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槿不記得自己是怎樣回的家,其實不能完全叫著家,是他們在德國租住的房東老太太的住處而已。
是坐出租車回來的?還是和石巖一起走回來的?
不,肯定不是和石巖一起走回來的,這一點她完全可以肯定,因為她在醫院就和石巖吵了一架,然後賭氣一個人轉身就走了。
那教授級別的醫生讓他們倆回家來好好的商量一下,然後再做一個正確的決定。
可石巖那人不知道怎麼回事,居然都不肯跟她回家去商量,就在醫院裡就做了決定,說是要讓她把肚子裡的孩子給先做掉,然後再去照腦部ct祧。
把肚子裡的孩子做掉?開什麼玩笑?
她安木槿今年都三十歲了,而且還是三婚了,這好不容易天可憐見讓她免去了世界罕見疾病,還非常幸運的懷上了一個孩子,她怎麼能就這樣做掉呢?
「做掉孩子?那不可能!」她當時就這樣對石巖吼的:「我寧可不照什麼ct,寧可不要知道自己腦子裡是不是有個什麼東西,我也不會把這個孩子做掉的。灰」
「這件事情由不得你,」石巖的語氣完全不是跟她商量,而是單方面就做了決定,伸手抓住她的手就朝醫院大門口走:「現在,我們先去相關部門辦理一下手續,希望今天就能把手續辦下來」
「我不會跟你去辦手續的,」木槿迅速的甩開石巖的手,然後轉身就朝醫院外邊的一條小巷子跑去。
跑了多久她不知道,反正在巷子裡連續轉了幾個彎後看不見石巖了她才鬆了口氣,然後稀里糊塗的朝著巷子盡頭的大道走去。
她想起來了,她是走路回來的,因為她今天和石巖一起出門沒有帶自己的挎包,以至於身上一分錢都沒有,所以只能根據建築物辨識方向朝著房東老太太家走去。
好在並不遠,也就是兩公里多一點而已,前幾天婦科醫生還讓她臥床保胎,今天她居然能迅速的奔跑了,看來這孩子在她肚子裡呆得還很牢的。
「哎喲,石太太,你怎麼一個人回來了?」房東老太太看見木槿一個人回來,趕緊過來追問著:「石先生呢?他剛回來見你沒回來,又出來找你來了?你在巷子口沒有看見他嗎?」
房東老太太說的是德語,偏偏木槿聽不懂德語,雖然在這房東老太太家住這麼久了,可她還是沒有完全聽明白這老太太究竟說的什麼。
不過,老太太嘴裡的石先生她倒是聽懂了,她猜測著房東老太太可能是問她石巖怎麼沒有回來?
於是她用英語連同手勢一起告訴房東老太太,石巖還在後面呢,她這跑得快所以先回來了,石巖應該等會兒就到了。
房東老太太也聽不懂她的英語,不過根據她的手勢連蒙帶猜,以為她見著石巖了,只不過石巖去買東西了,所以她才一個人先回來的。
木槿迅速的上樓,剛走到三樓門口就聽見裡面手機的來電鈴聲,她這才想起,她今天出門沒有帶挎包,這應該是她的手機在響。
她推門進去,手機在客廳的沙發扶手上又唱又跳的,她是即開了來電鈴聲又開了震動,所以手機就好似在唱歌跳舞一般。
她即刻走過去,來電顯示是石巖,她拿起手機剛想按接聽鍵,卻在拇指放在接通鍵時的一剎啦停住了。
石巖應該知道她今天沒有帶包出門的,如果此時她接了電/話,那豈不是告訴他她已經回來了?
