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白天,木槿沒有出門,而石巖也不好強行的逼她,最終是帶她去商場轉了轉,藉以打發時間和轉移她的思想。
晚上房東老太太做了新鮮的烤黑麵包和酸牛肉湯,或許因為懷孕的緣故,木槿覺得房東老太太做的酸牛肉湯比她做的土豆燒排骨要好吃多了。
而這個夜晚,木槿也沒有睡好,因為她一直在糾結著是冒著肚子裡孩子很可能被輻射影響致畸的危險去照ct還是真的像石巖說的那樣直接把肚子裡的孩子流產了去照那個ct?
前半夜一直在床上翻來覆去的糾結著,其實她一向是個理智的人,這樣的事情,如果站在一個理智的角度來看,那肯定是按照石巖說的那樣去辦,把孩子流掉,然後照ct,看看腦子裡是不是真的長了個什麼。
可她糾結的是,萬一照ct後發現腦子裡什麼都沒有,不過是像曾經所謂的阿爾茨海默病那樣虛驚一場,那她的孩子豈不是白白的流掉了祧。
可懷著孩子照ct呢?不管腦子裡有沒有長什麼東西,總之孩子都會被輻射所影響到,而輻射的後果,她又不敢去預料。
前半夜糾結得太累,可一直還沒有糾結出一個結果來,反而是她在床上翻來覆去的影響到身邊的石巖也睡不安穩。
後半夜她是自個兒太睏了,明明就是孕婦,白天還走了那麼多路,體力下降不說,最主要的是糾結這個事情讓她信裡焦碎,所以後半夜熬不住的她最終還是睡過去了灰。
而這一睡就睡到了第二天中午,等她醒過來時,身邊已經沒有了石巖,她不由得用手去摸了摸,居然連溫度都沒有了。
她嚇了一跳,即刻翻身坐起來,扭頭看床頭櫃上的小鬧鐘,中午12點,好傢伙,她還真是能睡。
這個時候石巖估計在樓下和房東老太太一起做午餐,她這樣想著,於是趕緊起床來,錯過了早餐的她,可不想再錯過午餐了。
是洗漱時覺得反胃才想起,早上沒有吃早餐,不僅把自己餓了一頓,也把肚子裡的孩子給餓了一頓。
想到孩子,她就又開始糾結,昨晚石巖說今天帶她去那個beratung做心理咨詢。
她不太清楚beratung是什麼機構,為何做流產要去那裡做心理咨詢?而且還要那裡出具一個證明什麼的。
她下的樓來,很自然的朝廚房走去,想著石巖應該在廚房裡做午餐。
因為他們來德國後,一般都是他在下廚,她很少去廚房,即使去,也都是幫忙打下手,她根本不是做主廚的料子。
然而,廚房裡卻只有房東老太太一個,並沒有見到石巖的身影,她不由得鬱悶,這會兒是中午呢,石巖去哪裡了?
「阿姨,你知道石巖去哪裡了嗎?」木槿是用英語問的,不過她還用手勢比劃了一下。
已經和她混得有些熟的房東老太太聽懂了她是問的石巖,於是微笑著連比帶劃的告訴她:石巖出門去了,好像說是有什麼急事,讓她中午跟她一起吃午餐,石巖要下午才回來。
有急事?木槿不由得楞了,在德國,石巖有很急的事情嗎?
因為無法跟房東交談,何況石巖如果真有很急的事情,他估計也不會告訴房東的,於是木槿也就不再追問,中午繼續吃房東老太太做的德國土豆烤香腸。
房東老太太跟石巖學過土豆燒排骨,不過木槿覺得房東老太太做的德國土豆更好吃,尤其是房東老太太做的奶油燒土豆,木槿最喜歡吃了,每次都能吃不少。
石巖不在,木槿和房東老太太語言溝通有困難,有時即使用手比劃也還是無法和她說到一個話題上去。
所以,在吃了房東老太太的午餐後,她和房東老太太一起把廚房收拾好就上樓了。
石巖不在,她想了想還是給他打了個電/話,想問問他去哪裡了,是不是真有什麼急事要去辦?
電/話在響了好幾聲後才被接起,她還沒來得及開口,石巖的聲音倒是率先傳來了:「啊木,你睡醒了?」
「」
看來他走的時候她還在睡覺,想必是睡得很沉所以他才沒有叫醒她吧?
