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百里無憂委屈離開後,還是派人跟著隨潛,將她的一舉一動全都匯報給自己。當隨潛走進寶光行的時候,跟在附近的百里無憂立刻想出了這個討好她的法子。他讓金聲玉潤指使中年女人去誆騙隨潛,然後由自己去拆穿,逼得中年女人不得不拿出真品,再引出朱寶光,要挾以百里無憂的馬車作為交換,換得東西,讓張隨潛承了百里無憂這份人情。一切都計劃得好好的,卻不料張隨潛居然不要了。
金聲玉潤有些沮喪,公子今天早上委委屈屈地回來,手還受了傷,現在討好張隨潛又失敗了,肯定很傷心的。他們撅著嘴,很不高興,突然一個高高的黑衣女人站在他們身後,張開雙手,一左一右摟住他們,吊兒郎當地說:「哎呦餵我的兩個小寶貝,怎麼嘴巴嘟得這麼長,來,讓無殤姐姐親親。」
金聲和玉潤翻了個白眼,一左一右曲起手肘狠狠向後拐,毫不留情地擊中黑衣女人的肚子,痛得她弓起了身子,俏麗的臉皺成包子:「都說蛇蠍美人啊,一點都不錯!」
金聲和玉潤同時甩開了百里無殤搭在他們肩膀上的手,玉潤說:「百里無殤,你不去保護公子,在這裡做什麼?!」
「做什麼?!」
百里無殤揉了揉肚子,又吊兒郎當地直起身子,吹著口哨坐下來,拉過桌面上的盒子,打開來看裡面的簪子,嘴裡應道:「公子叫我滾的,他正和張姑娘談情說愛呢,哪裡容得我去打擾他們。」
「啊?談情說愛?!公子和張姑娘嗎?」金聲和玉潤一聽,兩眼放光,忙跑到百里無殤旁邊坐下,炯炯有神地盯著她,「怎麼回事?」
「怎麼回事?」
「你們沒聽到張姑娘臨走時說了句『無憂,我們走』嗎?她不稱呼公子為『百里公子』,而是叫『無憂』,公子高興地都忘了你們教的矜持了,跟著張姑娘到別家珠寶行買東西去了。」百里無殤笑嘻嘻地說。
金聲玉潤恍然大悟,雙雙托起臉,可愛地咪咪笑,玉潤說:「哎呀哎呀,叫無憂了呢。」
「叫無憂了呢。」
「公子晚上該睡不著了。」
「睡不著了!」
隨潛回客棧的時候,懷裡揣著剛給夢西買的簪子。無憂陪她到別家珠寶行買了一根挺不錯的簪子,造型跟如意雲紋簪差不多,但不是薄意夫人的手筆,可隨潛並不在意這些,她只想著為夢西束髮的時候,夢西那可愛的笑臉。想著夢西,無憂那張精緻的小臉又突然闖進了她的腦海,那雙漆黑靈動的眸子,隨潛連忙收斂心神,她不願自己將過多的情感放在百里無憂身上。她已經有了夢西和傾世,不願做出任何辜負和對不起他們的事。
百里無憂對她的情意,她不是不知道,只是不願深想。今天他竟願意拿自己的馬車去換她看上的一根簪子,這樣近乎討好的舉動,讓隨潛難以承受,她拒絕了,但她不願太傷他的心,所以改口叫他無憂。她不愚笨,知道這樣稱呼他能取悅他,只是她不知道,這一時的取悅會不會為以後帶來無盡的麻煩。她是有家室的人,不願再招蜂引蝶,就算三個月後要去在比武招親的擂台上為他打贏,但也不過是基於互惠互利的合作之上,與感情無關。
「唉。」站在客棧門口,她伸手摸了摸懷裡揣著的玉簪,心情很是複雜。一顆心掰成兩半,給了兩個男人,已是不該,若再掰一塊分給第三個男子,如此作孽,老天該收拾她了吧。
「隨潛,你在這裡做什麼?」傾世手裡拿著籃子,籃子裡裝滿了蔬菜瓜果,站在隨潛身後,疑惑地看著她。
隨潛轉身,看見了身後的傾世。他一襲淺藍長衣,簡單而飄逸,墨色長髮柔順披散在身後,只在發尾用淺色髮帶鬆鬆綁好,絕美的臉線條柔和,嘴角帶著淺淺的笑看著她,如此傾世傾城的男子,手裡卻拿著菜籃子,為她挽袖做羹湯。隨潛心中劃過一絲柔情,她放下按著胸口的手,什麼也不想,快步走上前,接過籃子,說:「我剛從外面回來,你呢?怎麼一個人提著籃子?」
傾世任她接過自己的菜籃子,同她一起往客棧裡走,說:「我出去買菜。你怎麼出去那麼久?周姑娘帶你去哪兒了?」
隨潛說:「去了集芳院,去看子嫻的藍顏知己了。」她和他邊往裡走,邊將事情講給他聽,卻隱去了與無憂一同買簪的事。
晚上,眾人吃過晚飯,小二姐進來收拾了殘局,傾世給了小二姐打賞的銀子,收拾好桌子後,拿出茶壺,為眾人泡茶。夢西有心學,一雙貓眼咕嚕嚕地轉,看著傾世的手一會兒這邊,一會兒那邊的,小沫兒和毛球吃得太飽,抱著肚子癱在椅子上不會動。傾世將第一杯茶放在隨潛面前,兩人相視而笑,目光中的柔情蜜意不言而喻。
夢西也得了一杯茶,小心翼翼地吹氣,聽了隨潛說的關於霓裳的話,忍不住為霓裳打抱不平:「為什麼周家不接受他,他又不是什麼十惡不赦的人!」
隨潛看著他不通人情世故的單純模樣,不由地笑了:「世間本就有許多難以擺脫的世俗觀念,越是古老的家族,越是有根深蒂固的世俗觀念,子嫻和霓裳公子想要與這些觀念對抗,確實困難。」
夢西不高興地放下杯子:「什麼觀念不觀念的,兩個相愛的人要在一起關別人什麼事,要什麼家族的人指指點點!要是我的話,誰敢不許我和師姐在一起,我就打得那人滿地找牙!」
隨潛撲哧一笑,伸手刮了刮夢西的鼻子,她戲謔道:「哎呀,能得師弟如此厚愛,師姐我真是不甚歡喜啊。」
夢西得意洋洋,拿起杯子跐溜一口,隨潛來不及阻止,就見夢西臉色劇變,急急將口中的茶水吐回杯子裡,伸出舌頭哭喪著臉說:「燙死了。」
隨潛又心疼
又無奈:「都快十六了,怎麼還毛毛躁躁跟個孩子一樣?快讓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