哼,他就想讓她把肚子裡的孩子做掉,她才不會聽他的安排呢,讓他在外邊慢慢的去找她去,她剛剛走了兩公里路,累死了,要好好的休息一會兒。
這樣想著,她即刻把放在接通鍵上的拇指移開,把手機扔沙發上,起身就朝臥室裡走去,對於那還在唱歌跳舞的手機沒有再加理會。
石巖其實是跟著木槿身後跑的,看見她跑進那條巷子,他也就跟著跑了進去,只不過,那巷子進去後幾米就有個三岔口,而木槿當時是朝右拐的,他卻是直接朝前走的,以至於倆人在這裡岔開了。
石巖是把一條巷子跑完都沒有發現木槿時才想到自己可能走錯方向了的,可他回來再走到那三岔路口時的確不知道該往哪個方向去找了。
於是他乾脆直接回的家,想著木槿怎麼著也還是要回來的,而且他在巷子裡轉來轉去的,說不定她人都回家去了呢。
於是,他迅速的跑出巷子去攔了一輛出租車回去,結果家裡只有在看電視的房東老太太一人,而木槿的身影都沒有見到。
房東老太太說木槿還沒有回來,問他是不是回來拿什麼東西的,他不好意思說是,於是假裝上了一趟樓,其實就是進去一下又匆匆忙忙的下樓去了。
木槿懷孕了,她應該走不快的,說不定還在回來的路上走著呢,他心裡這樣想著的同時,又不斷的責備自己剛剛不該攔出租車回來,應該走路回來的。
於是,他再次出門後就沒有攔出租車了,而是沿著平時出租車帶他們去醫院的那條路走著,想著木槿對周圍的路不熟悉,她如果要走路,頂天了也就是走這條路回來。
為了能在路上找到朝家裡走的木槿,他還特地走了左手的方向,想著木槿應該是按照右手方走的,這樣他就不會和她再次錯過了。
只可惜,等他又走回醫院大門口,都還是沒有見到木槿的影子,他不由得著急起來,這才掏出手機來撥打木槿的手機。
木槿的手機在家裡他知道,因為他剛剛回去時在三樓的客廳見到了,正安靜的躺在沙發的扶手上呢。
只要她接電/話,那就表示她在家裡了,他這樣想著。
只可惜,手機裡的鈴聲一直響著,直到自動結束,這無聲的表明,木槿並沒有回家去。
他不由得著急起來,木槿對柏林並不熟悉,雖然他們來這裡也這麼久了,可木槿也就只熟悉他帶她去過的那幾個景點而已。
平時他們倆出門也都是以攔出租車為主,幾乎沒走過路,不知道她會不會迷路?
想到木槿可能會迷路的問題,他這才想起她連德語都不會說,德文也不認識,偏偏這路上的標誌幾乎都是德文,他有些擔心她會不會迷失了方向。
所謂人一著急就容易出亂子,此時的石巖也是這樣,他忘記了木槿是建築設計師,而建築設計師最強的就是方向感和對建築物的辨識能力。
木槿的確是不認識德文,可她對附近兩公里的建築物幾乎都有印象,尤其是房東老太太巷子外邊的哪一棟幾十層樓高的大型建築物,她就是在幾公里外看見也能認出來。
所以木槿根本就不會迷失方向,她就算一句德語也不會說,她也能朝著那棟建築物的方向走回家的。
石巖因為找不到木槿著急,恰好阿卡打電/話過來問他木槿的病情,他趕緊把木槿失蹤的事情說了一下,然後麻煩阿卡幫忙尋找。
「她該不會是故意不接你電/話吧?」啊卡在電/話裡提醒著石巖:「你不是和她吵架了嗎?女人在生氣的情況下最不喜歡的就是接聽剛剛和自己吵架男人的電/話了。」
「」
所謂一句話驚醒夢中人,阿卡這隨便的一句話,的確是把石巖從迷惘中給驚醒了過來。
於是,石巖掛了阿卡的電/話後就不再打木槿的手機,而是打房東老太太家的座機,這一次房東老太太倒是很快的接起來了。