「嗯,我都和房東阿姨吃過午餐了,」她如實的匯報之後才又追問了句:「對了,阿姨說你有急事出去了?究竟什麼急事啊?」
「呵呵,是媽過來了,」石巖在電/話那邊笑了笑道:「媽昨天聽說你懷孕了,於是就定了柏林的機票趕過來了,對了,我這會在機場接媽呢,航班差不多要到了」
木槿這才知道是吳悠過來,估計是昨天中午石巖接的那通電/話是吳悠打來的,而石巖肯定是把她的情況給吳悠說了。
她都還沒考慮好呢,這婆婆就到了,等下她吳悠問她怎麼打算的?她要如何回答?
一直到石巖帶著吳悠進來,木槿還躺在沙發上沒糾結出個明確的答案來。
「木頭,你在發什麼楞呢?」吳悠的聲音從門口傳來,很顯然,她在門口就看見躺在沙發上的木槿了。
木槿趕緊從沙發上坐起來,看著走進來的吳悠,故意開玩笑的道:「哎喲,媽,多大個事兒啊,不就懷個孕嗎?也值得你如此火急火燎的從濱城趕到柏林來?這也太小題大做了吧?」
「那可不是?」吳悠走過來,見她神情和狀態還算好,於是也笑著開玩笑:「原本我沒有打算要過來的,誰讓你不聽話來著?如果你聽話,我就不小題大做了,你看看你,這又幫航空公司賺了一筆不是?而你連提成都沒有。」
「」
木槿直接默了,吳悠是她的老師兼婆婆,而且還是出了名的嘴上不饒人,論口才,她估計不是吳悠的對手。
「木頭,石巖說今年德國下了二十年難遇的大雪,北部的哈爾茨山區的雪很厚,今年最適合滑雪了,說是二十年難遇的機會,這樣的機會人生難遇到幾次,我們當然不能錯過,剛剛在路上石巖還和我說,我們一家人要去哈爾茨山區滑雪,你看我們把日子定在兩周後好還是三周後去好?」
「我懷孕呢,三周後,我懷孕才十周,怎麼去滑雪啊?」木槿白了他們倆一眼:「你們見過滑雪的孕婦嗎?我還是在家裡好好養胎吧。」
「木頭,孩子以後還可以再生是不是?」吳悠在一邊坐下來,側臉看著木槿道:「你要懷孩子,一年都有好幾次機遇,而這北部哈爾茨的滑雪卻是二十年難遇的一次」
「媽的意思是讓我為了一次滑雪扼殺肚子裡的孩子?」木槿搶斷吳悠的話,側臉看著她問。
「」
吳悠有些無語了,她沉默一下才又說:「木頭,我當然不是這個意思,你的情況石巖跟我說了,我覺得有些險還是不要去冒的好,即使要冒險,我們也的在明確你腦子裡是不是有什麼東西的情況下再去冒險是不是?」
「道理我都懂,」木槿深吸了一口氣,微微做了一個仰望天花板的動作,然後才輕聲的道:「媽,我三十歲了,這是第二次懷孕了,我」
木槿說到這裡不由得哽咽起來,深吸了一下鼻子,半響穩住自己的情形才又說:「我知道冒險很危險,我也知道固執的不去照ct是不理智的行為,可是——」
「可是知道是一回事,要真正的做出扼殺自己肚子裡的孩子是另外一回事,我已經想了兩天兩夜了,我也知道,把肚子裡的孩子做掉,然後再去照ct是最好的辦法。」
木槿說到這裡,最終還是沒有忍住,眼淚不受控制的從臉頰上滑落下來,她用手摀住自己的嘴,好半響才又開口。
「媽,知道和做到,看上去只不過是兩個字不同,可是,要下那個決心,要真正的那樣去做,這需要很大的勇氣,而我——」
「我可能沒有那麼大的勇氣!」
「但是,懷著孩子等生下來,不去照ct,不去瞭解自己的真正的病情,難得你覺得這不需要很大的勇氣嗎?」吳悠看著身邊淚流滿面的木槿,她問這句話時,聲音其實也在顫抖著。
作為女人,她知道要做出扼殺自己孩子的決定有多痛苦,何況木槿已經不年輕了,這馬上就三十歲了。
「我可以自欺欺人,我可以告訴自己我根本就沒病,反正不去照ct,我就蒙在鼓裡,這樣貌似和勇氣無關,這只不過是」
「這只不過是諱疾忌醫而已,」石巖在一邊接過木槿的話,然後看了她一眼道:「啊木,你明知道不去照ct是冒了最大的危險,你為何還要如此的固執?」
「」
木槿默了,不再啃聲。
「好了,木頭,我和石巖不會逼你,我們只會陪著你,」吳悠在一邊用手拍著木槿的肩膀歎息一聲道:「不管你做什麼樣的決定,我們都會支持你,當然,我們也還是希望你能做一個對你自己有利的決定,你應該自私一點點。」
木槿低著頭,她應該自私一點點,她其實一直都很自私的好不好?
