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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滾開,本宮只劫財》第二卷 ◆展芳華 【034】臨淵之痛 文 / 惑亂江山

    君臨淵一路往皇甫懷寒的寢宮而去,越想越是覺得蹊蹺,眉峰緊皺,狹長的丹鳳眼中也瞇出寒光。遠遠的,看見皇甫懷寒的寢宮一片漆黑,心中的懷疑感更甚了,走到門口,侍衛們都看著他想要行禮,卻被他伸出手制止了。看著緊閉的房門,溫和中帶著三分冷冽的聲音響起,對著屋內輕呼:「懷寒兄?」

    一語既出,卻沒有聽到屋內的人回應。眼底頓時閃現出一股戾氣,看來他果然是被人耍了!正準備回去,轉過身,卻忽然聽見屋內有些輕微的響動,凝眸一聽,那聲音更大了。狐疑的往殿門的方向走了幾步,而後慢慢的將門推開,步入其中,在漆黑的情況下往殿內走了幾步:「懷寒兄?」

    話音一落,徒然聽見一陣急促的呼吸聲,緊接著,一個巨大的黑影籠住了他,還沒來得及開口,一股強大的力道就攥住了他的手腕,另一隻手,開始扯著他的衣帶。

    「懷寒兄!」聲音有些發冷,用力的掙開他,也努力的控制著心中的怒火。

    可是皇甫懷寒中這藥已經有一段時間,腦中的理智早就被下腹的火焰燒的半點不剩了,他根本就不知道進來的是誰,他只知道自己最終的那一根代表著理智的弦,就在這一推門只見,被繃斷了!所以也聽不見君臨淵的聲音,粗重的呼吸噴灑在君臨淵的臉上,眼看就對著他的脖子湊了過去。

    君臨淵飛快的用內力繃開他的手,語氣已經冷得驚人,帶著蝕骨的殺意:「皇甫懷寒!」誰都不會懷疑若是下一秒,皇甫懷寒還是這般作為,他就會親手了結了他!

    可是對方好似沒有聽見他的話,自己的手被掙開了之後,皇甫懷寒又上前一步,君臨淵在他再次出手以前,飛快的伸出手扣上了他的脈門,同時也探查到了異樣,一時間面色驚變!「來人!」

    話音一落,門口的侍衛飛快的將門推開,皎潔的月光撒到屋內,叫人很快的就看清了屋內的場景。只見他們北冥的皇上伸著手,抓著東陵皇的胳膊,而東陵皇又對著他們的皇帝陛下湊了過去,推搡間二人的衣襟都有些散亂,這場景真是叫他們不想歪都難,恍惚間他們好似也明白了皇上這大半夜的不睡覺,跑到這裡來是做什麼,以及前沒多少日子皇上才去了東陵看東陵皇,東陵皇馬上又來看皇上,其間到底有多少讓人心曠神怡的原因,那自是不用說了!

    君臨淵自然馬上就感覺到了氣氛不對,這讓他原本就有些難看的臉色瞬間更加難看了,那渾身的暴戾之氣,幾乎讓人無法直視!開口怒道:「去準備冰水!」說話間已經借由控制皇甫懷寒的脈門,飛快的點了他的穴道!

    不多時,下人們就抬著浴桶進來了,而後他又開口吩咐:「伺候東陵皇寬衣!」

    此言一出,下人們的表情更加詭異。但也不敢說些什麼,趕緊上前脫了皇甫懷寒的衣服,然後在心中進行各種猜想。但君臨淵只是一甩袖袍,將他的身子拋入水中,緊接著,屋內的燈就被宮人點亮了。沒有看到他們預期中的場景,其實大家的心中都有些可惜。

    某皇帝的一張冷艷的臉上,浮現出了極為奪目逼人的笑意,然而熟知他脾性的人,卻都知道這是他發怒的前兆:「去給朕查,今日誰動過東陵皇的茶水!」往桌上一掃,身為神醫的關門弟子,只一眼他就能看出其間端倪。

    不多時,御書房門前的下人也被傳召而來,盤問去稟報此事的宮女是誰,不多時,不遠處寢宮的皇甫夜就被驚醒了,快步往皇甫懷寒的寢宮而來。

    見君臨淵大怒,他也有些皺眉:「北冥皇,這是……」眼角的餘光很快的就掃到了浴桶中的皇甫懷寒身上,見他雙眸緊閉,似乎在隱忍著什麼,叫他的心中更為擔憂!

