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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洪萬萬料不到會在納妾行禮之時遭遇太后駕臨,更料不到太后竟會是為了此事而來,更令他目瞪口呆的是,這個長相可人的小娘子,伶牙俐齒說得太后的眼淚都下來了,這豈不是把他往火炕裡推嗎?他自然不能任由林若華淋漓盡致地描述整個事件的經過,當下清清嗓子,打斷了她滔滔不絕的敘述:「還請太后明查,事情並不是這位小娘子說的這樣。」
「單是這樣也就罷了,你知不知道,都有諫臣將折子遞到哀家那裡去了,說你侍強凌弱,強搶民女,魚肉百姓……官家看著皇后的臉面,都壓了下來,你若還不收斂,將來事情鬧大了,別說哀家沒有提醒過你。」太后冷冷說道。
「微臣不敢。」高洪額頭沁出絲絲細汗。高皇后曾對自己說過諫臣上折的事兒,沒想到竟是真的。「不過,這林家的姑娘,的確是我付了十八萬兩白銀子……」
「你還有臉來說!」太后罵道。「你不姓趙,哀家本也不該來教訓你,可你丟的不僅是你高家的臉面,還丟了咱們趙家的臉面啊!」
高洪瞥見林若華俏生生地站在一旁,容光滿面,猶如一枝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兒,不禁心癢難熬起來。不過,當著太后,他沒敢再放肆:「太后教訓的是,微臣此後必嚴於律己,不敢再有絲毫越逾禮法之行為。」
太后也知他是信口敷衍,不過既然救下了林若華,也算是還了趙家老夫人的情。當下她也大度地擺了擺手,笑道:「好了好了,哀家也是因為諫臣上折子的事,一時情急才匆忙趕來的。你也莫往心裡去,把那張什麼買妾的文書給哀家瞧瞧,我心裡也好有個底,看那些老東西是不是在胡說八道。」
高洪陪笑道:「這文書是有官府印戳,並有林小娘子母親的親筆畫押,這文書,斷斷不會有假,請太后放心。」
「既然不會有假,那就拿出來給哀家瞧瞧。」太后把手一伸。
高洪無奈,只得折進內室開了箱籠,取出一紙文書捧給太后。
太后劈手奪過,細細看了一遍,方才笑道:「好,這閨女長得好看,你不如送給哀家做個干閨女!」
高洪頓覺不妙,雖心中惱怒,口裡卻笑道:「既是太后喜歡,那就送給太后了。」
「好,以後她何去何從全由哀家做主了。」太后笑道,「總算沒有讓哀家白跑一趟,還揀了個大活人回去。好了,哀家這就回宮去了。」
外頭的太監便高聲唱道:「太后娘娘擺駕回宮了!」
高洪苦笑著跪了下去:「微臣恭送太后。」
太后攜了林若華的手出來,說道:「哀家送你出去!」
林若華「撲通」一聲跪倒在地,「砰砰砰「地連磕三個響頭:「民女叩謝太后天恩。民女還有一個不情之請,望太后成全。」
「你且說來。」太后似有些不耐。
「民女與叔父一家已被帶入高府,民女懇請太后恩典,讓林家老小與民女一同出府。」林若華說罷,又連連磕頭不止。
太后略一沉吟,冷冷說道:「也罷,哀家就把這個人情送到底。」說罷便命人去叫高洪。
屋內的高洪早已聽見林若華所言,目光陰冷閃爍,不待宮人來請便走出屋來,滿臉堆笑:「微臣本來請他們林家人是來喝喜酒的,如今喜酒喝不成了,就請他們自便!」說罷命人送林家人出府。
太后見狀,這才移步登上鳳輦。太監高呼:「太后娘娘起駕!」宮女太監自動列成兩隊,井然有序地出府而去。
林若華隨在鳳輦後邊,剛出府門,就見姜氏牽著林英華兄妹也跌跌撞撞地出來了,後面緊跟著林世儀,他也拉著兩個十歲小歲左右的小姑娘,李之孝夫婦則攙著一個陌生的婦人跟在最後。
姜氏衝在最前面,出得府來便一把摟住林若華,哭道:「孩子,多虧你了!」
林世儀不知事情經過,見林若華一身喜服,頭髮凌亂不堪,不禁急道:「你不是在襄陽府嗎?怎麼竟到這裡來了?」
姜氏揩了揩眼淚,對林世儀道:「二叔,若華正是為了救咱們大家才從襄陽府裡出來,沒想到正好遇到太后,便求了太后放我們一家出府,太后她老人家可真是菩薩心腸,當即就答應放我們出來了。」
林世儀心中疑惑,不過面上不顯,只簡短地介紹了一下他的妻子劉氏與兩個女兒文嫻和文靜,便拉住她們匆匆往租住的居處而去。
及至到了那間破落小院,眾人落座,林英華與林菁華兄妹才眼淚汪汪地蹭到林若華身邊,怯生生地叫道:「三姐!」