「石巖,你們租住這棟樓還挺不錯的,有沒有多餘的房間啊?」吳悠見木槿不說話,也不好一直就揪著這個問題,於是趕緊轉移話題問。
石巖不好意思的搖搖頭道:「沒有呢,這房東老太太就把三樓租給我們了,一樓是客廳和餐廳廚房雜物間等,二樓房東老太太一個人住,三樓也就一個房間,隔壁是溫室,裡面全都是花草呢。」
「啊,還有溫室啊?」吳悠聽石巖這樣一說,即刻站起身來朝隔壁走去。
石巖見母親去溫室看花,他也跟著起來,趕緊過去帶母親觀賞這房東老太太養的各種花兒。
其實房東老太太養的花也並不名貴,都是一些普通的花兒,只不過在這冰天雪地的柏林,在這到處都是白雪皚皚的地方,能看見這樣生機勃勃的花草,就讓人覺得看到了希望一樣。
「當初你為了選這個環境沒少費心思吧?」吳悠用手撫摸著夜來香墨綠色的葉子問身邊的兒子。
石巖的臉微微一紅,不好意思的承認道:「是,那個時候以為她真的患有阿爾茨海默病,想著她會因為這個病鬱鬱寡歡的,而德國這地方冬天除了白雪就是枯枝敗葉,於是就想著給她一個生機勃勃的環境,讓她每天都生活在春天裡,每天看見紅花綠葉,感受到生命的活力。」
「當初對她患有阿爾茨海默病都能想到這些個對策,為何現在卻是束手無策了呢?」吳悠轉過身來,看著高出自己一頭的兒子。
「因為」石巖說了因為兩個字就沒有再說下去了。
其實不是他束手無策,真要讓木槿去做流產什麼的,他當然有的是辦法。
大不了就是給她喝點加了安眠藥的牛奶,直接把她拉進手術室,再給她來個全身麻醉,然後讓她在不知不覺間就把這個流產給做了。
可是他沒有這樣做,也不願意這樣做,因為她肚子裡懷的是他們倆的孩子,她捨不得孩子,他又何嘗捨得?