    「是朕之過,一時不察,讓人在懷寒兄的身上下了千段雪!」話是這麼在說,語中的歉意卻不是很明顯,因為更為明顯的是他的怒火!

    千段雪的效用,沒有一個在皇宮待過的人不知道,皇甫夜的臉色也有些發沉,唇邊那抹妖嬈的笑意也瞬間消失不見,淡紫色的眼中寒光湧現。君臨淵的怒意也極為明顯,皇甫懷寒中了千段雪,卻將他引來,這分明就是衝著自己來的!暗中策劃的人,簡直就是找死!

    但,整個宮中誰有這麼大的膽子,把兩個皇帝一起設計呢?他的腦海中,馬上就浮現了蘇錦屏那張無時不刻都在找死的臉,正要派人去叫她,蘇錦屏已經來了,站在門口往裡面看了看,一副很是驚訝的模樣開口:「不是說東陵皇上找我嗎?怎麼這麼多人都在?」

    看著她一臉驚訝,不似作假,君臨淵的眉頭又皺了一下。開口道:「讓她進來!」

    蘇錦屏幾個大步跨入殿中,看著君臨淵的眼神是一派坦誠。

    「朕問你,是誰讓你來的?」狹長的丹鳳眼危險的瞇起,直直的凝視著蘇錦屏的眼。

    蘇錦屏趕緊開口:「奴婢已經睡著了,突然有人敲門,說是東陵皇傳小的覲見,來者說是惠妃的下人,小的雖然覺得奇怪,惠妃的下人為何會幫東陵皇傳話,但還是來了,走到半路那宮女說自己還有事,先走了,我就越發的覺得奇怪,跟蹤了她好一會兒,居然跟丟了,所以才會過來的這麼晚。」

    這話一出,兩個男人也瞬間明白了過來,原來是給皇甫懷寒餵了藥,然後將蘇錦屏叫過來,再把君臨淵引來演一場抓奸的戲碼,可惜蘇錦屏懷疑那個宮女,跟蹤了一會兒,所以讓君臨淵先到了。這樣的大戲,不管是在哪個皇宮的後宮都是層出不窮的,而蘇錦屏也只是將惠妃原本的計劃和盤托出,所以他們也並未覺得懷疑。

    但是……君臨淵雙眸瞇起,危險的看著蘇錦屏:「一個小小的宮女,你也會跟丟?」

    這話的可信度並不高!而且這個女人今天老實的有點反常!但他卻並不懷疑她說是惠妃的說法,因為她進宮沒幾天,根本就沒有見過惠妃,兩人之間也未曾有過節,她當不會陷害惠妃才是。

    蘇錦屏當即翻了一個白眼,開口道:「那還不是要多謝皇上,給小的餵了不知名的藥,制住了小的的身手!」

    此言一出,再配上她那白眼翻飛的模樣,和往日的形象吻合,君臨淵才慢慢的收回了懷疑的目光。就在這時,負責皇甫懷寒殿中茶水的人也進來了:「奴才叩見皇上!」

    「今日有誰動過東陵皇的茶水?」眼眸危險的瞇起,極為狠戾的看著他。

    「啟稟皇上,奴才不知。奴才沒有看見過,不過今日有幾位娘娘的侍婢,都來茶水房中親自取過茶水,也許……」

    「砰!」一巴掌拍在桌案上,那桌子瞬間四分五裂!把站在一邊看好戲的蘇錦屏都嚇了一跳,她還從來沒有看見過君臨淵發這麼大的脾氣,這件事情還不足以將他氣成這樣吧?那雙狹長的丹鳳眼底滿是跳躍的怒火,眉間的硃砂更是妖嬈似血,和以往不同的是,從前他越是生氣,笑得越是美艷,今日卻滿面的暴戾之氣!讓蘇錦屏敏銳的感覺到了一絲絲不尋常。

    那太監嚇得險些沒暈過去,其實出了這件事情,他就知道自己一定是凶多吉少,但是他還是老老實實的來交代,只希望不要累極家人:「皇上饒命,皇上饒命,奴才真的什麼都沒看到,一定是有人趁我不在的時候做的,這件事情是奴才的疏忽,但絕對不是奴才所為啊!」