「你太太說你買東西去了,你怎麼還沒買回來啊,這天都快黑了呢?」房東老太太在電/話裡詢問著他。
「我太太她在家做什麼?」石巖小心翼翼的問著,其實他原本想問的是我太太什麼時候回來的,又怕房東老太太知道他們倆吵架了。
「我不知道她在做什麼?」房東老太太如實的回答著:「她一回來就上樓了,估計是在睡覺吧,她不懷孕了嗎?孕婦都嗜睡的。」
木槿的確是在睡覺,她躺在床上沒多久就睡著了,而且還睡得很香,或許因為走了幾公里路有些累的緣故,她居然連夢都沒有做一個。
所以,石巖回來的時候她還在睡覺,石巖走到床邊了,她也都還不知道。
石巖看著在床上睡得很香的女人無奈的歎氣,她還真是個沒心沒肺的女人,他都急得火燒眉頭了,她倒是睡得跟沒事人似的。
他剛剛看了看她扔在客廳沙發上的手機,居然十一個未接來電,其中有十個是他打的,另外一個是濱海的邵敏之打的。
他有心想要把她推醒,可見她睡得如此香甜,手都伸到空中了又硬生生的停了下來。
反正今天已經是傍晚了,即使把她叫醒,也來不及去辦流產的手續了,因為相關的部門這會兒都已經下班了。
就算是要讓她去流產,也要等明天才能把手續辦下來了,這會兒叫醒她也沒用,還不如讓她多睡會兒的好。
於是,他就在床邊的沙發上坐下來,其實今天他為了找她也走了不少的路,此時也累得腿腳無力,坐下來倒也是能休息會兒。
木槿醒過來時已經是晚上七點鐘了,睜開眼睛,首先引入眼簾的是臥室裡流蘇沙發上那個不知道是閉目養神或者是真的已經睡著了的石巖。
這男人什麼時候回來的?她怎麼不知道?
她現在睡覺都這般沉了麼?一個男人走進房間來了居然一點感覺都沒有?
睡著的時候聽不見別人走路的聲音麼?她這樣想著的同時,就想試一試自己走路看別人能不能聽見。
於是,她小心翼翼的從床上下來,為了不弄出聲響,她乾脆連拖鞋都懶得穿,直接赤腳踩在地毯上,小心翼翼的朝門口走去。
她覺得自己已經走得很輕了,甚至她自己都聽不見腳步聲,只可惜,她還沒來得及走過那流蘇的雙人沙發,即刻就被突然伸出來的一隻手給攔住了。
「還要往哪裡逃啊?」沙發上男人慵懶的聲音響起,然後是一個沒有睡夠的哈欠:「今天還沒有逃夠?」
「誰在逃啊?」木槿沒好氣的開口,扭過頭來看著他道:「人家一直在家裡睡覺好不好?我回來時你都還沒有回家呢。」
「」
石巖這一下還真的無語了,貌似她說的都是事實,她的確是在家裡睡覺,只不過,他以為她在外邊而已。
「好了,我們不要爭了,」石巖率先妥協,隨即起身來牽了她的手朝門外走:「先下樓去做飯吧,我連午飯都還沒吃呢,今兒個是真的餓了。」
木槿點點頭,貌似這會兒她也餓了,而且還餓得有些厲害,聽石巖這樣一說,她這才想起,其實她也還沒有吃午飯呢。
在吃晚飯之前不談別的事情,尤其是她肚子裡孩子的事情,這是石巖和木槿的默契,所以倆人下樓時就誰也沒有提起。
原本以為還要自己動手做晚餐的,沒想到房東老太太倒是已經幫他們倆做好了,見他們下樓來,即刻熱情的招待他們吃晚餐。
「石先生,我已經學會了土豆燒排骨了,」房東老太太得意洋洋的把自己做的土豆燒排骨端出來,然後笑著對石巖說:「我覺得我比你做得好,你看我的土豆燒得多爛?排骨燉得多軟?你嘗嘗看,是不是比你做的好吃?」
「肯定比我做的好吃,」石巖即刻誇獎著房東老太太:「阿姨學什麼東西就是快,而且阿姨的廚藝也好,我太太說阿姨烤的火雞很好吃,我得跟阿姨學會了烤火雞才回國去。」
