,千金有價玉無價,單這羊脂玉就已是價值連城,更別說這是薄意夫人的作品,更是千金難求了,我當年也是好不容易才求來的,要我開價,我也不會開呀。」
百里無憂眼眸微瞇,眸中閃過一絲冷光,道:「那麼,你要怎樣才肯出讓這簪子?」
朱寶光笑瞇瞇:「這東西已是無價,出多少錢我也不會賣,不過,若公子肯拿東西來換,那我可以將這簪子讓給公子。」
無憂挑挑眉頭:「哦?那,你想要什麼?」
「我想要公子的馬車!連馬帶車,換我這價值連城的如意雲紋簪,如何?」
百里無憂微微一頓,目光盯著朱寶光,場面一時靜了下來。室內誰也沒有想到,這朱寶光拿腔拿調的,最後竟然要的是無憂的馬車。無憂輕輕一笑,爽快地道:「好!」
「好!公子果真是爽快人,那麼,這如意雲紋簪就是公子你的了!」朱寶光大喜,將簪子放入盒中,遞給百里無憂,「我連這盒子一併送給公子,這盒子是用金絲楠木做的,價格亦是不菲,公子絕不會虧本。」
百里無憂沒說什麼,收了下來,扭身遞給隨潛。隨潛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接過盒子,卻輕輕地放在桌上,道:「對不起,這簪子,我們不要了。」
三人一愣,百里無憂更是奇怪,忙問:「為何不要?」
隨潛沒說什麼,只是又看了無憂一眼,起身對朱寶光和她的店家拱了拱手,說:「打擾二位了。無憂,我們走吧。」說罷,不再言語地走出了內室。
「呃……這……」朱寶光有些不知所措地看著這急轉直下的局面,她連忙看向百里無憂,「公子,這……」
百里無憂卻不理會她,滿眼笑意,快步跟了出去。
她叫他無憂!
「張姑娘!張姑娘!等等!」百里無憂氣喘吁吁地追出去,拉住隨潛,「你……你等等我。」
隨潛停下來,手自然地虛扶他的手臂,讓他喘勻了氣,看他仰起臉,面紗不經意落下,精緻的小臉又一次露在她面前,比起早上,現在臉色因為剛才的跑動而紅潤,更加的明艷可人。
「啊!」無憂輕呼,伸手去捂面紗,卻已晚了。
隨潛笑道:「如此美貌,遮了可惜了。」話一說完,卻立刻覺得自己失言了,竟當街調戲男子,真不該是她會做的事。
百里無憂被她一句話說得臉羞紅,卻真的不再在意面紗,他站直了,才發現隨潛的手正扶著他,她手心的溫度正暖暖地熨帖著他的手臂,讓他的心撲通撲通亂跳。隨潛見他站直了,便自然地放開他,百里無憂有些手足無措,他連忙找話題:「你……你為何不要那簪子啊,不是挺喜歡的嗎?」
隨潛搖頭:「怎能拿你的馬車去換?」
無憂笑了:「這有什麼打緊的?馬車而已,千金難買心頭好嘛。」
隨潛深深看著他,最後收起了目光,還是搖頭:「若以千金相易,倒也無妨,但是不能拿公子的馬車去換。在下雖不甚明瞭,但公子的馬車絕非凡品,絕不是區區一根玉簪可以換得的。」隨潛頓了頓,見無憂有些失落,繼續解釋,「而且那馬車屢次救你於危難中,你怎能拿去換我的一根簪子呢?」
無憂愣愣地看著她,心裡有酸酸的甜甜的細流趟過,這女人,總是這樣不經意間讓他感動。她不要拿他的東西易物,不是客氣,而是她關心他的安危。她說得沒錯,他的馬車的確不是區區一根薄意夫人的簪子可以換得的,踏雲馬、紫檀車,豈是一根玉簪可以比擬的?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在意他。
「那,我們到別的珠寶店去,我定然幫你挑個更好的!」無憂看著她,嫣然一笑。
「好!」
兩人出去了,將朱寶光和她的店家撂下,面面相覷。忽然,從內室角落一道隱秘的小門裡前後走出兩位少年,倆少年長得一模一樣,他們一走出來就動作一致語氣整齊地歎氣:「唉,功虧一簣!」
朱寶光有些惴惴不安地朝倆少年躬身拱手,低聲問道:「金聲公子,玉潤公子,這……這是怎麼一回事啊?」
玉潤橫了朱寶光一眼,道:「還能是怎麼一回事,你辦事辦砸了唄!」
「辦砸了唄!」一旁的金聲重複道。
朱寶光臉色一白,聲音有些抖:「啊?
可……可小人是按照公子的命令做的呀,誰知道,誰知道那張隨潛會突然不要了呢?」
「哼,還不是你的演技差,被張姑娘識破了!」
「演技差,識破了!」
「還有啊,張姑娘的名字是你叫得的嗎?你好大的膽子!」
「好大膽子!」
玉潤說一句,金聲重複一句後面幾個字,雙胞胎一前一後,連貫順暢,而且動作神態全都一致,將一份效果擴大幾份,把朱寶光給嚇得面如土色,一旁的中年女人也是嚇得大氣都不敢出。這寶光行其實是百里莊名下極其小的產業,朱寶光和中年女人都是百里莊雇來打理店舖的傭人,像她們這樣的人百里莊在整個武國境內不知有多少,她們有的一生都不可能見得到自己真正的主子,可想而知當金聲玉潤亮出百里莊的牌子時,她們有多震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