    「去查,今日所有進過茶水間的,有哪些宮中的人!」對著門外的侍衛冷聲開口。

    侍衛們應了一聲之後飛快的去了,蘇錦屏的眉頭卻越皺越緊,君臨淵聽了自己那會兒的話,不是應該首先從惠妃的身上查嗎?卻為何要這麼大面積的撒網,難道是敲山震虎?似是看出了她的疑惑,皇甫夜沉聲開口:「小錦錦,也許這事情不是那麼簡單,若是人想陷害惠妃也未可知!」

    蘇錦屏聞言,也不多話,只是作出一副我瞭解的樣子,點了點頭。但看著君臨淵的臉,她的心中卻能確信這件事,不是皇甫夜說的那麼簡單,君臨淵會在乎一個小小的惠妃是不是被人冤枉?按照上次他對待莊妃的態度,就知道就算惠妃是被冤枉的,他一定會將惠妃處死,不論是不是她做的,他都不喜歡無能的人留在自己的身邊,可是這一次……於是她不由得開始想,難道皇甫懷寒得手了?所以他才這麼生氣?

    可是皇甫懷寒都得手了,怎麼還要泡在浴桶裡?君臨淵的態度實在是太奇怪了!

    緊接著,屋內就是一片詭異的靜默,靜的人的呼吸都聽得見。

    過了好一會兒,侍衛們才進來回話:「啟稟皇上,今日進過茶水間的,有雪妃、月妃、宸妃、惠妃宮中的宮婢!」

    緊接著,君臨淵的眼神又放到那個茶水間的小太監身上,雖然知道就是給再多的好處,他也沒有這個大的膽子去算計東陵皇,因為東窗事發,他將會是第一個被指證出來的人,但,他卻不想放過任何可能跟這件事情有關的人,哪怕那可能有關,幾率渺小的幾乎等於沒有!「你今日可有見過什麼人?」

    「啊?見過什麼人?皇上,奴才今日誰都沒有見過,茶水間的人都可以為奴才作證!」

    君臨淵斂下了眼神,唇邊這才泛出一抹笑,美艷的讓人不敢逼視,溫和中帶著三分冷冽的聲音響起:「雪妃、月妃、宸妃、惠妃宮中的人全部賜死,今日與她們或是她們宮中的宮婢有過來往,哪怕是只說過一句話的人,也給朕連同他們的主子,一併除了!」

    這命令一出,蘇錦屏徒然大驚!這種株連法,會有多少人被牽累,這件事情已經將他激怒到這般境地了嗎?她相信以他的手段,若是要查,是一定能查出幕後人的,但是他卻秉著寧殺錯三千不放過一人的手法,要將那些人都處置掉,這已經不是處置了,而是遷怒!

    「是!」侍衛應了一聲,就出去執行命令了。

    侍衛出去之後,君臨淵卻忽然偏頭掃了蘇錦屏一眼,眼神就像是淬了毒的刀子,寒光閃閃,幽光隱晦:「蘇錦屏,你最好是跟這件事情沒關係,不然朕會將你千刀萬剮,並且朕能保證,在你死之前,一刀都不會少!」

    蘇錦屏趕緊低下頭:「小的明白!」這件事情跟她的關係也不是很大,但是也不小。那會兒她看見潛龍殿,也就是君臨淵寢宮的不遠處,有一個宮婢,一副焦急的面孔站在那裡,像是在等待著什麼人,想必就是惠妃宮中,被安排的等著人來通知她蘇錦屏已經往皇甫懷寒那邊去了,而後去引君臨淵過去的人。她只是出去用了一點催眠術,讓那宮女以為自己已經到了,然後去向君臨淵稟報而已。

    這一整夜,皇宮之中時不時的能聽到淒厲的叫聲和求饒聲,惠妃掙脫了下人,一路跑到了皇甫懷寒的寢宮,對著君臨淵大呼冤枉,但是君臨淵連說話的機會都沒有給她,一甩袖袍,一陣力道湧出,她的身子就撞到了不遠處的柱子上,鮮血四濺,還有幾滴血濺到了皇甫懷寒的御桶中。

    而君臨淵的臉上始終掛著笑,若不是眉間的硃砂妖嬈似火,蘇錦屏還真的以為他現下很高興!