幾句溜鬚拍馬的話,即刻把這房東老太太哄得心花怒放,於是餐桌上,房東老太太就不斷的給木槿夾菜,讓她多吃點,說她是雙身子,應該吃兩份的。
只可惜木槿根本吃不了雙人份,她最近幾天食慾下降了,因為有些反胃想吐的緣故,所以吃不下什麼東西,反而比沒有懷孕前還吃得少了。
「你吃這麼少,以後孩子生下來很小的,」房東老太太見木槿吃一小碗就不吃了,就這樣對她說:「不管你有沒有胃口,都要多吃點,孩子生下來大一點抱都要好抱一些呢。」
木槿聽不懂房東老太太說的什麼,不過從她不斷的給自己夾菜的動作上看,知道她是讓自己多吃點。
她也想多吃,一個是的確沒什麼胃口,另外一個就是房東老太太做的中國菜也還是欠那麼點火候,味道不是很好吃,所以也就讓她吃不多了。
吃完晚餐木槿跟房東老太太道別後就直接上樓了,留石巖在那陪房東老太太聊天,反正那倆人都會說德語,也能聊到一塊兒。
石巖其實和房東老太太也不能聊一塊兒,他只不過是會說德語而已,何況房東老太太如此熱情,還做了飯請他們吃,他總不至於連幾句客套的話都不說吧?
等他吃了晚飯和房東老太太一起把廚房收拾好上樓,木槿已經在三樓的溫室裡給花草澆水了。
「別給那蘆薈澆太多水了,」石巖在一邊提醒著正給蘆薈澆水的木槿:「蘆薈天生是長在沙漠裡的,太多的水會把它們悶死的。」
「哦,」木槿隨意的應了一聲,隨即把手裡的灑水桶移到旁邊的夜來香盆栽裡,夜來香正開著白色的花兒,散發著濃濃的花香呢。
「我來,」石巖從她手裡接過灑水桶,一邊給花草澆水一邊很隨意的說:「我下午找阿卡打問過了,在德國流產手續並不是特別的麻煩,你明天去beratung做個心理咨詢,那裡的人會給你出具一個證明,然後拿了這個證明我們再回醫院去」
「什麼證明?」木槿迅速的搶斷石巖的話,眉頭鎖緊,心理隱隱約約的覺得他說的這個證明肯定是對她不利或者是對她孩子不利的東西。
果然,就聽見石巖說:「一個流產的證明,在德國,懷孕三個月以後就不允許做人工流產了,所以如果不想要孩子,就必須在三個月前完成」
「我沒有說過不想要孩子啊,」木槿不耐煩的搶斷石巖的話,然後煩躁的道:「我不會去開什麼流產證明的,我也不會選擇做人工流產的,因為這孩子」
「這孩子不能留下來,」石巖放下手裡的灑水桶,側臉過來看著她說:「啊木,你曾說過你是理科生,你從來很理智,你也不會感情用事,」
石巖說到這裡停頓了一下,然後歎了口氣道:「所以,啊木,這一次,也請你理智一點,不要感情用事,你現在病情不明朗,我們不能隨意的去冒險,先把這孩子做掉,等你照了ct,把你的病情弄清楚了,然後我們先治病,等把病治好了,我們再懷孕生孩子都來得及。」
「萬一萬一我腦裡真的有個什麼腫瘤呢?」木槿望著石巖,輕咬了一下嘴唇問:「那還能懷孕生孩子嗎?你還會讓我懷孕嗎?」
「」
石巖無語了,當然不會,這是肯定的!
他不可能在知道她懷孕對她身體有危險對生命有威脅時還讓她懷孕的。
「不能是不是?」木槿見他沉默即刻知道了答案,於是深吸一口氣道:「所以,石巖,我不想把這個孩子做掉,我也不想知道我腦裡究竟有沒有所謂的腫瘤,總之,我就要把這個孩子留下來,然後就這樣一直懷到生下來為止」
「萬一,孩子生不下來呢?」石巖看著眼前的木槿,心裡無比的焦躁,其實他還有一句,萬一,孩子生下來了而你卻是連孩子的哭聲都聽不見呢?
