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平日那溫文爾雅的謙遜模樣從蕭逝之臉上退了去,取而代之的是令人不寒而慄的冷漠。
「你竟敢私自傳本王的令,說!猗房是不是被你擄了?」
在蕭逝之的密帳裡,若奴被他一個耳光打得跌落在地,一股惺甜的感覺湧入喉嚨,跟了他那麼多年,他一直是個溫柔似水的王,此刻他那震怒到毫不留情的樣子,她從來沒有見過。
「說!」
「王,彈琴的女子是鎮南王的侍妾霍水靈,不是那軍妓。再說,王一來就被一個女子吸引,而且那女子還神秘失蹤,王不覺得事有蹊蹺嗎?」
「私自傳本王的令,其罪當誅,南神,把她帶下去,正法!」
聽聞蕭逝之的命令,燕陵十三騎的首領南神也愣了一下,若奴從小就跟在王的身邊,若不是因為出身低賤,怕是早就做了王的妃了,現在卻要拉出去正法?
「王,若奴的命是您救回來的,您要若奴死,若奴沒有半句怨言,只是王作為國君,不能像普通人那樣兒女情長,否則……否則會英雄氣短……」
「若奴姑娘!」南神嚇了一跳,連忙制止,若奴居然對王說這樣的話,英雄氣短……「王,若奴姑娘對您一片忠心,請您饒了她吧。()」
南神跪在蕭逝之前面,蕭逝之看了眼自己最得力的近身侍衛,這粗獷的剛毅男子竟然為了若奴下跪了,「出去吧,死罪可免活罪難逃,杖責四十。」
「謝王恩典!」
一個個沙浪向前湧動著,像—只無形的巨手,將沙漠揭去了—層,又揭去一層。茫茫的沙海中留下了一串串堅定而清晰的腳印,炙熱的沙海將熱氣透過雙腳沁人心脾,在火辣辣的太陽底下,戈壁灘猶如在爐上烤著,灼人的熱浪席捲著每一寸土地,使人喘不過氣來。大自然給這裡鋪上了一張黃色的地毯。風一吹,好像有人提起地毯在抖動,滿天揚起塵煙。
猗房橫躺在駱駝上,臉上蒙著白色的面紗,她醒了過來,睜開眼便前面一個熟悉的身影牽著駱駝深一腳淺一腳往前走。日近黃昏,眼前的沙漠呈現一派金色,無數道沙石湧起的皺褶如凝固的浪濤,一直延伸到遠方金色的地平線。
感覺到身後的人兒有了動靜,男人轉過身來,臉上即現開心的神色
——洛昇,那個第一個說要守護他,保護他的男人。
「你……」
她記得前晚有人從屋子裡將她擄走了,但那並不是洛昇啊。
「猗房,你醒了?喝口水吧。」從駱駝背上取下一個水壺,解開壺蓋,遞到她的嘴邊。
確實是渴了,接過水壺喝了大大的幾口水,這才發現,現在她穿著的是類似契丹人的異族服飾,臉上蒙著紗巾,頭上別著掛住,一直垂到胸前。
「前晚你被皇上的擄了去,剛好被我撞見,我便把你救了下來。怕人看出,我請客棧的老闆娘幫你換了裝扮。」
「哦。」淡淡的一個哦字,表示已經明白所有,她向來如此,不論什麼事情都不喜歡問太多,能明白多少是多少。
「猗房,我在那客棧裡等了你兩個月,但是你一直沒有來。前晚終於忍不住要去找你,卻不曾想碰見有人擄你,我抓了他們來審問,是……是皇上要抓你回去的,……逼你無論如何要殺了段世軒,皇上已經知道他和蕭王的事情。」
「嗯。」
她的父皇讓她去殺他的丈夫,她的丈夫仇視她的父皇,這是永遠也解不開的一個解。
「什麼都不要管了,我們去大漠,猗房,好嗎?現在已經走了一天一夜了,不會有人跟上來了。」
「好。」
是的,好,她早就在那被人像蹴鞠一樣踢來踢去的男人的遊戲中有了逃離的想法,現在這樣也算是剛好如了願了。
聽見這話,洛昇的臉上是一陣欣喜若狂的表情,雖然已經離開京城很遠,但猗房此刻若開口說不,他還是會尊重她的意願的,現在聽到她的許可,他便可後顧無憂了。
沙漠上有的是旋風,一股一股的,把黃沙捲起好高,像平地冒起的大煙,打著轉在沙漠上飛跑。行走在在沙山上,俯視下方,連綿不斷、高低起伏的沙山下面是鬱鬱蔥蔥的樹林,林中花團錦簇,點綴著這綠色的「海洋」。
她回頭,終於,離那夢魘之地越來越遠,從此,她可以逃開那一切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