    整整一個多時辰,沿著根一路盤查,所有沾上半點關係的人,一個都沒留下,而聽到那些慘叫聲,君臨淵面上的笑意也越來越深。

    終於,這件事情驚動了太后!王太后在蕙香的攙扶下,帶著一眾下人趕來,她一到,君臨淵當即起身,緩緩的開口:「兒臣給母后請安!」也在同時,蘇錦屏敏銳的發現了他眼中的恨意。

    皇甫夜也起身:「本王也有禮了!」

    王太后對著皇甫夜強笑了一聲,道:「東陵夜王不必多禮!」而後對著君臨淵開口:「淵兒,這件事……」

    「母后,朕已經登基為帝,煩請母后不要直呼朕的名諱!」眉宇間是毫不掩飾的憎恨!叫他的名字,這個女人根本就沒有資格!

    王太后先是一驚,緊接著心下就是一陣酸楚,平日裡自己這麼叫,他雖然反感,但也不像今日一般激烈。想必是真的觸怒了他,但她也沒在這個問題上多做糾纏,只是開口道:「皇帝這麼說,哀家不叫就是了,只是這件事情牽涉甚廣,哀家希望皇帝能好好盤查,這樣殺下去,不知道會有多少無辜的冤魂!」

    「朕從前怎麼不知道,母后有這般悲天憫人的心思?」滿是嘲諷的話從他的口中溢出,竟然毫不避諱一旁的皇甫夜,想必已經是氣急。

    王太后聽聞此言,動了動唇,一時間竟是無言以對!

    君臨淵看她的模樣,眼中的嘲諷之色更甚,復又開口道:「是啊,朕怎麼忘了,母后的心可大的很,裝了這天下蒼生,憐惜每一個人,哪怕只是一隻小貓小狗也憐惜,唯獨對您的兒子,沒有半點情分!」

    這話讓蘇錦屏皺了皺眉,王太后對君臨淵的關心,長了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來,他怎麼會說出這些話來?

    「皇帝,你怎麼說哀家都沒有關係,哀家承認這都是哀家之過,只是你繼續這樣殺下去,遲早會背上暴君罵名的!」

    「朕不在乎,在他們的心中,朕早就是暴君了!來人,送太后回宮!」一甩袖袍,已是不願意再看王太后一眼。暴君麼?暴君又如何,他君臨淵連自己的命都不在乎,還會在乎暴君這兩個字?

    君臨淵這話沒錯,他確實是暴君,北冥所有的人對他都是敬畏皆有,他們知道有了這麼一個皇帝,他們的國家才能不弱於他國,但是他們同時也畏懼這個殘暴的皇帝,以為他實在是太過詭譎莫測,殺人也是毫不留情。想要推翻他的,大有人在,只是他們都沒那個能耐,縱有再多的不滿,也只能憋著!

    王太后見他如此,手上的佛祖都掉到了地上,眼中已然含淚:「皇帝,哀家知道哀家的話你聽不進去,但是哀家這是為了你好?」

    「為了朕好?那朕真是要感謝母后關懷了!不過旁人不知道朕為什麼會殺這麼多人,牽涉如此之廣,母后也能不知道嗎?朕以為你的心中是最清楚的!」說著,陰毒的眼神冷冷的掃著她,為了他好?當初他就是相信了這個女人,才會被推入萬劫不復的境地!

    王太后也恍然驚覺,她原本以為這不過是他發了脾氣,但是,想起下人稟報的消息,才這明白了過來,心中驚痛悔恨莫名,已是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母后,你要記住,害死她們的不是朕,而是你!」這一句話,像是一記重錘打到了王太后的身上。她的身子踉蹌了一下,整個人彷彿老了好幾歲,蕙香趕緊扶住了她。

    蘇錦屏皺眉看著他們,又看了一下不遠處的皇甫夜,卻發現他的面色很平淡,好像發生這樣的事情是正常的,這下她更奇怪了。

    蕙香開口勸道:「太后,我們還是先回去吧!」

    話音一落,又是一陣慘叫聲和求饒聲傳來,君臨淵煩躁的開口:「讓她們閉嘴,若是再讓朕聽到慘叫聲,所有執行命令的人也一併處死!」

    「是!」侍衛應了一句,而後膽戰心驚的去了。

    這下王太后更加沉痛了,這件事情,說來也不過是幾個人的謀劃,可是這個處置法,不知道要殺了多少人,得罪多少權貴!踉蹌著步子出了門,走到門口,卻不小心絆了一下,虧得蕙香在跟前,才將她扶住了,王太后出了殿門,看向虛空,捶胸開口:「老天爺!這都是哀家一人之過,所有的過錯讓哀家一人來擔吧!」

    話音一落,已是淚濕了華襟。

    而君臨淵聞言,卻徒然笑了,看著她的背影,嘲諷的開口:「何必惺惺作態,朕一日不死,母后也不會死。這世間苦辣,也總要有人與朕一同品嚐才是!」

    王太后聽罷,笑了笑,在下人的攙扶下顫巍巍的離開了,沒有回頭再看一眼。

    待她走遠,君臨淵方才對皇甫夜笑道:「讓夜王看笑話了!」

    「哪裡!」皇甫夜點了點頭,邪魅的桃花眼中閃過一絲同情,快的讓人抓不住。

    但是蘇錦屏,卻還是看見了,心下疑惑,完全不明所以,兒子欺壓了老娘,小夜夜還要同情?