「怎麼可能會生不下來呢?」木槿對石巖的話有些不高興了,忍不住提高音量道:「石巖,你不要在那杞人憂天好不好?再說了,那醫生也只不過是猜測我腦裡有個東西,這不還沒確診不是嗎?說不定就和以前說我患有阿爾茨海默病一樣,是一個誤診呢?」
「這個」石巖聽了木槿的話眉頭皺了皺,然後點點頭道:「也有這種可能,所以我們才要照ct來確診啊。」
「」
木槿徹底的無語了,說來說去,還是要讓她去照ct,可她是孕婦,ct有輻射他不知道啊?
「要不,我們冒險照一下ct再說?」石巖見木槿不啃聲,於是又趕緊改變方法:「醫生說了,ct的輻射對孕婦的確是有一定的影響,對胎兒有致畸的作用,但是這有一定的比列的,並不是所有的孕婦照ct生下來的孩子都是畸形的,也有很多孕婦照ct生下來的孩子是健康的啊,你說是不是?」
「這個」木槿猶豫了,這是醫生說的冒險之一,就是懷著孩子照ct,這是拿孩子來冒險。
當然,冒這個險比她懷孕不照ct不檢查病情一直等孩子生下來再說的險要小一些,畢竟不照ct不檢查病情是冒了她和孩子兩個人的危險。
「啊木,別這個那個的了,就這麼決定了,我們倆明天再去醫院,讓醫生給開單照ct,先確診一下你腦裡是不是真的有個腫瘤再說。」
石巖迅速的開口,不給木槿多考慮的機會,因為這件事情他覺得不需要考慮了。
木槿的生命肯定比她肚子裡那個孩子的生命更重要,這是無容置疑的,他不能為了那一個還沒有成型的血塊讓木槿拿生命去冒險。
「萬一,我腦裡根本就沒有什麼所謂的腫瘤呢?」木槿望著石巖,皺著眉頭道:「那樣的話,我們的孩子豈不是白白的冒險了?」
「真沒有什麼腫瘤豈不是更好?」石巖白了她一眼道:「你想想看,現在的醫學多麼的發達,就是普通的孕婦也要做很多的排畸檢查的,而你也一樣,到時我們把所有該做的檢查都做了,我相信我們的運氣不會那麼差,我們的孩子也不至於那麼脆弱,僅僅因為你照一個頭部ct,就真的變成畸形的去了,你說是不是?」
「」木槿這一下更加的無語了。
孩子現在她肚子裡還是個小血塊,都沒有成人性,這個時候的它怎麼知道是脆弱還是堅強的?
而且,一個小血塊,又能堅強到哪裡去?應該都是非常脆弱的吧?就算是想堅強,估計也是有心無力,堅強不起來吧?
