猗房趴在駱駝背上,漸漸的,京城在她的眼裡只剩下一個小小的圓點,她的心,亦失落於那灰色的地帶。
「猗房,過了這個沙漠,就到了塞外的大漠了,我們牧馬放羊去。」
走了那麼遠的路,洛昇的衣服上頭上都沾滿了黃沙,他像所有即將迎接幸福生活來臨的人那樣,臉上、眉角、眼裡都有藏不住的愉悅,相較於他,猗房則是沉默異常的。知道她的性格,洛昇並未覺得自己的熱情受到了挫折。
有人說,心在哪裡家就在哪裡,但是前路茫茫,她那顆漂泊的心又該在哪裡安家,一片葉子亦能化作春泥更護花。而她呢,她覺得自己既非生者也非死者,將注定被活著的和死去的遺忘,從此以後,不再會有人記得有一個叫做猗房的女子在這世間來過。()
母妃,終其一生,我也逃不出你那種宿命了,終其一生。
「駕-駕-駕……」大漠的另一端,突然揚起慢慢黃沙,洛昇回頭一看,幾匹馬在黃沙下狂奔,離他們的距離越來越近,越來越近,看清了,那旗子上赫然印著一個大大的「段」字——是段世軒!
「猗房抱緊了,段世軒追上來了,我們快走。」
猗房聞言,回頭,那個男人,手持韁繩,以撒旦般的姿態狂奔而來。她心裡一驚,走不了了,她比洛昇更清楚,從來沒有人能從段世軒的眼皮底下逃走,只要是他想要毀滅的,那一定存活不了,即便他讓其活著,也肯定比死痛苦百倍。
洛昇牽著那駱駝往前跑,但是細軟的沙粒讓他深一腳淺一腳根本走不了多快,反而是那駱駝似乎也被狂奔而來的男人嚇壞了,竟然顛簸了好幾下,猗房差點從駱駝上摔下來。
「鎮南王有令!前面的人立即停下,否則殺無赦。」
話音剛落,段世軒搭起弓箭,弓開如秋月行天,箭去似流星落地,他手一鬆,那箭帶著一股強大的力量直直射過來,猗房呆住了,那箭分明是對準了她的,他要娶她的命!這是逃離他的下場麼?
好吧,來吧,只要她死了,也許可以結束一切的折磨,她慢慢閉上了眼睛。
「啊。」
她沒有被射中,那箭射在了駱駝的喉嚨處,一箭刺穿,龐大的駱駝轟然倒塌。
「猗房!」洛昇急得拉住駱駝不讓它倒下去,但饒是洛大將軍也不可能拉得住那巨大的駱駝,猗房從駱駝上摔了下來。
而這時,段世軒已經來到了他們跟前。「奔騰千里蕩塵埃,渡水登山紫霧開。掣斷絲韁搖玉轡,火龍飛下九天來。」猗房睜開迷離的雙眸,這赤兔馬全身火炭紅,除了腦門的一塊白色「月芽」狀,沒有半根雜毛,而立於這馬上高高在上的男人眼中不帶半點感情地看著被壓在駝峰下的她。
「段世軒!」
「逆我者,死!」
長劍刺出,正中猗房的肩膀,劍一拔出,那血如同噴泉洶湧而出,黃沙上沾滿了血紅的顏色。
天地安靜了,猗房慘白地笑了,好美,好美,那血不正像她摯愛的彼岸花麼?
————
作者有話說:
今晚還有一節,盡量在十一點半前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