    又過了一會兒,御林軍統領前來稟報:「啟稟皇上,所有有關人士全部伏誅,共涉及三百六十二人,其中從一品妃子一位,正二品七位,從二品十二位,貴人小主九位。一等宮女五十四名,一等太監五十四名,御林軍七名。餘下的都是跑腿的下人。還牽涉到了德妃,是宸妃的宮女,今日和德妃的宮婢在御花園偶遇,絆了幾句嘴,不知……」德妃身份尊貴,是宮中唯一的正一品妃嬪,還是太后的侄女,他一個小小的御林軍統領,可不敢去動她。而且這種牽扯,似乎也算不得是大事。

    「殺了。」兩個字,毫不猶豫的吐了出來,沒有半分商量的餘地,眼底也滿是嫌惡!

    「是!」……

    ……

    這件事情,以近四百人的死亡畫上終點,也算是給了東陵一個交待。不少平日裡在後宮叱吒風雲的人,就這麼輕而易舉的被君臨淵的幾句話決定了死亡的命運。而蘇錦屏卻能看出來,他這不是單純的要給皇甫懷寒一個交代,還帶著發洩怒氣和遷怒的情緒。

    末了,君臨淵偏頭看了皇甫懷寒一眼,見他的御桶中有一絲絲刺目的鮮紅,乃是方才惠妃的血濺進去的。掃了蘇錦屏一眼,開口吩咐:「去拿個新的浴桶來!」髒了,自然要換掉。

    某女嘴角一抽,頓時覺得自己格外倒霉,這裡這麼多男人他不吩咐,偏偏就吩咐自己,這不是找茬是什麼?而且浴桶還要帶著水進來吧,重不重?心下萬分惱火,面上卻是不動聲色,開口道:「皇上,小的這就去!」

    浴桶,嗯哼!

    皇甫夜也有些同情,想為她說句話求情,但是她竟然已經爽快的答應了,於是他也不好開口多說些什麼了。

    兩人都坐在屋內,等著蘇錦屏回來,可是半晌都沒見人回來,這浴桶離此處也沒有多遠,就是爬她也該爬回來了吧?

    一直等到君臨淵不耐煩的準備吩咐人去看看,蘇錦屏這才回來了。手上拿著一個被夢妃娘家派來的人洗刷乾淨了的御桶,開口道:「皇上,御桶來了!」

    「……」無言以對的皇甫夜。

    「!」氣急了卻不知說什麼好的君臨淵。

    御桶,確實是浴桶啊!他怎麼忘了這個女人扭曲事實的能耐。

    蘇錦屏的眼中藏著狡黠的笑意,故作疑惑的開口:「皇上,您好端端的要御桶做什麼?啊?!難道您要當眾出恭?」說完之後飛快的捂著自己的嘴巴。一副我什麼都沒說的模樣!

    還不等君臨淵開口,她又接著道:「皇上,這個御桶已經洗乾淨了,可以當新的用。小的為了幫您省錢,所以才沒有拿新的,您可千萬不要太感動哦!」

    君臨淵頓時感覺一陣氣血上湧,險些沒吐出一口鮮血來!強壓下心中的怒火,對著門外腦後掛著巨汗的侍衛們開口:「去換浴桶!」

    「是!」他們是沒有膽子跑到皇上御用的茅房去拿個御桶來的!

    而後,冷眼看著蘇錦屏:「蘇錦屏,你似乎很喜歡跟朕作對?」他還要感動?

    「皇上,小的不明白您的意思,若是小的做錯的什麼事,都是小的天資愚鈍所致,還請皇上不要怪罪!」誰讓你這麼多人都不吩咐,偏偏吩咐老娘去拿浴桶,真當我蘇錦屏是任你搓圓搓扁的軟柿子?