「好,就這麼說定了,」石巖見木槿沉默不語,只當她的沉默就是答應了,於是過來牽了她的手,和她一起走出這間溫室的花房。
「我還要想一想,」木槿在沙發前坐下來後,一邊開自己的筆記本電腦一邊歎息了一聲說:「我在網上查一查,看腦部ct對孕婦的輻射究竟有多大,對腹中的胎兒致畸又有多少的概率。」
「你就別上網查了,」石巖說話間過來就把木槿的筆記本的電源線給拔掉了:「電腦有輻射你不知道啊?手機都有輻射的,現在的孕婦,一般都不用電腦,手機也很少用的,即使用,好像都要穿防輻射的衣服什麼的。」
「」木槿有些無語的望著石巖,不由得追問了句:「你什麼時候對孕婦的知識知道得這麼多了?以前誰幫你懷孕過嗎?」
「除了你,誰還幫我懷過孩子?」石巖白了她一眼,懶得跟她解釋那麼多。
「可我那時懷孕你以為是假的,」木槿不得不善意的提醒著他:「貌似你那時更希望我流產才是,你又怎麼會去關心孕婦應該注意點什麼?」
石巖的臉當即尷尬不已,幾年前他的確有夠混賬,如果不是那一次混賬,說不定他們倆的孩子現在都三歲多了呢。
其實他對孕婦的知識就是她那次流產後知道的,那時他對於失去孩子也很難受,有天晚上閒得無聊,便進了一個育嬰網站,然後知道了剛剛說的那一點點關於輻射的皮毛。
木槿堅持要仔細的考慮一下,所以這個晚上倆人最終也沒有達成統一的協議,石巖只能寄希望第二天早晨木槿能想通,然後和他一起去醫院照頭部ct。
有句古話叫著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而這句話放在此時的石巖身上,倒是真的很合適,因為第二天一早,木槿起床就向他宣佈,她不會懷著孕去照ct的。
「我是一個母親,我不能把我的孩子朝危險的地方推,」木槿是這樣對石巖說的:「哪怕是那危險不大,或許概率只有百分之十,或許不到百分之十,我都不可能那樣去做的。」
石巖聽木槿這樣說當即就頭大了,於是他又苦口婆心的跟她說照ct的好處,再給她說不照ct的壞處。
只可惜,堅定信心的木槿對他的話充耳未聞,總之就咬定一句:「要照ct檢查病情可以,前提是必須得在我懷胎十月把這個孩子生下來之後,其它的一切都免談。」
石巖以前只知道木槿這人很理性,貌似在她的生活中她就沒感性過,所以她處理問題的時候就很少拖泥帶水的。
以前他覺得不管遇到任何的事情,木槿都會非常理智的處理,就好似她跟林長風的父女關係,她跟慕楓同父異母的兄妹關係。
他以前幾乎從來沒有想過如果木槿也變得感情用事了會怎樣,因為他以前覺得木槿應該是不會感情用事的,畢竟木槿是理性的人而不是感性的人。
可現在,這理性的人也開始感情用事了,甚至是什麼道理都聽不進去了,他就頭疼得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吳悠的電/話打進來的時候,石巖和木槿正坐在沙發上生悶氣,因為他們倆誰也說不服誰,最終也就只能是僵持著。
「媽,吃晚飯了嗎?」石巖走到陽台上接吳悠的電/話。
雖然德國才剛到中午,但是德國在+1時區,中國在+8時區,德國慕尼黑和中國的標準時差是7小時。德國慕尼黑比中國慢7小時,所以這會兒中國已經是傍晚了。
「正準備吃呢,」吳悠的聲音從手機裡傳來,明顯的帶著好心情:「給你們打電/話來,是想要跟你們說,我原本去瑞士滑雪的計劃改了,前段時間你不說德國下了大雪麼,於是我就想著到德國的北部哈爾茨山區滑雪也是一樣的,對了,你前幾天說打算回國了?回了沒?如果還沒回那就再等多幾天唄,等我到德國來了,然後我們一起去北部哈爾茨山區滑雪怎樣?」
「媽,你能來德國當然好,只不過」
石巖說話間朝房間裡沙發上的木槿看了一眼,她正在無聊的翻看一本書,看那樣子應該沒有看進去,估計還在生悶氣。
「只不過什麼呀?」吳悠在那邊半響沒有等到石巖的下文,忍不住追問著:「是不是覺得你媽我年齡大了,夾在你們中間成電燈泡了?我告訴你啊,我其實不是一個人來德國,我是」