扼殺自己的孩子,她下不了決心,他又何嘗下得了這樣的決心?只不過他沒有說出來而已。
「因為你也捨不得孩子?」吳悠一語擊中他的要害,然後手抬起來拍在石巖的肩膀上輕歎一聲道:「誰都捨不得,但是,你不能因為自己的捨不得就害了木頭,萬一真有個什麼閃失,到時你就後悔都來不及了。」
「媽,我知道,」石巖點點頭,望著吳悠道:「放心吧,我會說服她的,明天一定會帶她去辦好流產手續,然後」
石巖說到這裡微微仰頭,深吸一口氣,牽強的拉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來:「然後我會送她去醫院,會給她最好的手術,找最好的專家,盡量把傷害減低到最輕」
吳悠看著石巖臉上的那個笑容只覺得難受,她的兒子很堅強她知道,可再堅強的人,在談論怎樣扼殺自己的孩子時都會很痛的。
石巖帶吳悠去溫室看花草去了,木槿則起身去了洗手間旁邊的茶水間,在沙發上躺了兩個多小時,或許是沙發太軟的緣故,她覺得渾身都有些酸痛的感覺。
原本想要給吳悠泡杯茶來著,偏偏她揭開茶葉罐子時發現沒有茶葉了,這才想起,他們帶來的茶葉喝完了,而昨天去超市沒有發現好的中國茶葉。
於是,她只能給吳悠沖杯速溶咖啡,原本咖啡也還是要自己用咖啡豆磨粉煮出來的才好喝,可她不會煮咖啡,就只能用速溶咖啡了。
她剛把兩杯速溶咖啡沖好,吳悠和石巖就從溫室裡出來了,她趕緊端上咖啡走了出去。
「媽,我不會煮咖啡,恰好茶葉也沒有了,這是速溶咖啡,你就將就著喝一下,等明天去商場買了茶葉回來,下次幫你泡茶。」木槿把咖啡放茶几上,輕聲的給吳悠解釋著。
「得得得,有速溶咖啡喝就不錯了,我又沒那麼多講究,」吳悠端起咖啡喝了一口,然後笑著道:「嗯,不錯,木頭這沖的速溶咖啡都比有些人煮的咖啡好喝呢。」
「媽,那是我第一次煮咖啡,」石巖在一邊抗議著的喊,然後又埋怨了句:「就是因為你第一次就說我煮的不好,所以打消了我的積極性,到現在我都對煮咖啡沒興趣呢,你是當老師的,難道不知道賞識教育的重要性嗎?」
「呵呵,你不會煮咖啡還埋怨起我來了?」吳悠喝完咖啡站了起來,然後笑著對木槿說:「那木頭,我就先回酒店去了,明天一早過來陪你去醫院。」
「」
木槿無語了,她有說過明天要去醫院麼?
再說了,吳悠陪她去醫院做什麼?讓她懷著孕照ct?還是讓她把肚子裡的孩子流掉?
石巖要留吳悠在這裡吃晚飯,可吳悠說她在德國還有兩個學生,知道她要過來,今晚給她準備了洗塵宴,所以今天就不和他們一起吃晚餐了。
石巖送吳悠去了,吳悠下榻的酒店就在他們這棟樓附近,一公里多一點的樣子,走路過去也就二十分鐘的樣子。
石巖送了吳悠回來,木槿和房東老太太已經把晚餐準備好了。
中午木槿吃了房東老太太的奶油煮土豆,禮尚往來,她晚上就做了水果沙拉和中國北方餃子招待房東老太太。
「你太太的廚藝真是棒極了,」房東老太太很喜歡吃木槿包的餃子,一邊吃一邊對石巖說:「這是我吃過最好吃的中國菜,我一定要學會做。」
「好,那改天讓她教你,」石巖一口就答應了,然後又把房東老太太的話給木槿翻譯了一下。
木槿聽了石巖的話不由得臉色一囧,她的廚藝還棒極了?拜託,她根本就沒有廚藝好不好?
尤其是這包餃子,她自己連餃皮都不會擀,還是昨天在超市買的現成的皮呢,其實和自己用手擀的皮差遠了?
「媽說明天上午十點在醫院等我們,」臥室裡,石巖對正拿了睡衣準備去浴室裡洗澡的木槿說。
「那我們明天上午去醫院做什麼?」木槿站在浴室門口,一手拿著睡衣,一手抓住門框,背對著石巖問。
石巖啞語,去醫院做什麼?她現在這樣的情況去醫院,還能做什麼?
看著那站在洗手間門口的女人,看著她那挺直的背脊,他慢慢的走了過去,然後伸手,從後面把她擁進了懷裡。
「啊木,我想要和你在一起,就我們倆,單純的石巖和安木槿,你可——千萬不要讓我這麼小的心願都落空了。」
石巖說這話時,不僅聲音在顫抖,其實整個人的身子都在輕微的顫抖著,他雙手不斷的用力,把木槿抱得死死的,好似這樣才能支撐著他的身體不顫抖得太過明顯一樣。
石巖的力氣好大,木槿只覺得他把自己箍得太緊,好似要窒息一般,於是,她就用力的掙扎著,想要掙脫出他的懷抱。
「啊木,你不要逃了,也不能逃了,」石巖再次加大力度,控制住她的掙扎,薄唇在她耳邊祈求著的低語:「讓我們一起來面對,讓我們一起來承受,讓我們一起為了明天最大化的幸福來妥協,權衡和放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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