    「咳咳……」皇甫夜咳嗽了幾聲,打斷了君臨淵即將噴發而出的怒氣,開口道,「天色已晚,北冥皇還是回去休息吧,皇兄這邊有本王照顧!」

    蘇錦屏忽的不屑的看了皇甫懷寒一眼,眼中藏著無限的鄙視!這狗皇帝,平時倒是挺聰明的,做任何事情都是雷厲風行,結果她認識他才多久,就見他被下了兩次春藥,居然到如今還能保持處子之身,簡直就是個奇跡!於是她也不由得懷疑,這傢伙是不是這麼多年憋壞了,所以故意將計就計,也好找個人爽一把。

    胡思亂想著,君臨淵已經出了屋子。這一次倒是破天荒的,沒有再找蘇錦屏的茬,獨自一人走了。

    待他一走,某女很是不雅的伸了一個懶腰,也準備回去睡覺了。沒走幾步,皇甫夜卻忽然開口:「小錦錦,這件事情真的跟你沒關係嗎?」

    腳步一頓,轉過頭看著他:「沒有。」語氣很是篤定,畢竟皇甫夜最維護的是他的皇兄。

    皇甫夜頓時釋然,笑著開口:「嗯,那快回去休息吧!」

    「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麼?我覺得君臨淵今天的態度實在是太奇怪了!」就算是生氣,也沒必要氣到這個份上,去殺那麼多人。

    這話一出,皇甫夜的面上就完全被尷尬佔據了,他確實是知道,但是……「小錦錦,有些事情,你還是不知道的好!」知道了對她來說,才是危險。

    從前在東陵,就聽皇甫夜說過類似的話勸自己,目的是讓自己離那個傲嬌的悶**遠一些,結果她沒聽,後來栽到了那個無趣人手上。現下又聽他勸告,想起從前沒聽的後果,這次竟很是認真的點了點頭:「那我就不問了!」

    說完之後,就轉身回去了。走出了大門,卻忽然有種回去了一定睡不著的感覺,那就在宮中轉轉吧。

    若是平日,在晚上是不能在宮中四處遊蕩的,但是今日出了那麼大的事情,死了很多人,所以已經亂了,現下都在處理著後事,哪裡有閒工夫管她一個小宮女。

    所以她在宮裡中的格外悠閒,秋風陣陣,神清氣爽,不知不覺,就走到了一條僻靜的宮道上。這裡和其他地方不同,有種陰涼的味道,而且一個巡邏的下人都沒有。正在怔忪間,聽到一陣咳嗽聲響起,面色一肅,那聲音是君臨淵的!他怎麼會在這裡?他不是應當回去休息了嗎?

    稟住呼吸,輕手輕腳的過去。遠遠的,看見了一襲素白的身影坐在楓樹下,看著已經變成廢墟的屋子,神情有些恍惚。月牙白的衣衫,墨色的長髮散落,整個人沐浴在點點月光之中,帶著空靈的美感。這是蘇錦屏第一次看見這樣的君臨淵,這樣的他,不像是他平日狠辣的模樣,而像是一個被憂傷侵蝕的美少年。

    慢慢的,君臨淵伸出手摀住了自己的唇,眼中閃著晶茫,看著不遠處的那間屋子,像是隱忍著什麼極大的痛楚。就連整個身子也不自覺的顫抖了起來,半晌,又是一陣咳嗽聲響起,艷紅的血也隨之噴湧而出,紅色的液體從指尖滑落。

    這模樣,讓原本對他無比厭惡的蘇錦屏,此刻心中也生出了些不忍。這樣一個病弱的美少年,是如何以自己最狠辣的姿態,活在世人眼前的?

    一陣咳嗽聲過後,他放下手,唇邊掛著刺目的鮮紅。憂傷中帶著痛楚的聲音,像是點點迷霧飄散在空中。迷茫的低喃:「怎麼辦,忘不掉。怎麼樣都忘不掉……」

    就算是快要忘掉了,也總有人來提醒他。就如今日……

    終,美艷的笑容綻放在那張蒼白的臉上,眉心的硃砂痣妖嬈,不覺中,已綻盡了世界的絢麗。美得讓人心碎。「快要結束了,一切都快要結束了……」

    他的恨,他所恨的人。都該是到了,要畫上句點的時候了……

    這一刻,蘇錦屏的心中湧起了一股莫名的刺痛,她想,任何一個人,看見這樣的美少年,都會動了惻隱之心吧?君臨淵,他的身上,到底背負著怎樣的過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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