「媽,我不是那個意思,」石巖見自己的母親誤會了,趕緊截斷吳悠的話,然後急急忙忙的解釋著:「媽,我們原本打算這兩天回國的,可是阿木出了點狀況,現在恐怕是一時半會兒回不了國,但是,恐怕也不能陪你去北部的哈爾茨山區滑雪了。」
「木頭出了狀況?」吳悠在電/話那邊已經明顯的聽出石巖的聲音有些不對勁了,於是不由得追問著:「木頭她出什麼狀況了?不說沒有患阿爾茨海默病嗎?」
「她懷孕了,」石巖稍微遲疑一下,然後又如實的對吳悠說:「原本這是好事,可是,偏偏她的血液裡有腫瘤提示」
吳悠在電/話那邊聽完石巖的敘述,整顆心都懸起來了,石巖的話剛落,她就忍不住追問著:「那你奶奶和你父親知道木槿懷孕了嗎?他們怎麼說?」
「我還沒有把木槿懷孕的消息告訴我奶奶和我爸呢,」石巖輕歎了一聲道:「原本打算這裡回國後再告訴他們的,還想著給他們一個驚喜來著,可誰知道會出這樣的情況呢?」
「我明天過來,」吳悠在電/話裡對石巖說:「我馬上就定柏林的機票,滑雪什麼的不重要了,我得過來給木頭做思想工作,這丫頭一向很理智的,現在怎麼變得感情用事了?」
石巖在陽台上打電/話的時候,木槿一直在看一本書,其實這本書是她從濱城帶過去的,並不是建築名著,也不是父親的法律書籍,而是一本詩集,很久以前和橙子在書城買的一本汪國真的詩集。
她是文科生,向來是不怎麼喜歡詩啊詞啊的,以至於當初是在怎樣的心情下買的這本詩集,她都忘記了,或者是在和橙子說話時很隨便的拿了一本。
出國前整理過一些書籍,當時之所以拿了這本,估計就是因為這本書買回來一直都沒有看過,而她打算用在德國治病期間來看的。
汪國真是何許人也她都不太清楚,只不過這會兒翻看這本詩集卻覺得裡面的句子非常的經典。
請原諒她這個理科生,無法對詩句裡更深層的含義去探索,她只是覺得句子優美很有說服力,至少適合她此時的心情。
只知道,確定了就義無反顧。要輸就輸給追求,要嫁就嫁給幸福。
這個世界上並不缺乏一個無愛的父親,而缺乏的是一個有愛的丈夫。
其實人生就是在不斷的妥協、權衡和放棄當中,來追求最大化的幸福。
木槿讀到這句時就停住了,沒有再往下讀,而是用手撐著頭在想:什麼是最大化的幸福?
「啊木,你在發什麼呆?」石巖打完電/話走進房間來,發現木槿坐在沙發上,手裡捧著一本書,可她的眼睛卻沒有盯著書看。
「我在想,人一生中,什麼是最大化的幸福?」木槿說完這句又篇著頭,那樣子還真是在費力思考一般。
「最大化的幸福?」石巖聽了這話不由得笑了起來,走過來在她身邊的扶手上坐著說:「關鍵是看個人對幸福的定論是怎樣的,喜歡抽煙的人認為每天有煙抽就是幸福,喜歡喝酒的人覺得天天有酒喝是一種幸福」
「那你的幸福定論是什麼呢?」木槿打斷了他的話,抬頭側臉看著他,又重複了一遍:「我問的是你的幸福,你石巖自己的幸福定論。」
「我的幸福?」石巖眉頭皺了皺,沉思了半響才看著她說:「我的幸福很簡單,有一個健康的身體,有一幫值得信賴的朋友,有一個美麗賢惠的妻子,有一個和睦的家庭和一個充滿希望的明天。」
石巖說完這話側臉看著木槿,手放在她的肩膀上輕聲的道:「啊木,你的幸福呢?你想要的幸福生活是什麼樣的?」
「我」木槿稍微愣神了一下,沉思半響才看著石巖說:「其實,我的幸福定論和你差不多,做自己喜歡做的事情,和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然後,為了我們美好的明天共同去努力,去奮鬥!」
石巖聽了她這話就欣慰的笑了,伸手把她的手握在手心裡,半響才柔聲的道:「啊木,我希望我們的明天是充滿希望的,所以,沒有希望的事,或者是希望渺茫的事情,我們能不能,不那麼堅持?偶爾,在某些時候選擇放棄並不是懦弱,而是為了更美好的明天做出的妥協和讓步,」
「所謂退一步海闊天空,我相信,暫時的放棄,我們的明天會更加的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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