林若華鼻頭一酸,摸著兩個小傢伙的腦袋笑道:「都是小大人了,還哭鼻子,瞧那兩個姐姐都要笑話你們了!」
林英華兄妹這才擦去淚水,不好意思地沖林文嫻姐妹笑笑。
林世儀眉頭微皺,叫李之孝夫婦領了幾個孩子出去。這才問道:「若華,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林若華便將趙老夫人囑咐的話說了一遍。
林世儀道:「既是太后出面,那文書又被她拿走,高家想是不敢再為難我們了。我們先暫時在這裡安身,稍作休養,等兩天就離開汴梁,嫂夫人你看如何?」
姜氏看看林若華,一時不知如何作答。
林若華想到趙老夫人要她留在侯府做「趙家三姑娘」時,便覺一陣茫然,忽又想到秋梓仍在侯府,當下便道:「我還得去一趟侯府把秋梓接出來。」她見李之孝夫婦雖然沒有當面問起秋梓,卻面露憂慮之色,心知他們肯定心存疑惑,但出去把秋梓仍在侯府的事兒說了。
李之孝夫婦膝下沒有兒女,只得秋梓這一個乾女兒,又因與秋梓父親是至交,自然視如心頭肉,原是盼著跟了文文靜靜的三姑娘能做她的陪房,哪料到經歷重重波折,反而比人更多受了些苦楚,見林若華焦急之情外露出,不禁又感歎秋梓遇上了好主子。
林若華經過這一番折騰,早已飢腸轆轆,疲憊不堪,便請李之孝家的去街口鬧市買些早點來吃。
姜氏忙取了包袱,從裡頭摸出些許碎銀遞給李之孝家的。李之孝家的應了。林英華向來是個頑皮的,雖經這一場虛驚,仍不改皮猴本色,非要跟著李之孝家的同去。
姜氏無奈,只得依了。兩人去了約半個時辰方回,林英華老遠就叫道:「三姐,我在街上看到一個女子畫像,畫得可真像你!」
林若華不禁笑道:「是真的麼?」
李之孝家的放下手中兩個大紙袋,也笑道:「那畫上的美人兒當真跟三姑娘一模一樣,她右耳垂也有一顆紅痣。」
林世儀與夫人劉氏面面相覷:「當真有這等奇事?」
林英華有些不高興地撅起嘴來,突然往外跑去,回來時手中便多了一張八開的白紙畫像,他將那畫像遞到林若華跟前,不服氣地說道:「你看,是不是畫得跟你一模一樣?」
林若華接過一看,不禁失笑:「果然像我!」
林世儀因劉氏與李之孝幾個並不識字,便在旁邊大聲念道:「尋人啟事,今有襄陽侯府失蹤多年後找回的三姑娘於今晨卯時出走,若有知其下落者,重賞黃金一百兩,帶其回府者重賞黃金五百兩。」
李之孝家的當即笑道:「不如由我送姑娘去襄陽府,一來可以得到五百兩黃金,二來可以見到秋梓,這不正應了那句老話——一舉兩得嗎?」
眾人微笑不語,只有林英華不高興地撅著嘴:「三姐姐就是我的三姐姐,什麼時候成了襄陽侯府的三姑娘了?要是這一去,襄陽侯府的再不讓她出來,又該如何是好?」
眾人臉上的笑容頓時斂去,皆低頭不語。林世儀率先抬頭,語重心長地道:「若華,此事非同小可,你可要三思而後行。之前我在趙老夫人面前說的那些話,其實也是為了讓你放寬心,並非是想你永遠留在趙府,你終究是我林家的姑娘,又怎能改名換性苟且偷生?」
林若華不禁失笑:「那依叔父之見,我該如何是好?」
林世儀略怔了怔,隨即說道:「你快十五了?也到了及笄之年,不如在京裡尋個好人家嫁了,還有接濟接濟嫂夫人與兩位弟妹。」
「我道叔父有什麼好主意,倘若嫁人,還不如以趙家姑娘的身份去嫁,必能尋一個家財萬貫的王公侯爵之家。這樣,叔父一家也能跟著衣食無憂了。」林若華故意笑道。
林世儀臉色頓時一黯,默然不語。周氏站在旁邊,也覺有些坐立不安。
姜氏一聽,眼圈兒一紅,幾乎掉下淚來:「咱們還是回衡州?汴梁這虎狼之地,不宜久留。」
「就算回到衡州又能怎樣?那馬宏瑞與孫俊傑能善罷甘休嗎?」林若華冷笑一聲。
姜氏的眼睛更是撲簌簌地滾落下來,越想越覺心灰,不禁掩袖嚎啕大哭起來。
正在院子裡玩耍的林英華幾個聽到哭聲,忙湧進屋來,爭先恐後擠到姜氏身邊:「娘親,你怎麼了?」
姜氏看著幼小的子女,想到今後更加艱難的生活,更是無比心酸,淚水便似決堤的洪水一發不可收拾。
屋內眾人也個個垂首不語。
忽聽院中有人叫道:「方纔撕下『啟事』的那個孩童可在這個院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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